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不想善罢甘休的小姒姒, 陆清只能叹息一声,“不是我不说,而是怕说出实情再吓到你。”
凤亓国就像水蓝星上华国古代似的, 仵作这个行当颇受人不耻与排斥。
觉得他们验尸, 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但凡能做别的活计的人, 都不会选择学习这门手艺。
临渊城的林仵作,用的是祖传的验尸术。
祖祖辈辈都是此地的仵作, 每一代都会有一名子嗣摒弃本名入行, 被统称为林仵作。
“夫君但说无妨, 妾身还没那般胆小,仅凭几乎话就害怕的不成样子。”她倔强的追问。
没奈何, 陆清只能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从怀里掏出今晚拿回的研究样本。
“你看,这些就是沾染了剧毒的银针,以及死者肚子里, 还未消化的食物残渣。”
那团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臭气的东西,刚被拿出来。
容妗姒便如惊弓之鸟般, 迅速起身,跑到房门口, 一把拽开房门,冲了出去。
紧接着, 便是一阵的干呕声。
陆清摇摇头, 这又是何苦呢
追问来, 追问去,最后难受的不还是自己。
重新收拾好东西,来到她身旁蹲下, 轻拍着她的背。
“早就告诉你不要问,你偏不信,看把你难受的。”嘴上抱怨着,却心疼的不得了。
“呕”
容妗姒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吐又吐不出来,只能一阵阵的干呕。
生理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直流,娇俏的小脸,也染上一抹潮红。
好半晌,胃里才没那么难受,扶着廊柱缓缓起身。
可能是蹲的时间长了,腿有点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好陆清一直护在身旁,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顺势把人搂进怀里。
依偎在她怀里好一会儿,容妗姒才顺过气,“夫君,你怎么可以把那么恶心的东西放在身上,而且验尸是仵作的事,你怎可越俎代庖。”
陆清心里明白,小姒姒说的算是好听的,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她指不定要被人骂成什么样呢。
“好好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了。”
然鹅,在不久的将来,现实会给予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经过陆清的不懈努力,终于在即将破晓之时,找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那三名遇害者,所种的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剧毒。
这种剧毒在西域都非常少见,更是一度被西域皇室所禁,不得在国内使用或贩卖。
主要是它配制材料众多,需要用到十八种西域的毒虫毒草,每一份毒药都只有一种解药。
如果分辨错一种毒物,配制出的解药也会化为剧毒,顷刻间便能要了人命。
这种剧毒凤亓国根本配制不出,它的来源只能是西域。
有了方向,目标还难找吗
经常来往西域和临渊城的商队,拢共就那么几支,只要逐一排查定能坐实连康成的罪名。
距离容老太太给她限定的时间仅剩两天,陆清没时间在府里想东想西,办案的事还需专人处理。
看了看天色,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若是此时前往知府衙门,怕是要扰人清梦了。
整理好桌面散乱的纸张,简单的梳洗一番,换下昨晚摸尸穿过的衣服。
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知府衙门内堂。
楼泰然听说陆医师到访,忙起身叫来丫鬟服侍他洗漱更衣。
坐在正厅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瞧见五十有余的楼知府,一路小跑的过来。
还没顺口气,就对着她歉意的拱手道“不知陆医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楼知府客气了,陆清此次前来,想必您也猜到缘由。”扶住他要下拜的动作。
说起楼泰然和陆清的关系,就不得不说说小郡主亓舒雅了。
当初就是她央求,医馆才开张的陆清,前来给楼泰然的母亲看病。
还把人大夸特夸了一顿,说什么他是清正廉洁的好官,不辞辛劳为百姓谋福祉,在他的治下嚣张一时的江洋大盗,都被他识破藏身之地,派遣聂捕头将之捉拿归案。
陆清听完她绘声绘色的讲述,也动了恻隐之心,就随小郡主亓舒雅来到楼泰然府上,帮他母亲医治顽疾。
病是治好了,可两袖清风的楼泰然,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诊金。
这才以一个人情为代价,承诺陆清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有悖纲常,伦理,大奸大恶之事,他都会倾力相助。
也才有了之前,陆清所说的那番话。
