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夫人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但阿德莉亚立刻明白了,波特夫人的意思大概是想让自己去照料布兰达,或许是自己拉了欧文一把,波特夫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自己。
而歇洛克想法也非常明确他明白波特夫人的目的,也知道如果有别的治疗方法的话,他相信阿德里安当下便会采取行动,将病人交给别的医生而自己离开恐怕也是他没有更多的方法。而他的朋友又因为各种医疗上的事故遭遇挫折,此刻他出面回旋恐怕是最佳选择。
更何况,阿德里安的心理状态似乎刚有些起色,如果又
“我明白您的意思,波特夫人,”阿德莉亚叹了口气,“但我恐怕我没有更多好的办法。”
“你行的,你一定能行的,”她的语气急促,“我没有办法了,我”
一种深深的无措感席卷了阿德莉亚的内心,她无法救治人的病,也没办法拯救病的人。
她的表情在某一瞬间恢复了歇洛克最初认识她的模样,厌倦又漠然,但那样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
“你先回去,”她似乎在内心做了妥协,“告诉那个医生,需要一些纯盐,他应该有的,然后我记得乔治有一整套的设备”
“蒸馏是的。”
“然后拜托那个医生,多弄一些蒸馏水,然后把纯盐和蒸馏水按照一升水九克盐的配比听明白了吗”这里恐怕也没有高压蒸汽灭菌,只能尽所能吧,她的内心仍在摇摆不定,但所有的可以进行的处理方式不受控地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脑海,“以及,如果有氧气瓶的话,吸上氧气为更佳。”
波特夫人点了点头。
“这些都需要一些时间准备,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再到。”
含着眼泪的波特夫人点了点头,跑了出去,阿德莉亚站在门边目送,海风温柔,她却遍体生寒。
“你在害怕。”歇洛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
“有一点点,”阿德莉亚将门关上,回过头看他,“在病因都不明确的情况下,我很难确定我做的是对的。”
歇洛克定定地看着她“我推测是中毒。”
阿德莉亚瞪大了眼睛。
此番神态逗笑了歇洛克“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这下阿德莉亚有些赧然了“我没见过这样的毒药,我本来倾向于致幻剂过量的,但是致幻剂就我所知表现成惊恐的”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可惜她并不是中毒专业的,没有办法很好地说出来。实际上让波特夫人准备生理盐水也只是赌博一般的举动,只能赌一把水化对布兰达有没有用了。
“你不能要求自己全知全能,我的朋友,我的好医生,”歇洛克的右手搭上了朋友的肩膀,带着对方往屋内走,“尽力而为,毕竟我们面对的是未知。”
“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阿德莉亚低低地重复她跨入医学大门第一天就知道的话,“不管能不能奏效,对波特夫人也是一种安慰吧。”
她振作了精神“我得上去准备一下我需要的工具,福尔摩斯,你打算同我一起还是你自己再琢磨琢磨案子”
“我在想,或许我琢磨案子才是对你最大的帮助。”
“或许是的,至少你告诉我你怀疑他们都是中毒之后,给了我莫大的鼓舞。”阿德莉亚失笑,几步跨上了楼梯。
“等等,你似乎直接把我的推测当成答案了,”歇洛克突然喊住了她,“尽管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我”
他的话未尽,而她已然心领神会。
“我也相信,”阿德莉亚回过头,打断了他的话,靠在栏杆上,眉目舒展地冲他笑,“那么,我们便各司其职”
她的影子摇摇落在他眼中,他很难言明那一瞬间内心隐秘的起伏,他发现朋友碧绿的眼睛温柔又明亮,脊背瘦弱又笔直,就像他每天见到的那般。
“理应如此。”他的嘴角亦微微弯了弯。
阿德莉亚回到房间,把帕克教授的笔记本翻了出来,用她一贯的阅读速度翻了一遍,再次对应了一下自己脑海里的知识和当代的医疗水平,心里有了数之后,把之前帕克教授给她的工具包翻了出来。
这个包连歇洛克都不知道她带上了,想到这里,她的嘴角跑出来一丝笑意,但她浑然未觉。
带上包,带上笔记本,阿德莉亚出门的时候歇洛克没在客厅,阿德莉亚想了想,同女仆交代,希望他能在布兰达醒来之前带来答案,不然他的一身本领就没有了发挥的机会。
说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冒进了,毕竟她也不能确定她能不能起到作用,但话已出口,她也没有收回,便直接去往特里丹尼克瓦萨了。
晚餐时分,赫德森先生的那位朋友却一直没有下楼,茱迪女仆难免有些迟疑是否需要送上晚餐,加上她确实也记挂着赫德森先生托她传话,等到七点半都没听见传唤的茱迪没忍住敲了敲福尔摩斯先生的房间门。
“请进。”
低沉的声音从门中传来,这可真是个怪人,茱迪内心有些犯嘀咕,她单手托着晚餐,另一手打开了门,甫一开门,险些被呛到咳出来。
但她保持住了女仆的自我修养,强忍着咽喉的痒意“您的晚餐,我放在桌上”
他没有出声,仍保持着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目光没有焦点,只知道吸烟,而烟斗似乎已经没有新的烟雾产出了。在茱迪看来,他或许只是沉浸在烟草之中,又或者沉浸于一个机械的动作里。
