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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撒谎不太好
    江阮订的酒店离片场很近, 开车不到十分钟,甚至走路也很快就能过去。

    不仅是为了方便电影里的几位主要演员,多腾出休息时间, 像谢时屿饰演他男友, 还有他父母、戏班子里的师叔、师兄弟,包括钢厂的朋友,戏份比较重的有好几位也是为了方便剧组可能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 和辛苦一天的工作人员。

    虽然剧组配了出行的车, 也叮嘱过场务,但总会有人被遗忘忽视,即便一部电影是由成百上千人共同完成的,缺一不可。

    他们拍这部电影,题材敏感, 没有做过宣传,甚至一直在对外严格保密,所以知道这边在拍戏的媒体不多,没几个狗仔盯梢,片场附近很清静。

    不到十月, 深夜也不算很冷, 江阮就跟徐小舟走回酒店。

    谢时屿离开片场, 才发现江阮没等他, 早就跑了, 忍不住笑了几声,开车到酒店后,没回自己房间,先去找难伺候的制片人。

    江阮累了一天,他明天要拍祝春风在钢厂文艺汇演唱戏的那段, 等戏的时候都在跟着京剧老师练习。

    一开始祝春风只知道邵雪君是夜校的老师,他那年19岁,邵雪君比他大8岁,是27岁。他想要追求邵雪君,对他充满爱慕和崇拜,但只有每晚上夜校,才能见他一面,还都是在课上,没有多少私下说话的时间。

    直到这一次文艺汇演,他在台上唱杜丽娘,戏妆勾勒出一双桃花眼,往台下喝彩的人群中一瞥,瞥见了穿着深蓝色工衣,袖子挽起,嘴边叼着根烟的邵雪君。

    邵雪君也在打量他,甚至没躲避他的视线,朝他很轻地笑了笑。

    江阮回到房间先去冲了个澡,才换上衣服,在擦头发,就听到有人按门铃。

    “谁”江阮纳闷地问了一句。

    他过去开门,才一拉开把手,就被谢时屿顶住了房门,不许他合上。

    “你干嘛这么晚过来啊,要被人看到了怎么办”江阮发梢还湿漉漉的,在往下滴水,一见到他,想起刚才在片场他跟张树说的话,就忍不住脸红,要赶他走,“回去睡觉明早还要拍戏。”

    谢时屿手插着兜,顶住门,眼中尽是痞气,懒懒地说“就这么回去,是不是太不懂事才得罪了制片人,都不来赔句好话,扣我片酬怎么办”

    江阮拿毛巾揉了揉滴水的头发,红着耳根拦住不许他进,才想开口,结果谢时屿突然推了他一把,把他推进门内,然后一只手攥住他衣领,拽着他,免得他跌倒,低头不由分说地亲了过来。

    “”江阮压根没来得及反应,被亲了个正着,唇珠都被扫了一下。

    谢时屿就趁机进了房间,还顺手关上身后的门,他单手搂紧江阮的腰,接着亲他微烫的唇瓣、脸颊,又往下嘬吻他的耳根和锁骨,叼住他衣领。然后丢开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衬衫扣子。

    “唔”江阮一开始想推开他,可手抵住他胸膛,怎么也使不上力,满脸通红,恨自己毫无底线,手腕又搂到了谢时屿肩上。

    他才洗完澡,浑身都是湿淋淋的水珠,被谢时屿搂着往后倒,拖鞋都掉了,蜷起脚尖踩住地毯,水珠顺着白皙笔直的小腿往下淌,抿过足尖,洇湿到地毯柔软的绒毛上。

    稀里糊涂就被谢时屿抱上了床。

    等一两个小时后才迟钝地回过神来,晕晕乎乎地靠在谢时屿怀里,被他舔吻嘴唇和哭湿的眼睛,突然一凛,睁开眼拿手捂住嘴不给亲了,眼眸乌黑,咬住下唇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身上没劲,自以为凶狠,其实谢时屿不怎么疼,反而抱住他笑了。

    还恬不知耻地又凑上来亲他的手背,搂紧他,下巴搭在他肩上,对着他耳朵吹气,低笑着说“这次也不满意是嫌我轻了还是重了说好的不跟我冷战,怎么现在改成家暴了呢”

