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和安顿时有些愕然, 一时之间分不清秦白萱所说留下疤痕的是不是在腿这处。
他抬眼再看向小公主。
指尖抚上她的肌肤。
由于常年舞刀弄枪,霍和安的掌心有一层薄渐,加上近日训练, 又是有逐渐加深的痕迹。
秦白萱觉得有些痒,稍稍躲了一下。
此时霍和安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有些离谱的想法。
小公主会不会其实没有那么醉,只是在装醉罢了。
可想到之前她的那些举动, 无论是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还是方才倒着看话本, 都不似作伪。
醉后的秦白萱和平日里的秦白萱,自然有许多不同。
这样的相处场景, 霍和安也想偷偷藏起,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喝醉后秦白萱的模样。
他的喉结又是滚动一下。
“夫人的腿上并无伤疤。”
听霍和安这么一说, 秦白萱有些笨拙地缓慢低头,去自己白皙的腿上寻找伤疤。
果然是没找到。
她又缓缓抬头“我好像有些记不清了。对,是我刚才不小心忘记, 这伤已被琉姑娘治好了, 她的伤药很有用。”
琉莲的秘制伤药的确一绝,不仅能使伤好得快,还不留疤。
秦白萱当时就是用她的伤药涂了,很快便恢复原样。
可此时, 喝醉后的小公主并不记得, 还在四处找疤。
听她的话, 霍和安一时有些无奈,他伸手捏了捏小公主的面颊,紧接着替她重新盖上锦被。
秦白萱脸上再度浮起笑意,她伸手圈住霍和安的脖颈。
“那次的确是有些疼,之后夫君还对我做了些过分事。”
霍和安抬首, 眼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似乎在说自己见小公主受伤怎还会做过分事
他眼神微微闪动“我怎会如此”
秦白萱呢喃“夫君怎么不问问你是做了何种过分事”
总觉得小公主这话中有套,像是故意引人去问,也不知她会答出什么来。
可霍和安还是应了声。
“那时我做了什么”
秦白萱一时没有回答,只是上前凑在他耳边,说了好一段话。
小公主呼出的气息温热,喷洒在他侧脸。
霍和安感觉自己耳旁一阵痒痒的感觉,又因听了秦白萱说的话,而耳根发红。
等说完后,秦白萱离开他的身侧,头枕在他的肩上。
霍和安已是被她的话,一时惊得说不出什么来。
他从心底觉得秦白萱说的应当是胡话,可又因为失去了记忆倒也是没有证据。
沉默片刻,霍和安才开口“夫人可是在说玩笑话,我怎会如此禽兽。”
他耳根的红还没有褪下。
秦白萱听他说出最后两字,忍不住一阵笑,浑身都在发颤。
她也注意到了霍和安发红的耳根。
虽然此时秦白萱并不算多么清醒,看字都感觉晃成一团,可此时看自己夫君的红耳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说了许多胡话,秦白萱见小将军难得这般反应,心中有些不忍。
她承认了“方才是逗将军呢。”
霍和安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她,其实心中松了口气,想着自己也并不是那种人。
“不过说来,我们二人也已经是好一会儿未能亲近了。”秦白萱鼓了鼓腮帮接着道,“虽说是约法三章了,可也没想完全不亲近呀。”
正当霍和安还在想秦白萱口中的“亲近”具体指什么时,就感受到少女已经开始伸手掀他的衣襟。
霍和安连忙按住小公主的手,他还记得刚刚秦白萱说的话。
“夫人所说的约法三章是何意”
此时只见秦白萱眼神游离了一瞬,接着像是掩盖什么一般答道“没什么,没有约法三章之事。”
她似乎是害怕自己说了,又见霍和安不敢动作。
看她这反应,霍和安几乎很能确定小公主是在撒谎。
秦白萱上前贴住他的身子,发现霍和安还没有将自己的手松开,一时用力想将手抽回。
见她如此用力,霍和安怕她手疼,只得将手先送开。
可因为方才自己的动作,秦白萱一时没能控制好力道,她的身子朝后仰去,若不是有霍和安揽着她的腰,估计也是摔在榻上的另一边。
霍和安忙道“夫人小心些。”
在看到秦白萱差点向后仰去的那瞬间,他下意识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这样一带反而将小公主带得同自己更为贴近。
这一下,秦白萱整个上半身的重量似乎都压在霍和安身上。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又是不情愿“我都已经如此,不知夫君为何还是没有反应。”
刚才一番动作下来,霍和安也知道了秦白萱所想。
同时清楚了她所说的亲近究竟是何意。
一时间,他有些无奈,温声哄道“夫人现在喝醉了,我怎能在此时对夫人做什么”
这岂不是趁人之危。
