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不记得自己到底叫什么, 也不记得她活了多少岁,她只知道每隔几年这里就会有一批一批的两腿羊来镇子。
或者旅游,或者采风, 或者私奔他们有个共同点,都是成对来, 就算一开始不是成对,最终也会成对。
根据规律, 他们在路上遇到第一关, 跟外界完全断绝联系, 包括不限于手机、交通工具、衣物行李、钱财等等。
之后拉货车出租车会将他们带进镇子, 身无分文又经历过极大惊吓的情况下, 他们就是主动把脖子递过来的小羊羔。
白天他们不会做什么, 但是等到晚上, 根据羊们的选择,他们会解开限制。
王婶有些可惜,她蒲扇大的双手各拿着把菜刀,将菜板剁地“咚咚”响。
诡异的是,菜板上什么都没有,她剁得是个空菜板。
过了会儿, 王婶从台面放着的瓶瓶罐罐里,拿出一个看起来不知道是酱油、醋还是什么瓶子, 打开后一股酸涩的醋味传出是个醋瓶。
王婶打开醋瓶, 倒在菜板上一滩, 之后盖上盖子, 又拿了另外一瓶,陆陆续续一共在菜板上放了七八种调味。
窗外响起树叶哗哗声,王婶将刀砸在菜刀上, 伸出大手将案板前的窗户推开。
空中月亮泛着红边,月光也如同染了猩红的血液倾洒在屋顶、路上、树梢王婶有些陶醉地沉浸在红色月光下,喃喃自语,“希望医院将那个可恶的小羊羔,已经被躺在病床上呻吟了。”
她有些遗憾,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而言,那些小羊羔最先的选择,基本上都是先吃晚饭。
当然过去也从来没有医院这个选项。
王婶想到那个司机,叹了一口气,觉得没被选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司机是被争着抢着的好工作,能抢到这个工作的无一不是佼佼者。
他晕到现在都没醒,也不知道被做了什么。
窗外的树又在哗哗地响,树下影子层层叠叠露出星点红色月光。
王婶没把注意放在树上,她又开始咚咚锵锵地剁着空菜板,每一下都格外用力,仿佛看不见的地方里,有什么骨头之类的难砍的东西。
不过这显然只是一个比喻,而不是形容,因为王婶的刀畅通无阻地落在菜板上。
菜板上的调味浸透入菜板里,她又放了一回,又咚咚锵锵剁起来。
剁菜板的声音盖住了树叶哗哗的声音,一道身影坐在树梢上,白净的肌肤上布满了黑色斑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窗户里的王婶。
这人就是游西西。
十分钟之前
游西西没有进医院选择原路放回,转身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游西西没有回头,她感觉身后的东西很危险,拔腿就往王婶家跑,而后她听到了身后有水流的声音。
一开始是细水潺潺,渐渐地,水流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大,游西西不得不加快速度。
在这种极限逃生的时候,游西西依旧丝毫不觉得恐惧。
身后声音是流水,可能是类似于流水的液体,但是没有听到液体被建筑物挡住的声音。
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应该是能够穿透物体
游西西扭身推开门进去院子,院子里没有树,她跑了几步,直接翻上墙壁。
从墙壁上爬上房顶后,借着地势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令她啧啧称奇的一幕。
如同墨水一般的东西被挡在门外,很快那东西就开始浸透房门,想要进来追她。
可惜它似乎不能简单地进入其他人的房子里。
游西西“啧”了一声,扭头从这家房顶跳到那家房顶,她在房顶上去踏平地。
墨水类乌漆麻黑的东西跟游西西越来越远,它放弃缓慢穿透一家又一家,而是从房屋周边围追上去。
不用进入别人家里,大大加快了它的速度,两方之间的距离也在慢慢拉近。
而游西西显然早有预料,她在拉开距离的时候,就开始思索要怎么反手干掉对方。
追她,呵。
游西西在房顶上跑酷的时候,发觉大部分屋子都是空的,没有丝毫人气。
而部分有动静的房屋里,在她踩踏房顶的时候,动静有瞬间的停顿。而后房间里的人,就像是没有发现房顶有人一样,继续动作。
但是游西西能感受到那些人在悄无声息地靠近她。
如果她真的停下来,好奇地掀开瓦顶往下看,说不定就能对上一张等候多时的脸。
