李凌玉洗漱完,换上了一套浅碧色广袖收腰纱裙,衬得她身姿婀娜,纤腰如束。
她坐在妆台前,春薇秋妍为她薄施粉黛,长发半挽成单螺髻,只斜插了一支宁溪所送的白茶花玉簪。
李凌玉的这一身打扮,衣妆淡雅,叫人一看顿觉赏心悦目。
当她走出船舱外厅的那一瞬,江风袭来,她衣袂飘飘,宛若江上仙子。
而李凌玉看到眼前的一幕更是差点屏息,只见船头甲板上的栏杆前,一身胡青长衫的宁溪负手而立,襟袖被江风拂动,更似临江之仙。
李凌玉本来因昨夜宁溪的胡闹而积了一肚子的气,可仅仅是看到宁溪这一个清雅如仙的背影,她就忍不住满心的欢喜,瞬间把心底的一切怨念全都抛空。
她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春薇秋妍,朝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李凌玉无声地屏退了她们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宁溪身后。
她刚走近正准备吓一吓宁溪,却见宁溪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李凌玉的小算计落空,遂不太高兴地嘟起小嘴说道“什么嘛。”
宁溪听后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李凌玉嘟哝道“我明明放轻脚步了,怎么还被你发现了。”
“哦,原来你这丫头是想吓我”宁溪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她很自然地伸手去摸李凌玉的头,轻笑着说,“那下次我装作不知情,可好”
李凌玉轻哼一声,颇为傲娇地别开脸道“才不要呢。”
宁溪低笑一声,轻哄她道“好啦,我让人准备了早膳,你看看。”
李凌玉这才发现甲板上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她们的早膳。
饭菜的香味混在和煦的江风中,她刚刚竟只顾着看宁溪而没注意到这些,心里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李凌玉面色微红道“哦,我饿了。”
宁溪笑着说道“我知道你饿了,走吧,我带你去洗手。”
虽然宁溪没有明说怎么知道的了,但李凌玉还是本能地听出了她想的是她们昨夜的种种,不禁嗔了她一眼。
不过李凌玉最终还是乖乖地被宁溪牵至厅外檐下的面盆架前。
两个朱漆雕花面盆架并排放在一起,半人高的底座上放着盛了大半清水的铜盆,齐头高的上面的支架上则挂着擦手的帨巾。
这会整个二楼只有她们两个,所以她们各自去洗手。
宁溪洗的很快,在一旁等着李凌玉洗好就取下帨巾帮她擦手。
虽然这种小事春薇秋妍服侍她时做过千万遍了,可宁溪帮她擦手时却让她不禁心神摇曳,小脸也跟着微微泛红。
宁溪过了一会才发现她的异样,本就最喜欢她这玉面娇红的小模样,故而托着她的手一个个手指细细的擦。
“好了。”李凌玉又羞又恼地瞪了宁溪一眼,缩回手自己跑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宁溪朗声一笑,把帨巾扔回铜盆里,跟着她走了过去。
晨阳曦白,晨风和煦,在江中行船,过眼皆是如画一般的美景。
在这样的江景中用膳,看着两岸景色不断变换,再加上身边的人比那山那水都更美,让她们吃得心满意足。
这样的时光对她们两个而言都是轻松又美好的。
转眼到了月中,四月十五。
一连晴了几日,入夜后,宁溪让人在甲板上摆上宴席,又与李凌玉邀月对酌一番。
这几日以来,她们两个一直同床共枕,宁溪已经不再等至深夜才去找李凌玉了。
她们身边的春薇秋妍,紫萧素笺也都已变得十分默契,该伺候时出现,该退时退,毫不含糊。
李凌玉起初羞涩不已,不过被宁溪开导说什么提前适应婚后的日子,再加上李凌玉确实贪恋晚上躺在宁溪怀里入睡,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她的那种安心的感觉,最终也就由着她了。
宁溪也似乎知道李凌玉一醒来会下意识地找她,每次都会等她醒后在她额上轻一口,才起床回自己的房里洗漱。
今夜月明星稀,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圆,亮如银盘。
她们在月下对酌,江风清凉,笑语嫣然。真是集了良辰美景,赏心悦事于一处。
李凌玉拿起玉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的琼花露,举杯邀月时因喝得醉醺醺的了,她一会对着天上月,一会又对着江中月影。
最后有些迷茫地看了宁溪一眼,嘟哝道“咦,怎么有两个月亮”
