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烛火燃尽。
浓郁的石楠花的气息无处不在。
昏暗之中, 暴君的一双幽眸凝视着一片雪腻、纤细的后背。
他的一只大掌缓缓往上移,最终落在了沈宜姝脆弱的脖颈上,她身上都是汗, 墨发粘在肌肤上,又是一道视觉冲击。
多么弱小、脆弱的生命。
他可以马上、立刻、当即掐死她。
只要她死了,所有屈辱都会消失殆尽。
然而,暴君并没有下手, 他的指尖摩挲着美人细嫩的脖颈,脑子里全是她的万千风情。
他还没看够。
主要的是,她昨晚并非是为了他而绽放
简直岂有此理
这是灭九族的死罪
霍昱就那么盯着沈宜姝的后背, 一瞬也不瞬的盯视着, 雪腻肌肤上布满朵朵红梅。
霍昱还记得这些红梅是如何留下来的。
他躲在暗处, 就那么看着沈宜姝与那个奸夫行事,他狂躁、暴戾、拼命, 但就是出不来
等到最后关头, 他出来了,然而一切都迟了。
霍昱眸光幽幽,射入窗棂的微薄晨光也仿佛透着淡淡的绿光。
要杀人么
他脑子里已经将沈宜姝杀死了好几遍。
但
那样并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霍昱把沈宜姝掰了过来, 让她面对着自己。
他目光扫过她身上, 他当然也同样记得眼前所有的一切,原本他对她尚有一些怜香惜玉之心,但此时此刻, 对背叛了自己的女子,他只想狠狠折磨
“醒醒”
霍昱捏住了沈宜姝的下巴。他指尖用力, 沈宜姝的下巴落下了红痕。
然而,美人毫无反应,眼角还有斑驳泪痕。
沈宜姝哭哭啼啼的模样, 也都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霍昱不甘心不服输不痛快
终究,第一口的鲜美还是被那个人给夺了。
而可恨的是,他目睹了整个过程,记住了所有的一切。
一个品尝了世间美味的人,当然还想继续尝。
而最让霍昱愤恨的是,他竟还舍不得弄死沈宜姝,他甚至还想继续那个人对她做过的事。
霍昱“”
他是魔障了么
霍昱放开了沈宜姝,豁然坐起身,一拳头砸在了龙榻栏柱。
沈宜姝终于苏醒,她脑袋昏昏沉沉,昨晚记忆纷沓而来,她睁开眼,对上了暴君目光的瞬间,当即认出眼前的皇上,已不是昨晚的人。
沈宜姝心头一惊。
但很快,她又宽慰自己不慌,稳住,就装作根本不知道。
反正是同一具身子
问题不大的。
沈宜姝开腔时嗓音沙哑,带着哭腔,她知道暴君也喜欢她的身子,她艰难的支起身来,身上没有遮掩物,是蓄意为之。
“皇上你这是作甚”
霍昱眸光一烫,竟是第一次不敢直视女子。
他下了榻,背对着沈宜姝,明明昨晚都见过了,但今晨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古人言,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当真不假。
霍昱一心认为,他之所以还留着沈宜姝,仅仅是因为美色。
且等他玩腻了,定不会留她。
“来人送沈美人回去”暴君头也不会,暴喝了一声。
陆达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他总觉得,皇上比昨日更加暴躁
这就让人无法捉摸透了。
这一日一大早,整个皇宫兵荒马乱。
帝王亲自去重阳殿抓刺客。
昨晚那几名黑衣人是太监,确切的说是太上皇身边的心腹。这几人见不得主子备受屈辱,受太上皇的吩咐,趁着天黑行刺霍昱,痴心妄想的认为,只要霍昱一死,太上皇又能重掌皇权。
其实,人人皆知,如今的太上皇已经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霍昱完全不用理会,好歹父子一场,即便是为了日后的名声,霍昱也应该放过太上皇一马,毕竟弑父足可遗臭万年。
但,霍昱这便大张旗鼓的来了。
今日无早朝,他穿着一身帝王常服。
这才仲春,但霍昱火气甚旺,已经穿上了轻薄的夏裳,低领的袍服露出布满红痕的脖颈。
这些红痕,与他冷峻无温的脸,着实不相搭。
太上皇被人押着,两名小皇子跪在他身侧,瑟瑟发抖。
霍昱高有八尺多,他纵使一句话也不说,单单是站在那里就气场骇人。
霍昱的眼底有一股煞气。
那股煞气仿佛是要带着所有人一起沉沦。
他不好过,旁人也要下地狱。
霍昱指了指两名小皇子,他早就打算斩草除根,多留一条太上皇的血脉,日后就给自己多一重危机。
只不过,两名小皇子年纪小,他善心大发,让他二人多活了几日又何妨。
可太上皇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人去刺杀自己。
“来人,在他们两个眉心刻上“奴”字,送去皇家农庄,终身为奴。”
霍昱直接下令。
陆达应下,命宫人上前给两位小皇子黥字。
“奴”字一旦刻上去,那就真的一辈子翻不起身了。
太上皇惨叫一声,趴地痛哭“不霍昱,他们都是你的弟弟,你不可不顾及血亲啊”