秦白萱眉头蹙得更紧,她轻声道“每次都是这般,夫君总能找到各种不同借口,或许本质就是不想同我接近,竟然是变了心,不像从前那般喜欢我了。”
她白皙面庞上还泛着红,这红就算是在喝了醒酒汤后也没完全褪下。
一双眸子,蒙着半层水雾,带着几分迷蒙。
此时经她方才动作,黑发散在肩头,略显凌乱,发梢几乎落在霍和安脖颈。
她一有动作这发尾也跟着动,让霍和安心中透出些痒意。
二人间的空气中漫着秦白萱身上的淡淡香气,煞是好闻。
霍和安自然是不可能不喜欢她,此时开口几乎没有犹豫“我怎可能不喜欢夫人就算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再次见到夫人,我依旧会爱上你。”
这番话使得秦白萱高兴起来,她笑意更浓,接着似是带了几分勾人意味,轻声嗔道“既然这么说,夫君怎的还愣在那处”
“我怕夫人会后悔。”霍和安知晓此时,秦白萱是在酒后或许一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若是等小公主醒来,发现二人之间已是更进一步,会不会觉得自己冒犯
也不知秦白萱现在所说的是胡话还是真心话,她说她已经等了自己许久,可每次自己都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
霍和安自然也极想同她亲近,只不过往往觉得肩头担着责任,像是要等到想起之后才有资格。
可事到如今,见夏公主如此主动,他又怎能再拒绝
秦白萱一口咬定“我定然不会后悔,我也很清醒。”
她还并不知道自己已是喝醉了。
霍和安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用动作回应。
他又一次亲吻他的小公主,将秦白萱紧紧地搂在怀中。
之后再无甚话语。
那点亮的灯被吹灭,卧房陷入一片黑暗中。
冬夜很静,但凡发出什么声响都格外明显。
屋中的气息似乎愈发甜蜜起来。
翌日,太阳高照。
秦白萱再睁开眼已是过了午时。
她又感到身子有种熟悉的无力,头也是很疼。
秦白萱忍不住伸出手来,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可她发现自己白皙的手臂上,已是印上了不同痕迹。
秦白萱动作一顿,她顿时发现昨晚发生了什么,接着又感到腰部一阵酸疼。
秦白萱忍着脑中的疼痛,仔细去回想昨日经过,发现自己的确是在演武场那场筵席中就喝醉了。
随着她在榻上静静躺了一会儿,冷静的时间越长,回想起事情便越多。
那一幕幕像是断片般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从开始霍和安将她送入府中,再到她在榻上不睡等着对方回来,而后是自己主动上前对小将军说了那一番话。
之后便是破碎般的场景。
秦白萱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一时对自己的行为都不知应当是如何反应。
自己怎会如此大胆
不过她是喝醉了,这也算是说的过去。
只不过当时在席间吃饭,还是未能多注意些,一不留神就将那掺了桂花酒酿的甜汤喝的一干二净。
秦白萱脸上有些燥热,她翻手用手背贴住自己的额头。
虽然是在梦中,可她隐隐记得自己说了许多胡话。
当然这之中有些也不只是胡话,而是她真实的心意。
像是那一句许久都未同霍和安亲近,每次小将军都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秦白萱心中也有不安,也有这般疑问,想着对方是不是没有如同过去那般喜爱自己。
只不过清醒的时候,秦白萱都不会去问。
一是不好意思,二是觉得就算自己问了,或许也达不到想要的结果。
可这一次醉酒倒是使得阴差阳错之间,二人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进展。
霍和安失去记忆以后,此次就像是第一次开荤,体力极好,让秦白萱现在还感到浑身不适。
她微微一动就能体会到轻微疼痛,感觉像是有什么被拉扯开,的确不适。
浑身都很干净舒爽,定然又是小将军帮她清理过。
虽然这是属于和霍和安失忆后的第一次,可对方依旧如此细致,将她照顾得好好。
秦白萱觉得自己眼睛都有些酸涩,也不知是何时才睡去。
这种体力透支感觉的确十分少见。
尤其是他们过去约法三章,基本上霍和安都会体谅着自己的身子,不会太过分。
可此时秦白萱想起现在的霍和安,应当是不记得他们过去约法三章的事儿,此次的确是有些不知节制。
秦白萱想要撑着坐起身来都不可得,此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唤采芜进来。
正在她想要出声时,忽见门被打开,霍和安进入屋中。
见到小将军也就是昨晚自己哄骗下手的“受害者”,秦白萱一时有些心虚,移开了目光。
