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在下午收到微信让陆月梨收拾好行李, 连夜飞到a国。有些仓促,许星一个下午都在帮陆月梨收拾行李。
脑袋里面空空荡荡的,有些茫然。
直到陆月梨要上飞机跟她拥抱的那一刻, 许星才意识到陪了她九年的陆月梨要离开她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掉,砸落在陆月梨的肩膀, 有些温热。
“梨子”
许星想说话, 可惜泪水哽住了喉咙,竟是一个字眼也说不出来。
“行了行了。”
陆月梨轻轻拭去许星眼尾的泪水, 刚打算轻轻地捏把她肉乎乎的脸颊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装不经意将她的手打落。
陆月梨瞥了眼颜词有些吃味的神情, 嗤笑一声露明显带着挑衅, 她抬手重新捏了把许星的脸颊,附在她耳畔轻声说
“一定要幸福啊,宝贝儿, 答应我不许再哭了。”
许星慢吞吞点头,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掉落。她用衣袖抹掉泪水, 又重重点了下头
“梨子, 你去治病吧, 我一定一定不哭了。”
“时间到了,快上飞机吧。”颜词垂眸看了眼腕表,淡淡说道。
陆月梨点点头, 径直走上舷梯, 临进舱门时, 她转身朝许星方向比了一个飞吻。正红色的羊毛大衣被风吹得鼓起来, 她像是一只随风飘舞的蝴蝶。
“再见。”
舱门关闭,螺桨以极高的速度旋转,很快便消失在天际。
许星方才强行抑制住的泪水此时又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下一瞬一方柔软的帕子拭去了她的泪。
她仰脸,鹿眼薄薄覆上了一层水雾,眼尾泛红,细细碎碎的光洒下,眸中像是晕了灿烂星河。
水雾朦胧之际,她只勉强看出男人五官轮廓。
“别哭了。”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话音刚落,许星哭得更厉害了,那方帕子快被泪水浸得湿透。
“跟我去车上哭。”
“嗯嗯”
这是安慰人的话么
让她去车上哭,是嫌弃她在这边哭太丢脸了么
许星泪水继续啪嗒啪嗒掉,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颜词忍无可忍,他一把攥住许星的手腕往黑车那边走,快走到车门那儿,他听到一道轻轻的女声
“你是不是嫌弃我在你身边哭太丢脸了,那你先回去,我自己哭。”
颜词竟然在这瞬间有些佩服许星清奇的脑回路,他直接给气笑了“你在外边哭不冷车上不是暖和点”
他将裤袋里的手机打开,找到原相机给许星拍了张照,又将手机递给她看。
照片里的女孩眼睛肿得像核桃,脸颊两边和鼻尖被冻得通红,两缕碎发被风吹得黏在唇角边,看起来异常狼狈。
刚才哭得实在是太投入了,许星连外界冰冷的环境都忘在脑后。
垂眸看着这张照片,许星连抽泣都停止了,她喃喃道“这是我”
颜词不解“是你啊,难不成是我”
许星懵了,完全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你骗人,我怎么可能这么丑”
颜词垂眼盯了照片里的女孩很久,五官精致,白皙的脸颊泛出两朵红晕,不是很漂亮可爱吗
“丑吗”颜词说“我没觉得啊。”
“梨子又走了,我又变得这么丑,”许星完全将颜词的声音屏蔽在脑海之外“真是上天惩罚吗,呜呜。”
刚才停止的眼泪又开始啪嗒掉落。
颜词没法理解,这三件毫无关联的事情是以怎样的逻辑联系在一起的。他将许星说的丑照删掉,有些无奈
“我删掉了。”
许星并不觉得这样做事实会有什么改变“可是我还是丑,别人都会看见。”
颜词笑了,唇角弯起“那要怎么样”
虽然他话的语气不算重,但这话听着就有怪罪的意思,许星有些委屈“我不是说你先走”
话音刚落,一件深蓝色的大衣外套盖在她的头顶,眼前是一片黑,淡淡白松木和檀香味染上她微卷的发尾。
被衣服遮挡了视觉,许星有些紧张。
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的手腕,温度顺着皮肤传进血液里。另一只手懒懒搭在她的肩膀上。
莫名有些安心。
“干嘛。”刚刚哭完,她的声音藏在大衣里听起来有些闷。
她听见一声男声,声音懒懒的,带着细碎笑意
“这样不就没有人可以看见你的模样了”
“”
车上暖气开得很足,司机开车也平稳,许星刚哭完瘫在柔软座椅里甚至有些眼皮打架,随时要睡着的感觉。
颜词长腿松散搭在一起,正翻阅着手上薄薄的几页文件。神情认真,暖黄的光落在他的眉眼,狭长的桃花眼里也落入几点碎光。
怎么每一次看到他都这么忙
但许星觉得这不是她可以管的事情,她想了想问“颜词。”
颜词放下手中的钢笔,垂眸看她“嗯”
尾音微翘,听着有些勾人。
“我可以经常去看梨子吗”许星问。
“不可以,”颜词认真分析,神情冷静又理智
“我帮陆月梨订了一周以后的票但今晚就临时让她走,是因为我怀疑顾离是疯子。等一个星期,如果那天没事,以后你可以随意去找陆月梨。”
“哦,”许星闷闷答道“早知道我今晚和她一起去了。”
