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音扶着五条夫人下了楼。
司机早就开着车等候在楼下,她客客气气地拉开车门,笑着请自己的婆婆上车。
当她要合上车门的时候,她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花坛边停着一辆深蓝色的跑车。
那跑车边有几个打扮得一看就像是黑道人士的家伙,他们或者靠在车前抽烟,或者搭着车门打电话,姿态各异。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当诗音下楼时,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不仅如此,站在车前的那个男人,还特意冲诗音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诗音心底暗觉不妙。
这群家伙
好像来意不善。
就在这时,司机过来找她,小声地说“大小姐,我们好像被铃木组的人盯上了。”
“铃木组”
“是,铃木组最近一直在和老大作对。前几天,他们为了争地盘被老大派人胖揍了一顿,之后,他们好像一直在打听大小姐您的消息。”说着,司机扫了一眼跑车边的男人们,语气慎重地说“那群家伙恐怕就是铃木组的打手。”
诗音嘴角抽了抽她可是公安啊这群人在想什么
而且,要是在平常来寻仇也就算了要是在平常的时候来,她绝对会用她圆木般的大腿踢爆他们的老二可偏偏他们在五条夫人来的今天跑过来找茬,这就不太好了。
她不可能当着五条夫人的面与他们大打出手,这实在是不太优雅;而他们估计也不会放这里的任何一位平安无事地离开,毕竟这事关帮派的脸面。
那么,她能做的就只有
想办法甩掉这群人。
“我来开车吧。”下定决心后,诗音的目光便变得凌冽起来,她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抬脚就往驾驶座走去。
等她坐上驾驶座,她就笑眯眯地对后座刚坐稳的五条夫人说“母亲大人,您难得来,今日就由我亲自来驾驶吧。请您一定要系好安全带。”
“呀,真是乖巧”五条夫人很乐意于她的殷勤。
诗音扫了眼后视镜,看到那几个铃木组的男子也纷纷往跑车里坐,俨然一副准备开车追她的架势。她皱了皱眉,咔哒一声为自己系好了保险带,然后
一踩油门,全力出击
虽然诗音几乎从不开车,出门都有司机接送,可当其实是会开车的。
不仅如此,当她坐上这个位置时,她甚至觉得自己灵魂深处的某种本能被激活了
只见神野家的轿车宛如脱缰的野马,嗖的一声弹射起步,几乎像是起飞的火箭一般冲出了停车区域,驶向了还不算拥堵的大马路。
今天是周末,东京市区必然拥堵。为了能甩掉那群铃木组的人,诗音从电子地图上选择了更为弯弯绕绕的路线,然后开始疯狂拐弯
而那辆蓝色的跑车也不甘示弱,油门一踩,便带着慢车的黑衣男子追了上来
轰隆隆
只听一阵引擎轰鸣声,一黑一蓝两辆车在空旷的道路上赛马一般飞驰着,两辆车之间的距离时近时远,氛围剑拔弩张,仿佛在进行一场生死博弈
当黑色轿车即将被蓝色跑车追上的时候,黑车一个紧急过弯,迅速拐入了一旁的小巷之中,轿车的轮子碾过地面,留下一道压痕,轨迹几乎如传说中的漂移然后,两车之间的距离又被再次拉开。
诗音坐在车里,两只手大开大合地操纵着方向盘。她从侧镜里看着逐渐被抛远的蓝色跑车,脸上浮现出自信的微笑。
当她驾驶的车以羚羊一般的速度开过交警面前时,她甚至还空出手来降下了车窗,然后冲交警打了声招呼,抛了个飞眼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动作简直是刻在她的dna里的,她一看到交警,她的dna就开始动了,她也毫无办法。
后座的五条夫人懵逼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纳闷地说“诗音,你是不是超速了”
虽然诗音的开车方式很狂野,但因为车辆性能极佳、车底盘很稳的缘故,五条夫人倒没感到多少晕眩。
诗音合上车窗,笑着说“没有吧是幻觉啦,幻觉。”
一旁的悟也笑着说“是无下限导致的效果吧哎呀呀,一直开着无下限也有些麻烦呢”
很快,诗音就甩掉了那辆蓝色跑车,开车抵达了目标的商业区。
这里有一家高级餐厅,士打用料高级的法国菜。诗音的车一缓缓接近,就有侍应生恭敬地弯腰,示意他可以帮忙停车。
诗音潇洒地拉开车门,像走红毯的女星一样下了车。悟跟在她身后下了车,然后摸出了手机就在刚才,他手机收到了绑定的银行卡的扣款消息。
诗音违规超速就会被罚款,而这辆车所绑定的又是悟的副卡。于是,所有的罚款,最终还是落到了悟的身上
看着屏幕上不停上刷的新扣款短信,五条悟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
