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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引路
    颈部以上被牵制是一种让人难有反抗之力的姿态, 尤其是被疼痛撕扯时,姜惩还没来得及推门就被江倦拽着头发拖了回来。

    痛感令姜惩两眼发黑,双耳嗡鸣, 很难听清对方的怒吼, 有那么一瞬间, 他眼前氤氲着湿热的水雾,看着江住逐渐模糊的面容与记忆中相似至极的轮廓重合时, 那种可望不可及的无奈让他迫切想要抓住这个人, 他举起颤抖而无力的手, 拉住那人的手臂,奈何留不住那停在指尖的温度,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疲惫到极限的身体虚脱,缓缓滑落

    “以前你舍不得这样对我”

    濒死的人哪有力气发声,但江倦就是看懂了他的无声之言。

    颈子上的力道放轻了,空气骤然涌入萎缩的肺腑, 姜惩翻身侧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劫后余生的他心有余悸,在重获新生的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宋玉祗,想到在床上像凶狼啃咬猎物一样疯狂占有着他, 床下又成了可怜巴巴爱摇尾巴的狗子,想到他侍弄自己时的小心翼翼, 想到初心交付的抉择,继而想到临走前那一句约定。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对江倦还顾念旧情留了余地, 因为对方留手而捡回了一条命的他现在则是被完全激发了血性。

    人在生死关头总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求生欲, 当耳边响起一声脆响后他才意识到潜意识里的本能比他自己更想活下去, 以至于他随手抄起玻璃瓶往江倦头上砸去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一下打下去对方可能没命。

    江倦硬生生挨了他这一下,瓶子应声而碎,立时血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 但他没有恼羞成怒,只是用一种茫然无措的神情望着他,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

    姜惩活动了一下快被他掐断了的脖子,喉咙里一股股甜腥的气味往上涌,令人作呕。

    “妈的”

    他骂了一句,活动着僵硬的十指,骨节一一归位,那脆响就仿佛催命的诡音。

    “让你两招还他妈打上瘾了,江倦我大爷,你他妈敢打老子。”

    从前他对这个人呵护备至,说话都舍不得大声,现在也算反目成仇了,从前那点小心维系的东西在一夕之间碎成齑粉,再怎么拿不起放不下,也终将化为指间的流沙,抓得越紧,散得越快。

    姜惩下手也不再留情,一脚踹翻江倦,拳拳往那人脸上招呼,分明是冲着要他命去的。

    可他毕竟刚受过电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头几下打得是挺用力,越到后面越使不上劲,索性把江倦往外一推,自己也靠着墙瘫坐下来。

    江倦被他打得嘴角渗血,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像是被这几拳打回了神智似的。

    “要是不解气,还可以”

    “少废话,老子自己会打,用不着你教我做事。”他见江倦突然笑了起来,心里一股窝火,“笑什么”

    “我突然想起你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记得以前咱们校花都说你流的血越多,打人就越狠。你有一回见义勇为,帮校花制服了持刀的歹徒,自己被人用板砖把脑袋都砸开瓢了,在医院缝针的时候我在外面都快吓没了半条魂,校花说你一开始犹犹豫豫怕下重手伤了人,结果一见血就红了眼睛,把三个人打得站不起来,其中一个还是粉碎性骨折才收手。”

    “哦,不记得了。”

    姜惩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他记得。

    他记得那回是局麻,他是自己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一看见那漂亮的校花挽着江倦的胳膊哭就卯上了驴脾气,半个字都不提自己立了什么功闯了什么祸,上去就质问人家这个“校花”的名是谁给封的。

    江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还记得你给人家小姑娘怼得小脸通红,丢下句校花明明是老子的浑话就拍拍屁股走了,还成了校里的风云人物。”

    “笑个屁啊,憋回去,闹心不闹心。”他随手捡了块大的碎片朝江倦扔了过去,故意偏了几公分,没砸到人。

    江倦的脸上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笑意,回忆起从前也带着些许曾经的少年意气,看着这样的他,姜惩很容易掉以轻心,加上身体已经超负荷承受疼痛与疲惫的双重压力,他也没力气再跟人打上一架了。

    江倦笑了笑,一摸头上的血,恶劣地在他脸上蹭了一道。

    姜惩忽地愣了,他记起从前做野外求生的训练时,那人也曾像现在这样在他脸上抹着浓重的油彩。

    那是他与他在一起的第一个夏天。

    “小惩,不闹了,咱们不闹了,好不好”江倦贴着他的脸问。

    迟疑的一声“嗯”噎在喉咙里,不及发声,又是一道灼热的刺痛贯穿身体。

    这一次江倦没再手下留情,加大了电压,电击了姜惩足足数秒。

    看着他激颤着倒地不起,江倦眼中的怜惜不减反增。

    “小惩,这是你逼我的”

    此时的姜惩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江倦抱起自己,将他揉在怀里,看着他激战过后遍布伤痕的身体。