话音刚落,颜词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从包的夹层抽出一沓文件,指着其中一个条款说
“在结婚期间我不接受异地。”
许星用手撑着柔软坐椅坐起来,她接过那厚厚一叠文件,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小缝隙里找到了这句话。
第三千零八十八条结婚三个月内不得有异地行为。
她觉得这句话完全可以印得更小一点,这样她拿放大镜也根本看不见。
许星奇了怪了“冒昧问一句,你这个合同做了多长时间”
整个合同缜密到完全找不出一点纰漏,根本不像是被父亲威胁逼婚后临时做出来的。
颜词懒懒将合同从她手里抽出来,淡淡道“三天。”
不过是整整三天三夜罢辽。
这话就说得很有歧义,究竟是三天每天抽一个小时做,还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做。
想到颜词的忙碌,许星很自然认为是前者“我有点羡慕你,心思真的很缜密。”
“等等,”许星突然想起来“那要出差怎么办”
颜词皱了皱眉“你不是画师么也要出差么”
许星有点无语“你不用出差么”
颜词“不用。”
机场离许星家很远,开车需要将近一个小时,车里实在是太暖和,许星困得眼皮打架直接睡着了。
直到到小区门口时,她才被颜词叫起来。
许星睁眼,眼前是熟悉的天使雕像和喷水池,她伸了伸睡麻的双腿,拿起一旁的包打算下车。
却被颜词按住手腕,他说“等开进去。”
许星连忙说“不用,我就在这边下车就行,不远的。”
确认许星完全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颜词略微有些不爽
“你当时在民政局说了什么你不记得了。”
许星刚被叫醒头晕晕涨涨的,陆月梨又刚走,她心中止不住地有些烦躁。
那天在民政局说了那么多话,她又哪里记得颜词现在说的是哪一句,她不知道为什么颜词说话总是弯弯绕绕的。
“哪一句我压根不记得了。以后你讲话能不能直接一点,不要让我猜。”
话语在这冰凉月色的衬托下有些冷。
“你说,等陆月梨走了之后你就搬到青羽湾。”颜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他的声音清冷干净,却听着莫名有些委屈。
许星因为烦躁完全处于发火的边缘,却因为这一句消了气。颜词从没做错什么,她不应该跟他生气的。
“颜词。”许星淡淡道。
“干嘛”颜词语气有些冷“不愿意搬算违反协议内容,两千”
“陪我上去搬行李”许星打断了颜词的话。
“你自己的行李自己搬。”
颜词又拿起一旁的文件翻看,钢笔在白纸上圈圈画画。
话虽这样说,可许星明明感觉到颜词的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连唇角都弯出淡淡的弧度。
她盯了他很久,他手里的文件从头至尾没翻一页,稍凑近点,她看见顶上的那张白纸完全是倒着的。
突然间,许星觉得有些心酸。
“陪我上去搬行李好吗”许星问,语气淡淡的。
“行吧。”
颜词将那份完全反了的文件抛到一旁的椅子上,非常傲娇地答了句。
许星物欲不算很高,所以行李自然也少。左右不过几件衣服、一个板子和电脑还有一床被子,两个行李箱轻轻松松就装完了。
颜词看着许星家光洁整齐的厨房,忍不住道“你平时在家不烧饭吗怎么什么厨具都没有”
许星老老实实答“不烧,都吃外卖。”
在她心里,烧饭从来不仅仅是烧饭,还包括着买菜洗碗等一系列麻烦的事情。
她性子懒,自然是不愿意做的。
“所以,”颜词垂眸盯了许星一会儿,得出结论“你才会瘦得和排骨精一样么”
之前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许星就每天嚷嚷着要减肥,一天天的瞒着他不吃饭,她本来胃就不大好,这样一折腾直接住院了。
他直接气到炸毛,每天中午从公司回来看着她吃每一顿饭。
最后才终于养回来了一点儿。
许星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脸颊,疑惑道“之前梨子还说我脸胖,要带我一起跑步减肥呢。”
颜词上前几步,微微弯腰,视线刚好和许星平行。
许星有些愣怔,随即藏在鸦羽似黑发中的耳尖忍不住有些泛红,离得太近,她甚至好像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有些微重。
“你干嘛。”许星声音有些轻。
颜词抬起手,指尖落在她的脸颊,微微用力,脸颊被凹出一个圆形的涡,像是梨涡,可可爱爱的。
“胖点不好看么”
许星垂眸,压根不敢触碰他的视线,她声音结结巴巴的“哪里好看了。”
“我觉得好看。”
他声音懒懒的,有些哑,带着点藏不住的欲。
不仅看着好看,摸起来手感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词哥在线委屈。
你忘记了要和我住在一起还要凶我
这是人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