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

    禅院直哉愣了一下，我是谁

    艹，所以伏黑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认儿子。

    直哉额角爆出一个十字，抬头挺胸俯视一圈在场三人“连我都不认识，果然是不入流的二级咒术师。”

    他装模作样整理了一下和服，随着他的动作，和服上银线勾出的暗纹闪了闪，是禅院家家纹。

    “你知道禅院家下任家主是谁吗”

    “看清楚了，是我，禅院直哉。”

    咒力随着直哉的话充斥周身，他又不傻，一通嘴欠之后肯定要开打。不如说，他专门来这当然不是为了放波狠话就走的。

    官方派人来禅院询问甚尔复活的谣言，无咒力天与咒缚与十种影法术不可能共存，禅院其他人说过就算完，但禅院直哉不同，他对堂兄甚尔有非比寻常的执念。

    二级咒术师还敢冒充甚尔，唬谁呢

    高专校医会用反转术式，只要他把握好分寸，让伏黑惠受点侮辱性的小伤，连悟君都不会过多计较。不，应该说，伏黑惠根本不好意思告诉悟君吧

    玉犬，鵺，蟾蜍，大蛇，虾蟇根据家族内部记载，室外才是十种影法术的主场。

    直哉眼睛扫过老板和真希。

    尤其，在场还有一个普通人和一个人质。

    “哼，拖后腿的。”他漫不经心骂了句，脸上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禅院直哉垂手，指缝间漏出一把小刀。刀身极细极短

    对方应该是速度取胜型。

    缜密的思维随着敌方抽刀开始运作，伏黑惠习惯性思考快速取胜的策略，比起甚尔，他不擅长应对人类敌人，换甚尔上场，只不过出于稳健取胜的考量。

    伏黑惠暗自判断，刀短意味着攻击距离窄，小而精细的武器，必须配上诡谲的速度才能发挥威力。

    伏黑惠在意识中提醒「对方可能是速度型敌人，当心突袭。」

    仅是提醒一句的工夫，刀子陡然出现在伏黑惠眼前。

    甚尔的体质增幅了他的动态视力，正是能看到才会明白，仅仅依靠天与咒缚的体质没有绝对的把握压制对方。

    太快了，哪怕看得清楚动作轨迹，战斗意识也不足以做出反应。

    在空间窄小的室内与人作战，并不是最适合十种影法术发挥的场地。式神使对付咒灵的各种方案，在面对特化到极致的速度并不占优势，特别是在需要保护无法行动的同伴的前提下。

    在这种环境中，需要的是人类最初的力量，在人类还不称为人类的时候就存在的、比文明堆砌出的咒术要早得多的力量

    这副躯体本身。

    以及经验，与人类而非咒灵打斗的经验在狭窄的室内中，专为应对人类的恶意而特化出的能力。

    再狭窄，再紧迫，只要有一毫空隙就可以爆发出碎石断砖的威力。

    禅院直哉很快，他的术式会使交战双方之间有24倍的时间差。

    动态视力增幅之下，伏黑惠看得清楚，对方攻击的走势在真希和甚尔之间反复挪移，速度奇快又无法辨认意图，也或许，双方都是攻击目标早防御一步，都会导致直哉更换攻击对象。

    因此只能等直到直哉暴露真正的攻击意图。

    甚尔信手而站，自在得如同在家一般，只有幽蓝的眼睛如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

    一瞬间，小刀的刀锋已舔上伏黑惠身体的面颊。

    甚尔眯了眯眼，总算确定了直哉选择优先攻击伏黑惠。

    皮肤的柔韧地微陷，再往前半分就会划出一刀血口。

    唰

    短促的、锋利的声响

    是刀划破空气的声音

    小刀凶狠又徒劳地划过空气发出破空声。

    贴着刀的脸颊猛退，即使有24倍时间差，甚尔后撤的动作也远远快过直哉，然后他手腕一推，钳住悬空袭来的直哉，捏着下巴往地板摁下去。

    禅院直哉只觉得被一股巨力钳住，紧接着整张脸火辣辣地痛起来。

    他被人压制了。

    他，一个以速度见长的一级咒术师，竟然在速度上输给了式神使

    禅院直哉面朝下趴在地上，脸疼，心更疼，瞬间感觉二十多年的投射咒法白练了。

    直哉来不及运转大脑搞清楚状况，就听到在他身旁从容站立的男人说道

    “起来，装什么呢”

    那个人还在继续说“我不赔地板钱，别想碰瓷。”

    碰瓷

    直哉这才发现，他其实没撞上地板。

    除去和服皱巴得不成样子又落了灰之外，他以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的脸其实没碰上地板。

    被钳制的速度之快，竟然使得意识欺骗了他的感官，让他产生了脸接地板的错觉，而在错觉产生的瞬间，对方竟然又生生止住了爆发的力量。

    何等可怕的速度，比这更恐怖的则是对方的控制力

    咒力也可以增强身体机能，这是扇叔父看不起无咒力天与咒缚体质的理由。但控制力是无法凭借咒力增强的天赋，对方对身体的控制力已经达到直哉生平所见的极限。

    难道真的是甚尔

    禅院直哉的意志迅速倒向对方。

    “甚尔君”他失声大喊。

    直哉惊得眼睛都要脱眶了，冷汗浸湿了脸侧的金发，头发打绺贴上脸颊，昂贵的衣料上沾满灰尘，脸色毫无血色，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他喃喃着，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一般“甚尔君。”声音中隐隐带着喜悦。

    直哉被打得狼狈，昂贵的和服紧贴地板，那双眼睛却放着光。

    身份尊贵的人灰头土脸，用狂热又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将他打倒的人，相同的姓氏给了直哉底气，他欣喜若狂地开口