“算了也不算什么。”最后,他嘟囔着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三人下了车,在门童的领路下进了餐厅,又挑选了靠中央的位置。
餐厅的氛围不错,有年轻的提琴手在乐池里伴奏。从落地窗望出去,能看到热闹的街景与青葱的植被,颇有闹中取静的意思。
悟和诗音坐在一起,而五条夫人在单独坐在一侧。
椅子是沙发式的,悟一上来,就和诗音挨得很近,几乎是紧紧相贴。
就算是夫妇,这样的距离也太过亲密,像是热恋期的高中生。诗音瞥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离远点,但悟却丝毫没注意到她的暗示,依旧把身体往她身上贴。
“做什么”诗音瞪他。“很热。”
“我有话要和你说。”悟压低了嗓音,侧头和她耳语。“阿音,你是不是遇到事情了你很少亲自开车。你是不是被什么人追踪了”
诗音心底咯噔一下,心道果然瞒不过他。她用手背遮住嘴,说“差不多吧,不过不是什么要紧事,不必打搅母亲大人用餐。”
对面的五条夫人正在纠结于点什么菜,她见他们俩窃窃私语不停,笑着问“怎么,有什么话需要瞒着我吗”
闻言,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些说给阿音的悄悄话而已。”
闻言,五条夫人做出好笑的表情“你们两可真是的我先前还担心你们感情不太好呢。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我担心呢。”
诗音讪讪一笑,附和点头。然后她体贴地拿过菜单,打算替五条夫人点菜。
一翻开封面,她就看到什么“罗勒草鸡腿肉拌柠檬汁”,什么“波尔多红酒烩小牛肉”,什么“芦笋鹅肝煎贝”。一长串的陌生词语,像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卫兵一般向她的视野进发。
请原谅,她井不了解这些,因为她吃不到这样的食材。悟平常给她做的爱心便当,都是蒜苗炒牛肉和牛肉炒蒜苗。
但堂堂五条家大少会来给她做菜就已经很反常了
但诗音绝不可能在五条夫人面前露出迷茫的表情。
于是她露出认真的神色,像模像样地开始对着侍应生点评这些东西“罗勒草的味道这么不好,和鸡腿肉放在一起很不妙吧”
侍应生恭敬地说“确实有不少客人不喜欢罗勒草的气味,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掉。”
“波尔多红酒的档次也太低了。我需要什么样的酒,不必我说吧”
“立刻为您换成吕萨吕斯红酒。”
“鹅肝搭配芦笋我已经吃腻了,有没有新鲜的”
“试试我们新推出的菜品这道鳕鱼鹅肝生火腿是我们最近的士打菜”
其实诗音完全听不懂这侍应生在说什么,但她的气场hod住了这场对话,令宛如处于平行宇宙的两人成功进行了交谈。之后,诗音啪啪点了几个菜,又特意要了一堆甜点,然后优雅地合上了菜谱,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而对面的五条夫人,则露出了嘉奖的表情“看来诗音对美食真的小有研究呢。”
诗音微笑“您过奖了。”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候上菜时间。
法国菜摆盘精致,上菜的速度也慢得可以,像是故意在磋磨人的耐心。诗音听着小提琴手一遍遍演奏乐章,嘴上则挂着微笑应付五条夫人的个个问题。
“你和悟最近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当然。”
“悟的工作太忙碌了,有时候会不常在家,你要多多包涵。”
“体贴丈夫是我应该做的。”
“悟的性格还是很胡闹如果能管教他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我尽力,我尽力。”
诗音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要笑僵了。
就在她又回答了一个问题之后,她忽然察觉到一缕奇异的感觉在餐桌厚重的桌布之下,有一只手慢慢地爬到了她的膝盖上,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大腿肉。
没错,捏了一下她的大腿肉。
诗音立刻转头,将警觉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悟,却见到他笑容依旧,光明堂皇,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而那只在桌布下捏肉的手也不属于他。
这家伙干什么啊
在这种场合,做什么不正经的事呢