楼泰然也知道她的身份,以容家老太太的性格,也势必不会放着人脉众多的陆清。
“陆医师的想法我明白,不妨实话跟您说,昨天容庆平被下狱之前,我就提前审问过他。”
“他也对所犯下之事做出了辩解,说是被连康成唆使,并且剧毒药粉也是连康成给他的。”
“只是他一没人证,二没物证,根本无法证实他说辞的真伪。”
“若是陆医师能找到些许线索,证明此案的背后主使是连康成,那么容庆平也会少受些刑罚。”
他的话有理有据,也让陆清颇为头痛。
她本想有西域剧毒为证的一环,只要容庆平找出个见过他与连康成见面的证人。
他也勉强能保住一命,可事情坏就坏在,他们二人是避开所有人单独见面。
楼泰然见她皱眉不语,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静候。
现在不是他不帮陆清,而是所有的证据,都对容庆平不利。
连康成是铁了心,不但要霸占临渊城的食肆行业,更是要断了容家的香火。
他楼泰然就算心里什么都知道,也非常痛恨连康成的作为,可苦于无法形成证据链,只能看着他继续逍遥法外。
想了好一会儿,陆清才再次开口道“楼知府我这有一条线索,是这样的”
听了她详细的说明,楼泰然一拍花几狠狠地道“好,就按陆医师说的办,我这就派聂捕头带人去抓人。”
“那就多谢楼知府了,等人都抓到,我自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她感激的朝楼泰然拱了拱手。
其实她的做法已经有些背离楼泰然的底线,楼泰然之所以帮她,也是不想真凶逍遥法外。
二人一拍即合,分头行动。
知府衙门负责抓捕嫌犯,陆清则要去三位死者家里商谈赔偿事宜。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另一场风波已悄然降临。
无论是对容记酒楼,还是知府衙门都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有关容记酒楼里毒死人的事,经过一夜的发酵,终于成井喷式爆发。
也不知是有心之人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还是城中百姓们真的厌弃了容记酒楼。
仅仅一个上午,容记酒楼在城中的分店,就有三家遭遇了打砸事件。
其中以容记酒楼总店最为严重,楼里所有的桌椅板凳,酒水,饮品都被闹事的百姓砸个稀烂。
有些情绪狂暴,性格激进的百姓,更是做出放火烧楼的事。
哪怕有烈火帮和赤霄帮暗中帮忙,也没能抑制住事情的恶化。
这一下就导致了十数名食客被牵连,受了不大不小的伤,更多的是惊吓。
楼泰然得到消息,立马派遣衙役前去捉拿闹事者。
百来号人被押送进知府大牢,搞得大牢内人满为患。
一经审讯全部交代说是自愿的,就是看不惯容记酒楼的行径。
这让楼泰然颇为头痛,按照凤亓国相关律法,参与闹事者都将被判处三到五个月的徭役。
并赔偿容记酒楼的一切经济损失,可那些人都是穷苦的老百姓。
让他们掏银子赔偿谈何容易,没奈何,他只能厚着脸皮去容府,商量着是否可以不赔款,只相应加重惩戒。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本官在此多谢容老太体恤。”放下心里的大石,楼泰然躬身道谢。
“体恤谈不上,老身只想问一问楼大人,老身孙儿的事可有眉目,楼大人何时才会放他归家。”
容老太太这么一问,就有些挟恩图报的意思,无疑是在逼迫楼泰然表态。
甚至可以理解为,想以此换回容庆平。
她也不想想,容庆平犯的可是人命官司,是损失一些银两就能抹平的吗
若是这般简单,还那需要陆清为之四处奔走。
“关于令孙的案子,一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其无罪。”
“二就算他是受人唆使,可他毕竟害了三条性命,就算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
“三如果他无法拿出有利证据,证明这件事的幕后真凶另有其人,那他只能是十死无生,必须要为死者偿命。”
刚正不阿的性格,使他不愿为一名二世祖说好话。
更没有说出他与陆清之间的合作,一是不想打草惊蛇,二也是真心看不起容家人的可恶嘴脸。
感情,就你们容家孩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要贱如草芥。
容老太太闻言,浑身巨震,险些握不住手里的手杖。
在她心里容庆平可是容家的独苗,以后是要承袭家业的人。
容府谁都能死,就他不能死。
她情绪激动厉声嘶吼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临渊城知府,也想要老身孙儿命,简直是痴心妄想。”
“死几个卑贱的百姓算什么,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容家的背后可是站着临渊王。”
“我告诉你,若是老身的孙儿在大牢里受了委屈,小心老身去临渊王面前告你的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来人,送客”
楼泰然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睛,手指颤抖的指着她,怒道“真是个无知妇人,愚不可及”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容老太太哪知道陆清与临渊王的关系,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但一点都不影响她扯虎皮拉大旗,只要能震慑住楼泰然,让他投鼠忌器,容庆平的案子就还有转机。
