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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沈宜莲忙去了内室。

    此时, 沈宜姝跪趴在了床榻上,她的整颗头颅都被盖住了,保持着鸵鸟的姿势, 嚎啕大哭。

    沈宜莲完全不明所以。

    按理说,皇上对三妹妹的确算是感兴趣了,昨晚也宿在了玲珑阁,皇上为何会生气三妹妹又为何会哭

    沈宜莲上前, 掀开了被褥,只见三妹妹哭得面颊绯红,泪盈于眶, 一头黑发散落, 好一副美人痛哭的画面。

    不知为何, 即便三妹妹哭得如此痛彻心扉了,沈宜莲仍觉得, 甚美。

    就像一朵刚刚遭遇风吹雨打过的玉簪花, 透着娇气的美。

    沈宜莲耐心哄着“三妹妹,这又是怎么了”

    沈宜姝心头惆怅万分。

    任谁也接受不了昨晚与自己亲密逾常的男子,隔夜就变味了。

    仿佛是自己喜欢的佳肴, 隔夜馊了, 无法食用。

    沈宜姝在这后宫无人可以倾诉心事,便对沈宜莲吐露心声“长姐,我与心悦的男子之间, 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一想到我与他宛若是牛郎织女,相逢实在太难, 我这心里就甚是难受。”中间隔着一个暴君,可不就是鸿沟么

    沈宜莲一僵。

    敢情三妹妹是在想旧情郎。

    可傅靖云如何能比得过帝王

    沈宜莲扪心自问,放眼整个京城, 能与帝王分庭抗礼的男子,还当真是寻不出来。

    三妹妹果然还是年纪太小,根本不懂什么才是顶级的男子。

    沈宜莲劝说“三妹妹,如今你已是后宫嫔妃,就莫要再想着傅公子了。”

    正抽泣的沈宜姝一愣“傅家哥哥”

    前阵子为了保住小命,她浑身心高度紧绷,倒是将傅家哥哥给忘记了。

    她如实说“长姐,我现在不喜欢傅家哥哥了,我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他是我的英雄,让我免于丢掉小命,他温柔极了。”

    沈宜莲“”等等三妹妹的情郎还有一个

    我滴个乖乖三妹妹,如今沈家正当多事之秋,一家数百口人的性命都悬着呢,你可别闹了

    沈宜莲当然不会直接说出口。

    三妹妹眼下就是一尊救世活佛,她得哄着点。

    沈宜莲压低了声音,以防隔墙有耳“三妹妹,你是指谁”

    沈宜姝发现,她竟无法称呼情郎。

    “长姐,我”她能说什么呢她眼下喜欢的人是皇上,可讨厌的人也是皇上。

    她第一天入宫,芙蓉殿外见到的白衣男子,才是她的良人,她第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样温柔似水的眸光。

    罢了,还能说什么了

    无人会懂她,也无人会相信她所说。

    终究还是她一个人承担起了所有。

    沈宜姝双手掀起被褥,又把自己给埋了进去,做鸵鸟状,继续跪爬在榻上大哭。

    沈宜莲“”

    今日是五天一次的早朝。

    众位大臣陆陆续续从千步阶往上迈,晨风卷着御膳房的香气,飘荡了过来。

    是烤肉的味道。

    香气浓郁,令人闻之垂涎三尺。

    但到底是什么肉,似乎无法辨别。

    御前大太监唱礼,早朝开始。

    在大晋,权势越高,衣袍的颜色越深。

    九五之尊的龙袍便是至深的玄色。

    霍昱头上戴着冠冕,琉珠垂落,随着他坐下的动作微微晃动,虽是隔着珠帘,但那双幽眸之中溢出的寒光依旧瘆人。

    新帝登基以来,每次早朝,大臣们皆是心惊胆战,昨晚就交代好了遗书,以防今天早上有来无回。

    大晋官员的袍服是墨绿色,象征着权势与地位。

    霍昱在今晨之前,从没有意识到满朝墨绿是如此刺目。

    而从今天晨起开始,他无论走到哪里,触目所及皆是绿色。

    大晋的官服制度,是开国皇帝所设,绝非一朝之内就可以更改。

    霍昱坐在龙椅上,纹丝不动,双眸不知看向了何处,宛若失神。

    众文武大臣各自站立,手持象牙芴板,保持着半垂眸的姿势,完全弄不清楚状况。

    新帝他这是在思量着处理了谁

    大臣们更加惶恐不安。

    厚重的官服憋出一身冷汗。

    小片刻过去,陆达轻咳了一声“咳咳皇上”

