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慎的初吻。
裴慎没谈过恋爱。人活到二十几岁, 还是母胎单身,也不是缺乏追求者,只是不想谈。裴慎对待感情极为认真, 他认为, 感情是建立在彼此的了解和长久的相处上的。
裴慎还从未考虑过接吻这件事, 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他原本只是想起身来, 谁知江无阴忽然低下头来吻住了他。
裴慎一滞。
江无阴为什么要
刮起的风急切地拍打周围事物,但裴慎无暇顾及这些,只是轻轻一碰, 他心烦意乱, 脖颈泛上薄红, 但江无阴不仅没松开他,反而是将他抱得更紧。
裴慎想挣,风蓦地被衣衫隔绝开, 宽大的外衫罩在了裴慎身上, 堪堪遮到他大腿。
江无阴的怀抱莫名舒服。
没谈过恋爱,自然没什么人抱过他,这些天来, 他被江无阴抱的次数连他自己都有些数不清。
裴慎:
但意料之外的是, 他并不反感, 相反还有点享受。
原来被人抱着也挺舒服的。
这个吻完全是个意外。
江无阴醒得早,睁眼便看见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裴慎, 他阖着双目, 脸无意识地埋在自己怀里,像只寻找依靠的白兔。
江无阴才看了会儿,裴慎翻了个身,片刻便睁开了眼, 大概是觉察到自己还躺在江无阴怀里,裴慎欲起身来。
江无阴低头看他,想告诉他衣服都还未穿,谁知裴慎像是故意似的,唇贴了上来。
江无阴微愣。
裴慎的唇很软,温热从唇迅速蔓延到江无阴全身,江无阴大脑一片空白。
江无阴从未接过吻。
更何况裴慎还什么都未穿,裴慎生得白,稍一害羞脖上便会泛起薄红,全身似乎都羞成了粉红色。
江无阴看得莫名心颤。
这种感觉陌生又让人想触碰,江无阴心里生起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裴慎单薄的身子在狂风下微微颤抖,江无阴低眸看着,觉察到了背后的动静,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裴慎揽得更紧,同时将衣衫罩在了裴慎身上。
身后的江澜赶来时,只看见江无阴抱着裴慎,两人极其暧昧,江澜疑惑地往下看,看见了裴慎细白的脚踝。
那脚踝又细又白,精致漂亮,似乎能轻轻握住。
江澜登时就反应过来,他早该明白的,几乎每次他遇见江无阴时,这个少年都在江无阴身边。
两人似乎形影不离。
即便是阿香也偶尔因为有事不能伴在江无阴左右,江澜不免觉得自己太过愚钝,居然没看出来。
二人衣衫不整在此处,昨日定是做了什么,江澜此时只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想当没看见都难。
但转念一想,昨日江无阴他们也看见了他和夏冷清算是扯平了。
于是江澜忙背过身去轻咳几声,将话题引开:“咳咳七弟,方才刮了阵大风,落下了把奇怪的钥匙”
两人回神,裴慎从江无阴怀里坐起来:“那现在那钥匙在何处”
听见回应,江澜的尴尬褪去许多,他转身欲回答,裴慎穿着江无阴宽大外衫的模样闯入他眼里,江澜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就不该转身。
裴慎见他转身,下意识拢了拢衣衫,江无阴取下衣带来给裴慎,裴慎便系好了衣衫。
眼前人一头墨发散下,有些许发丝垂在腰间,白皙的皮肤上透着晕红,裴慎的确也算是个美人。
江澜不由闪躲了下目光。
裴慎意识到他的尴尬,方才江澜肯定看见他那样躺在江无阴怀里了,现在他又穿着江无阴的衣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三人沉默着,还是夏冷清的到来打破了僵局,裴慎起身来,夏冷清多看了他几眼,也并未说话。
方才召唤出来的冰匙被夏冷清找到,夏冷清递给了裴慎:“在这。”
“这把冰匙凭空出现,实在诡异。”夏冷清转移视线,在他眼里,裴慎和江无阴两个男的一块躺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她并未看到刚才那幕,“不仅如此,它上面还有一个奇特的印记。”
“。”裴慎低头摩挲着手中冰匙,发现这冰匙上果真有个印记,是朵黑色的花,裴慎见过此花,是曼陀罗。
黑色的曼陀罗阴暗恐怖,代表死亡与恐惧,明显是暗示着什么。
“这是巫族的印记。”江澜道。
几人陷入了沉思,江澜联想到之前宴会上突然出现的毒雾,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一切可能与巫族有关。”
二十年前,这片大陆上曾有一个骇人听闻的国度,长渡国。其皇室巫族古老而神秘,前几日的毒雾便是巫族特有。
这片大陆上大大小小的国度数不胜数,唯独长渡国特立独行,他们圈养毒蛇猛兽,当年长渡国横行大陆,引起了大陆恐慌,大江不得已发兵进攻长渡国,历时半年将其攻破。
