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身材窈窕, 舞姿翩跹,在水上起舞时,如同一只精灵, 尤其那束月光落下时,宛如神女。
神秘。
尽管周围人很多,但遗世独立的舞娘似乎半点不受外界影响,起哄、叫好的人在她眼里与天地万物众生并无什么区别。
如蝼蚁、如草芥。
月光洒落, 舞娘停下动作, 目光穿过重重人群, 直达苏格和卢一崖等人的位置。
面纱下的笑容不算寻常,但动作也不明显,只是看着他们时,笑容透过眼神传出。
苏格轻轻吞咽了下, 敛了眼神, 知道对方并非是寻常人物。
看来,是一个关键nc。
苏格偏过头,目光没从舞娘身上离开, “这舞娘,好像在找我们。”
卢一崖接过话,“不止, 她应该是有事要找我们帮忙。”
婺城的一切都是幻想, 周围的人是假的, 苍兰集也是假的, 但只是说现在是假的,并不代表这座城没有废弃前不是这样。
一座城要废弃,一个是因为生存问题,另一个就是战争。
从白天了解到的情况, 应该是前者,而让这里的原住民搬离的原因,大概是赖以生存的湖泊逐渐干涸。
曾经在沙漠里也有不少城镇,而且绿洲面积也不像是如今这么贫瘠,不少的城镇依托着大片绿洲与湖泊,可以世世代代生存在沙漠中。
因风沙掩埋或者别的原因导致的毁灭,更大部分是因为赖以生存的水源消失了。
如同罗布泊当年的分流,逐渐的干涸,成为只剩下黄沙的河床,尽管之后水源再生,但对于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的人类而言,沧海桑田太过庞大。
卢一崖望着舞娘站在那里,眼里的笑意被悲伤取代。
“她在向我们求助。”
“求助”
苏格一脸不解,看着卢一崖,“你怎么确定而且刚才那种晕眩感,难道是假的吗”
“不是假的,但你难道不觉得那瞬间我们像是被带入她的世界,周围变得安静了。”
卢一崖摇头,“你再回想一下,周围的情形。”
站在两人前面的白芸和乔静等人,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开始试着去理解舞娘的情绪。
林小小像是天生少根筋一样,对于这些事情完全感觉不到,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反倒是周围的热闹更吸引她,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太壮观了,比电影里的盛世还要好看。
越莺和林小小差不多,不过更敏锐一些,直觉舞娘应该和他们的任务有关系。
之前房间外面的那个高大壮汉不是说了,要在这里好好感受苍兰集。
苍兰集,一年一度的盛会。
这个舞娘的求助,会不会和盛会有关系
“你们觉不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很像是”白芸忽然开口,“像是一场谋杀。”
“什么意思”乔静蹙眉问,“你的意思是,舞娘在这个盛会上被谋杀了”
“很壮美。”
白芸点头,“她的眼神很凄楚,但整个氛围却很壮美,加上她的舞蹈,形成的反差就像是一场有预见的谋杀,或者说,自杀,她要在盛会沸腾到最顶点的时候,离开。”
像是报复,又像是狂欢之下的悲哀。
乔静被白芸点醒,突然理解了,“你意思是,舞娘大概是想让自己死在这场盛会里”
“有可能。”白芸点头。
苏格和卢一崖只是觉得奇怪,倒是没有想到这上面去,这么一说,很快理解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舞娘在这场盛会里死去,就意味着,她希望或者是被动的死得壮美。
“那”
“快,那边出事了”
苏格才开口的话一下被打断,看过去时,发现是被路泽扯着过来的杜南方说的。
人都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先把话说明白,出什么事了”
“那个小男孩。”
杜南方有些急,“白天我和苏格帮着掩埋他父亲尸体的那个桑梓,他出现了。”
路泽松手,看向其余人,“我在那边撞上他,他急匆匆说有事要和我们说,我才扯着他跑过来。”
卢一崖蹙眉,看着杜南方,“你确定没有眼花他还活着”
按理来说,一个小男孩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不说接近没有的食物和水,光是巨型人面蜘蛛,连他们都难以应付,桑梓怎么可能生存得下来。
