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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姜颂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落地窗和酒柜。

    虽然没来过,但是他一看这种冷淡的深灰风格和柜子里熟悉的威士忌,不难猜到这八成是顾长浥的办公室。

    他调整着呼吸,适应着昏厥之后常有的眩晕。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

    门锁是双向的,里外开门都需要钥匙。

    手机也没在身边。

    “混账东西。”姜颂暗暗骂了一句。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没找着钥匙。

    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上着套锁,连电脑都是需要指纹通电的。

    头昏昏沉沉的,胃里也有种说不上来的钝痛。

    姜颂站起来没一会儿就又坐下。

    他向后靠在沙发上,看到桌子的一脚内侧似乎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白点。

    想起来袖扣的事,姜颂走过去扶着桌角蹲下,把那个白点捡了起来。

    掌心里是一粒白色的药片,两头略尖的椭圆形,中间有一个宽宽的压印,两侧的字母拼成一个“seroque”。

    姜颂盯着那个药片看了一会儿,努力回想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单词。

    这时候门上的锁响了,周秘书进来立刻过来扶他,“您醒了”

    姜颂把药攥在手里,跟他客客气气的,“顾长浥呢”

    周秘书把他扶回沙发上,端了杯温水给他,“顾总出去了。”

    “去哪儿了”姜颂撑着沙发,说话没什么力气。

    “顾总说等您醒了就送您回家。”周秘书毕恭毕敬,答非所问。

    “给他打电话。”姜颂实在是难受,但当着周秘书,还是撑着沙发坐直了一些。

    别的气顾长浥要闹就跟他闹,但听他的意思,恐怕对吴家的事也知道了点什么。

    顾长浥怎么跟自己闹气顶多也就让他上上火。

    他就怕他单枪匹马地闹到吴家去。

    吴家现在或许在财力上敌不过顾长浥,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地头蛇,又不走正道。

    顾长浥再怎么有本事,不吃亏则已,万一吃亏就是大亏。

    “顾总说没有要事不能联系他。”周秘书看着姜颂脸上涔涔的汗,心里也发虚,“您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

    “不用。”姜颂很坚持,“给他打电话,让他现在过来。”

    周秘书左右为难地看他,“您别给我出难题,顾总跟我们向来说一不二的。”

    姜颂胃里跟掉了个个儿似的,直接把中午饭全交代在了地毯上。

    他整个下午都在着急上火,中午吃的东西一点没消化,胃里直接拧起来了。

    周秘书吓坏了,一边给他拍背一边拿纸帮他擦脸擦手,“您别着急,很不舒服吗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姜颂看小秘书快急哭了,语气放和缓了一些,“你把电话拿过来,我给他打,到时候他要怪也是怪我。”

    小秘书低着头收拾地上,最后看姜颂的脸色实在吓人,犹犹豫豫地把他的手机给他了。

    姜颂拨了一个“1”出去,那边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

    等那边自动挂断,他又拨了一个过去。

    反复了三次,那边通了,但是没人说话。

    “你去哪儿了”姜颂的声音几乎哑得不成声。

    那边依旧是安静的。

    “问你话呢顾长浥你去哪儿了”他声音一高,嗓子都劈了。

    “你醒了就回你家,周秘书没跟你说吗”顾长浥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姜颂倔劲上来了,继续问他“我问你在哪儿”

    “相互尊重的朋友在哪儿,对你有这么重要吗”顾长浥平静地问他。

    姜颂深吸了一口气,没忍住咳嗽了一声,“你别气我,我现在生不了气。”

    顾长浥那边又不说话了。

    姜颂低着头,“我难受得厉害,你赶紧回来。”

    顾长浥半天才出声“难受就去医院。”

    姜颂难受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努力保持着清醒,“那你要是没在忙,能不能送我一趟”

    他现在必须把顾长浥喊回来,免得他做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邢策和赫一岚收集的那些证据就全都没有意义了。

    “小周不能送你吗”顾长浥依旧冷声冷调的,但是那边发出了一点衣料的摩擦声。

    姜颂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轻轻出声“顾长浥,你是不是真想急死我”

    安静。

    “你别动,等我过去。”姜颂听见了车发动的轻响。

    周秘书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药片在手心里被汗融化,姜颂默默用手机搜索“seroque”。

    “喹硫平”几个字弹出来的时候,姜颂就想起来他在哪儿见过这几个字了。

    那是在派出所的档案上。

    他作为顾长浥的领养人,有一些基本事实需要知情。

    顾长浥的母亲作为边缘人格障碍患者,合并诊断为中度至重度躁郁症,曾经需要长期服用氟西汀和喹硫平控制病情。

    最后也是因为他母亲在高速上发作,发生了那场车祸。

    顾长浥明明没有生病,却要去医院拿“感冒药”。

    拿回去也没见他吃过。

    周秘书就在他身边收拾地毯。

    房间里偶尔发出一点声响。

    姜颂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想起来顾长浥今天跟他说的那些话。

    还有顾长浥那些年做过的那些事。

    都被他当成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一滴水落在手机屏幕上,水滴把那些黑字模糊出细碎的色彩。

    姜颂用手一抹,手机上又干干净净了。

    他把网页关掉,仔细删了浏览记录,极为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

    没到二十分钟,顾长浥从外面进来。

    周秘书看见他立刻就汇报,“姜先生刚刚吐了。”

