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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司明月回宫查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后宫。

    如秋站在院门外,双目下视,正在思索着如何开口。

    听到消息后她自觉不妙,毕竟当初是她在堂上做了口供,指认了对方。现在人回来了,她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再过旬日便可离宫。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和不良于行的弟弟在等着,离宫之后又该如何维持生计

    她不是没有想过继续留在宫内,但是这院墙之内肮脏龃龉之事太多,她已经牵扯其中,只求全身而退。

    更何况,对方承诺过,只要事情解决,将会给自己家中一大笔钱财,用来医治弟弟。

    如秋双手紧紧地抓住宫裙,心里有些不安。

    这时,院门终于打开,锦衣圆脸少女走了出来,看着她倨傲道“主子在等你。”

    如秋连连点头,诚惶诚恐地随着她进了院中。

    院内,李怀敏正侧躺在软椅上,右手手上戴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看着有些晃眼。她神色慵懒,见人也仅仅是给了一个余光,随后懒散地开口“你为何而来”

    “姑娘,婢”如秋顿了一下,抓紧衣摆说道,“婢子想离开长乐宫。”

    “呵。”李怀敏笑了,“这与我何干”

    如秋紧张“可是姑娘”

    李怀敏打断了她的话“你在担心司江心”

    如秋犹豫着点头,李怀敏笑意更深却始终没有触及眼底,她伸出手,一旁一位宫娥连忙讨好地上去为她托住,但却被她扇了一巴掌“谁让你多事了”

    这一巴掌吓了如秋一跳,她身形一哆嗦后就生出悔意。

    来找李怀敏也是迫于无奈,可是眼下与司明月不对付又有能力的也就只有她了。

    呵斥完宫娥之后,李怀敏又变成了那副慵懒模样,她走过来抬起如秋的下巴,手指在她脸颊滑落,看似怜惜实则无情道“你得罪了司江心,与我何干”

    如秋身子开始发抖。

    “虽然我与司江心不对付,但为何要为你给自己平添麻烦”

    如秋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李怀敏也松开了她,带着一哄的语气说着“回去吧,回到司江心身边,你

    尚有活路。”

    听见后半句的如秋猛地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如梦一般起身离开。

    李怀敏见着她的声音消失在院中后,立刻变了脸,将桌上东西扫过在地,眉目之中皆是怒意“司江心”

    院中宫娥皆底下了头,唯独那圆脸少女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说道“主子,要处理了么”

    李怀敏深呼吸一口气后平静下来,又恢复到了先前模样。她重新躺回软椅上道“有司江心,犯不着本小姐动手。”

    少女疑惑,但见她不愿解释,也只能低着头帮她柔起肩膀来。

    如秋浑浑噩噩地回去,推开门就看见司明月坐在石桌前,拿这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棋子正在下棋。见她回来,司明月落下一子道“回来了”

    “大大人。”如秋上前啪得一下就跪下了,“婢子当时并非有意为之,实在是有人拿婢子家人威胁,婢子不得已才如此。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婢子吧”

    说着又开始哭诉起自己家境。

    司明月耐着性子听了一会,最后终于是忍不住打断了她“你是在说我应该去找挥刀者而不是找你这把刀”

    如秋终于是停止了说话,她抬头看着司明月,对方还在跟自己对弈,说出来的话平平淡淡,却直中要害,堵上了她所有的说辞。

    “你在期待什么”司明月下完一局后终于是转头看她,“李姝月没有给你该有的承诺,所以便来我这求情,期待我会像之前一般一笑而过”

    如秋低下了头,司明月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可否认,甚至在方才,她心中还想反问一句难道不会么。

    意识到自己天真的如秋面如死灰,颓废地跪在地上听着司明月发落。

    只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对方还是没有说话,侥幸的心情在如秋心中油然而生,她悄悄抬头,却见司明月又重新对弈了。

    这样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人心神不宁,但如秋却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埋下苦果。

    司明月自然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她不紧不慢地在棋盘上落子,看似在思索棋局,实则是在考虑怎么处理。

    跪着的这人听说她要回宫就立刻去了李怀敏哪儿,随后失魂落魄地出来,看见她后又像是看

    见了希望一般。

    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司明月问她也是在问自己,随即又觉得好笑,如秋进门之前她竟然还想着要是对方能够老实点,她或许就会收手了。

    随着最后一子落下,白子已经被黑子诛杀殆尽,司明月呼出一口气,看着她笑道“别这么紧张,李姝月既然暗示你在我这有活路,此刻你便是安全的。”

    如秋闻言面上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是一白,很快额头上也浮出虚汗。

    她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的巨大恐慌瞬间笼罩在心,只剩下一处

    “大大人可是说了,婢子无恙”如秋咬着牙说出这番话,而后用着求证地目光看着她。

    司明月将棋子归位,起身道“自然。”

    如秋终于如释重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司明月看着她,摇了摇头走了。

    离开长乐宫后,她脚步一转来到了甘泉宫。

    因为命案,甘泉宫的戒备更加紧密,她连着过了三道守卫才看见正殿的大门。

    来迎接她的是一位自称吴昭仪贴身侍女的宫娥,她说自己叫夏甘。

    司明月自然还记得她的模样,当日来收书之时就是她说吴昭仪身子不适让人离开的。

    “娘娘方才服了药,小司大人若是想要询问案情,还请尽快。”

    夏甘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司明月进了正殿。

    一进门,司明月就闻到刺鼻的药味,她的鼻子动了动,随后便若无其事地朝着主座的吴昭仪看去。

    再次看见吴昭仪,司明月发现对方消瘦了不少,面容也没有先前红润,甚至有些苍白,原本还有些喜庆的神情也被低落取代,可见小桌子的死对她来说打击很大。

    就连看见她进来,也不过是强行提起了精神,撑起了一个笑容。

    几番问候下来,司明月也单刀直入地提问了“娘娘那天可是见了小桌子”