另外发现就是无人的房屋,乌漆麻黑进得比有主的房屋顺畅。
游西西为了验证这两点,她加快了速度甩开乌漆麻黑。
然后停在有主的房顶上,若无其事地用脚踢开瓦块,在踢开最后一块的时候,有只手突然穿透上来,似乎抓住她。
游西西动作极快地躲开,并且跳去下一个房顶,那东西徒劳地在空气里抓了半天,最后意识到没有人,才不情不愿地收回去。
游西西又试了两次,发现他们都是同样的把戏等待、伸手、抓。
毫无新意。
同时确定了乌漆麻黑进入有主房子总会更加艰难。
在游西西第四次试探时,乌漆麻黑小东西才学会避开进房屋,从外围包。
游西西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它围包过来的时候,踢下瓦块砸过去。
脱离了房子的瓦块,对于乌漆麻黑没有了阻拦效果,瓦块直接进入墨色里。
游西西并没有听到瓦块落地的声音。
乌漆麻黑缓慢爬上了房屋,瓦块就差最后一块就给屋顶开了个洞,但是房屋里的人却没有伸出手。
游西西倒并不觉得他们发现了她的意图用敌人打败敌人。
她认为是乌漆麻黑这个小东西进来,吸引了房子主人的注意力。
从之前乌漆抹黑被拦在屋外,就能够看出来它并不被屋主欢迎。
游西西猜测,他们可能是各自有各自的地盘,不能随意出去,也不接受别人过去。
乌漆麻黑已经爬上来了,游西西踹开另一块瓦块砸过去。
她撒丫子在屋顶上乱窜,一边躲避慢吞吞的乌漆麻黑,一边给屋顶削薄了一层瓦块,抓着一个瓦块跳到墙壁上。
游西西能感受到屋子里人压抑的怒气,她开口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大半夜不睡觉在别人房顶上蹦迪吧”
“我要是房主,我可受不了这气,我肯定要抓住房顶上那东西,然后让他清楚,晚上应该做什么”
她阴阳怪气地一通输出,成功将房主的心情点燃。
游西西感受房子主人已经在爆发边缘,将手里的瓦块擦着黑气扔过去,直接给房顶砸了个洞。
与此同时,她自己快速跳到隔壁的墙壁上。
游西西没有着急离开,她坐在墙壁上,从口袋里掏出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乌漆麻黑被伸出来的手抓住,死命将乌漆抹黑往房里拽。
有部分黑色被拽了进去,游西西听到了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她听着声音都多磕了两颗瓜子。
游西西磕完瓜子拍拍手,趁着乌漆麻黑过来之前准备跑路,谁知道就在她站起来时候,一团小鸡崽大的黑气钻进她的身体里。
游西西没有感觉到不适,但是她能看到自己肌肤上的黑色斑纹。
游西西思索半天,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有害怕,也没有太在意,“这应该是受伤了,找王婶吃饭吧还是。”
于是她就回到了王婶家里,游西西从房顶跳进树上,王婶听到的哗哗声就是游西西跳进树里听到的声音。
游西西在窗外观察半天,没看到王婶手底下有什么饭菜,不由得开始思索王婶在做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黑色斑纹开始流动,以及黑色的颜色在变淡。
王婶剁了半天空气,骂骂咧咧地开始烧火,点完火之后就开始往里倒油,不是液体的油,而是一盆一盆白色蜡状物的不知生物的油脂。
一盆又一盆的油脂被倒进了铁锅里,王婶坐在柴火灶前的小马扎上往里面填“柴”。
填进去的“柴”,并不是常见的木材,或者草杆之类的东西,而是骨头。
不知道是出自什么生物的骨头,颜色泛黄,分布着黑色斑纹,看起来跟游西西肌肤上的斑纹有些像。
骨头上有小孔,黑色肉虫从孔里钻出来,王婶看都不看直接扔进灶肚里。
火焰烧得啪啪响,骨头里钻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肉虫,蠕动着想从灶肚里爬出来。王婶熟练地拿蒲扇一扇,虫子被扇了回去,很快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油渍“滋啦”的声音。
火烧了起来,王婶拿着一个充满油渍的长把勺子,搅动着锅里白色蜡状的油。随着火滋啦响动,王婶搅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空气里开始蔓延一股腐烂的臭味,混杂着浓郁的酒味,味道直接散出窗外。