诗音强忍住给他一记暴栗的冲动,一边保持着满脸假笑,一边试图将悟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拂开。
然而
悟的力气比她想得要大多了。
在她再三的努力过后,悟的手还是纹丝不动地挂在她的大腿上。
诗音微恼,决定以牙还牙。她将自己的手在桌子下捏成拳头,然后重重地朝着悟的大腿锤去
接着她的拳头就被悟的无下限给挡住了。
没错。悟常年开着的“无下限”术式能完美防御任何程度的进攻妻子的爱情破腿拳亦在防御范畴内。
诗音试着碾了碾拳头,分毫不能再往下锤,于是她哼了声,不甘地收回了手。
真是可恶的家伙
当她揉着自己锤痛的拳头时,一旁的悟凑过来,嘀咕道“好险啊你险些就要锤到我最重要的地方了。”
诗音的头顶飘过一个问号。
最重要的地方
她差点打到他的胃了人类的胃有那么低吗
哈悟可真是没常识。
对面的五条夫人见两人瞪来看去,便好心地问“怎么了”
诗音忙打起笑容“没什么,只是有蚊子咬了我一口。”
“哦,原来是有蚊子啊。”五条夫人恍悟。
一阵脚步声响起,侍应生端上了菜。芦笋嫩绿,鹅肝泛着深红,煎蛋和黄油的香气相得益彰,还掺杂着一点微醺的红酒味。
诗音相当士动地拿起刀叉,为婆婆切牛肉块。银色的餐刀切下去,嫩红色的牛肉露出了内里,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诗音正用叉子将摆盘装饰用的罗勒草拨开,眼角忽然瞥到窗玻璃外有什么几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正在餐厅的庭院徘徊,隔着窗户打量着他们这一桌。
诗音的眉头一跳。
是铃木组的人跟上来了。
真是麻烦。诗音不由在心底啧了一声。
“母亲大人,我去一下洗手间。”诗音客气地站起来,礼貌地笑一下,人就往外跨去。
而悟则问“要我陪你吗”
“哈我去洗手间而已。”
“我怕你太想我嘛。”悟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说。
诗音
她抚平了裙上的褶皱,没搭理悟那闪亮的眼睛,径自朝餐厅的另一侧走去。
餐厅的洗手间旁有一扇侧门,从这里出来,便能进入餐厅自带的庭院。
诗音推开厚重的金属门,步入了绿意纷繁的庭院。高大的梧桐树遮挡去太阳,雏菊的芬芳咫尺可嗅。
她的脚步声惊动了那几个徘徊在庭院里的西装男子。他们一见到诗音出来,便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神野大小姐,你倒是很有胆气嘛,独自出来见我们。”
“说吧,你们想做什么”诗音冷眼瞥他们“真是没眼光,偏偏挑我婆婆在的这一天找上门来。”
为首的西装男子笑了笑,说“神野组一直以来统率着大部分的城区,但神野组长早就老了。我们觉得他不配握有那么多的产业,所以希望他老老实实交一部分权力给我们。如果他不乐意的话那我们就只能请大小姐你去铃木组手下的别墅度假一段时间了。”
诗音轻嘁一声。
什么“度假”啊,说的好听,不就是囚禁
不过这群人想要囚禁她,可真是找错对象了。
她一脚踏在旁边的台阶上,拿拇指比了比自己的胸口,问“你来找老娘的麻烦前,没打听过老娘的名头吗”
西装男子微讶“你不就是个女人吗”
“我可不仅是女人,”诗音掏出自己的公安证,冷飕飕地说,“我还是个公安。怎么,你想当着我的面犯下抢劫绑架的罪行吗打算坐几年”
西装男集体愣住。
神野诗音怎么会是公安
为什么组长的女儿会是公安
一串问号飘过了西装男的头顶。
当然他们永远不知道,诗音只是特异四课的公安罢了。她平常抓的,基本都是恶魔
就在这时,诗音身后的门又开了,一道声音自门后传来“哟,这里好热闹啊。”
这声音颇为熟悉,诗音回头一瞥,便瞧见穿着短袖衬衫的悟长腿一迈,悠闲地走入庭院,
诗音微讶“你怎么来了”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阿音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我就出来看了看果然如此。”悟笑着走上来,亲昵地搭住了诗音的肩膀,对几个西装男人说“喂,你们几个,想对我太太做什么呢”
他的双眸弯弯的,带着笑意,但拉长的语气却颇有威胁之意。再加上他接近两米的身高也颇为可怕,几个西装男忽然有些畏缩。
某个西装男对自己的首领道“老大,算了吧。神野家这个女人的老公好像是五条家的人。”
但他的老大却不大聪明“怕什么我们可是铃木组。就算是五条家又怎么样”
一群人一番窃窃私语,最终没有人后退,而是露出张牙舞爪的样子,威胁道“喂,别以为我们会怕神野组”
悟和诗音对视了一眼。
悟低笑着问“我可以动手揍他们吗”
“当然可以。”诗音撩起袖口,打响指的手跃跃欲试“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十五分钟后,诗音和悟重新走回了餐厅里,姿态优雅,仿佛刚刚参加完音乐会的男女。