    霍昱只觉得全天下都在嘲讽他。

    王尚书站在最前面,霍昱从龙椅上起身走了下来,来到了王尚书的面前。

    王家娶了他的前未婚妻,他此前从未当回事,但今日不同了。

    于是,王尚书被新帝的毒舌刺激的昏厥了过去。人是被拖出大殿的。

    相爷就站在王尚书隔壁,他只觉不太妙,果然新帝朝着他看了过来,语气含冰“近日来,朕收到无数弹劾你的奏折,说丞相你中饱私囊、逼良为娼、受贿懒政。朕的好丞相,这些可属实”

    沈相身子抖了两抖,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立刻跪地言明自己的一片丹心。

    接下来,数名官员被点名。

    但凡被提到的官员,皆跪地打哆嗦。

    新帝才登基没多少日子,不成想已将朝中摸得一清二楚。

    沈二爷一直低垂着脑袋,他是个没什么实权的文官,涉及不到朝堂大事,侥幸躲过一劫。

    他暗暗叹气,当年的太子殿下,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主儿啊

    不过

    王尚书、兄长等人这是自讨苦吃,自作孽不可活。

    沈二爷帮理不帮亲。

    有道视线投了过来,沈二爷一抬头就对上了暴君的幽眸,吓得立刻低下头去。

    暴君驻足片刻,又走开。

    沈二爷“”实在心疼女儿。如此暴君,谁又能经受的住

    退朝后,有些大臣是抖着腿走出大殿的。

    若非为了养家糊口,真想致仕啊。

    沈二爷被叫住了。

    “沈侍郎,且留步。”来人是陆达,他已能够猜出沈美人前途无量,对其父也甚是敬重。

    陆达对身侧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小太监端着一只托盘递给了沈二爷,那托盘上盖着一条红绸,但仍旧可以闻到香味。

    沈二爷客客气气谢恩。

    他与相爷一道走出宫门,直到上了马车,沈二爷才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绸,只见这是刚刚烤出来的鳄鱼肉,喷香焦脆,就是卖相有些可怖。

    沈二爷“”

    他信佛啊平日里鲜少杀生,但御赐之物,只能亲自吃。

    沈二爷捧着托盘,看向了身侧的沈相“兄长,这是御赐的,怕是不能割舍给你。”一副很提防的样子。

    沈相“”他会在意这点鳄鱼肉

    沈相擦了把额头的汗,说道“看来姝姐儿还算得宠,否则皇上岂会关照你。但愿沈家能躲过这一劫。”

    沈二爷却高兴不起来。

    新帝性情古怪,着实令人难以琢磨啊

    这一日,御花园,以及后宫各处的绿色盆栽都不见了踪迹。

    整个后宫心惊胆战,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处理完政务之后,已到了落日西沉的时候,霍昱做的第一桩事,便是沐浴。

    昨晚他的身子已经不再干净了

    偌大的浴殿,空无一人。

    唯有陆达守在数丈开外的地方,以便随时听见帝王吩咐。

    纵使隔着老远的距离,陆达也听见了浴殿方向传来的动静。

    陆达“”他当太监久了,差点没反应过来那低沉的闷哼声意味着什么。

    皇上坐拥后宫,何至于此

    今晨不是刚从沈美人那里回来么

    陆达震惊了。

    他从未想过皇上也需要自行排解

    半个时辰后,霍昱才从浴殿出来,他穿戴整齐,墨发盘起,眉目之间因为沾染了水渍而显得愈发阴沉。

    陆达奉命将彩芝叫了过来。

    彩芝是玲珑阁的宫婢之一,一直暗中监视着沈宜姝。

    彩芝垂首,不敢多看新帝一眼“回禀皇上,自皇上今晨离开,沈美人大哭不止,如何哄劝皆无济于事,沈美人她一直哭到了晌午,人差点昏厥了过去,食用了一盅乌鸡枸杞汤才有所好转。午后又去看了乌龟,但一直黯然伤神,落泪不止,哭哭啼啼到了天黑,这才刚刚睡下。”

