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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死亡翻滚五
    “我承认自己滥情, 但我只娶了一房侧室,侧室也要过官府文书,我和你的合婚文书现在还收藏在家里, 至今唯一一份。”司徒偃明把玩着姜画的发丝,放在唇边吻了吻,伤感道“后来的事情, 你知道了死后,我选择轮回转世,成了一个世家大族中的独子, 十八岁前找猫逗狗, 十八岁生辰的那天, 我想起了关于你的全部”

    “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娶你。最好笑的是,我差点就和别人成了亲, 为了退婚, 我把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那时候家里的长辈拿着绳索, 绑也要把我绑去赔罪, 我就和县主说, 如果她不退婚,我就敢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婚约终于取消了我准备了很多礼物想要给你,想着你要是不高兴,娶我也行,结果大红的喜服放了四十年县主的孙子都会斗蛐蛐的那天,她问我没有等到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我担心你过得不好,被别人欺负, 所以比起遗憾,更多的是害怕。不过到我死的那天,又想你或许另有了喜欢的人,因为太幸福了,这才不来找我,这样一想,还能有许慰藉。”

    司徒偃明苦笑。

    “第三次转世,正巧逢国家时局动荡不安,我被迫做了军阀,天天战火里来去,活不安稳就更怕找不到你了。”司徒偃明娓娓道来,这些故事现在细品已经另有一番隔岸观花的滋味。

    姜画问道“你娶姨太太了吗”

    小说中那些温婉美丽,身着旗袍的女子是多么光彩照人。

    他在黑暗中的眼眸水润发亮,像极了掀起涟漪的安宁湖泊。

    “没有。”司徒偃明调侃道“你的醋劲太大,我惧内,我不敢。”

    姜画“”

    他真的不要理他了,为什么每次都不长记性,总会被巧言令色吸引住呢姜画缩进睡袋,“你要是想明天继续度假,就把嘴巴闭上。”

    司徒偃明比了个投降的手势,“睡吧。”

    他没说的是,他的第三世只活了不到三十七岁,纷争与战火燎原之下,他死在了等他的第十九个年头,尸身埋在荒野,在那个不分道士佛子还是俗家匹夫,人人抛洒热血,保家卫国,驱逐黑暗的年代,是那样短暂又炙烈。

    不拘于儿女情长,也是人生的另一种表达式。

    司徒偃明见姜画呼吸渐渐平稳,他小心翼翼地捻住他的发丝,从枕头上梳理下一根掉落的头发,然后把头发收入锁灵囊里,他日前联系了一家南方的魂态检测机构,如果能够出具一份精怪专业数据对比,想来确定姜画的种族就不再是难事。

    近些年,精怪协会下附属的科研机构发明了许多精细仪器和综合科技,他在其中一个机构中占股,光靠研发和贩卖高端设备就赚了不少,更别说他这些年置办的产业,把姜画养成个富贵的闲散鬼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只可惜姜画有自己的理想。

    想要对一个人好真难啊,对方总是不自信也不信任,他抱着他,心里都没底。

    帐篷内非常温暖,司徒偃明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摩擦沙砾的簌簌声,他猛地清醒过来,姜画同样受惊,却被他压下道“我去看看,你接着睡吧,没事。”

    帐篷前的篝火还在燃烧,司徒偃明聚起一只火把,四处巡视,但是先前发出声音的野兽已经离开了,留下沙砾上粘腻的腥液。他在帐篷周围增加了一个困兽的法阵,并没有当作一回事。

    第二天,他带姜画爬上小岛火山岩最高处。

    远眺整个海景,海平面仿佛一望无际,虽然实际空间可能有限,边际是虚构的,但呼吸着海风,姜画非常放松,他和司徒偃明都再次听见了被野兽尾随的沙沙声。

    “你不去把它抓住吗”姜画问道。

    男人悠闲自得,还从储物囊中翻出了跳伞的装备,检查各处,想带姜画试试低空跳伞,闻言道“让它再得瑟两天,这是它这辈子最后的自由时光了。”

    姜画抽了抽嘴角,回头看去,某个漆黑的身躯爬行在灌木草丛里,转瞬又消失了。

    下一刻,司徒偃明忽然抱住了他的腰,“抓稳了”

    两人齐齐从凸出的山崖跳了下去。

    “啊”姜画猝不及防间被吓了一跳,但他作为一只鬼完全可以飘起来,于是他脱开了司徒偃明的怀抱。

    司徒偃明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慌乱,手在虚空中向姜画抓了几次,但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满脸都是无奈和顺其自然的认命。