    那都是别人在他身上留下的战果。

    “你怎么能让别人碰你,你是我的啊。”

    “我爱你,我愿意原谅你这一次的背叛,却也仅此一次。”

    “去洗干净,让我覆盖掉别人的痕迹好不好你现在这样,脏死了。”

    他吻着姜惩身上的齿痕,啃咬着,吮吸着,哪怕满口血腥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像一只不知满足的贪婪饿鬼。

    姜惩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进了浴室,他还想挣扎,但电击引起的不适让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痛感并不是很清晰难忍,只是虚乏的身体力不从心。

    他脸色惨白,额头上遍布汗珠,反应绝不是装的,江倦拍了拍他的脸没得着回应,便将药片嚼碎在嘴里,含了口水,嘴对嘴地喂他喝了下去。

    “小惩,不闹了好不好”有些哀求的意味。

    姜惩靠在冰凉的瓷砖壁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双眼迷离地望着江倦,茫然是今天除愤怒与疑惑外他施舍给对方的第三种情感,在看不清对方的同时,他也看不清自己。

    同在雾里的人,谁做谁的引路人呢。

    “小倦子”他有气无力地唤道,就像过往无数次唤的那样,“自首吧。”

    江倦眼中仅剩的明光倏地黯淡下去,他勾着姜惩的后颈,轻吻着他汗湿的额头,舌尖一颗颗卷去他头上的汗珠,冰凉的唇贴上冰凉的肌肤,根本算不上吻。

    姜惩不禁想还是家里那只狼崽子好,毛绒绒、暖乎乎的,还很体贴,什么都顺着他的心,也不怕把他惯坏了。

    宋玉祗,再不来捞人,你男人真要被这疯子玩死了

    被他这话激怒的江倦和所有被逼到绝路的犯罪者一样,暴怒,狂躁,孤注一掷。

    姜惩怎么也没想到他掐着自己的手居然会那么用力,压着他的脖子将他强行按到浴缸里,任由刺骨的冷水灌进他的口鼻,无视他的挣扎与抗拒,明显是要置他于死地。

    和所有溺水者一样,姜惩也有求生的意识,他胡乱抓着江倦,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想把他一起拉下水,但他在这种过度透支的状态力实在有限,没多久所有的动作都弱了下去,很快就瘫倒在浴缸边缘,不动了。

    这时江倦才惊醒过来,猛然发觉自己在做什么,忙将姜惩从水里拖了出来,用力按压着他的胸部,挤压着他呛进气管的水。

    江倦的急救手法即使在消防也是数一数二的,只要时机正确,抢救及时,经他救助的人存活率高达九成,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信心能挽回姜惩这条命。

    他知道归结到底,原因是他对姜惩,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可言,他觉得被自己作践过的姜惩未必有太强的求生欲,一旦气了,走了,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都做了些什么

    “小惩,别吓我,你不会走的对不对,小惩”

    他声嘶力竭的呼喊没能唤醒姜惩。

    当如约赶来的宋玉祗看到被他作的半死不活的姜惩,当下杀人的心都有了。

    “滚开。”

    他甚至没多看那狼狈的男人一眼,将窒息昏厥的姜惩抱出浴室,平放在地板上,借着人工呼吸的间歇喊着他的名字。

    “惩哥,醒醒,是我,我知道你现在能听见的,听我说,你必须尽快清醒过来,否则长时间保持窒息状态会休克的,我对你的急救必须有你的配合。”

    他拍了拍姜惩冰凉的脸,一次次将气息渡进那人口里。

    也许姜惩是能听见他的话,但听得并不真切,他只知道他的狼崽子来救他了,不用睁眼,光听着声音都觉着安心。

    “怎么来得这么晚老子都快断气了”

    听到那人低低的埋怨,宋玉祗紧绷的神情才有了一丝松动。

    他轻轻在姜惩唇上点了一下,“不会让你死的,你都要吓死我了,以后不准再出来私会男人,尤其是前任。”

    姜惩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窥着他无比认真的神情,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却从来不点破不道明,只等他亲口承认。

    这样的理解与包容,他自认是做不到的。

    宋玉祗听到他念叨“真是捡了个宝呀”再去看他的时候,人又晕了过去。

    他扯了沙发上的毯子将人裹了起来,路过餐桌时顺手拿了冰锥,与江倦三两下交手便将人摁倒在地,尖锐的冰锥照着那人刺了下去,一点都没手软。

    锥尖穿透血肉之躯,又被他补上一拳,深刺进地板缝隙,江倦就被他像条鱼一样钉在地上,鲜血很快就从他身下蔓延开来。

    “江哥,我叫你一声哥,是因为你跟惩哥有过真情实感和共同的过去,我不想否定你,但这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了,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借口,再敢碰他,我一定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我真的很努力在过审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惩哥心脏疼的情节都要被封禁,看来惩哥自身老色批buff太强了。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