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恕和其它人之间有些距离, 不能很真切地看清每一个人的神情。
可就是在那种不经意的匆匆一瞥之下看见的身影,似乎都有着某种力量。
整个人不再往无止境的绝望里下落,那个负面的循环骤然而止。
它没有消散,但似乎不再那么让人绝望。
盛恕仍旧觉得闪光灯是令人心烦的事情, 但是当他知道回过头去还能看到自己的队友时, 他试着让自己放松。
在前方的队员射完了燕京队的第三支箭, 拿着弓回来时,与盛恕和关京华分别击掌相庆。
这是燕京队的传统了,在团体赛的时候,每位队员完成一支箭后,都会这么和队友示意,久而久之,就延续成了一种习惯。
用的力气不大,有时只是象征性地碰一下手掌,但仅仅用一个动作,他们就能知道,彼此都在。
燕京队的前三支箭射完了, 就轮到他们的对手了。
按照比赛的分配方式, 与他们对战的是团队总环数排第十五的队伍, 实力也不算弱。三支箭下来, 他们达成了27环, 比燕京队还高上一分。
盛恕微微抿嘴。
还好团体赛每一轮,每一队能射六支箭, 现在第一轮刚过半,他们还有机会在后面的几箭之中挽回局势。
对面的三支箭结束了,轮转到他们这一方,第一个射箭的就是自己。
盛恕拿起弓, 准备上前,紧张感不可避免地席来。
就在这个时候,关京华和另一位队员先后伸出拳,在他后背上轻轻敲了一下。
“如果觉得一直向前看太疲惫的话,偶尔回下头也不是不行,”关京华对他说。
盛恕感受到了背后温暖的目光。
燕京市队的教练们站在后面,向他挥了挥手。
“回头看看,我们一直在你身后。”声音没有很大,但能让盛恕听得很清楚。
沉疴不会轻易治愈,动动嘴皮子就能消除一个人所有的创伤,是电影里都没有的情节。
人有时就是这样脆弱。
在所有殷切的视线中,盛恕定了定神。
来自队友的教练的鼓励好像在某一瞬间盖过了冰冷的闪光灯,他的周遭安静起来。
盛恕意识到,他现在是以市队队员的身份,而不是一个病人的身份站在场上的。
他或许没办法战胜沉积已久的痛苦,但他应当有足够能力让自己在赛场上发挥最好的状态。
这是身为运动员的职责所在,是身为市队一份子的必须。
更不用说,有那么多人都站在他的身后,他们能包容自己的张扬与任性。
他们让自己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
人很多时候,可以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坚强。
盛恕再一次站上了起射线,习惯性地敲击了几下弓把。
他深吸一口气,告知自己不要什么都不要想,只去射箭。
去重复他练习过那样多、被肌肉都记住了的动作。
他总能完成这个。
盛恕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搭在起箭台上。
箭尾扣上弓弦时发出清越的声响。
那是一个信号。
他举起六十八英寸的反曲弓,像之前在团体赛时那样稳健地拉开弓弦。
但这一次,盛恕不再那么慌张。
得过罕见病后再次选择射箭,他踏上的注定是一条布满荆棘的坎坷之路。心理阴影不会轻易散去,他得时刻和藏匿在暗处的苦痛相抗。可是在他明白这点前,处在前方的梦想和身后的伙伴们就已经同他站在一起了。
盛恕觉得自己头脑越发清晰,他感觉着、计算着,草原的风微微拂动他的黑发,但是却无法影响搭在弦上的箭。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
然后羽箭离弦。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飞速飞行的羽箭已然上靶。
媒体人或是举起相机抓拍盛恕,或是凝神去倾听那个结果,期待着新晋黑马的表现。
但燕京市队的人不急不躁,只是静静地等。
他们看到黑发少年毫不犹豫地瞄准,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撒放,像之前那样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角。
于是他们知道,这必然是结果很好的一箭。
“十环”
裁判再次报告出了环数。
“这是本场比赛中的第一发十环,”直播之中,解说员讲解道,“干净利落,非常完美,离靶心很近,这一箭的水准在本场比赛中,绝对能排进前五。它来自燕京市队的黑马选手”
“盛恕”
“盛恕选手是今年新进入燕京市队的队员,也是本场比赛最受期待的黑马,”解说继续说道,“在个人排名赛里,他以1353环的成绩夺得个人排名赛的第一名,击败了大热的夺金选手沈雁回和霍问。”
“个人赛的黑马能否在男子团体赛中继续大放异彩,我们持续关注。”
最后,他们给了盛恕一个半身的镜头。
黑发少年身姿笔挺,动作舒展。他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但举手投足中,都有种优雅。
他身上唯一的色彩来源于腰间系着的黑色箭袋。
那里别着两枚精致小巧的彩色徽章。