霍昱讽刺一笑。
人,当真是这世上最可笑的物种。
当初,太上皇欲要搞死废太子,以及对小公主的病视而不见时,他怎么就没想到亲情血缘
现在倒是知道血亲了
迟了
两名小皇子被摁地黥字,惨痛哭叫。
霍昱垂眸,看着一无是处的太上皇,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可怜虫。
“弱者皆如此。”霍昱低低道。
对此,他当真是深刻领悟过了。
他此生都不会再做弱者
不,弱者是当初的费太子不是他
他与废太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藿昱又在想入非非、幻想连篇,一想到自己的后宫嫔妃被另一个人给睡了,而他还得忍气吞声的接受,霍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越想越是走不出来。
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又若身陷沼泽,无法自控,难以自拔。
他记得昨晚的一切细节,所有的悸动、爽快、舒坦、得意、爱恋、情动,与心悦。
可这些感觉,却又不属于他,是他从那个人脑子里偷来的。
霍昱闭了闭眼,不再关注太上皇,更无视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皇家没有血亲与感情,唯有杀戮与掠夺。
这一天,太上皇吐血了,两位小皇子被贬奴籍,荷花塘被抽干了一半,御膳房忙着做了一天的鳄鱼肉
而沈宜姝则睡了一整天。
她虽然害怕暴君,但耐不住实在困乏,被人包裹成了粽子送回来后就一直昏睡。
好不容易天黑后醒来了一次,但用了一碗参汤又睡下了。
霍昱从晌午等到了落日,又从落日等到了入夜,还是没有等来沈宜姝。
怎么
她不需要来固宠
以为被宠幸了一晚,就万事大吉了
呵呵
恃宠而骄、自以为是
霍昱放不下尊贵的身段前去玲珑阁,但他与沈宜姝之间绝对不会就这么了结了
帝王身边的煞气仿佛足有十丈高。
陆达亦不知是怎么了。
他端着托盘上前,上面是沈宜姝昨晚侍寝后留下的床单,一抹刺目的艳红,惹眼极了。
陆达躬身“皇上,这该如何处置”
一般妃嫔皆会备上元帕,但昨晚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准备。
元帕是要收起来的。
这床单就等同于是沈美人的元帕了。
霍昱瞄了一眼,就在陆达等待着帝王答复时,他听见“啪嗒”一声,一抬眼就看见帝王亲手撇断了一根毛笔。
陆达“”这又是闹啥样费解啊费解皇上跟前的差事愈发难办了。
霍昱顿了顿,似乎看着床单上的那抹红,就觉得自己头顶的颜色也变了。
“烧了。”他语气阴沉。
陆达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他有些犹豫,毕竟据他所知,这不仅仅是沈美人的第一次,也是皇上自个儿头一次呢。
说实在的,陆达替皇上高兴。
却见皇上并不愉悦。
难道昨晚不和谐
没有理由啊,不和谐怎会闹上一整夜呢。
“是,皇上。”陆达捧着托盘,转身要走。
这才走出几步,又被帝王叫住了。
“站住”
陆达回过身“皇上”
霍昱目光落在了托盘内的被单上,那上面的血渍宛若娇花绽放,璀璨夺目,妖冶美丽。
他当真懊悔
就差一步了
偏生关键时候让那人捷足先登
霍昱突然觉得胸口堵闷,呼吸也不太顺畅了。他鲜少有后悔的事,但此时此刻,着实懊悔欲擒故纵的战线拉得太长。
“岂有此理”霍昱一掌拍在了龙案上。
陆达完全不明所以,轻唤“皇上的意思是”
霍昱深呼吸,让自己尽快平复。
好歹昨晚与沈宜姝同房的身体,是他自己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稍稍舒坦。
但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胸口还是堵闷。
霍昱“拿去朕的私库,锁起来。”
陆达得到了明确指令,终于松了口气“是,皇上。”
按着规制,后宫嫔妃的元帕是要交给太后过目的,但太后不插手皇上的后宫,皇上又不留恋后宫,想来第一条元帕被如此重视,也有点合理。
陆达端着托盘走出了内殿,他还没走多远,又听见拳头砸在龙案上的声音。
陆达“”亏得龙案结实
霍昱今晚没有翻牌,他去了浴殿泡澡。
男人闭眼,后背靠着浴池边沿,仰面养神。
脑中是种种画面,有美人低泣的可怜模样,有雪色山峦起起伏伏之美景,也有他的龙体
霍昱猛然睁开眼,对沈宜姝争宠的积极性相当不满意。
她难道不懂什么叫做再接再厉
作者有话要说 暴君她竟然还不来朕等的花儿都谢了。
姝姝消耗太大,休养中
姑娘们,大家下午好,今天的第三更奉上了哈,么么么哒晚上还有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