    他掉下了本该打开伞包的安全位置,但是仍然没有采取急救措施。

    自由落体是这样迅速,姜画眼看他马上就要摔在沙滩上,至少摔个身首异处没有任何问题。

    “司徒偃明”姜画手指捏阵,眨眼间,他就使用瞬移之术拉住了男人的衣襟,他们一前一后减缓了坠落的速度,直到司徒偃明落进沙滩还往上弹了一下,他一把抱住姜画,一起在沙地上翻滚,笑道“好玩吗宝贝。”

    姜画一巴掌拍开他,从沙滩上揭下一张具有回弹衰减力道效用的符纸。

    搞了半天,跳伞和蹦床方案早就计划好了。

    姜画沉声对司徒偃明道“你好像很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司徒偃明摇头,可是眼神却不诚恳,作为一个有着数百年思想的老怪物,万物皆可玩,表面道貌岸然,胸有沟壑,实则恶劣又自私,喜欢刺激,喜欢游戏人间。他可能觉得自己对待心肝宝贝的姜画已经很温柔和善了。

    姜画不知道是自己爱上的司徒偃明本性如此,还是这些年间男人变了很多。没有经历过太多人事的他不懂得把疑问说出口,他还在学习怎么与人类相处,学习人类的思想和对生命的敬重。

    至少这样是不对的

    “你这样不对”姜画握紧手指,他抬起头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看法,“司徒先生,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很贵重吗”他顿了顿道“你现在的父母对你百般纵容,是因为他们爱你,如果你随意放任自己的生死,真的对得起这些爱你的人吗”

    “可我做了万一出现意外需要的补救措施。”司徒偃明道,“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玩了。”

    姜画低声道“我只是不喜欢你拿性命威胁我,我承认在意你,会想要拼尽一切救你,但那又怎样呢”他的眸中有淡光在闪动,“我们不仅生死相隔,连心也离得越来越远,我从来都不了解你,你可能也不再了解我也许到最后你会发现,等待我百年是你最大的错误。”

    司徒偃明望着他,半晌幽幽道“我就知道你爱的只有我的脸,其他的都是借口。”

    姜画“”

    是这样吗他对自己灵魂发问。

    虽然仔细一想好像也没错,但男人真是气坏了,他气得饭都吃不下,给姜画煮海鲜汤的时候,一边调味一边冷笑,剥虾壳更是直接手起刀落,唰唰剁得石板崩出裂痕。

    姜画捧到食物碗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解释,但司徒偃明已经彻底自闭,蹲在角落里挖贝壳,口中嘟囔着什么“不负责任”、“喜新厌旧”、“见色起意”等话。

    一见钟情算见色起意吗

    姜画回想自己最初爱上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心中逐渐收回了竖起的硬刺,人会变,如果仅靠某些举动就断定一个人任性,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等到他抗拒的态度有所放软,司徒偃明已经摸出镜子和刀片打理起冒头的胡茬,看来还是十分珍惜自己的这块金字招牌。

    他的眉生得浓,像峰峦,眼窝深,显得鼻梁高挺,脸部轮廓硬朗却不突兀,他仔细地沿着镜子里的下颌修整,完事后似乎还打算问一问姜画的意见。

    不过他马上想到两人正在冷战,又憋住了,只给姜画一个怨气深重的眼神。

    除了见色起意时一往无前,向来情感迟钝的姜画吃完饭,洗了碗,坐上两棵椰树中间的吊床看书,他没有注意,身旁的草丛里,一头身披鳞甲流着涎水的巨兽慢慢探出身来。

    司徒偃明设下的困兽阵没有起效,他还在纠结姜画是喜欢自己的脸更多,还是喜欢那个该死的小白脸萧柳更多,结果就在他下意识偷看姜画的时候,愕然发现危险迫近,大喊了一声,“小心”

    姜画极为敏捷地从吊床上翻身而下,但鳄鱼还是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只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拉扯的疼痛感袭来,再看远处,司徒偃明的身影消失了。

    咸水魔鳄口中取而代之的却是司徒偃明的手臂,他们一起在沙地上厮打了半周圈,司徒偃明半张脸上浴血,直接顶着尖牙徒手伸进鳄鱼的腹腔,“定”

    下一刻,这头巨型鳄鱼忽然动作停滞,一动不动。

    司徒偃明掰开它的大口,面无表情地将血肉淋漓的手臂抽了回来。

    虽然困兽阵失效,但是他在姜画的衣包里偷偷放了一只替身纸人,如果姜画有危险,那么他会替他受伤流血。

    姜画说他不够珍惜生命,确实没有说错,他活了三百年早看透了,但他现在愿意好好活着,保持这具躯壳的康健,只有这样,当姜画需要他的时候,他的血肉之躯才会更有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