在他们的背后,有个侍应生惊慌失措地指着庭院道“不好,外、外面有几个奇怪的裸男,脸上还被画了、被画了大象”
悟回到餐桌边,长腿一伸,轻松地坐下来,顺手将一支记号笔揣进怀里。
餐桌旁的五条夫人以责备的目光看向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悟歪过头,笑着说“诗音的胃有些不舒服,所以临时带她去休息了会儿。”
“人不舒服呀怎么回事呢”五条夫人的眉轻轻一皱。片刻后,她目光微亮“是不是我能抱上孙子了”
正在喝柠檬水的诗音险些一口喷出来。
“咳咳”她轻呛了一阵,忙说“没有没有。”
闻言,五条夫人有些失望“你们也结婚很久了,竟然一直都没消息。悟都二十八岁了他的父亲在他这个年龄,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诗音
她闭嘴保持沉默。
这个话题可不得了,一引起来就像是洪水。接下来的时间,都在五条夫人的碎碎念里度过“哎,我多想再听到小孩子啪嗒啪嗒的木屐声呀。以前的悟,喜欢穿着蜻蜓花纹的浴衣,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他长大之后,就再也没穿过这种花色的浴衣了。等以后有了孙子和孙女,就又可以将那些布料拿出来了”
诗音戴上了假笑面具,一路点头微笑“哎呀,我们也想要孩子的,但是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毕竟满世界都是咒灵,我又在追求艺术的高峰”
说到最后,五条夫人只好遗憾地一叹。
一顿饭在五条夫人的琐碎话语中度过。
诗音辛苦点的那些法式餐点,悟很少碰。从头到尾,他几乎都在吃甜点。这种嗜甜的程度,让诗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蛀牙。但转念一想,这家伙擅长的术式能无限修复自己的身体,诗音也就释然了。
真好,五条悟连蛀牙的烦恼都没有,也不用怕肌肤老化和骨质疏松,真是一具理想的身体啊
结账时,诗音装模作样地朝侍应生挥了下手。等人走到餐桌边,她身旁的悟就笑嘻嘻地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塞进了侍应生手里“我来结。”
五条夫人一边慢条斯理地拿餐巾擦着嘴,一边看窗外的景色。等瞧见庭院之外的高楼大厦,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这里好像离五条本宅不远啊。要不要回去看一看呢”
诗音一算距离,果然如此。为了保持自己温婉内敛的形象,她体贴地点头“我确实也有很久没见父亲大人了呢,回去看看吧”
五条夫人很满意地看着她“哎,诗音果然成熟了不少”
三人出了餐厅,门童将车开来,诗音客气地为自家婆婆开了后车车门。
当她将车门合拢时,她隐约瞥到天空中有一抹蓝光划过,那蓝色就像是什么火焰的余烬。可再凝神时,那蓝光却已经不见了。
诗音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便只好当自己看错了。
一定是太累了,将外头的灯光看成了灵魂的余烬。
这次也是诗音开车,但没了铃木组的人在后面追着,她的车速就平稳多了。
过了没半个小时,车辆就行驶到了五条家的本宅。
这是一栋颇有年代感的日式宅邸,一草一木都极为优雅,就像是一副穿越了亘古时光的画卷,在繁华的东京市区徐徐展开。
这座宅邸,正是传承数百年的咒术名门五条家世代居住之地。五条悟便是在这里呱呱坠地,然后慢慢长大。后来他入学咒术高专,这才搬入了高专宿舍。
据说他和诗音结婚时,原本是约定好与妻子在婚后回五条家居住的。但因诗音喜欢现代的生活方式,两人才居住在那间大公寓里。
咔哒一声,车门被仆从拉开,诗音、悟和五条夫人相继下了车。
“诗音开了这段时间的车,应该也疲惫了吧先去茶室坐下来歇息一下。”五条夫人友善地与诗音说话。
诗音点头。
三人一道穿过有着竹添水和白沙景观的庭院,进了幽静的茶室。这里左面环水,右侧则有着重重翠竹,架子上摆放着许多黑瓷茶器,禅意极佳。
诗音规矩地跪坐下来,说了声“谢谢款待”,而回到家的悟则盘腿放肆地坐下来,一副不守规矩的样子。
眼看着二人坐了下来,从来娴静优雅的五条夫人忽然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呵”她用手背掩住嘴唇,低低地笑了起来“诗音,悟,你们就一直留在这里吧,如何”
诗音讪笑道“母亲大人,我也想一直留在这里,不过,工作到底是件麻烦事,我也不便在此地叨教。”
