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灯火通明。
顶灯琉璃溢出绚丽流光,明亮透彻。
心照不宣的谈笑声大多朝向一个话题,人群总是不自觉地看向盛凭洲的方向。
这样的场合,他无疑是所有视线的中心。
自从他接手盛家产业以来,阿谀奉承、顶礼膜拜,这样的场面,早就司空见惯。
“盛总,您在听我说话吗”
西装革履的男人手握香槟杯,面上是亲切和蔼的笑,见面前的男人迟迟没有回话,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二楼看去。
二楼拐角处,一道纤细的人影迅速闪过。
男人什么都没看见,正纳闷,盛凭洲已经收回视线,高脚杯放在唇边,微微示意,“继续。”
那人立刻堆上笑脸,“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哦对,盛总”
觥筹交错声中,不少人都过来敬酒。
盛凭洲游刃有余地应付。
耳旁满是靡靡之音,眼前却浮现出苏挽雾落荒而逃的模样。
他抿了一口香槟,随意将酒杯放在路过侍者的托盘中,“失陪。”
盛太太那边正焦头烂额,眼看盛凭洲也要离场,忙给袁可使了个眼色。
袁可也正手忙脚乱地跟那些富太太们周旋,收到盛太太的指示,慌慌张张跟在了盛凭洲身后,“盛总,您要去哪”
见他没有理会,似乎是没听见。
她忙上前几步,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胳膊,“盛总”
盛凭洲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轻薄的衣料轻易传递出真实的热度。
袁可的掌心贴着他的肌肤,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仰头,被一双冰冷的眼眸冻结在原地。
男人居高临下,语气已经带着不耐,“放手。”
袁可像抓了什么烫手山芋般,将手松开,后退几步,“抱歉,盛总”
她还没说完,男人已经上了楼。
盛太太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让你留住他,你怎么让他走了”
“对不起”
袁可低着头,想到盛凭洲刚才那个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心有余悸,“干妈,盛总好像不太喜欢我”
闻言,盛太太脸色越发难看。
袁可站在她身后,“其实盛总跟苏小姐,感情还可以。”
盛太太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凭洲对她还不错”
都是假的
她是他的亲妈,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还能不知道
“你以为他喜欢苏挽雾他只不过是在报恩罢了”
袁可一头雾水“报恩”
二楼卧室。
苏挽雾逃窜一般溜进房里。
她关上门,心蹦蹦直跳,“吓死个人。”
刚才盛凭洲好像看到她骂他是狗男人了,怎么办
待会怎么交代
结婚以来,苏挽雾一直是温婉大方的,对他、对盛太太,都是关怀备至,细心呵护。
刚才只是原形毕露了一秒,竟然就被逮到了
盛凭洲会不会觉得她是双面人
会不会因此反感她
苏挽雾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因为她的阳奉阴违导致两人再次冷战,再联想到盛凭洲越来越厌烦她于是她被扫地出门。
只是男人看过来的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就让她脑补出无数种可怕的场景。
她哭丧着脸,将自己投到大床上去。
“怎么办怎么办”
苏挽雾将脸埋进枕头,忽然灵光乍现。
她忙摸出手机,搜索
狗男人的谐音是什么
唇语应该奈何不了多音字吧
到时候他要是问起来,她就随便糊弄过去。
苏挽雾大脑高速运转,忽然闻到身上一股汗味,皱了皱眉。
她将手机扔在枕头上,径直去了浴室。
婚后,盛凭洲偶尔带她回老宅住,这间房是他以前住的,衣柜里还有他中学时期的校服。
第一次到这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女性用品,后来才摆了一些她的东西。
洗漱台上,她小小的牙刷香皂摆在角落,像是侵占了原来主人地盘的外来军。
苏挽雾挠了挠眉心,看着靠在一起一黑一白的两支牙刷,浅浅地笑了。
门外。
盛凭洲推门进来,没有看到苏挽雾的人影。
他扯开领带,随意扔在一旁的沙发靠背上,左侧浴室的磨砂玻璃倒映出一道纤长的影子。
男人脚步微顿。
苏挽雾以为盛凭洲不会这么快上来,洗得很是畅快。
她随便扯了件浴袍把自己包了起来,头发还滴着水,用毛巾缠着,推开了浴室的门。
“嗯”
她之前脱下来的脏衣服呢
她是一边脱衣服一边进的浴室,那些衣服都随便扔在地上,到处都是。
此时地面上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苏挽雾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前走了几步。
豁然一抬头,就看到原本应该在楼下跟别人相谈甚欢的男人已经躺在了大床上
他上半身什么都没穿,气定神闲地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她的手机。
苏挽雾一怔“凭洲,你怎么上来了”
还不穿衣服
闻言,男人抬眸看了过来,“我不能上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挽雾擦着头发走进,看到他那件价格不菲的白衬衫此时被扔在垃圾桶里,顿了一下脚步,“你把衬衫扔了干嘛”
盛凭洲没抬头,也没回答,只“嗯”了一声。
苏挽雾撇了撇嘴,心里说败家的老爷们
她去找自己的衣服,目光瞥到一旁的脏衣篓,走过去一看,她换下来的脏衣服果然都在里面。