游西西被味道冲得差点晕过去,她掏出口罩戴上,不管用,只能又拿出湿巾,撕扯下一节,垫在口罩里的鼻翼下。
这才活了过来。
游西西并没有看到王婶烧得是什么,因为灶肚在视角死角,但是她能清楚地看到王婶将什么东西倒进了锅里。
比如现在,王婶一边搅动着锅里渐渐化成液体的油,一边打开灶台上的壁橱,从里面拿出一个酒瓮。
塞子一打开,腐臭的酸味加入混杂的空气里,她甩了两下勺子,直接用还沾满油的勺子伸进瓮肚里。
游西西捂着口罩探头去看,勺子里盛得满满当当,最上面的软趴趴的分明是个去了骨头的手掌,一整个无骨手掌被扔进锅里。
王婶缓慢搅动着长把勺子,另一只手把塞子塞进去,然后将酒瓮放回原位。
游西西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始终盯着王婶,手指微缩,脑子里想得是如何将这个镇一窝端了。
王婶不知道外面有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她骂骂咧咧嘀咕,“一群废物玩意,一直没有新的羊,再这样下去吃个屁,净让老娘做一些陈年老货。”
王婶回到菜板前,又拿起那两把菜刀,咚咚锵锵地剁起来,这次剁得速度以及力道,显然比上次更快更大。
菜板上出现一道一道的裂纹,到最后的时候,菜板像是一块硬骨头,被切成了一条一条的。
她用刀身盛着,将切成一条一条的菜板下入锅里,一加入锅里油就噼里啪啦往外溅。
“吃吃吃,光进不出的东西,怎么不吃死你们。”王婶像是怨恨已久,“吃死你们,老娘就有新货了。”
她说着蹲下去,等到王婶起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成年脑袋大的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王婶直接将塑料袋提到洗菜池边,洗菜池里非常肮脏,似乎场面没有情理过,里面绿的白的红的油渍什么都有。
王婶视若无睹,她拧开水龙头,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是一种绿色粘稠的液体。
王婶解开塑料袋,将东西倒进洗菜池里后,自己扔下塑料袋蹲下身不知道干什么。
游西西看清楚那塑料袋里的东西后,呼吸有瞬间的停止,那是一个人头
人脸正好对外,游西西能清楚看到那张脸,面部浮肿着眼睛向外凸出,嘴巴却在上扬。
绿色不知名的粘稠液体,从他的头顶向下流动,沾在他的肌肤上,非常恶心。
王婶站起来了,她拿出来一套橡胶手套戴在手上。然后用一手扶着脑袋的头顶,另一只手拿出一菜刀,嘴里骂咧着,动作熟练地剃头发。
很快她将人头脑袋上的头发,全部剔除干净,用那液体冲刷一遍后,又拿起旁边沾满污垢的铁刷子在人头上刷洗。
处理好毛发后,王婶关上水龙头,将东西重新拿回案板上,挥动着两把菜刀将其剁成块状。
油锅已经沸腾,王婶将肉块扒进一个铁盆里,随后她从打开似乎是缸吧。
将缸盖打开,把肉块倒进去,等她再次将肉块舀上来的时候,肉块上沾着一层黄色的不知名粉状。
王婶把肉块放进铁盆里,摘了手套将肉块下锅,油已经全部融化,大半锅的油水迸溅着。
王婶却觉得不够,蹲下去继续加“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随手将骨头掰断了两根,直接扔进锅里。
而后盖上锅盖。
游西西快吐了,她以为自己会很冷静,但现在发现自己承受能力还是有待加强。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到墙壁外传来动静,好像有人打开了房门。
王婶的骂声给了她答案,“日他娘的王八羔子,就会吃吃吃,什么东西也不准备,就带张嘴,老娘是他妈你们老子还是你们娘”
去掉辱骂跟牢骚,有用信息就是全镇人马上过来吃席。
游西西不能再等了,她从树背面滑下去,盯着王婶在她转过身的瞬间,跑到厨房窗户下,而后直接从窗台,跃过案板落地。
王婶还没回过神,脖子上横着把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婶,做了什么吃的隔了老远都能闻到味。”
王婶脸色难看,“你怎么会在这”
王婶确实非常慌张,游西西的选择不是医院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只有“羊”选择的场地,才会完全解除限制,也就是说,王婶现在还处于被限制的阶段。
“我当然来吃饭啊,”游西西装都装不出来笑了,冷嘲反问,“难不成来等食材”