如果楼泰然真的怕了临渊王的这层关系,说不定就能直接放了容庆平也说不准。
目睹一切的容妗姒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祖母竟会如此去威胁一名朝廷命官。
“祖母,夫君昨日便说,不可动用临渊王的这层关系,您怎么能那王爷去压知府大人。”
容老太太不以为意,气恼的摆摆手骂道“陆清算什么东西,她说不用就不用”
“她只是容家的小小赘婿,没让她去给庆平顶罪,就已是法外开恩。”
“借用下王爷的威名怎么了,她若是不愿就滚出容府。”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都一天了也没见她办成什么事。”
说起陆清的不是,容孝昌也来了精神,插嘴道“可不是,还有脸立字为据,她这是仗着给王爷医好病,又有两位小郡主跟着,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要找借口脱离容家才是。”
容老太太的脸拉的更长了,对长子的话也是深有同感。
对陆清的厌恶又加深几分,大有主动撕毁字据,把她扫地出门的打算。
转头一想,现在容家还需要她的人脉关系,等此间事了。
这个陆清不能留
容妗姒眼中的失望之色渐浓,更多的是为陆清感到不值。
“简直一派胡言,祖母和大伯张口闭口说夫君的不是,你们可知她为了救出大堂兄,深更半夜还在外面寻找线索。”
“不眠不休一整夜,解析出剧毒成分,天不亮就跑去知府衙门。”
“你们呢除了嘴上不停的贬低,做过一点有用的事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就是想借用夫君的人脉,扯虎皮拉大旗吗”
“真是让你们失望了,我容妗姒就算今生不娶,也不会让你们得偿所愿,之前的字据作废,容庆平自己惹的祸,没人有责任替他承担”
字字铿锵,句句泣血,把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毫无保留的全部说出。
心情畅快了不少,她不曾留恋的转身就走。
容老太太和容孝昌直接被镇住,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愣愣的看着情绪爆发的她。
等容老太太回神,她已经距离大门只有几步远的距离。
“容妗姒你放肆你竟然敢对我这般说话,容庆平也是你叫的”
“他是你兄长,更是容家唯一的继承人”
“来人,把三小姐关入祠堂,让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好好忏悔。”
既然这枚棋子想要反抗,她也没了顾忌,直接喊出容庆平的继承人身份。
她倒要看看,高高在上惯了的容妗姒,被残忍的打下神坛,还有什么勇气跟她抗衡。
容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般的冷笑,想要掌家管理铺子可以,那你容妗姒就要放弃一切尊严,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祈求我的原谅
熟料,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仿佛下一秒就会席卷整座容府大宅。
“我看谁敢动她”短短一句话,蕴含着难以抑制的熊熊怒火。
吓得那几个过来押送容妗姒的仆妇们,噔噔噔连退数步,再也不敢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容妗姒依偎在她的胸口,“呜呜呜,夫君,你总算回来了,妾身好怕。”
陆清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姒姒别怕,我会保护你。”
容老太太赔着笑脸,“哎呦,原来是陆清回来啦,快坐,快坐。”
陆清冷着俊脸,面无表情,“坐你妹,欺负完我家小姒姒,还像没事人似的,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容老太太“误会,都是误会,陆清你冷静点,莫要摸针。”
容妗姒“扎,使劲扎,妾身要看刺猬。”
陆清宠溺的印下一吻,“好。”
双手如蝴蝶翻飞,霎时间正房响起一片杀猪似的嚎叫。
须臾,收手,屋子里哪还有容老太太此人,地上只蜷缩着一个涕泪横流,嘴角踌躇,口吐白沫的“死”刺猬。
容妗姒“夫君好棒,夫君真厉害。”悄悄后退企图逃跑。
陆清探手把她捞回怀里,“小姒姒你想去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容妗姒尴尬的傻笑,“夫君劳累,妾身去备水给夫君沐浴。”
陆清挑眉“哦我记得浴池是活水不用准备,难道说小姒姒想与我共浴”
容妗姒想上吊的心都有了,“呵呵,夫君,你先去沐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陆清“还是沐浴要紧,小姒姒你跑不掉的。”
猛地拦腰将之抱起,身体骤然失重,容妗姒惊呼一声,小手不偏不倚的揽住她的脖颈。
还未等她生出逃离的念头,一双微凉的薄唇便压了下来,把她所有的话都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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