盛恕的一箭射完,拿着弓下了场,与自己队里的两人分别击掌。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关京华看着他,嘴角向上扬起“放心吧,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在全国比赛上好好展示一下了。”
他说完,不再耽搁,迈步走向前方。
“我怎么觉得关哥说话风格跟你有点像了,”另一位队员嘟囔着,“他原来可正经了,还很谦逊。”
“近朱者赤吧,”盛恕肯定地点了点头。
队员是觉得你把人带歪了喂
盛恕一边聊着天,努力忽视掉正对着他的一堆摄像机,去看关京华的表现。
赛场之上,关京华这次稳定地贡献了第二个十环。
燕京市队的第一轮最后以55环收尾,这已经是个非常优秀的成绩了。
“燕京市队这是打出状态来了,”解说看着比赛,有些兴奋地说。
“今年年满十八的关京华是全国大赛的常客了,前几年一直默默无闻,这次却凭1348环的成绩位列排名赛第四,也是一匹意想不到的黑马。比起前些年,他这次射箭的风格略有改变,要说起来,其实和他们队的盛恕有些相似。”
“队员之间互相支持,互相影响,这或许就是燕京市队这次能取得佳绩的原因。”
在燕京队的优良表现下,另一支队伍明显也被激发了潜力,环数追得很紧。
双方表现都可圈可点,但是最耀眼的,依然还是盛恕。
现在团体赛,直播的镜头不可能一直在他身上。但是只要他一上场,就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看着直播的观众们,也都在讨论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
啊啊啊又看到盛恕上场了看他射箭真的是一种享受
水平是真的稳,记住他了,感觉再过几年,也是国家队选手。
但是好奇怪,最开始看淘汰赛的时候,他和现在的感觉不太一样哎。就是胜负心很强的样子。
观众之中也有人就此提出反驳。
这能有什么不一样,我怎么没看出来
就是,不都是射箭的吗,不懂他能有什么特殊。
拜托,都在赛场上了,哪个运动员不是冲着赢去的啊
最开始感觉不同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盛恕在赛场上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野心勃勃又凌厉的。
但现在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属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干一场。
而他身后的所有人,都包容了他的放肆与张扬。
盛恕确信,即使在多年以后他对这场大赛的印象不再清晰,也一定会记得,是一群坚定而有力的人站在他身后。
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暖意,甚至足以融化坚冰。
而在这之前,他要先和这些人一起,赢来属于他们的胜利。
比赛继续进行着。
盛恕一次次上前,一次次代表着队伍拉开弓弦,回到候射线后,与自己的队友击掌相庆。
他们为成功的一箭而欢呼,也没有执著于偶然的偏差,互相鼓励着前行。
八分之一淘汰赛,燕京队最终以60的成绩拿下,晋级八强。
接着是四分之一决赛。
与他们对决的是预赛之中,排名第七的队伍a省,双方打得很是胶着。
燕京市队先以射出51环,以3环的优势赢下第一轮,但对方紧追不舍,第二轮52:50,同样拿下了两分。
在赛场上,耗得时间越长,便越容易令人焦急。最初领先的燕京队在想要尽快结束比赛的焦虑之下,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没能发挥到最佳水准。
但a省队心态保持得平稳一些,两队的第三轮以平局结束。
他们现在各得三分,分数相等,于是下一轮的两分就极为关键了。
谁赢得了最后一轮,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抱歉,”燕京队的队员道。
上一轮的最后一箭,他只得到了七环,如果再好一点,就可以赢下这一轮,拿到两分,大家现在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了。
“不是你的问题,我刚刚也没到最佳状态,”关京华说,“下一局拿下就好。”
他说完,感觉周围的压力还是大了一些。
比赛打到这份上,说得再轻巧,也不想就此止步。他们不仅仅想要四强,还想进决赛,想要给队里拿一枚金牌。
关京华十四岁进的市队,四年来,跟在前辈身后拿过团体奖牌,也曾在个人赛失利,与前几无缘。
但是现在,身为燕京队的一哥,队里的前辈,他也想亲手摘得男团的金牌。
但是他们不想输,对方同样不想,坚持着每一箭都追上来,最终达成了上一局的平分。
关京华咬紧牙关。
“现在就该你放宽心了,”盛恕的声音响起。
下了赛道,他以一种和之前一样的阳光状态和关京华说话,寥寥几瞬的失态被掩藏了起来。说完之后,举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眼睛却看向他们,隐隐含着笑意。