    江阮哽住,拍开他朝自己身上摸过来的手,扭头趴在床上,拿枕头捂住脸不说话了。

    谢时屿得寸进尺,叼着他耳朵软肉玩,好心提醒说“你不能对我家暴,但是可以对我婚内性暴力,来吗”

    “来个屁。”江阮被气得神志不清。

    他还腰酸腿疼,这到底是谁对谁性暴力,而且,他突然瞅了谢时屿一眼,问他“你怎么不回你房间睡”

    “懒得动。”谢时屿不想走了,江阮为了跟他避嫌,毕竟剧组内人多眼杂,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房间都是分开去订的,江阮没舍得给自己订太贵的,所以没要楼上套房,还跟他不在同一层。

    没想到江阮坐起身,又拽了他一下,脸颊一红,说“那我跟你去你房间。”

    “为什么”谢时屿纳闷。

    他故意不动,瞅着江阮像个小笨蛋一样折腾穿衣服,还没去洗澡,站起身一提裤子,那什么顺着腿根就流下去了,江阮手都顿了一下,低着头隐隐要发脾气的样子,谢时屿小心地去搂他的腰。

    “那个套房很贵的,”江阮就那样先穿上裤子,反正明天肯定要换,然后往床上一坐,靠在谢时屿身上,红着脸呐呐,“不住好浪费。”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抠门,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他。

    谢时屿愣了片刻,失笑,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说“那我们过去睡,等去那边再洗澡。”

    江阮点了下头,等他穿衣服,他扯了扯自己衣领,往里一瞅,看见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还有牙印,忍不住抱怨他,“你又弄成这样,要是张导突然说拍那个什么戏,该怎么办啊。”

    “宝贝儿,怎么不讲理呢,”谢时屿眼中含着坏笑,“你就没挠我吗”

    说起这个,谢时屿跟他翻了次旧账,睨着他说“就高中那次,我接了单子去拍照,结果碰上有家店需要模特,我给人家当模特,脱了衣服才发现后背都是挠红的指甲印。”

    江阮耳根一烫。

    “没办法,最后也没拍成,”谢时屿拿起外套,去拉江阮的手,嘴角噙着笑,“摄像师还问我,我能怎么回答只能说是我小男朋友挠的。”

    江阮不给他牵手,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了。

    等去了谢时屿的房间,江阮想去洗澡,他没怎么疼,跟谢时屿折腾那半个月都习惯他了,就不肯让谢时屿和他一起去浴室。

    谢时屿就坐在床边,抱着江阮捎过来的那个小鹦鹉抱枕,突然说“我明天上午得去拍杂志。”

    “嗯”江阮眨了下眼,他听他说了,是一个时装周刊。

    “你说我明天拍杂志,被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谢时屿好似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捏了下小鹦鹉翅膀,故意说,“化妆师还得想办法遮,除了后背身上是不是也有要是被谁说出去,会有人来扒我昨晚跟谁在一起吧”

    “”江阮还蹲在衣柜前找衣服,整个人红得快要冒烟。

    “杂志还有个专访,主持要是问我为什么嗓子哑,我怎么说磨的”谢时屿喝了点水,嗓子没方才那么哑,丹凤眼都是很温柔的笑意,但嘴上坏,又假装担忧说,“撒谎不太好如果详细问我,那我是不是得详细说说

    “专访是不是应该真诚一点”

    江阮已经走到浴室旁边,红着脸拉开浴室门,恼羞成怒,回头拿裤子摔到谢时屿肩膀上,结果谢时屿非但没躲,还接住低头闻了闻。

    他砰得一声关上门,谢时屿只来得及看到晃眼的一抹白。

    江阮洗完澡都不太敢出去了,他听见谢时屿去另一间浴室洗澡,想趁他出来之前跑去床上装睡,没想到谢时屿竟然还是比他出来得快,他就又等了一会儿,实在困得睁不开眼,才走出去。