    吴昭仪回想了一下,这才慢慢地摇摇头唤来夏甘“那天你可曾见过小桌子”

    夏甘也跟着摇头,不过她紧接着就拿出一张字条递给司明月“这是后来大家在小桌子房间看见的。”

    司明月接过字条,发现上面是一封邀约,让他戌时在甘泉宫外相见。她盯着字看了几眼后默不作声地收下,而后又问道“

    一直没有回来么”

    夏甘说道“那晚娘娘身子不适,因此宫中皆在忙碌,一时也没有注意。”

    司明月点头最后问道“小桌子可是生前与人交恶”

    夏甘答“小桌子人挺好的,从来没有听说他与人交恶。”

    司明月点头,还想在问,但是见吴昭仪依然面色不佳,于是只能起身离开。夏甘奉命送她离开,走之前司明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问道“对了,殿中药味之中有一味我闻着熟悉,可以问问药方么”

    夏甘解释那是太医院开的药方,里面药材众多,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味。言语之中还有些歉意。

    司明月只道无事,问了太医姓名之后便离开了。

    去太医院之前,她又好奇去了一趟花园。

    因为吴昭仪身子不适不能出门,所以花园那也空了下来。司明月找到了抛尸的枯井,意外的发现这井口竟然正好到她腰间。

    她比划了一下,觉得若是那晚是自己,一定不会选择这口枯井。

    不为别的,她举不起来。

    司明月面露嘲讽,越发觉得大理寺的人没用。

    在花园转了一圈,她又在万花之中发现了一块烧焦的牌子,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捡起来。只见牌子的正面已经烧焦,看不清样式,但是反面却残留着一个表示。司明月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她从自己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了当初姚如是留给她的还愿牌,两两对比后发现竟然是同一材质和雕刻,于是她轻笑一声,掏出一方手帕将烧焦的还愿牌包好,贴着另外一块一起放进了锦囊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在勤学殿通往外围皇城的地方,紧挨着正德宫的清心殿。

    司明月赶到的时候,只有一个小童在摇扇拱火,看见她过来还以为是哪个宫的人来取药。当下也有些不耐烦地招手“这服药下下锅,还早着呢”

    司明月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于是走过去问道“请问周太医可是当值”

    小童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找我师傅作甚”

    “我奉旨查案,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周太医。”司明月说着就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

    小童嗤笑“什么时候连姑娘家也能

    查案了,还能看见有人做梦,正是可笑。”

    司明月也不与他争辩,只是从一旁拿出了一个盛水的陶碗,走到他面前作势要倒下去。

    “哎呀你要作甚”小童连忙护住火口,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师父在药房你别动我火”

    “多谢。”司明月说着就将陶碗放在火口上方的石架上,不过在收手的时候故意歪了一下,陶碗摇摇晃晃地就要掉下来。

    小童惊呼一声,连忙用蒲扇接住了水,随后怒视司明月。后者咧嘴一笑,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骂骂咧咧地声音。

    进了药房,司明月看见一个老者正在摆弄面前草药,于是走过去问道“可是周太医”

    老者闻声抬头,他已年逾古稀,动作缓慢地将草药收好,而后看着司明月问她“小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司明月摇头“下官是在询问案情的。”

    听见她的话,老者有些意外,不过他也只是轻捻胡须,沉吟片刻便笑呵呵地说道“早就听说陛下派了一些小女娃来查案,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小姑娘何事要问老医头啊”

    司明月自己搬来一张椅子,做到了他的对面,双手托腮问道“想问问周太医,几天前可是去了甘泉宫”

    周太医回想了一下慢悠悠地回答“正是,那晚甘泉宫的小丫头找过来,说是昭仪娘娘有小产的迹象,要老医头去看看。”

    司明月问道“那您当晚可否看见小桌子”

    “不曾。”周太医说道,“说起来也是奇怪,以前昭仪娘娘有点病痛都是小桌子过来,那天晚上来的是夏甘,老医头还没有认出来。”

    说着还笑了几声。

    司明月倒是抓住了重点“您是说,每次都是小桌子来的么”

    “是啊。”周太医捻须道,“实不相瞒,老医头一直都负责为昭仪娘娘调理身子,这才记得那小桌子,要是换个人早就忘记咯。”

    司明月笑了一下又问“那您那天可是检查出了什么么”

    说起这件事情,周太医面上有些迷茫,好半天后才突然瞪大眼睛,嘶了一声。

    司明月没有错过这个表情,连忙问道“您想起了什么”

    “这个啊,说起来应该也算是

    一件喜事。”周太医面露微笑,“昭仪娘娘明明出了这么多血,但是事后把脉却发现胎儿仅仅是收到一点惊吓,并无大碍。”

    说到这,他感叹道“这大概就是天佑吧。”

    司明月移开了目光,小声嘀咕了一句。

    周太医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是见她表情像是不信,于是又补充道“小姑娘别不信,当时老医头进去的时候,昭仪娘娘的身下可是有一滩血呢。”

    司明月猛地回头,盯着他一言不发。周太医被她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回神之后却见她已经起身,方才看见的表情仿佛错觉一般。

    “多谢您。”司明月说完就离开了。

    踏出太医院的那一刻,她才注意到天色已晚,连路都有些看不清了。于是她便打消了去朝雀阁的念头,一个人慢慢地回到了长乐宫。

    院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司明月拿着烛台在院中下了一局盲棋后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