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被两拳打得大脑发昏,眼冒金星地愣了足有半分钟,林见好耐心地等着他。
“你敢打我”终于,舒逸意识回笼,剧烈挣扎着。
要说两人力气大概差不到哪里去,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就是防不住一方会发疯,林见一时也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直到舒逸嘶吼着反身将他压下,高高抬起手,眼看着一拳就要落下林见眯了眯眼,非但不躲,反倒是就这也坦然地对上舒逸满是恨意的双眼。
电光石火间,林见身上突然一轻,他顺势扶了一下地站了起来,就见舒逸正被韩秋时和任胜拉着。
韩秋时气上了头,开口大抵就是一句“你他妈脑子有病”
不过任胜也感觉到了,他没给韩秋时开口的机会,反倒是灵光一闪,站在舒逸地角度说起了话。
他大声道“舒逸你怎么能这么冲动他算什么,他就是个没身份的普通人,你在社会上有头有脸,跟他打架丢的是你的面子”
过了那个爆发的零界点,韩秋时也平复过来,不过他现在连假惺惺地站在舒逸的角度上说话都做不到了。
他按着舒逸的肩,目光锁定在林见脸上,一瞬不移。
任胜这招也真是好使,朋友们一拥而上,顺着任胜的思路劝导着“不要冲动,他这中东西,什么法子治不了他靠蛮力是野人的做法,你跟这中野人计较什么”
舒逸本就全身的气都直冲大脑,林见那毫不收力的两拳,打得他身体上的痛和心理上的痛一起发作,生不如死。
而朋友的想法却与他风马牛不相及,他红着双眼,怨念地目光在任胜身上反复扫过。
任胜只当感觉不到,依然安慰着“消消气,他说得对,这中人什么法子都能治这中方式太野蛮了,的确不适合你,看看你多吃亏。”
他不说还好,一说舒逸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又加剧了。
“别说了。”舒逸大吼了一声。
全场安静。
今天的舒逸太反常,几乎是他们都没见过的模样。
要说刚才火没烧到自己也还好,现在好心安慰还被这样一声吼,富二代们脾气都大,没一个受得了这委屈。
不过舒逸很快反应过来,他紧接着哽咽起来“对不起,我就是就是想把这两拳还回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特别生气,有点压不住火。对不起你们,等我等我好了,我再请大家吃饭,很抱歉今晚的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些人也的确好哄,一句话又拉回来了。
林见看他们这是没完没了了,索性坐下来,翘着腿等他们聊完。
他现在也不着急走了。
林见看了眼桌上,这群人也真是的,连个瓜子都不点。
只是还没等他找到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这火一转势,又烧到他这来了。
“哥。”舒逸跌跌绊绊地走过来。
他捂着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嘴角扬起来的那一刻豆大的眼泪吧嗒就落下来了。
场面足够安静,这金豆儿落地都有响。
林见看着他,没说话。
表情大抵写着“有话快说。”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舒逸说。
好一出亲兄弟反目成仇的生离死别大戏。
要不是林见是当事人,还真被这语气哄得一愣一愣的。
“从我进家门那一刻起,你就不喜欢我。我知道我的出生不光彩,可那是上一代人的错误,你却要这样强加在我身上从小到大,我们没有一天像亲兄弟,明明身上还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你怕我抢你东西,所以处处防着我,就像防贼一样。我在舒家过着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从小你就比我优秀,你成绩好,长得也好,因为太优秀,你总是一副仙人被迫入凡界的做派,你知不知道这样让很多人都不愿意去接触你就比如爸爸,你太清高,太像林阿姨,要不是因为你性格原因,也许爸爸都不会偏心我。但应该是老天眷顾,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爸爸终于看见我了。
“现在,我一个天资不如你,后天再努力也赶不上你的废物,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赢了一次。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你拿奖时我恭喜你那样,对我说一句恭喜。但我没有等到。你还是从前的你,还是那样看不起人,明明自己都混到这般田地。
“林阿姨肯定不希望你长成这个样子的。最后一次叫你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给你。以后我们见面就是陌生人我再也不会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再也不会了”
林见听到一半的时候就默默站了起来,他弯腰拍了拍裤子上蹭到的灰,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领子。
等舒逸终于闭了嘴,林见刚起势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点开语音是符飞白大着舌头问他“掉厕所了啊你赶紧回来我他妈要回家了”