长渡国国灭那日,长渡国皇帝用最后一口气对大江下了诅咒,当年人们也害怕过一阵子,但后面无事发生。
长渡国在这片大陆上陨落,二十年了,所有人都以为会平安一辈子。
江澜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夏冷清接了他的话:“可是当年巫族可是全族覆灭,并且二十年了,怎么可能”
江澜道:“巫族是一个不剩,但是你可听说过巫族的血灵兽”
夏冷清再次陷入了沉默。当年血灵兽的出现震惊了全大陆的人,他们从未听过这种神奇的东西,巫族人民最敬重血灵兽,传闻血灵兽的血可以治愈各种重伤怪病,巫族又将其称之为“守护神”。
迄今为止,民间还有血灵兽的画像,那是只尊贵无比的金色神鸟。
但是当年长渡国灭,大江皇帝翻破了天都没找到血灵兽。
有了冰匙的指引,众人顺着秘境便可以走出去,但是问题来了,江无阴怎么出去
这里没有轮椅,从进来起江无阴便一直坐着,他的腿未完全好,走出去是不可能的。
江澜和夏冷清一齐看向裴慎。
裴慎:别别吧。
几人僵持了半晌,裴慎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俯身看向江无阴。
江无阴别过脸去。
裴慎低声道:“委屈你了。”说罢直接将人揽腰抱起。
江澜和夏冷清自觉移开目光。
江无阴咬咬牙,没说话。
他觉得很丢脸。
看着裴慎抱着自己往前走,他心里忽然涌出了个不一样的想法。
等他能走路了
一定要是他抱着裴慎走。
几人离开秘境,眼前一阵白光后,几缕微阳斜射进来。
裴慎再次睁开眼时,他正靠在江无阴肩上。
他们还在马车上。
裴慎猛地坐起身来,转头去看江无阴,江无阴阖着双目睡着,似乎还在秘境之中。
一想到秘境里发生的一切,裴慎有些不好意思,阿香正掀帘看着窗外风景,对此一无所知:“阿慎,你醒啦”
“嗯”裴慎应声,“这是到哪了”
阿香回道:“快下山了。”
快下山
这说明马车还没行驶多久,但是他们在秘境里待了一天。
“我睡了多久”裴慎问道。
“也没多久,半炷香不到。”阿香回话。
阿香收回思绪,马车又行驶了会儿,江无阴才醒,裴慎想和他说几句话,但是撞上他的眸,话又憋了回去。
在秘境里着实尴尬。
“王爷,你醒啦”阿香高兴道。
“嗯。”江无阴淡淡回道。
阿香又道:“刚才你们都睡着了,我看见了路边好多风景,这圣经寺下来,沿路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呢。”
提到刚才睡着,裴慎刚刚才消散的尴尬又回来了,江无阴也没有说话。
二人心照不宣地一个字没提,阿香滔滔不绝地说着,二人一言不发,并且还坐地远远的。
阿香也品出了其中不对劲,闭了嘴没再说话。
几人到了府,还是裴慎负责将江无阴抱下马车,江无沿看起来波澜不惊,看样子秘境里的事情并未影响他。
裴慎松了口气,将人安顿好后,便飞快地回房了。
回到房间,裴慎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他的脸忍不住地发烫。
江无阴到底是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为什么要亲他啊。
裴慎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名堂,江无阴这人性情不定,有时候根本就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裴慎索性让自己不再去想,钻进被子里睡觉。
后来无事过了几天,两人都没再提此事,直到有一天,府上一个小丫鬟奔进裴慎房里:“裴公子,裴公子”
“怎么了”裴慎放下手中物什。
“裴公子,王爷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小丫鬟手里捧着一大簇朱顶红,“说是送给你的。”
裴慎看着这些朱顶红,忽然想起了刚穿书那会儿江无阴买来放瓶子里的朱顶红。
江无阴什么意思
小丫鬟续道:“王爷可从未送过谁花”
江无阴从未送过别人花但是送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送朱顶红
裴慎记得,这朱顶红江无阴曾给他买过一朵,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花瓶,江无阴莫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侍女走后,裴慎坐回床上深思熟虑,思来想去,他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蓝皮书。
如何在恶人手下存活
江无阴最近真的很不对劲
从秘境出来回到府邸,江无阴只要一安静下来就会想起裴慎。
裴慎在他怀里的样子,他不是没有看过,但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吻发生了改变。
裴慎忽然抬头羞涩地亲他。