下午天热,少年黑发的发梢上挂了几滴汗,在阳光之下反射着亮光。
盛恕喝完水,抬起手背随意擦了擦脸上汗渍,抬眼看过来。
“刚刚不是你说的嘛,大家都在你身后,输是一起输,赢也是一起赢。”
“你再多虑一会儿,我们都把金牌给你拿回来了”
盛恕的笑明亮又锐利,很惹人瞩目,像是一轮小小的太阳。
关京华愣了一下。
有的人好像就是这样,无论经历过什么,自己的境况又如何,只有你需要,他就会一如既往地给予你信心。
他想,盛恕自己可能都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个人是狂妄的、骄傲的、有时或许又很深沉。但只要在赛场上,他就永远可靠。
由于第三轮两队是平局,两支队伍的射箭顺序就保持不变,依然是第二轮落后的燕京市队先行上场。
而第一个上去的,就是盛恕。
最后一轮的第一支箭,这个位置极有压力。
它代表的不仅仅只是环数,更与队伍的气势息息相关。
如果盛恕发挥好了,落在关京华两人身上的压力就能小上很多,队伍气势能因此大涨,也能借此给对面以压力。
而他要是出现失误,后面两人势必会更加紧张。而过分的紧张和心理的压力在射箭比赛之中,是致命的。
结果究竟如何,还是要看盛恕的这一箭。
但是对于场上的压力,盛恕从来都无所畏惧,他唯一害怕的只有自己,但幸运的是,他现在不是单枪匹马。
他拿起自己那把名为“逐日”的弓,又一次走上赛道。
比起不可挽回的昨日,比起心中的阴影,拉开弓对他而言,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关京华看着盛恕劲瘦的背影,看着他用不可挑剔的姿势拉开弓,听到裁判再一次报出那个极为优秀的成绩。
他听懂了盛恕没有说出来的话。
“咱们会赢的,信我。”
关京华从单筒望远镜里去观察盛恕的成绩。
那依旧是一支稳定射进十环的箭。
而他甚至觉得很平静这就是盛恕该有的水平。
不同于关京华的淡定,在看直播的观众开始沸腾。
不是吧,他这都是第几次射到十环了
刚刚才平局了,对手发挥得又越来越好,他竟然没有一点压力的吗
这到底是什么心理素质啊分我一点吧
啊啊啊我刚刚还觉得我们省队能翻盘呢,燕京的人怎么一点纰漏都没有
“这其实还没到盛恕心理素质的十分之一呢”燕城第二射箭馆里,陆争一边看着直播里的聊天记录一边对老板说。
“当时和秦同学比赛的时候,那才叫惊险,好几次都是他绝地反杀,现在不过是平局,对盛恕而言算得了什么”
老板一边检查着馆里的弓片和弓弦一边感叹“不要光看他有多厉害,你也想想小盛从零开始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
“体育运动大多从小开始培养,是要经年累月下功夫的。即使再天才的人,想用几个月的时间弥补这种差距都很困难。而盛恕能从一个业余选手变成和全国高手同台竞技的强者,靠得绝对不止是所谓的天赋和心理素质。”
靠着某项运动吃饭的人,尤其是站到了全国舞台上的运动员,不可能疏于练习或者松懈。
盛恕想要追上他们,只能每天都要比别人练得更多、练得更狠才行。
短时间内,他们或许看不到成效,但是总有一天,人们会记住他的名字。
起码就在现在,所有观看男团淘汰赛直播的人,都记住了盛恕。
这个年轻的、骄傲的、令人心安的运动员。
受到盛恕那一箭的鼓舞,场上的燕京市队队员们调整状态,在出手的时候不再犹豫,都贡献出来了自己最好的水平。
但是对方的攻势依旧猛烈,一点也不肯让步。
一箭接着一箭,他们通过每一次竭尽全力的射箭堆砌着自己的成绩。
十环、十九环、二十九环
无论是哪支队伍的人上前,观众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比赛看到这份上,是真的不希望任何一方因此输掉。
但是输赢总该分出来的。
终于,漫长的拉距战结束了。
直播间中,两队的成绩标得很清楚,让人看一眼就能明了。
a省射出了开赛以来,他们在男子淘汰赛射出的最好成绩,五十六环。
六支箭中,a省队射出两发十环,四发九环。
单看成绩,很多人可能觉得九环并不厉害。
但这是在决定最终胜负的一局里,每位队员射出的两支箭。
在射箭过程中任何一毫米的失误,都可能造成他们最终的失败。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能有现在的表现,a省队已经极其优秀了。
他们本该取得胜利。
如果对手不是现在的燕京队的话。
观众们看着燕京队的成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五十八环。
这不仅是两队比赛之中他们的最好成绩,更是此次奥项锦标赛男子团体赛之中,最好的成绩
他们赢得堂堂正正,毫无悬念,虽然打出这个环数还是有很大运气成分,但是这赢得也太漂亮了。
就算是支持a省队的观众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燕京这次真的太强了,我服气了,就算在奥运里,这个成绩也太棒了。
咱们的队员也比得特别好啊56已经很厉害了
不要气馁,你们都是最棒的今年不行明年我们再战