瞧了眼身边的卢一崖,苏格忍不住开口,“先去看看,那个桑梓,不是一般小孩。”
卢一崖点头,“嗯。”
离开热闹的湖边,几人来到了一栋土屋前,看着院子里的小男孩,心里的疑惑解开。
这的确是白天见到的小男孩桑梓,而且比起白天的干瘦,这个时候明显要圆润一些。
“啊,是你们。”
桑梓似乎发现了他们,抬起头看着他们,“真快,还以为你们找到这里需要时间,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闻言苏格眨了眨眼走上前,“嗯,是我们,我们可以进去吗”
桑梓点头,“当然可以。”
苏格朝其余人示意,率先推开门往里走,看着桑梓坐在小凳子上,前面摆了一个木盒子,但上面是敞口的。
往里看了眼,苏格脸色微变,手放到腰后向其余人比了个手势。
“你们叫”
“老人家说了,晚上不要随便开口叫别人的名字。”
“你还记得”桑梓看着苏格,眼里有些惊讶,笑着道“你是第一个记得的,希望你不会忘记我对你的嘱托,你看这个伙伴就很不听话,到处乱走,都说了”
桑梓停顿时,看向杜南方,“都说了,不要乱走。”
语气森然,眼神诡异,杜南方只觉浑身一颤,连带着神经也被麻痹,突然捂着心口站不住。
旁边的卢一崖和路泽连忙把人扶起来,看向桑梓,卢一崖刚要上前,被苏格拦住。
苏格开口,“他是我的朋友,难道”
桑梓打断,“嘘,不要谈朋友,在婺城,最不值钱的就是朋友,我都交代过了,是他不听,那就该受到惩罚。”
最末端的林小小和越莺站在一起,不敢去看被路泽扶着的杜南方,更不敢看桑梓。
年纪不过六七岁,一身鬼气,说话也古里古怪,全身上下哪里都透着不对劲。
苏格脸色一变,发现桑梓手里那根像是玉制的细棍戳了戳木盒子里的东西。
“呀,死了。”
卢一崖转身去探杜南方的颈侧,抬头时撞上路泽的眼神,知道了答案。
死了,杜南方死得毫无征兆,甚至连挽回或者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白芸看着计时器上的灯熄灭,别开脸轻叹了声,发现乔静极力克制着情绪。
“你想要什么”苏格看着桑梓开口,“你不说的话,我们不知道怎么帮你,也就不知道要怎么回馈你。”
“很简单,不要乱跑就好了,不过我给你的钥匙还在身上吗怎么到现在也没有打开箱子,真是没有用。”
桑梓有些不高兴地开口,“啊,要是天亮前我再见不到东西,我会生气的。”
天亮前,必须要拿钥匙打开对应的箱子或者门,拿到桑梓要的东西。
卢一崖沉着脸,看了眼桑梓后,选择不和他交流,交给了苏格来解决。
大概是因为苏格答应了帮他掩埋父亲尸体的事情,桑梓对苏格还算比较客气。
但也仅仅是客气而已。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赶快去找吧,记得是天亮前。”
桑梓继续盯着木盒子里的东西,不再看苏格等人。
从院子离开,几人看着留下的计时器,纷纷陷入沉默。
再直面生死多少次,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尤其杜南方前一秒还在为发现桑梓的行踪慌乱,竟然没多久就离开了。
幸好在惊悚世界里不需要掩埋尸体,玩家一旦任务失败,在经历过死亡后,只会留下已经完全没有用的计时器,然后回到现实中,接受死亡的现实。
这只是猜测,从这里离开后究竟会不会回到现实世界,并没有人知道。
“去找那个舞娘。”
卢一崖揉了揉眉心,“舞娘应该是死在了湖上,尸身沉到了湖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舞娘。”
“那钥匙能打开的箱子不可能也在湖底,为什么”林小小下意识反驳,“难道说,是尸体带着箱子一块沉下去的。”
那不就和杜十娘带着宝箱投河是一样的,太傻了,不值得。
苏格看了眼其余人,“舞娘应该在等我们了,如果她愿意的话,那”
“那就能找到箱子,如果不愿意,我们只能想其余办法。”
白芸和乔静都赞同,先去舞娘那边,剩下的越莺和路泽有想跟票的人,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八个人,还未过完第一夜,就已经死了一个,剩下还有近四个小时,难道还会有人离开
那下一个人,会是谁。
苏格心里没有人选,谁都没有。
只是看向身边卢一崖的时候,苏格私心的希望,如果选中的是卢一崖,那干脆把他带上好了。
反正,那个世界离了卢一崖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