    还好谢时屿像是睡着了,他悄悄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然后转过身盯着谢时屿眉骨眼窝深邃的轮廓,盯了一会儿,见他还没醒,才轻轻地去抬他的胳膊,格外小心翼翼钻到他怀里,埋在他肩窝里睡了,也没察觉到谢时屿伸手帮他捞了一下身后的被子。

    翌日,谢时屿清早就离开剧组,去跑杂志通告,直到傍晚才回来。

    他们晚上拍那场文艺汇演的戏,也是这部电影的第一场吻戏。

    祝春风以为自己是单恋,很可能邵雪君压根不喜欢男人,也没懂他这段时间献殷勤都是为了什么,他酝酿着想要跟邵雪君正式告白,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结果文艺汇演结束后的晚上,邵雪君在木棉树下推了辆自行车等他。

    这部电影的时间跨越了三十五年,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一直到世纪末。

    而且江阮饰演的祝春风,中间经历了失恋分手、残疾、父母过世、戏班解散他又入狱劳改十年,再次失恋、离开老城,过了许多年才回来,是越往后越消瘦的状态,最后一次祝春风跟邵雪君见面时,祝春风已经瘦骨伶仃。

    张树在这方面要求是很严格的,别的肤色发色、皱纹所有老年妆,都可以借助化妆,但体型没有办法,只能硬减。

    江阮必须跟着剧组拍摄的进度逐渐减重,直到每个阶段都能达到最符合人设的状态。

    所以拍摄计划,基本是按照时间顺序往后推的,不然频繁减重又增重,对演员的身体损伤太大。

    剧组这个月租用的场地,就是这边影视城专门拍摄六十年代场景的地方,包括戏班子所在的前台后院,之后文革阶段的大院、重建后的钢厂都已经提前布置安插好,无比逼真。

    江阮去换上戏服,做了青衣的戏妆,在他化妆这个阶段,摄像机就已经开拍,这算是他的独角戏。

    后台,木雕梳妆台,一面老式铜镜,他拎着戏服下摆走过去坐下。

    张树比了个手势,场记打板,“春风,第三场一镜一次,action”

    祝春风娘胎里就身体病弱,所以没跟着父亲学戏,但从小戏班子里跟别的师兄弟混大的,皮毛懂的不少,清早他还随口教了刚来戏班的小学徒李土根一段戏,朝他笑,“你要是能唱好这一出,将来祝家班,你就是名角儿。”

    他对着镜子定妆勒头,又仔细地给自己贴片子、带软头面,一双眼水光流转,稍微抬眸,就比春色绮丽。

    祝家班的师叔师伯,那些师兄弟,甚至街坊邻里,都说,可惜了祝春风没学戏。

    “卡”

    江阮拍完这段,就是登台,他回头想从徐小舟手里接水杯,结果是谢时屿递给他的,可他脸上京剧的妆很重,谢时屿也瞧不出他脸红。

    润过嗓子,他上了台,台下已经坐满了群演,都是六十年代的打扮。

    乱哄哄满堂人,嗑瓜子的说笑的,有人在抽旱烟,烟雾跟空气里浮动的灰尘混在一起,灯光师在钢厂礼堂外,挨着天花板的那几个豁亮窗户打灯,现在是夜晚,弄成了白天的光效,有种热闹又黯淡,昏黄的老旧感。

    “春风,第三场六镜一次,action”

    祝春风唱了出牡丹亭,从游园唱到惊梦,一抬头,突然间在嘈杂、衣服灰旧的人群里,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邵雪君穿了件深蓝色工衣,干净簇新,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硬朗的小臂,他叼了根烟,叼得比别人都更好看,朝他看过来时,嘴角勾笑意,眼睛深邃得像要把他吸进去。

    “则索要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祝春风嗓音清润,碰上邵雪君的眼神,跟他当着上百人的面相望,心慌,脸热,“和春光暗流转迁延”

    “卡”场记再次打结束板。

    张树还挺满意这一场,在监视器后抬起头,笑着对江阮说“唱得挺好啊,不像是就学了几天的样子。”

