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竹一脸淡定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神色就和说吃饭喝水之类的一样平静。
只是他这种从未外向表达过感情的人,此刻突兀的告知自己他有一个喜欢的女孩,这女孩还是自己哥们儿正在追的人, 盛禹明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除了惊讶,他还有一种这世界真他妈小的感觉,一时之间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后, 盛禹明思绪才逐渐平静下来。毕竟秦臻的确漂亮的,以前是高中同学的话, 林空竹这高冷的家伙喜欢人家也没什么意外。
不过
“喂。”盛禹明还是忍不住小声怼他了一句“我看人家姑娘对你可没意思。”
哦, 这多正常啊。
林空竹没理他, 从旁边路过的后台工作人员那里要了一个口罩戴上。之前秦忱曾经说过不想看到他,那么自己现在虽然不得不在这儿待着, 但也很识相的把自己的脸遮住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是林空竹的想法, 但秦沨和徐乔阳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又不知道秦臻秦忱还有徐莹几人之前和林空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记忆还片面的停留在高中时期。
尤其是徐乔阳,因为喜欢秦臻的缘故, 他对于林空竹高中时期带来的压迫感那种记忆则越深刻。
秦沨仅仅是挨了林空竹一顿揍而已, 可他挨了两次呢
男人大抵都会被年轻气盛时吃的亏做检讨,但徐乔阳至死十八岁, 直到现在心绪也没多大长进,现如今听到秦沨提起林空竹这个名字, 仍旧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于是婚礼进行到一半, 新人交换了戒指从台上下来宾客都开始用餐时, 徐乔阳就开始和秦沨撺掇着去把林空竹骗过来。
但众所周知, 秦沨脑子一向少根筋,偏偏这次知道一点礼数了,想去把林空竹带过来为难一番之前, 还不忘和正矮桌敬酒的许纾蔓打声招呼。
毕竟他们之前都是高中同学,他寻思许纾蔓肯定不会反对的。
结果秦沨没想到的是,许纾蔓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手一抖杯子里面的酒差点洒出来。
“林空竹是摄影师”女人化了浓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瞠目结舌“怎么可能臻臻知道么”
秦臻知不知道这事儿她还不知道,旁边的秦忱却已经也听到了。
他捏着杯子的修长手指紧了紧,眼神顷刻间变得有些冷,但声音依旧悠然自得的,插话“怎么了”
“哥,没啥。”秦沨挠了挠头,藏着掖着的半交代“就是遇到个老同学在,呃,恰巧在这里工作,想请过来一起喝两杯。”
呵,喝两杯,说的还挺友好的,但许纾蔓能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小九九八成就是和徐乔阳合计了不干好事,于是女人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制止,但旁边的秦忱却抢先应允了。
“好啊。”男人淡淡地道“去请吧,稍后我们也过去。”
秦沨眼前一亮“哎,好嘞。”
等秦沨走了,许纾蔓才小声质问旁边的男人“你干嘛”
秦忱漫不经心道“我怎么了”
“徐乔阳他们要为难林空竹。”许纾蔓皱眉“你应该知道的呀,还让秦沨去。”
秦忱笑笑,假装不知情“他们为什么要为难林空竹他们又不是我。”
许纾蔓顿时哑口无言。
秦忱这话算是摆明说他才是最有权力和原因去为难林空竹的那个人,所以他根本不会去阻拦秦沨和徐乔阳,甚至,喜闻乐见。
男人这东西,报复心可真够强的。
许纾蔓无语,也阻拦不住,只能悄悄拿出手机给秦臻发了条信息。
女人这条短信发的也算及时,因为秦臻是真的不在酒桌上的。
那个时候她正被徐莹拉着被迫去应酬可以说虽然她现在过得像条咸鱼,但徐莹可从未放弃过培养她的念头,依旧是逮着机会就让秦臻长长见识。
秦臻对她这种举动内心默默翻着白眼,但大好的日子里她却也不愿意和她争辩,无声的顺从就是了。
徐莹正带着她和卓越企业的吴董事一家聊天,说着一些秦臻根本听不懂的话时,背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徐夫人。”
两人下意识的同时侧头望去,就见到是穿着深红色礼服的成之美挽着林问岷过来打招呼,女人唇上的口红和衣服一半红,但诡异的没有提升气色的感觉,反而是让脸色显的更苍白了。
“恭喜。”成之美望着二人,客客气气的笑着恭维“门当户对的一桩婚事,两个孩子可真是般配。”
让秦臻有些疑惑的其实是徐莹,不知怎的,她见到成之美后似乎有些别扭的模样,闻言也只是笑笑后简单的回应“多谢二位,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家秦忱的婚礼。”
林问岷“哪里,应该的。”
然后就是一些你来我往的商业互吹。
秦臻就是在这个时候收到许纾蔓发来的信息的,她垂眸扫了眼秀眉就下意识的蹙起,直接对旁边的徐莹说了句“我回去吃饭,饿了。”
如果平常徐莹是一定会拦着她的,但这次她巴不得秦臻赶紧走,在成之美面前少待一秒是一秒,很痛快地点了点头“去吧。”
实际上吃席就在应酬的主厅边上,想要回去没几步就到了。
秦臻走得很快,走到秦沨那桌还有几步远就看到戴着帽子的林空竹已经被拉过去了,而坐在桌子上的徐乔阳等人,正在阴阳怪气的起哄着。