    “只要双生子都活着，就无法发挥真正天与咒缚的力量。啊啊甚尔君，果然只有甚尔君才行”

    直哉指着真希，手指因为激动哆哆嗦嗦“你，可以做我的妾室”

    接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甚尔，又说“你，可以做躯俱留队首领、不，你可以破格进入炳”

    “我允许了我禅院直哉，以下任家主的名义认可你们”

    直哉热情邀请，好像被打翻在地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刚才那下是不是打得太重了」伏黑惠无语，忍不住说「他好像被打傻了」

    甚尔“啧”了一声，继续揍向半跪的直哉“都跟你说了不要碰瓷”

    同时在意识中回应「跟我没关系，禅院家的人脑子都有病。」

    「嗯。」伏黑惠低低应了声，顿了顿才说「你没事吧」

    直哉嘴太毒，伏黑惠不禁怀疑自己换甚尔上场的决定。

    甚尔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没事，我没听。」

    脑海中突然窜出一句真渣男从不回头看毒唯。

    伏黑惠被甚尔的思路震了一下，往好处想，这是甚尔在安慰他

    甚尔继续说道「比起我，不如担心你的同学。我看她状态不太对劲。」

    真希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甚尔面前，她看起来醉得厉害，眼神混浊对不准焦，索性久违地摘掉眼镜甩开。

    在场都是人类，没必要戴这玩意；如果不做咒术师，她也不需要这玩意。

    镜框磕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

    真希满身酒气，墨绿发丝垂下，失去眼镜的遮挡后，棕红色眼瞳的色泽令人心悸。她缓缓抬起手臂，虚指了直哉一下

    “他在地上滚，满身是灰。”

    措辞有些语无伦次理所当然，熊猫说，真希前辈喝醉好几天了。

    “你打的，嗯，你很强。”

    “你是我所期待的、未来的自己。”

    接着棕红的眼瞳流转投向直哉，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细微的呼吸突然变得激烈

    “他输给你了，炳的首席咒术师”她笑了。

    “他崇拜你他穿着银线暗绣家纹的衣服崇拜你啊禅院家主的儿子崇拜你啊”

    “可这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真希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你会加入炳吗不可能的吧。可直哉还是敢提起这件事，这些人至死都不会有所改变。”

    “因为我们不是人，我们是天与咒缚。”

    “成为特级，被家主承认我啊，竟然一直在期待这些东西满以为得到这些，境况就会有所改变。”

    “我曾经、不，没那么久，在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前真的那么相信过。”

    “为此，我舍弃母亲的教诲，从不走在男人身后三步的位置我要走上前我要与他们平视我还要站到他们前面”

    她说的太快太急，呼吸卡住喉咙后不得不停下，静默许久，才继续说道

    “但是啊但是、你已经站在他们前面，你还是随随便便死掉了。在见到你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活过这到底算什么”

    都说人生而自由，是啊，说说罢了。若非身处牢笼，谁会定义自由

    “我啊，希望真依能好好活下去，也希望可以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如果说，连真依都不能存在的这条路的尽头就是这种东西，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真希喃喃“我以后还能做什么啊”脊梁挺直，几乎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因为没有咒力，打赢了也毫无意义。

    因为没有咒力，被崇拜也毫无意义。

    直毘人骗了她，咒术师的评级、家主的许诺都是谎言，她已走上一条必然失败的道路。世界唯一的真相，就是咒术界根本没有无咒力天与咒缚的容身之地。

    这个比肩最强的男人的死亡与复活，告诉她的就是这件事。

    “奇迹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真希说道，语气中没有怨愤也没有期望，好像陈述事实一般。

    前路、退路一并被斩断，这才是真希前辈买醉的原因吗

    伏黑惠沉默半晌「真希前辈。」

    几乎同步，甚尔说道“有。”

    拳头停在直哉眼前毫厘之处，禅院家祖传的长睫毛几乎可以碰到那只紧握的拳头。

    没有溢散的咒力，再普通不过的拳头。

    那掌中空无一物。

    惟有力量。

    足以撕裂24倍时间差的力量。

    禅院直哉冷汗直流，拳头就那样悬在眼前，他也不敢动一下，死亡的压迫感模糊了他对时间的感知。多久了他还活着吗不如说，他死过几次了

    突然“有。”拳头之后，低沉的嗓音轻描淡写。

    呼吸重新开始。

    有什么东西一拳下来，他还有命在吗

    禅院直哉脑子发懵，想了又想，才记起一旁的真希。他本不将这女人放在眼里，歇斯底里的怒吼过耳就忘，但疑似甚尔的人却在回答那个女人的话。

    对方的意思是，有奇迹。

    禅院直哉喉头滚动，干巴巴地问“奇迹是什么”

    继承自直毘人的识时务，成功从死亡威胁中救下直哉。

    甚尔似乎对直哉的识趣十分满意，他撤回拳头，懒散地抱臂站立。

    他站在直哉的视野中心，没有继续奇迹的话题，只是咧嘴笑了。

    禅院真希说的没错，可她不知道，伏黑惠曾在只有彼此存在的意识中说过，“你来赌，我来赢”。

    甚尔随意地点点头，嗯那他就随便承诺点什么，反正惠一定能做到。

    “你知道咒术界最帅最强最聪明最有天赋的人是谁吗”

    甚尔语气轻浮得过分，令人联想起风流场上的甜言蜜语。

    “看清楚了，是我，伏黑惠。”他悠悠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看惠惠的名字就知道，对爹咪来说，所谓奇迹，就是伏黑惠。

    围观装逼全过程的惠惠好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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