在众人对这场精彩对抗的感叹之中,比赛落下帷幕。
他们在这一个比赛日的比赛,至此就全部结束。
输的人只能离开赛场,而赢了的人则可以留下,在明天向金牌赛进发。
个人的、团体的和混团的比赛,都要在明天一决高下。
燕京市队男团女团都成功晋级四强,而男子个人赛中,盛恕和关京华也都在八强之列。
对于燕京队来说,这当然是个好事。
但如果两个人都进了四强之后,就意味着身在a组的盛恕和身在d组的关京华必然会在半决赛率先见面。
到时候,同一支队伍中的两个人必将分出高下。
两个当事人都对此异常期待。
比赛结束后,盛恕又被拉去和领队谈话了,这次随行的没有心理医生,所幸科技比较发达,他们线上聊了一会儿,不过更多的诊断还要等回去了才能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和谈话,盛恕把那种恐惧压了下去,恢复成之前的状态他不受到刺激本来也正常得很开始用心思考次日的比赛。
尤其是和关京华的。
他们在市队的赛前资格赛和个人排名赛上都各有胜负,目前只能算是平局。
但平局才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在半决赛上,为了冲击金牌的资格交替射箭,以每一支箭断定胜负,才是他们共同渴望的。
胜利与失败,这个在竞技体育里最残酷,也是最令人动容的概念。
他们都为此深深着迷。
“漂亮真的太漂亮了”
燕京市队对a省的比赛结束后,段飞白仍然不住地感叹。
“盛恕的最后一箭一下子就命中十环了,一点犹豫也没有,瞄准的时间好快我看着他唰一下收手,箭咻地往前飞,然后就上靶了”
“那种情况他是怎么保持冷静的啊,我看着都快紧张死了,心脏差点儿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既然还没跳出来,就赶紧平复心情。”记者听他不知道多少遍,来来回回描述着场上那几箭,耳根都快起茧子了。“八分之一淘汰赛现在都结束了,我们快点回去写稿子,争取第一个发。”
“唉,好吧。”段飞白被泼了盆冷水,冷静下来一些,“可是昨天的稿子阅读量好低啊,好歹也是国家级别的比赛,怎么都没什么人看”
“射箭毕竟还是冷门,普及率不高,就算前几年奥运有选手拿了金牌,热度也没持续多久。”记者收拾东西时叹了口气,“但我们不是为了热度才做这些的,射箭本身就是个很美的项目。”
记者说起来,语气也缓和了起来,带了一种温柔。
“射箭是很安静,但它的感染力一点都不比三大球这样激烈的运动差。你沉下心去看,每一箭不止是技术和体力的对抗,也是思维的对抗、心理的交锋。平常我们看不见这些东西,但是射箭把它们具象在了一张122厘米的靶纸上,这难道不迷人吗”
记者说完,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抱歉,是我又说多了,你以后应该也不会继续做射箭这块的东西了。”他轻轻拍了拍段飞白的肩膀,神色不知怎么,显得很是落寞。
“以后有机会,去箭馆试试射箭吧,很有意思的。”
段飞白本来被他的话带得心驰神往,这一下突然梦醒。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没能说出口。
“看看这些可悲的传统媒体吧,”在段飞白两人走了之后,吴驰冷笑一声,“明明都已经是信息时代了,却还是这么守旧,最终只能被淘汰。真可惜,对盛恕的专访竟然落在这样的人手里了。”
“如果我来,绝对能让盛恕更受关注一百倍,那不是能更好的推广射箭吗。”
“他们想要的未必是关注。”沉默许久的实习生突然说。
他一发言,吴驰立刻变了脸,疾言厉色起来。
“他们想不想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们现在这样,只不过是因为射箭还冷门,没体会到流量的好罢了。等真火出圈了,代言、广告蜂拥而来,能受着各种粉丝的追捧,谁还会像这个样子”
实习生没再说话,他今天一直在观察盛恕,感觉他对于闪光灯和摄像机是有一点抵触的。
再加上之前对记者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不觉得盛恕是会享受这些的人。唯一一个能让他满心欢喜的,似乎也只有射箭了。
但他不敢驳斥上司的话,只是低下头,没再说话。
在决赛的前夜,没有人关注到这两个人之间的隐秘谈话。
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着精细的准备,到了第二天早上,终于又在七十米的赛道前相见。
参加四分之一决赛前,盛恕转头看了一眼关京华,冲着他扬了扬手。
关京华,他的室友,值得信赖的队友,有着类似创伤的同类,也是他在燕京市队里最大的敌手。
即使不久前两个人还在互相鼓励,并肩而战,即使今天下午他们依旧要为了团队的荣誉奋斗。
但在个人赛的赛场上,他们也一定要分出胜负。
一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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