怪人。茱迪想不到更多的形容,明明平时同赫德森先生一同散步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如此。她没收到回复,默默地将餐盘放在桌上。
本来打算就这么出门的,想了想又觉得不能祸祸了房子,转身把窗户开了一些,终于让她感觉清醒了一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对了,赫德森先生让我告诉您”
那位先生的眼珠微微转动了,或许她的话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他说,若是布兰达醒过来的话,您恐怕就没多少发挥余地了,务必抓紧时间。”她语气干瘪地复述。
歇洛克没有给予更多的回应,茱迪也自觉无趣地退出了房间。
歇洛克仍坐在沙发上,仿佛开门关门闯入的不是他的房间,他坐在屋内,又仿佛置身旷野,海风一阵一阵地吹拂,月亮的光影渐渐倾斜、向他伸展。
三个人,几乎同时发作,从房屋外的痕迹来看,他很难说是什么惊吓,如果真的是惊吓他想起那天夜里多云、漆黑的样子,若是真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恐吓他们,至少也要离得很近的位置,但他没发现任何多余的足迹或者什么痕迹。
他站了起来,尽管是在自己的房间,但他眼前仿佛浮现了特雷根尼斯宅邸的模样。他在屋内安静地徘徊着,就像是演练某种步伐。
我需要再去看看。他心里产生了某种想法。
可到了次日,他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迎来了惊慌失措的牧师。
“我确信我们是被魔鬼缠住了,先生我没有办法孤身一人坐在我的房间里,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需要医生”他激动、慌乱得语无伦次,紧紧地握着歇洛克的胳膊。
“稍等,”歇洛克将这位受惊的客人引至沙发坐下,为他倒了一杯白兰地,“我想我是很愿意听你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啊要被朋友批评只会使用万能的白兰地了。
朗德黑先生面色苍白,饮下白兰地之后才渐渐活了过来一般。
“莫蒂默他他也死去了,今天早上我发现的,我通知完警察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告诉您,侦探,”他指手画脚,“同特雷根尼斯一家别无二致,我简直不敢再看一眼他惊恐的表情,我本想拜托警员喊来赫德森先生,但是警察赶来时说没用了,体温都凉透了。”
歇洛克猛地站了起来,神色严峻“我的朋友还在特里丹尼克瓦萨,我想我们都不便打扰他你的马车能带上我吗”
他边说,边穿上了大衣,匆匆同朗德黑一道离开。
他到之时,出乎意料的,阿德莉亚已经到了。
“你收到消息比我早些”歇洛克同阿德莉亚打招呼。
“是啊,我甚至来得及考虑你没吃早饭,”阿德莉亚的眼神有些疲倦,显然昨夜亦没有好好休息,“我给你带了面包。”
“没工夫吃。”他道,显然是一心只扑在案件上了。
阿德莉亚犹豫了一下,见警察没注意到他们,小声凑到他耳边说话“我拿布拉德探长的信骗了他们一把,他们允许你进入现场但是别露馅。”
“干得好。”他同样小声赞许。
然后他很是潇洒地把外套、围巾一脱,这次倒是没随地扔,直接就扔给了阿德莉亚,双手撑在房间门口,往里看。
阿德莉亚也顺着他往房间里看房间里的灯熄灭了,仿佛还留着袅袅余烟,使屋内多了某种阴沉的氛围。房间看上去整洁又空荡,阿德莉亚不难分析出对方和自己似乎有着相似的、时刻说走就走的心境。阿德莉亚已经看过死者的尸体并做了初步的检查了,可怜的莫蒂默先生本就黑瘦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四肢呈现痉挛过得模样,使他歪斜到甚至坐不稳椅子。
朗德黑先生说莫蒂默九点多就换上睡衣睡觉的,但他此刻身着常服,恐怕换过衣服,像是点了灯突然要出门的模样。
阿德莉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没睡好,又有些昏昏沉沉的头晕,但尚在容忍范围内,房间的窗户已经被仆人打开,偶尔送进来些清新的风,能让她好受一些。加之侦探的动作仿佛话剧一般颇具观赏性,她能短暂地遗忘头疼。
就像外科医生洗过手后习惯把手举在身前,歇洛克在观察地面的时候喜欢双手叉腰位置还不全是腰,要高一点,用阿德莉亚朴素的描述方式就是腋中线第七肋左右的位置。他仿佛是在地面上找到了什么痕迹,弯着腰瞧着,脚步仿佛是在模仿什么,每一步迈得很大,但每一步又稍微停了停。他走到床边,似乎是谨慎地评估了什么,然后轻而易举地未沾到窗框地跨了出去。
牧师家的窗户同特雷根尼斯家的不太一样,特雷根尼斯家是那种小窗,很难相信有人能钻入钻出,牧师家的则是大窗。
走到窗外的草地上,他时而平时,时而抬起头来仰望楼上,食指似乎指着什么,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回来,倾身翻过窗户。阿德莉亚想伸手扶一把都没来得及。
然后,他快步走到了莫蒂默旁边。
如同在特雷根尼斯宅一般,他并不忌讳距离死尸太近,甚至凑到他鼻尖,似乎是轻轻地嗅了嗅味道。
阿德莉亚所以暂时将我眼睛闭了起来。
不过她没有真的闭眼,她似乎比想象中接受度更良好一些。
她也凑过去看了看。
所以她也没错过侦探嘴边似有所得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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