移开目光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自己才是下不了床的那一个。
她又转头看向了小将军。
霍和安正好撞上她的眼神,一时又红了耳根。
秦白萱注意到的他的反应,自然知晓他也是不好意思了。
毕竟现在小将军不记得他们二人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在他眼里,昨晚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
“夫人醒了我再去给你端醒酒汤,现在是否需要用早膳”
秦白萱见他的模样,心中也是好笑,朝他伸出手去“夫君先扶我一把。”
霍和安马上上前,他再秦白萱腰后垫了一个软垫,让小公主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面。
秦白萱被他揽起时,并未感到有什么不适,不过在靠上垫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轻声道“渴”
霍和安要马上去拿水,将杯盏中的水吹凉后,递到秦白萱唇边。
秦白萱就着他的手喝了,才觉得自己有些沙哑的嗓子恢复不少。
此时精神好了些,她主动开口“昨日我们”
后面的声音渐小,不过霍和安听得一清二楚。
他点了点头,不需秦白萱多问,就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这之中基本没有提小公主故意做出那些举动,让他根本无法坚持自己的意志,只是说自己没有克制得住,毕竟太喜欢她了。
看着他坦诚的模样,秦白萱忍俊不禁“也不是夫君克制不住,我还稍微有些印象,是我太过不矜持。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身体反应这么大,现在依旧是腰疼得很。”
听说秦白萱现在身子还不舒服,霍和安目露关切“现在夫人还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找琉莲医师前来看看”
这番说辞也是同过去一模一样。
秦白萱摇了摇头“目前只需静养变好,只是忍不住心中有些感叹,夫君竟是如此卖力。”
这是第一次见小公主说出这般话来,霍和安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很有些呆呆的。
好一会儿,他才磕磕绊绊应道“既、既然夫人今日身体不适,那不如就、就在家中好好歇上一日。”
现在依照秦白萱感觉自己都不能下榻的身体状况,自然是要好好休息。
她只是轻声道“好,我今日便在府中歇着。倒是这事忽然让我想起过去,我们二人之间的约法三章,这一段夫君应当是忘记了。”
要不是今日实在发觉承受不住,秦白萱其实并不想提起。
可现在觉得很有必要。
“约法三章”一词霍和安在昨日也从秦白萱口中听过此言,不过那时秦白萱说这已是不作数了。
他如实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给秦白萱听“昨日夫人的确提到约法三章,不过在我细问之时,夫人就说没有那事。”
秦白萱“”
醉后的自己怎会这般
她掩饰般轻咳一声“其实还是有的。”
对此,霍和安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神色专注而认真。
秦白萱现在对小将军,总是忍不住微笑,就像是心中的喜爱快要漫上来,若是再不加以表示,就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轻声同霍和安解释了一番他们之间的约定。
霍和安听后一愣,原来他们过去就有过这般约定,那岂不是自己当下没有遵守
可一时半会儿又分不清秦白萱所说这一法三章是不是带了几分逗他的意思。
霍和安与她对视“夫人这般说可是真心,不会是故意将这规定了来诓我”
秦白萱
她又是一惊,脸也是更红了,忍不住嗔道“我拿此事来诓你作甚”
见她这般反应霍和安也知晓没有说谎,他道“我还以为夫人是因为这次我同你亲近不满而故意寻的借口。”
这话倒是像极了昨晚秦白萱说他找借口的时候。
秦白萱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捧住对方的面颊,又在霍和安颊侧亲了亲“我怎会不愿意同你亲近,昨日那时我肯定高兴坏了。只是就算我想,也是力不足,身体承受不住。”
如此一来,霍和安的耳根更红了,不过他还是点头应下“以后就依夫人的。”
他自然不愿意让秦白萱难受。
二人聊好后,秦白萱便稍稍动了动,前去洗漱。
之后又回到卧房,吃了霍和安清手端上的早膳。
说是早膳,按现在的时间来说,也是同午膳一般。
秦白萱也是饿了,用饭结束后,他让霍和安早些去演武场,自己没事。