王婶听到这话身体抖得像筛子,“我,医院没留饭吗”
“留了。”
游西西举着手有点酸,抬脚踹在王婶腿窝里,王婶还在等下一句没有防备,直接趴在灶台上。
锅里的油迸溅到王婶手上,她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脸上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溅到油水的肌肤迅速干瘪下去,像是沾了水的纸。
“你,你干什么”
王婶扭头想问,看到游西西裸露在外的肌肤,有瞬间的发愣,紧接着那把充满污秽的刀从她鼻尖擦过去。
王婶瞬间安静了。
游西西没有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脚麻了活动一下。”
王婶有句月庄话,王婶不敢说。
“刚刚说到哪了哦,对,说到医院,医院当然留饭,非常热情啊,但是饭菜我不是很喜欢,带给你后面第三间屋,给那家人吃了。”
游西西说完道,“你应该认识那家房子的主人吧”
王婶屈辱回答,“认识。”
“那就好,我把饭给他带过去,走得急,忘记收费了。”游西西掏出纸笔,“你写张欠条吧。”
“怎么又是我”
再次要写欠条,这让王婶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恐惧,她愤怒地看向游西西。
游西西注意到她脸上的肌肤像是纸张一样裂开一个口子,裂开的部位甚至有纸的毛边。
“你刚刚说你们是朋友,友债友还,有问题吗”
“谁跟他是朋友”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比之前听说要写欠条还要愤怒。
“认识就是朋友嘛,”游西西脸色一变,“你不愿意”
“之前你给我的欠条该不会是骗我吧”
菜刀横在王婶手腕上,似乎随时都能落下去,给她当场截肢。
王婶哆哆嗦嗦的,看起来非常害怕,然而她居然依旧拒绝,声音从牙缝里颤颤巍巍地挤出来,“不,我绝不给那个贱人付钱”
好家伙,有故事。
游西西没心情听,她感受到一群人已经快要进来了。
她一刀下去切断了王婶一根小指,同时在她尖叫之前快速提起橡胶手套塞进她嘴里。
小指切掉之后,滚进油锅里,在碰到油的瞬间变成了纸,浮在油面上
“这我就放心了。”游西西道。
王婶像是猛地知道了什么,呜呜呜开始叫唤起来,似乎是想要妥协,又像是想要跟游西西说些别的。
游西西直接提着王婶的后腰,将人扔进油锅里。
人一进到油锅里就变成了一张纸人,浮在油面上,游西西拿出那个长把勺子,戳烂了纸人,将其压在锅下。
趁着人还没进来,游西西快速打量这里,到处都脏兮兮的,就连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上,都充满了黑色的不知名污垢。
游西西不经意间看到了灶肚旁边垒着的一根一根骨头,她皱着眉头蹲下去,骨头上充满黑色斑纹,密密麻麻的孔洞让人心里发麻,而后,她看到了从孔洞里钻出来的黑色肉虫。
游西西的口罩下的脸瞬间僵硬,她抬起手臂,手腕那块黑色斑纹已经变成了深棕色。肌肤下偶尔有不正常凸起,像是肌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游西西闭上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头青筋暴起,过了两三秒,她才平复下心情。
将菜刀扔下,从口袋里拿出水果刀,酒精湿巾擦了擦刀刃,划开手腕那块肌肤,血色瞬间涌出。
游西西看着斑纹,没有注意到厨房各个角落、橱柜有什么东西仿佛睁开了眼睛。
她抬着手臂,凑近盯着斑纹,斑纹像是天生就是那个颜色。想要去除只能割掉那块皮,或许割掉后重新长出来的,依旧是这个颜色。
游西西用刀刃按压在伤口处,通过不断挤压将那个凸起的东西挤出伤口。
出来的不是黑色肉虫,像是一粒大米模样的晶体,沾着血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不能动弹。
游西西用菜刀将晶体拍成了粉末,这次彻底松了一口气。
没了晶体后,肌肤上颜色很快就恢复如常,游西西贴了个止血创可贴,掀开衣角,小腹洁白如雪,没有什么斑纹。
游西西又掏出镜子,发现脸上的斑纹已经淡到只剩下一点灰色,像是色斑。
她伸手按了按,里面没有硬东西,之后游西西快速大概地检查了全身,确定除了看不到的地方都没有凸起。