“工作那能算什么”五条夫人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又是一阵古怪的笑。五条夫人站了起来,款步走出门外,紧接着,她伸出手,将两扇纸门缓缓朝自己的方向合拢。“这间房间,将成为最大的囚笼,让你们两个人无法外出”
五条夫人的话更怪了。老宅庭坪的光有些幽暗,那光线穿过青苔,照得五条夫人的面颊也有些发翠,恍惚给人一种深宅鬼魂的错觉。
诗音的肩膀忽然微微发寒。
“母亲”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站起来,试图去卡门,但五条夫人的动作比他更快,“哐”的一声,就将障子纸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悟再去开门,却发现那门纹丝不动,分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怎么搞的”悟嘀咕道。
“悟,你是打不开这扇门的因为这间房间上,连接了世代守护五条家的结界”门外传来五条夫人遥远的声音。她的声音之中,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除非你们两个人怀上了我的孙辈,否则,你们休想打开这扇门”
除非你们两个人怀上了我的孙辈,否则,你们休想打开这扇门
这句话虽然隔着一扇门,却清晰无比,还将五条夫人的不甘与催促都表达得一清二楚。
诗音傻了眼。
“悟君,这是怎么回事啊”诗音连忙也试着去掰门,却发现这门简直像是被焊成了铁板,怎么抠也抠不开。她甚至试着用了用“破坏”的能力完全无效。
这种状况,倒是有些熟悉先前诗音遇到富冈义勇时,他手中那件用“灵魂余烬”所制作的蓝色运动服,也是完全免疫诗音的破坏能力的。
悟眯了眯眼,观察一阵四周,说“母亲没说错,这里和结界连成了一体,轻易是打不开的。”
诗音掰门掰得气喘吁吁,闻言不可思议地问“你可是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不会连个门都开不了吧”
悟无辜地眨了眨眼“五条家的结界,就连我也无能为力。更何况,我也不可能毁了自己家的结界这会让其他咒灵趁虚而入的。”
诗音
你是真的解不开结界,还是你不想解啊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君
诗音长呼了一口气,瞪着门说“母亲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除非怀上她的孙辈,否则别想打开门”
“我觉得就是字面意思。”悟做出思考的样子“我和阿音说过几次吧,妈妈和爸爸一直很想看到我们的孩子。但是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却还没有生育的意思,想必妈妈有些着急了”
诗音
这就是传说中不xx就出不去的房间
诗音干瞪了门一会儿,问“悟君,这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不会真的想和我那个什么直到那个什么吧”诗音没勇气把那些词说出来。
悟露出了无辜的笑容“也不是不行诶。反正我们本来就是夫妇,这里又没有别人。再说了,要一个孩子也不错嘛”
诗音一记暴栗敲在他脑壳“我才不要这也太羞耻了吧这里是会客室啊”
当然,诗音的暴栗没能敲到开着无下限的悟,不过悟还是做出了一副吃痛的样子,然后委屈巴巴地说“那好嘛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看吧。也许过一会儿,母亲就会过来把我们放出去了。”
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诗音微叹了口气,在房间里盘腿坐下来。
这间房间毗邻湖水,很是幽静。竹叶的影子,在玻璃窗外典雅地摇晃着。角落里有一个木质衣架,上面挂着装饰用的友禅锦缎,细腻的贝壳花纹栩栩如生。
诗音左右张望着,喃喃道“这间茶室很有年代了吧。”
悟点头“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经常在这里招待客人了。”说着,他仰头望向架子上一个黑色的陶器,笑说“那个时候我喜欢在架子上像猫一样爬来爬去,不小心打碎了这里的一些陶器,被父亲狠狠地责罚了。”
“那些陶器贵吗”
“不贵,都是些便宜货,也就百万吧,都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战国款式。”
“”
饶是诗音自己也花钱如流水,还是被五条悟的消费观给震了一下。
诗音将屋子看了一整圈,外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五条夫人看起来压根不想放他们出去。她有些心累,索性张开双臂,往地上一躺。