    霍昱“”她是水做到么一天哭到晚

    呵呵,她是在想那个人

    这才见了几面,就情到深处了

    一个女子是否喜欢男子,从行为和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霍昱闭了闭眼,仰面靠着龙椅,重温着昨晚沈宜姝的所有主动带来的感受。

    他也想要。

    此刻,他仿佛在盗窃着另一个人格所拥有的记忆,可悲又可耻。

    他本该不屑的,但莫名渴望,内心极痒。

    他自己在浴殿排解,远不如沈哭包的那双小手。

    不过就是一个娇气的爱哭鬼,他为何会垂涎

    霍昱对自己眼下的状况很是不满。

    “退下”

    新帝低喝,彩芝垂头,后退了几步,转身一路小碎步快速离开内殿。

    内殿又是一阵安静。

    帝王一手扶额,保持着思考的姿势,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辰已不早,陆达揣度圣意,“皇上,今晚可需摆驾玲珑阁”

    他为何要去强求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女子

    这女子还是个娇气包是个爱哭鬼

    是他最不屑一顾的弱者

    一定是那个人的意识影响了自己

    霍昱再度睁开眼来“朕几时说过会去那个地方朕岂会在意区区一个沈美人”

    陆达身子一僵,自扇了一巴掌“皇上恕罪,是奴才僭越了”皇上当真不在意沈美人陆达整不明白了。

    霍昱起身去寝殿,煞气腾腾,看什么都不顺眼。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博古架上养着的乌龟,他眸光一沉“扔去喂鱼”

    陆达无语凝噎,这小乌龟是皇上昨个儿才命人从水里捞上来呀。

    “是,皇上,奴才领旨。”

    夜已深,霍昱无心睡眠。

    仿佛有一张网,将他整个人笼罩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守夜小太监正瞌睡着,就听见内殿“哐当”一声巨响。小太监立刻站直了身子,须臾就看见帝王提着一把亮锃锃的宝剑大步走了出来。

    小太监“”皇上不愧是皇上,总有使不完的精力。

    霍昱一番操作猛如恶虎,不消片刻就把寝殿外面的墨竹砍了个精光。

    陆达与小太监看着院墙角落光秃秃的竹子,一时间心生无限感慨。

    到了后半夜,帝王终于回了内殿。

    陆达沉沉叹了一口气,吩咐道“让值夜的宫人速来打扫干净,明日莫要碍了皇上的眼。”

    翌日,罗、左两家的长公子被召见入宫。

    罗远之是前几日才被霍昱破格提拔为了大理寺少卿,他是沈宜姝的表哥,沈宜姝的母亲罗氏,是他的嫡亲姑母。

    而左中天也是霍昱新封的禁军左将军。

    这二人弱冠不久,是曾经的太子侍读。

    当年废太子落难,他二人即便在困难重重之下,还是尽可能的给予了帮助。

    为了让废太子安全抵达漠北,他二人亲自暗中护送。那个时候他们也才十来岁,是羽翼不丰的少年郎,就那么带上了几个随从,违背家中意思,直接豁出去了。

    年少患难历历在目。

    霍昱虽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个废太子,但他知道罗、左二人可以重用。

    三人有着少年时候的记忆,说起话来还算轻松。

    罗远之与左中天,不像旁人那样惧怕新帝。

    御花园亭台下,三人饮茶对弈。

    左中天嗤笑一声,说起了一桩事“皇上不是想让张统领下台么臣倒是有个主意”

    霍昱眯眼,他在逐步更换掉太上皇的所有势力,而京城禁军是他首先要下手的对象“哦你不妨直言。”

    左中天笑了笑“张统领有一日在集市,对一良家小娘子一见倾心。为了得到那小娘子,张统领威逼利诱,故意暗中找人迫害其家人,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让那小妇人不得不主动投怀送抱。”

    此言一出,霍昱的眼底一瞬间闪过无数灵感,顿时如醍醐灌顶。

    作者有话要说  陆达温馨提示,皇上持续失恋中,这期间大家注意安全,没事别出门,别露脸,qaq

    暴君朕的灵感来了来人,去对相府下手

    姝姝哇的一声哭出来

    姑娘们,今天的第一更奉上了哈,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