此时月华倾泻,远处的江面平静无波,竟是江中月比天上月更加明亮。
宁溪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她的玉杯轻轻一碰,看着她宠溺一笑,说道“嗯,你没看错,是有两个月亮。这杯喝了可不能再喝了。”
李凌玉现在已经醉得有些迷糊,宁溪担心她再喝下去等会要发酒疯了。
因为宁溪知道她喝到这个程度时刚刚好,醉醺醺的着实娇憨可人,而且还特别的乖。
果然李凌玉乖巧地应了声,“哦。”
宁溪凑过去在她粉嫩的唇上亲了一口,夸她道“真乖。”
李凌玉醉意醺然,嘟着嘴道“还要。”
即使醉了,她的身体也记住了宁溪的吻,本能地想要更多。
宁溪一听眸色微动,爽快答应道“好,都会给你的。”
她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玉杯后直接把李凌玉横抱起来。
李凌玉一被宁溪抱起来就勾住了她的脖子,不高兴地踢着小腿道“宁溪,我要你亲我,不要抱。”
说完李凌玉仰起头想自己去亲宁溪的唇,却够不着就气鼓鼓地去啃她的下颌。
宁溪愣了下,也不能跟醉醺醺的李凌玉计较。
再说李凌玉细齿轻啃,痒痒的却一点也不疼。就像是在挠她的心房一样,勾得她心神荡漾。
宁溪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声音微哑地哄她道“乖,我带你回房再亲你。”
“不可以骗人哦。”大概是仰着脖子累得很,李凌玉又乖乖地缩回了宁溪的怀里。
宁溪心情愉悦地回道“不骗人。”这么好的事,她哪里舍得错过。
翌日,李凌玉醒来,想起昨夜种种。
她气鼓鼓地想,宁溪果然没骗她,而是使劲地折腾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
美好的时光过得飞快,宁溪与李凌玉两人在船上的这段日子笑笑闹闹而过。
两人的感情也在这段时间迅速升温,已经到了身边伺候的人都觉得胶腻的状态了,就连下雨了也要抱在一起,倚在窗边看外面的雨景。
大船自淮江进了大运河以后,一路驶至达州港口,转眼已过去了十日有余。
虽然事先说好在此分开,等真正到临,李凌玉却不肯下船了。
她们两个在外人眼里是无名无分,两人一起回京恐遭非议。所以宁溪为了李凌玉的名声,决定回京的时间错开一日。
原本是打算在藤州分开,李凌玉坐原来的马车先行回宫,宁溪晚一日再回京的。
因李凌玉不肯那么快跟宁溪分开,故而宁溪最终决定在离京城最近的达州分开。
大船进了达州港口,停稳后,屏山上到二楼船舱大厅向宁溪通报。
“世子,公主的车驾已从藤州转运至了达州,这会正在港口等候。”
之前李凌玉在藤州跟宁溪在一起后,她的车驾就被留在藤州的林宅。
这会她要回宫了,自然是要乘坐原来的马车回去,所以宁溪在李凌玉不肯在藤州分开后,就派人去把她的马车转移到达州。
宁溪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朝他摆了摆手道“嗯,你先退下吧。”她还要去哄李凌玉呢。
“是,世子。”屏山拱手退下。
屏山退下后,宁溪转身就去找李凌玉了。
二楼李凌玉的舱房内,她坐在外间的软塌上,嘟着嘴说道“宁溪,可人家不想离开你,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宁溪为李凌玉戴上帷帽,语调温柔地哄她道“我知道你不愿跟我分开,但只有回京后,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所以这段时间,你我都忍一忍,可好”
京城的贵妇圈攀比成风,闲言碎语亦是常态。
宁溪的母亲林婉若虽如今贵为靖国公夫人,堂堂的一品诰命夫人,还时常被那些贵妇们私下议论她的商女出身呢。
李凌玉贵为公主,私自出宫追人,往好听的说是追求爱情勇气可嘉,不好听的那可就多了。
管天管地,管不住悠悠之口。李凌玉是大邺朝最受宠的小公主,无人敢当面说她,可私底下非议呢。
所以宁溪可不希望李凌玉身上带一点点的污名,至于如何圆了这事,宁溪也想过许多方法。现今也只能暂时委屈李凌玉先回京了,不被人看到她们一起出现,就有许多回旋余地。
李凌玉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小任性,但也是识大体之人。
她知道宁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便乖巧地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那你要快些跟我父皇请旨赐婚。”
她真想抛开一切,马上嫁给宁溪,那样就她们不用分开了。
宁溪含笑点头“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