刚检查完,外面院门被推开,嘈杂的脚步涌进来,没有人开口说话,第一个人推门进去了正屋,人都还没有进完。
游西西从窗口望着他们,一条一条的人影从房门涌入,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人做什么小动作,他们像是鬼影一样往屋里去。
既然不往这里看,游西西就不需要关上窗户,等到最后一个进来将大门关上后。
屋里穿出说话声音,最小开口的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那该死的黑乌掀了我的屋顶,我回去还要重新选个住处”
游西西瞬间就知道,这就是那个欠条二号人员。
“得了吧,”另一个女人语气酸酸,“看你这肚子,黑乌没少吞食吧晚上的饭我看你都不需要吃了。”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男人道,“那只调皮的小羊已经窜到我屋顶上,结果让她给跑了。”
“就算抓紧屋里,你能吃吗她选择室外,不归我们。”
“所以就是给他个教训而已,没想真的抓人,要不然她能跑得掉”声音主人恶狠狠道,“屋顶给我戳了个洞。”
“桂花,你屋顶没了,不如今晚去我那里凑合一晚上”
一个低沉的男音响起,他一开口游西西感受到正屋瞬间就安静了。
紧接着一开始声音酸溜溜,出口呛人的女声想起,“在王杏花家里,邀请李桂花去你家住一晚,你可真行。”
游西西明白了王杏花跟李桂花之间的恩怨,怪不得王婶宁死不屈呢。
已经没了的王婶你特码给我时间屈了吗
游西西当然不会在意那些细节,她在他们争吵前冷笑道,“李桂花,你给老娘滚进来”
声音分明就是没了的王杏花的声音。
不等屋外人开口,游西西从包里掏出一个糖块,冷哼道,“行,你不进来帮忙,今天谁都别吃了。”
其他人立刻开始劝起来,“哎呀桂花,她就叫你进去帮个忙,你就去吧。”
“对啊对啊,杏花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吗她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你怕什么啊她还能怎么着你不成”
就连那个低沉男音都在劝,“别怕,我在外面。”
这话给在场几个女人差点整吐了,李桂花却泪光闪闪的,似乎很感动。
有人看不过去。
他们一个镇子也都知道,事情比较简单就是男人追求王杏花,成功后,又被李桂花勾搭走,转头抛弃了王杏花。
王杏花当时就抛弃之前温柔的样子,撸着袖子将两人从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更是直接压着揍了一顿,两人硬是没能反抗一下。
也是,王杏花是整个镇的厨子,手劲大不说,平时杀羊多,也知道应该从哪里下狠劲。
之前那人说什么,“还能怎么着你不成”纯粹就是看笑话。
李桂花自然也清楚这点,但是她不能不去,王杏花本来就不乐意做饭了,如果这会儿真的因为她不做,所有人都饶不了她。
李桂花气急,后悔不该应该吃了黑乌就显摆,起码应该等完全消化了再说。
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桂花道,“我去,”她强行笑道,“帮忙做饭,不用说我也想帮忙。”
其他人当然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但是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也都很给面子的配合夸了两句。
李桂花出了正屋,磨磨蹭蹭往厨房去,厨房门半开着,烟雾从门飘出来。她陶醉地闻了一会儿味道,才慢吞吞走进去。
谁知她刚一进门,就被快速压到了门后,嘴巴也被死死捂住。
李桂花刚要挣扎,一把刀横在她脖颈上,眼眸里倒映着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面孔,口罩上是醒目的两字一标点符号。
“我给你送去的晚饭,好吃吗”
李桂花听到恶魔低语,她一瞬间想了很多,比如这个人既然能从黑乌里逃脱,是不是也有想要吞食黑乌的意思
但是被她截了胡,所以现在来抓她了
再比如,刚刚分明是王杏花将她叫进来的,现在她被挟持,是不是说明王杏花背叛了他们
然后就听到
“婶婶看起来这么年轻漂亮,应该不会吃霸王餐吧”
李桂花“”
李桂花在那个瞬间竟然没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反应很快地回想起来了这个年轻女性讹人碰瓷的全过程。