真是,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幅场面依旧还有一种在学校时霸凌的感觉,男人至死都很幼稚记仇么
秦臻皱着眉,抬脚就要过去拦着结果快走过去的时候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了。
“急什么。”秦忱不知道什么时候敬完了酒,挽着许纾蔓也过来了,男人扯住她后淡淡地说了句,而后扯了扯自己还系着领带的领口,看着秦臻眯了眯眼睛。
他眼神锐利,看的秦臻本来想说的话都有点不想说了。
她又不是金鱼的记忆,今年前秦忱面对林空竹时近乎暴怒的态度还记得清清楚楚呢,现如今如果硬是要过去,场面岂不是更尴尬
但是秦臻想要逃避,秦忱却不是那种人。
他在秦臻和许纾蔓悄悄的眼神交流中,很干脆的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姑娘走到秦沨那桌,然后自然而然的拍了拍正背对他站着的林空竹的肩膀。
后者回头就看到秦忱面无表情的脸,可谓是一个大写的来者不善了。
林空竹愣了也就大概一秒钟的时间,眼睛看到旁边神色尴尬的秦臻时就回过了神,很得体的笑了笑“秦哥,好久不见,新婚快乐。”
“的确,大概有五年的时间了吧。”秦忱也笑,在一桌子人有些诧异的视线中,态度倒是温和“听说你是跟着摄影师一起来的也挺巧,既然来了就喝两杯。”
他说着,随手拿起桌子上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整整倒了一杯的酒递给林空竹“来吧,以你的角度,应该干了这杯祝我这个当哥的新婚快乐吧”
秦忱把重音放在当哥的这三个字上,任由谁都能听得出来里面满满的讽刺意味。
他倒在杯子里的酒,酒瓶身上保加利亚四个大字,一种度数很高很烈的巴尔干伏特加。
以林空竹的酒量这满满一杯喝下去,怕是要进医院的程度。
这种腔调,这种行径,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秦忱对于林空竹的刻意针对,秦沨和徐乔阳等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秦忱和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还是让人心中狂喜,当下就悠然自得的打量起眼前这一幕。
秦臻看了眼林空竹平静的侧脸,还是没忍住开口阻拦“算了吧。”
她知道秦忱实际上还是想帮她出气,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再为难林空竹没有任何必要,而且男人也不是刻意出现在秦忱面前碍眼的,一切都只是阴差阳错的巧合而已。
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还要莫名其妙的被逼酒,对林空竹来说也很无妄之灾吧
秦忱理都不想理秦臻这个没出息的,鹰隼一样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林空竹,微微笑道“不给面子就算了。”
“不,当然要喝。”林空竹拦住秦忱要收回杯子的手,从他修长的手指间拿过来,同样笑道“用给面子这个词太抬高我,充其量是祝贺罢了。”
他从秦忱的眼睛里只看到一个信息,今天这杯酒他非喝不可。
不喝,以后想要接触秦臻只会更难,难上加难。
比起这个后果的话,去医院洗胃也就没什么了。
林空竹唇挨上杯沿,很痛快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酒量一般,但表面功夫可以做的很到位,短时间内很能熬,只要喝完之后赶紧离开就行了。
一杯烈酒下肚,只感觉胃里像是被塞了一把刀子一样火辣辣的,林空竹脑子短暂的眩晕了一下,但发白的指尖依旧镇定地把杯子重新放回桌子上,强笑道“新婚快乐。”
直到这个时候,秦忱才感觉心里憋了五年的那口恶气稍微的散了一点点。
他知道折磨一个人的和在众人面前摧残他的尊严是一件很没品,很不要脸的事情,但秦忱依旧利用自己的身份这么做了。
原因无他,觉得爽而已。
“挺好。”秦忱轻笑一声,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下去,拉着许纾蔓准备离开“你可以继续工作了。”
只是在他们本来打算走向下一桌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
不远处宴会厅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玻璃碎了的动静儿似的,中间还夹杂着挺多人的惊呼声音。
“怎么回事”秦忱皱了皱眉,立刻吩咐旁边的工作人员“赶紧过去看看,别伤到人。”
这酒店装潢的是华丽风,玻璃的器皿多的数不胜数,甚至还有玻璃屏风,如若碎了还是容易伤到人的。
林空竹是个酒量很一般的人,实际上一口气把那杯烈酒喝掉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脸色苍白的离开只想尽快走人,连秦臻的询问都有点腾不出精力应对。
但偏偏的,耳朵还是很好使,
他隐约听到不远处除了清脆的玻璃碎响以外,人群里似乎有盛禹明的声音,十分厌恶的道“晦气,离我远点。”
盛禹明是个好脾气的,这些年能让他用晦气这个词来形容的人,只有一个。
林空竹面色一变,抓着椅背支撑身子的手指紧了紧,骨节就白的更加突出。
“抱歉。”他转头,对秦臻说了句“我得去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