    “当然好,”群演散开,谢时屿走到台前,伸手扶着江阮从台子上跳下来,省得绕路,稍微挑眉,笑了下对张树说,“江老师家里有长辈唱京剧,在省戏团是名角儿,说不定等回燕宁,你还有耳福。”

    文艺汇演搭的台子很高,江阮一开始还不敢跳,他身上戏服穿得厚重,还好谢时屿搂了他一把。

    他总感觉换个角度看,像是谢时屿抱他下来的,忍不住耳根发红,他还差点怼到谢时屿胸膛上,想起自己有妆,撑住他肩膀,才没撞上去。

    他听见谢时屿跟张树说的话,也跟着笑了下,然后岔开话题说“那我先去换衣服”他们今晚还剩最后一场戏,就是电影里的初吻。

    祝春风只换了戏服,匆匆卸掉脸上的妆,就跑出去了。

    他怕邵雪君走得太快,还想问问邵雪君,难道也是钢厂的吗,他怎么没见过他。

    没想到邵雪君就等在木棉树下。

    祝春风一脸愣怔地看着他,直到邵雪君朝他招了下手,他才跑过去,心跳快得像要溢出来,“邵老师,你怎么怎么”

    “春风,第四场一镜一次,action”

    谢时屿推了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他眉毛稍微修了下,显得比原来略浓了一点,轮廓的深邃感更加强烈,他是真的有点混血,他外婆的父亲是法国人,中和到他面容上,就有种深情的错觉。

    江阮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看自己,真的有些脸红,再想说话时,谢时屿拽了他手腕一把。

    这无论对于祝春风,还是邵雪君,都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肌肤触碰,所以镜头下,监视器后,两个人手指都有点僵硬紧张,谁都没敢看谁,只有难言的暧昧涌动。

    夜晚,春风温柔。

    “要送你回家吗“邵雪君对祝春风说。

    祝春风就坐到了他自行车的横梁上,这在别人看来,不算太出格,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有多出格。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家,经过小树林,邵雪君停了车,祝春风没有一点犹豫,跟着他走过去。

    “卡”场记打板。

    张树才开拍没几天,竟然有点舍不得,要知道主演之间的默契感和契合度,那不是想要就能找得到的,江阮跟谢时屿拍对手戏,极少出错,数不清有多少镜是一条过的,对导演而言,看这样的表演是种纯粹的享受。

    紧跟着就是吻戏,这场吻戏充满了青涩和试探,并不是很激烈,所以没全部清场。

    “三镜一次action”

    江阮竟然真的有点羞耻,在镜头里跟谢时屿钻小树林他被谢时屿推了一把,漆黑的夜晚,树林里还能听到小虫幽幽的鸣叫声,他抵住身后那棵树,月光从树梢间透下来,隐约照亮了谢时屿的脸。

    他感觉到谢时屿的指尖触碰到他,抬起他的下巴,他幸好还记得说台词,紧张地喃喃道“邵老师”

    谢时屿堵上了他的嘴。

    先是试探地,就那样静止不动,跟他一点点摩挲着唇瓣,然后嘬吻,轻轻地咬他嘴唇,上唇、下唇,都咬得微红发烫,肿起来一点,江阮脸颊越来越烫,忍不住泄出一丝极小的呜咽。

    气息都交缠在一起,似乎贪婪地想要摄取对方的呼吸,这样才能生存。

    谢时屿吻得越来越重,顶开他齿关,舌尖扫过他微热的口腔内壁,吻到他最深处,然后惊醒般睁开眼,喉结一滚,嘴唇慢慢分开,手却仍然落在他腰上。

    “卡今晚收工”

    这场吻戏仍旧无可挑剔,每一处细小的情绪,亲昵的程度,吻落下的位置,都相当完美。

    “走啊,江老师。”谢时屿瞥见江阮湿漉漉、被他咬得泛红不堪的嘴唇,插着兜,故意像方才戏里那样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看。

    江阮浑身滚烫,站在原地根本不想跟他走。

    刚才明明打了板,摄像机也已经关闭,谢时屿趁着旁边没工作人员,摄像师回头的那一瞬,掰着他的脸颊顶开他唇缝亲了他一口,那一下磨得他嘴唇发麻,还被含着咬了一下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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