打字太煎熬,林见按下语音回复道“在解决个人恩怨,打完就来。”
他说完,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里,在全场人的注视下抬手抓住舒逸的衣领,扯着他往外走“看在你最后一次叫哥的份上,不会说人话我就好好再教你一次,希望今天之后你可以从你颠倒黑白式的错乱记忆里走出来。”
林见将他带进一个没开灯的包间里,推开门,把人甩进去,再关上。
“啪”
轻轻一声响,林见打开了灯。
包间里的灯千篇一律,现在红肿着脸的舒逸看着更像从戏剧台走下来的。
“你要干什么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大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只有他们两个人,舒逸就不用装腔作势了。
“我不是来跟你聊天的。”林见简短地说。
他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人踹倒,看着舒逸躺在地上蜷缩着,本就不堪的面目皱在一起,痛苦的表情却激不起林见一丝同情。
林见找准他肚子又是一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痛呼的人。
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的。
可他今天已经说了太多太多话,每一句都是被迫,现在让他开口他都莫名想吐。
“你他妈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舒逸猛地朝林见扑过来,生拉硬拽地拖着林见,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他发疯似毫无章法地乱挥拳,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的就连就连韩秋时都是你的。如果再失去公司,我就一无所有了你根本就不懂你在这跟我装什么装你和你妈就是一个德行,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让人恶心”
林见难免被他打中记下,他冷静得很,哪怕是这中情况下。
眼疾手快地一把擒住舒逸右手手腕,技巧性地用力,后者立刻大声呼痛
“韩秋时是你的,没有人跟你抢。”
林见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重点落在了哪里,他懊恼地咬了一下后槽牙,像是责怪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重点永远都在那个人身上。
舒逸大声笑了起来“你故意的你费尽心思勾引,等他上钩了,就来跟我炫耀你有什么好炫耀的他追了我那么多年只是我没有答应而已你算什么东西,连个男人还要自己死乞白赖地追,什么谈恋爱,什么男朋友,还不他妈是睡几次换来的”
刚才林见带着舒逸出去,众人花了半天反应,只有韩秋时抬腿就追了上去。
不过这ktv修的着实像迷宫,林见绕了两下他就跟丢了。
一间一间推开找。
等终于找到的时候,落入耳中的就是舒逸的最后一句话。
“你他妈乱说什么”韩秋时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看着舒逸的眼中快要冒火。
舒逸见他来,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突然泄气般松开了手,只剩林见单方面擒制着他。
“好,你们都是说好了的,都是联合起来的。我说我叫你来,你怎么就是不肯答应,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韩秋时把林见扶起来,眼睛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扫,还弯腰帮他打衣服裤子上的土。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舒逸口不择言“你还没回答我呢,是睡来的吗”
韩秋时皱着眉“闭嘴”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不信你们同居那么长时间,一次都没有过”
韩秋时“那你也不该问这些”
“不敢说不敢说就是承认。”舒逸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被林见先些掰断的手腕,他看着韩秋时,看着那个从前对他温柔如斯的人,如今帮着林见说话就算了,看向自己的目光居然早已不带任何感情,这是多么可悲,舒逸急火攻心,觉得心脏一阵阵地痛起来,他强忍鼻腔里的酸意,忍地下唇都发抖,说话愈发像是负气“就是睡来得,果然这个世界根本没什么感情,一切都能靠下半身得到。”
林见观摩着他的表情,觉得有意思极了,没有想到有一天看到舒逸这样破功,竟然是因为韩秋时
他现在倒也很想看看韩秋时的表情,但又不知道自己深深地看一眼这人,会不会无法保持现在的冷静,会不会再次陷进去。
林见突然笑了起来,他点点头,大方地摊了一下手“是。不过这中简单的自发性的行为,难道不是谁都可以吗”
韩秋时表情一僵“谁、都、可、以”
林见不看他,依然对着舒逸笑,挑眉示意道“看的只是你愿不愿意而已。所以纠结这个,无意义。”
“你也可以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