    顾长浥皱着眉走到沙发旁边,把姜颂扶到自己肩上,“怎么难受”

    “我头晕。”姜颂抓着他的大衣,颤巍巍地呼吸。

    顾长浥僵了一会,到底护着他的后背把他抱了起来,一边轻轻拍背一边低声问“需要吃什么药吗或者现在去医院”

    姜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忍着眼泪摇了摇头。

    不管事情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只要顾长浥现在在他旁边,他就能暂时放心一点。

    “那现在想要什么”顾长浥给他揉着后背顺气,“还反胃吗”

    姜颂又摇头,把脸埋在顾长浥肩窝里,“我要回家。”

    顾长浥抱着他站起来,姜颂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头晕”顾长浥问着,动作放慢了。

    他看了一眼周秘书,示意他跟着。

    还没上车,姜颂就又昏睡了过去。

    周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顾长浥,声音微微打颤,“顾总,姜先生真的挺难受的。他睡着的时候叫过您,一直发虚汗掉眼泪,醒了还吐了。”

    “他叫我干什么”顾长浥冷冰冰的,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大概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喊着喊着就哭了。”周秘书咽了咽口水。

    “那你怎么不送他去医院”顾长浥冷着脸看他。

    周秘书眨眨眼,“姜先生不让碰,一碰他就喊疼。”

    顾长浥忍不住地皱眉,手护住姜颂的胃口轻轻按了按。

    姜颂的身子立刻就蜷起来了,“疼”

    顾长浥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放得很轻,“没事儿了,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得厉害,姜颂的牙关一直咬着,也不再出声。

    一路被抱进家门,姜颂一直昏睡着。

    但就像是周秘书说的那样,他一直翻来覆去地躺不踏实。

    顾长浥出去熬了个粥的功夫,回来一看他都快把自己的肚子压青了。

    “姜颂”顾长浥低低叫了他一声,小心扳开他压着肚子的手。

    姜颂像是实在疼得受不了,含含糊糊地咕哝,“药在床头柜里”

    “不疼了不疼了,”顾长浥护着他的肚子,低声认错,“我错了,我揉一会儿就不疼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姜颂一直在皱眉,“帮我拿下药”

    “嘘,”顾长浥捉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马上不疼了。”

    姜颂满头大汗地醒过来,“到家了”

    “怎么疼这么厉害”顾长浥的声音有些焦灼,“你不愿意去医院,我把医生叫过来”

    “我问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姜颂双眼被疼痛痧得通红,把顾长浥的手拿开了。

    “我们现在不说这个,胃疼得厉害”顾长浥伸手把他重新抱回来。

    “那什么时候说你跟我闹脾气,就说要让哪里都变成地狱。你往我身上装窃听器我不能生气”姜颂忍着疼,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你能。”手底下的胃一跳一跳的跟活了似的,顾长浥一句也不敢跟他顶。

    “我说我们是朋友你生气,那你告诉我,那个场景我应该怎么描述我们的关系”姜颂问他“我该说我是你叔叔还是告诉小姨我们互相帮助你喜欢听什么顾长浥”

    顾长浥低着头。

    胃里翻江倒海的疼,汗都要流进眼睛里了。

    但是姜颂坚持笑着,“我这辈子最重要最看重的人是你,这个话是需要我反复告诉你,还是需要我到大街上拿着喇叭喊两天”

    “不许哭,”姜颂话还没说两句就看见他眼尾红了,“多大人了你不许哭。”

    “吃药吗”顾长浥说话的时候带上了一些鼻音,“现在这么疼要怎么办”

    姜颂扒拉小狗似的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你是不是煮粥了”

    顾长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

    姜颂总想着吃止疼片,好像什么病都能用止疼片治好。

    从前半道疼醒也是到处找药,想让他吃点什么正经饭比登天还难。

    “现在喝吗”顾长浥问着,立刻就起身。

    姜颂疼得自己坐不住,“你快点儿回来。”

    顾长浥不到半分钟就回来了。

    他盯着姜颂费劲地一点点抿粥,从后面扶抱着他,掌心压着他造反的胃。

    姜颂疼得满头都是汗,但依然慢吞吞地把一碗粥吃完了。

    他一偏头,看见顾长浥在擦眼睛,有些无奈,“你怎么这么爱哭了呢你以前从来不哭。”

    他不说还行,他一说顾长浥更忍不住了。

    姜颂笑得有气无力的,“干什么,开闸泄洪呢”

    “我吃药,你也哭,我吃饭,你也哭。”他看了顾长浥一会儿,“今天白天的事儿,我有不对的地方,我说错话了。”

    顾长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很倔。

    “别哭了祖宗,”姜颂算见识了邢策说的“不打雷光下雨”,“我跟你道歉,怎么还委屈呢”

    “我说的话欠考虑,当时气头上说得重了。”姜颂用掌心蹭他的眼泪,“我只是想说我盼着你好,不是说我以后不陪着你了。”

    他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头发被汗黏在额头上,看着就像是黑白两色的琉璃一样易碎。

    一双眼睛却灼灼地亮着,仿佛暗夜里幽然燃起的两朵蓝火。

    “今天,混账话你也没少说。”他的声音轻而坚定,明明是疑问却郑重得如同一个誓言,“你怎么不想想,你还在,我要怎么一了百了”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萌的评论我都看见辽,你桃想说漂亮男孩子怎么可能说真话哈哈哈,但是出来混哪有不还的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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