但是他一点也不反感,相反心里还有几丝奇怪的甜。
江无阴觉得这种想法很羞耻,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感情
可是在他心中,他好像也没把裴慎当男人,因为在书上,大多数妖怪是无性别的,它们一般都是根据现实情况来幻化身份。
但比起这些,江无阴更在意的是那日他被裴慎抱出秘境,想到这里,他的手指无意识攥紧。
他想快点站起来。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江无阴往窗外看去,却看见阿香抱着本书喜滋滋地从走廊上走过。
江无阴从来没见过阿香露出过这么高兴的表情,出于好奇,他叫住了阿香:“看的什么书”
阿香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地手一抖,书“啪嗒”落在地上,“太子与他的小伴读”几个字闯入江无阴眼里。
江无阴微微蹙眉,他从未看过这么奇怪的书名,太子和小伴读,做什么
难不成是太子伴读生了逆反之心,胆大包天要夺权
江无阴道:“给我看看。”
阿香捡起来紧紧地抱着书:“不不行”
阿香某日路过小巷,发现里面居然开了个书摊,只不过遮遮掩掩,阿香好奇,上前随意扫了一眼,一眼便看见了这本书。
她觉着这书特别与众不同,买回来起初是好奇,结果越看她越觉得好看。
阿香觉得好看,又去买了后续,小贩偷偷告诉她,这是禁书,要悄悄看。
要是江无阴知道她在看禁书,会怎么看她
江无阴很固执,强硬道:“给我。”
但阿香知道,江无阴一向固执,他要看的东西怎么也不会退让,阿香轻叹气,只求江无阴看了这本书之后,不要觉得她奇怪
江无阴收了书,便道:“去吃饭吧。”
吃过晚饭,冬日入夜早,江无阴欲熄灯入睡,桌上放着的书吸引了他的视线。
江无阴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想起白日里阿香这么高兴,他好奇地翻开了书。
这本书讲的是几十年前的小国家的故事,由太子和他的伴读展开。
江无阴仔细看见小伴读即使羸弱都还要为太子受罚,心里轻嗤,只觉这伴读心思深沉,知道怎么获取太子信任。
尽管他心里再怎么嘲讽,但他都忍不住往下看,看到一半,忽然看见小伴读和太子在一次意外中接吻,两人分外羞涩,都有些不自在,平日见面说的话也变少了。
江无阴微震。
这居然和他昨天在秘境里遇到的一模一样,江无阴没有立马关上书,只是往回翻,仔细品味太子和伴读的行为,在他看来的心思深沉,原来都是伴读为了保护太子。
太子与伴读的感情,也在各种小事中越来越深。
看着看着,他觉察出不对,这怎么有点像他和裴慎。裴慎也曾为他挨过打,为他治腿,重点是,他和裴慎也亲过。
江无阴最初的那点羞耻顿时消散。原来也有人和他做过同样的事,只不过这书中二人陷入如此地步,后面他们该如何解决
江无阴觉得自己现也在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就如同那太子一样,面对裴慎有时也不自在。
于是江无阴继续往后看,想看看他们是如何处理这事的,于是他看到太子拿出和小伴读最初一起买的街头玩意,说那玩意有着特别的含义,他一直留着,小伴读心生感动,两人解开心结。
还未看完,江无阴便关上了书。
最初特别的含义
江无阴目光落在窗外的小花上,陷入沉思。
于是江无阴差人去挑了几朵新鲜的朱顶红,让人好生打理了送给裴慎,花送过去后,他如往常一般处理事物,但不知为甚,总是静不下心来。
一天过去了,裴慎那边没有回应。
江无阴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天快黑了,他准备洗洗便睡。
他来到专门的浴池,浴池里热气腾腾,很快将他空荡荡的心填满,他坐在浴池里,开始思考今天的一切。
他想得入神,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方才他看书看地入迷,便将书一并带了过来,放在了旁边岸上。
江无阴洗了会儿,便拿起旁边岸上的擦手巾擦了擦手,伸手将那想拿起本书继续看。
池里热气腾腾,他手才伸过去,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个重物,溅起了大片水花,那本书因为这重物的冲击,直接没入了澡池里。
江无阴脸上全是水花。
他的正对面,裴慎正压在他刚刚才恢复了一点儿的腿上,抱歉地对他笑了笑。
江无阴:
作者有话要说 听见有崽问怎么有奇幻色彩,其实这篇文本来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宫廷侯爵,本想改标签的,但是因为一直在榜上不能改,所以等那天下榜了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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