尽管霍和安不放心,但在小公主的再三催促之下,依旧是点了头,前去练兵。
临走前他还有几分依依不舍的模样“夫人若是觉得身子的确难受的厉害,那便去寻医师看看。如果有什么事,及时叫人来演武场通知我便可,若是夫人有事,我会第一时间赶回。”
秦白萱一一应下,她弯唇,朝着霍和安挥了挥手。
这一次由于秦白萱身体状况特殊,采芜难得进卧房服侍。
她看到秦白萱面色红润,像是心情很好的模样,笑问“长公主殿下,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秦白萱自然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同和和安的关系更进一步而感到高兴。
她道“只是高兴罢了。”
等今晚霍和安回来时,还给她带了冰糖葫芦。
秦白萱喜欢这种又酸又甜的滋味,尝尝这古代的糖葫芦,还同现代的糖葫芦有些不同。
里面的山楂很新鲜,而且不只是一味的酸,自身也带了丝丝甜味。
融合上冰糖的甜蜜便是更显恰到好处。
秦白萱不一会儿就将这一串都吃下。
她今日躺在榻上几乎没怎么动过,也算是享得半日懒散悠闲。
不过,明日是有的忙了。
明天就正式到了登基大典之时。
就算男主此次命令一切从简,可有些仪式在根本上无法缩减,基本上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霍和安自知昨夜将秦白萱折腾得有些厉害,此时他躺到秦白萱身边时伸出手来,帮她按了按腰部。
霍和安的手劲正好,不轻不重,使得感觉腰间的疼痛舒缓不少。
他道“明日便是登基大典,我们二人都是早起,夫人昨夜又是累着了,今日需要早些休息。”
秦白萱颔首,她轻轻感叹一声“陛下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也实属不易,待明日过后便算是名正言顺,彻底将鹄梁接管。”
二人又稍稍聊了一会儿,关于登记大点的事儿,接着便相拥睡去。
将军府别院,琉莲居所。
在昨日演武场比试结束后,整个军中都举行了一场宴会,陆荣作为参与者,自然也加入其中。
这算是他第一次体会接近战场的感觉,就像是浑身的血性都被激发出来,与身边的将领一同配合,奋勇争战。
他虽然在霍和安带领的旧部军队中算是个新人,可发挥得着实不错,众人也皆认可。
经历了这一次,陆小侯爷也对自己日后若是要上战场更有信心,他也希望能早日证明自己。
此时也在演武场旁的军寨之中,住了不少时日,陆荣逐渐习惯了这边的生活。
他自幼被娇宠着长大,锦衣玉食,可此时就算是离了那个方面都挺好的盛昌府,也不见得过不下去。
甚至陆荣适应得很快,不多时就融进了霍和安的军队之中。
军寨之中并不是一人独享一间房,而是几人共同住一间。
这样,陆荣和其他军士交流的机会也变多不少,而且他收起了曾经作为小侯爷的架子,也没有了过去那般骄傲。
倒是和他同住的几位基本都是霍和安旧部,在交谈中能得知过去他们上战场时的许多事情,也能汲取不少经验。
陆荣觉得这一日日学得比自己从前要快上许多。
在获得比试胜利的那晚上,他按耐不住心中激动之情,主动写信给琉莲,诉说了这一好消息。
他这一封信写的很长,洋洋洒洒,记录的自己在演武场上各种不同的心情。
收到这一封信时,琉莲还小小的感叹了一下,竟然有这么长。
在霍和安带领的军队胜利时,琉莲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那时便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如今再阅读陆荣寄来的书信,眼前仿佛有一幕幕在闪现,就像是身临其境。
或许是持续不断的用书信沟通一定程度上增强陆小侯爷的表达之能,近来将各种场景描绘得越来越好了。
她忍不住也将回信写了长长一份,其中有不少对陆荣的夸赞。
第二日清晨,秦白萱与霍和安早早起来收拾。
秦白萱感到腰已经不是那么痛了,只是还有些酸,不过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
在霍和安问起时,她也并未多说。
到了朝堂之上,秦白萱与霍和安算是分成两批。
秦白萱自然是属于那皇室成员之内,跟随着新帝在天坛祭拜天地。
霍和安则是在诸位官员之列,先前去祭拜社稷庙祖。
刚开始几个仪式,秦白萱并未感到有身体不适,可越是到后面越是觉得腿有些软。
可此时自然不能因个人身体原因而突然叫停。
她咬了咬下唇,硬生生忍着。
不一会官员也与新帝会合,秦白萱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霍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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