只是最上面却赫然放着一条
她脸瞬间通红。
盛凭洲这个人真是
你说他不上心吧,他会主动帮她收拾散落一地的脏衣服。
说他上心吧,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那件放在最上面
他不会害羞的吗
盛凭洲收回视线,放任她一个人在那纠结,摆弄着她的手机,“密码。”
闻言,苏挽雾抬头,“你拿我的手机干什么”
“暂时借用。”盛凭洲头也没抬。
“哦。”苏挽雾擦着头发,不经意地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男人输入的动作停顿片刻,眸色微深。
半晌,他应了一声,“嗯。”
苏挽雾没有注意,视线落在那条不雅观的衣物上,又看了眼盛凭洲。
见他没往这边看,擦完头发后,她动作自然地将擦头发的毛巾扔了进去。
刚好覆盖上。
苏挽雾松了口气。
羞涩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就连空气都流通了。
然而下一秒,盛凭洲就抬眼看了过来,语气玩味“你回房之前好像跟我说了句话,称呼我为狗男人”
来了。
秋后算账来了。
苏挽雾内心狂跳,面上不显,“哦,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够男人,是在夸你。”
盛凭洲没说话,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苏挽雾以不变应万变,动作自然地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
然后看到盛凭洲将亮着的手机界面递到了她面前
狗男人的谐音是什么
苏挽雾“”
她打算挣扎一下,“我、我说我打错字了,你信吗”
盛凭洲将手机扔在一旁,拉着她腰间的系带,轻轻一扯,“我说我信了,你信吗”
软柔的浴袍应声落地。
气氛一下来了个急转弯
身上传来一阵凉意,苏挽雾被压下去的前一秒,脑子里还在想乱七八糟的应付对策。
下一秒,就只剩下一片空白又绚丽的绮思。
她的双手下意识抵着坚实的胸膛,而后又慢慢变成环绕在男人脖颈上。
“凭洲”
她听见自己喊他的名字,声音说不出的甜腻,眸中升起一团散不开的雾。
“关、关灯好吗”
盛凭洲撑在她身侧,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看。
片刻后,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这样就看不到了。”
做了。
但没完全做。
苏挽雾听着浴室的水声,心虚地缩成一团。
她之所以抗拒被盛太太催生,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她跟盛凭洲不怎么和谐。
用和不和谐来评价可能为时尚早,确切地说,她跟盛凭洲还没真正成功过。
新婚夜有过尝试。
苏挽雾又累又紧张,装睡装过去了。
盛凭洲总不能对着一个睡熟的人这样那样。
后来零散有过两三次,她还是放不开。
倒不是因为她保守,反而她还有过两次主动,只不过都没到最后一步。
主要原因还是在她,面对着自己暗恋多年的人,好不容易美梦成真,她总想表现出自己最好的样子。
然后神经过于紧绷,一紧张就踹了盛凭洲一脚。
苏挽雾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回忆出男人刚才那张臭到极致的黑脸。
她在被子里哀嚎一声。
她怎么就能怂成这样好烦
盛凭洲这个澡洗得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时间。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苏挽雾已经闷在被子里,睡着了。
他脚步放轻,将空调温度调高,走到床边,拉下被子
苏挽雾一张脸憋得通红,脸上都是汗。
不知道是憋得时间太长还是什么原因,闭着眼睛,睡得安详。
盛凭洲注视着她的睡颜,声音低沉,带着点微不可闻的笑意,“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胆子怎么这么小”
他把她汗湿的头发拨开,触碰着她细嫩的脸颊,“虚张声势的小刺猬。”
说完,他忽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苏挽雾正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天边传来。
意识逐渐清醒,她皱了皱眉。
小时候
她小时候胆子也很小啊,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了
再说小时候她也不认识盛凭洲她是高中才对他一见钟情的。
她刚想睁开眼睛问问他,就听到门口忽然传来盛太太的声音
“凭洲,我有话跟你说。”
苏挽雾立刻歇了心思,果断装睡。
盛凭洲捏了捏她的脸,帮她盖好被子,起身出了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苏挽雾一下掀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他跟谁小时候就认识了”
不对,应该是他跟哪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刺猬从小就认识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难道她失忆过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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