之前她还在嘲笑王杏花,现在居然轮到了她自己。
游西西道,“如果你能保持安静的话,我就将手放开,然后我们也好进行一次亲密友好的谈话,你觉得呢”
“你觉得可以就眨眼睛。”
李桂花自然快速眨着眼睛,游西西将捂着她嘴巴的手放开,但是脖子上的刀没有拿开。
“你要多少”李桂花喘息着问。
游西西瞬间精神地看向她,这还是条大鱼呢
经过两方友好亲密的和谐交谈,成功进行了一次单方面的经济流通从一方口袋流入另一方口袋。
游西西结束后亲切热情地给李桂花连皮塞进去一块糖,然后抬起来李桂花的下巴,将糖块给她顺了进去。
“这只是一个小玩具,能够保证你我的关系更为亲密,相信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吧”游西西松开了刀,语气非常亲和。
她越是这样,李桂花就越是害怕,感觉吃下去的不是du药,就是刀子,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你还想怎么样”
游西西啧啧称奇,她不才是那个弱小可怜的小羊羔吗对面应该是那个恐怖无情的杀人魔才对。
怎么现在李桂花这么一副样子,好像她游西西多不是人一样。
游西西面上温和安抚道,“是这样的,王婶呢,她不小心受伤了,所以让我来帮她做这个饭。”
说着她脸上露出不太好意思羞怯神态,“但是我呢,待会儿有点事情想要去处理。所以就想请一看就和蔼可亲、非常善良、乐于助人的李婶你帮忙。”
李桂花琢磨明白了,翻译过来就是王桂花被我干掉了,现在我要跑,你给我拖延时间。
也是,这里这么多人,就算这个羊再厉害,也打不过一屋子人吧
“可以,”她道,“我保证帮你,那我刚刚吃的”
“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一块新的。”游西西模棱两可道。
李桂花彻底松了一口气,“那你现在就走吧。”
“不着急,”游西西拿出另外一张欠条,“王婶说,你跟她是至交好友,你看她这张欠条”
李桂花“”
最后在游西西得到承诺可以找她李桂花赔偿,并且如果她李桂花不在,可以房子抵押之后,游西西心满意足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李桂花在游西西走后就准备出去告诉其他人,笑话,宰了这头羊,还怕拿不到解药吗
就在她转身去拉开门的瞬间,突然觉得这么离开太吃亏了,扭头去看沸腾的油锅。
她非常顺畅地找到碗筷,用长勺子伸进锅里搅拌着,舀出肉块。等勺子到了跟前,李桂花看到勺子上漂浮着一块纸片,“什么东西该不会那头该死的羊,在锅里下了什么东西吧”
李桂花将勺子凑地更近,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瞳孔猛地一缩,手里勺子直接掉下去,油水迸溅在她脸上,被油水迸溅到的肌肤变回了水的模样。
李桂花却没有反应,她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极快,脑子里充斥着恐惧。
那里面竟然是王杏花
那可是王杏花
怎么能是王杏花
她虽然刚刚想那羊对付了王杏花,但是她以为是利用这种出其不意的手段,控制了王杏花。
她从来不觉得王杏花会被杀死
王杏花死了,那,那头羊,她准备去哪里她准备做什么
李桂花心脏直跳,“我得赶紧通知其他人。”
她六神无主地准备离开,就在她即将打开门的时候,李桂花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什么东西咬住了她的小腿。
李桂花牙齿打颤地低头,看到了一张嘴死死咬着她的小腿,那张嘴巴的主人大部分部分都在塑料袋里。
似乎是苏醒后,咬碎了塑料袋,然后找到了她。
李桂花随手摸了刀想要将人砍下去,但是那张嘴死死地咬着她的腿。
她张嘴想叫人,越来越的塑料袋冲出来,眨眼间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被无数张嘴巴撕扯着。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仿佛看到一只熟悉的羊,曾借助在她家里,后来被分尸的那只羊充满恶意的面孔。
另一边
游西西自然不知道被自己血液唤醒的“羊”们反将李桂花给吞了。
她出去后翻进隔壁屋的厨房里,在厨房翻出油跟特殊的“柴火”。