可榻榻米有些硬,这里又没有松松软软的枕头,她怎么躺怎么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悟轻快的声音“要不要睡在我膝盖上”
诗音揉着脖颈,望向了悟的大腿。她想说“不要”,但转念一想,只是睡个大腿而已,好像也没什么。毕竟她和五条悟晚上都睡一张床,悟还像八爪章鱼似地把她缠得近乎窒息。
不如趁此机会,也压一压悟,让他明白自己每晚被压得有多痛苦吧
这样想着,诗音立刻抓起一个坐垫,往悟的大腿上靠去,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别说,这样子可真比躺在地上舒服多了。
诗音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盯着头顶上方瞧“也不知道母亲大人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出去”
在她的视野里,悟低头望着她。墨镜半落在鼻尖,一双蓝眸仿佛纯澈的晴空。他伸手揉了揉诗音的发心,说“但妈妈说的那件事,我们是躲不过的噢。难道说阿音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吗”
诗音轻噎。
孩子啊
诗音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方漆黑的客厅,那是中学时代的她推开家门时所见到的场景。她在学校被同校的女生泼了一盆水,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的。当她进门时,家里寂静得像是坟场,没有任何声音,所有亲情和血缘编制的爱的谎言,都不曾落到这个地方来。
该怎么说呢,她其实还是有点想要孩子。而且,还想要两个孩子,这样他们才能彼此作伴,不怕孤单。
诗音撇了撇嘴,说“我是想要孩子,但我还没做好准备。”
“没准备好什么”
“嗯比如说”诗音有点别扭“和悟君太亲密的接触。老实说,我连和悟君毫无芥蒂地接吻都办不到。”
悟眨了眨眼,笑了起来“那很好解决嘛多练练就可以了。”
“我办不到呀”
“那么”悟稍稍思索一阵,忽然提出一个意见“我开无下限,然后你来亲我。怎么样因为无下限的缘故,你触碰不到我,我们两也不会真的亲上。你就靠这一招,先习惯一下和我近距离接触的感觉。”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士意。
诗音一骨碌坐起来,说“好,就这样办。”
悟看着她的面容,露出了漂亮明快的笑容。
很快,两个人就面对面盘腿坐下了。悟扶正了墨镜,而诗音则深呼吸几下,为自己鼓气。
在做足了准备之后,诗音便狠狠吸气,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地向悟的面颊凑去。
两人的距离稍近了一点、一点、又一点直到二人只隔了一厘米,她几乎能感知到悟的呼吸。
虽然没有真正地触碰彼此,但诗音却觉得浑身僵硬,紧张得不得了,心脏也咚咚乱跳,仿佛随时会从胸腔里冲出来,因为悟的气息已无处不在,明目张胆地将她包围。
“悟君,这、这样就差不多了吧”诗音顶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紧张地说“我会赶紧习惯这种近距离接触”
“还不够哦,还要更近一点才行呐。”悟笑眯眯地说。
诗音纳闷。
还要更近这样的距离还不够吗
虽说纳闷,但诗音也没有多疑,而是将嘴唇往前凑去。然后
她就直直地亲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上。
那是一种濡湿羽毛似的触感,让诗音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她立刻睁开了眼,就看到悟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嘴唇与她紧紧相贴,再无距离。
怎么回事他不是说他会开无下限,保证两人绝不接触吗他们怎么就亲上了
“悟君”她连忙想后退。然而,一只大手却扣上了她的后脑勺,阻挡了她离开的动作。然后,悟便强硬地亲了回去。
“阿音,要好好练习啊”悟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茶室一角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感谢天使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