游西西来来回回抱了好几次,搜刮了好几个人家,才勉强将“柴火”浇上油,围满王婶家。
中间防止被发现厨房问题,她还偷偷趴在墙头上看了几次,发现没有人去厨房。
反而听到好几个人说李桂花坏话,准备让王杏花好好出出气,免得影响了他们食物质量。
三角恋的另外一个当事人,从始至终都没开口。
这次偷听也让游西西确定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在院外听不到院子里的声音。
当时游西西见他们一直到屋里说话就开始怀疑,刚刚她在墙头反复横跳,确定了这点。
之后游西西又现在墙头里,往墙头外扔石头,确定了院子里同样听不到院子外的声音。
这样一来,游西西的动作更加有恃无恐。
最后,游西西在树上也浇了油。为了确保火焰能烧起来,墙壁上、屋顶上全都偷偷摸浇了油,又趁他们说话的声音,偷偷锁上了正屋的门。
确定万无一失之后,点燃了“柴火”,她自己站在隔壁房子的房顶上,防止漏网之鱼。
或许是这个地方本身就不正常,火焰烧起来的速度比她想得要快很多,也更剧烈。
火苗几乎顷刻间就烧成一片,火焰照亮了这片的天空。
游西西站在别人的屋顶上,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在院外,只能听到院外的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
但是她选得位置很好,能清楚看到正屋的窗户上,投影出来一条一条的人影嘈杂的样子。
那些人影像是被风吹动的烛火一样,投在窗户上的影子左右摇曳着,张牙舞爪的。
游西西琢磨这是出不来了,干脆坐在房顶上,她坐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厨房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厨房里有锅沸腾着的油的原因,在正屋还没烧起来的时候,厨房已经从里到外,从外到里烧透了。
游西西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全镇的人都在,但是她在上面半天了,火焰都把天要烧亮了,始终没有其他人过来,更没有哪个房子里打开房门。
姑且就算这里是全部的人员吧。
正屋烧起来了,屋顶都掉落砸下去,游西西看到有人试图从屋顶爬出来,站起身。
一个脑袋露出来,游西西颠了颠手里的瓦片,打水漂似的甩过去,正中脑门,人掉了回去。
砸了七八个脑袋,再也没有试图从房顶出来了。
外墙被烧掉了,游西西陆陆续续能听到从正屋传出来的嘈杂的骂声、哭声、尖叫声,伴随着细碎的几不可闻的纸张焚烧的声音。
游西西沉默片刻,从包里掏出一颗瓜子,对着红月,“以瓜子代酒,愿你们安息。”
她剥开瓜子,扔进火焰里。
火烧了整整一夜。
游西西防止的万一没有出现,没有一个人能从屋里出来。甚至在一部分人试图从屋顶逃生失败之后,就没有人再试图逃生了,无论是用什么办法都没有。
这也是肯定的,一群纸人,怕火怕水,能从火场里出来,这不是笑话吗
天色将出日头的时候,王婶的房子彻底烧没了,最后一束火焰熄灭,黑色烟雾飘向天空。
游西西摘下口罩,伸了个懒腰,呼吸了下新鲜的空气。
空气里没有火焰味道,也没有烟味,更没有昨天混杂的腐烂味道,有的是熟悉的花香酒香。
“活过来了”游西西感叹一声,掀开衣袖检查了一下,手臂洁白无瑕,她不放心地又拿出镜子,确定身上已经没有了斑纹。
这才动作麻利从屋顶跳到墙上,又从墙上跳到院子里的树梢上。
再从树上滑落下去之后,游西西径直找到了李桂花的房子。
根据欠条的数额以及李桂花自己的承诺来看,李桂花现在不在了
房子自然归她游西西。
游西西进了李桂花家里,刚推开门,正屋也刚好被推开,迎面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游西西看到面孔,面部表情有瞬间的凝固。
在对方扬起笑脸的时候,游西西沉默后退一步,退了出去,然后关上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虔诚地重新把门打开,“靠”
那张脸还在。
“怎么了,镇长”李桂花问。
作者有话要说 游西西新技术炭烧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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