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店小二淡定地抬了抬手上的托盘,“我要进来布菜了。”
“好好的。”白辛夷侧身让开,店小二端着糕点小步进房,室内开始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
雪鸮兴奋地在椅背一蹦一跳,白辛夷背靠墙壁,装作若无其事地余光打量店小二,没能找到证明身份的东西,他们不穿校服太难认,只能推断。
据常理,花弩已回逐月宗,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乔装成店小二的一定是阿风没跑了。
白辛夷见店小二背对雪鸮布菜,悄悄朝他抬了抬被缚仙索捆住的双手。店小二眨眨眼,用食指轻敲两下盘子,用眼神示意糕点。
白辛夷了然,态度自然地说道“布完菜先别走,这灵宠吃相粗鲁,等他吃完你再收拾好桌子回去。”
“好的。”
雪鸮叨叨道“不用收拾,我每次都吃得一粒碎屑都不剩的。”
“让他留下收盘子嘛。”
“行。”
店小二将最后一碟玲珑饼放在桌上,雪鸮愉快地扇动翅膀飞到空中,接着一个俯冲落在一盘红通通的米卷边大快朵颐。
白辛夷焦急地盯着雪鸮啄食,也不知道翎持风给糕点下了什么药,对灵宠有没有效果。既希望药物赶快生效,又怕雪鸮灵智过高察觉不妥通知离雪吟。
忽然,雪鸮挺直小身板喊道“这糕点有问题”紧接着属于猛禽的锐意眼刀笔直地射向店小二。
白辛夷心脏停跳了一拍,该不会这么快就露馅了吧他握紧双拳,微微退后一步,打定主意要在雪鸮通知离雪吟之前与翎持风一起制服它,一个人不行,两个人至少能把它挟持住
正准备好袭击,骤然听见雪鸮严肃道“你们店的桂花糕,为什么没有桂花”
白辛夷赶紧止住冲势,往前踉跄了一步。
雪鸮鄙夷道“你平地都能摔跤吗”
白辛夷打哈哈道“哈哈他们太过分了,不给桂花糕放桂花,我都惊讶得要摔倒了呢。”
店小二恭敬地道歉“抱歉,由于季节原因,桂花”
雪鸮大度地摆了摆翅膀“得了得了,我就抱怨一下没别的意思。”说完继续埋头苦吃。
白辛夷霎时松一口气,他撑着桌子,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进食中的雪鸮。等雪鸮吃下了一半糕点后,它终于开始起反应了。
“唉为,为什么,有两个白辛夷”
雪鸮踉踉跄跄,用翅膀扶着小脑袋,圆溜溜的双眼眯成条状。它后退了两部,一个不稳从桌边摔下,白辛夷赶紧接着雪鸮,把它毛绒绒轻飘飘的身体抱在怀里。
雪鸮双目紧闭,胸口蓬松的羽毛一起一伏,白辛夷紧张地问“阿风你给它吃了什么药,它没事吧”
“没事,我让他睡死过去而已。”
“快帮我解开缚仙索。”
翎持风接过雪鸮放在凳子上,伸出两指轻触缚仙索,金光淬炸,缚仙索松开掉到地上。
这么简单就解开了,说明离雪吟没在缚仙索下禁制。白辛夷扭了扭手腕,感觉双腕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舒适得不行。
他将呼呼大睡的雪鸮抱到床上,帮它盖上了小被子后才跟翎持风顺着客栈后门跑出去。
“出去后低着头,别抬头看,不要说话。”
“明白。”
走出后门发现不少百姓和修士围着客栈,他们抬头望着客栈屋顶,眼中尽是称赞之意。两人拨开人群缓缓往外走去。
“太厉害了,他究竟是谁。”
“这人是天才吧那个剑意,没一定悟性挥不出来。”
白辛夷心想,离雪吟参与的几次比剑大会无一例外皆是全胜,甚至对上修为更高的大能也丝毫不虚,冰霄剑卿之名为碧霞岛挣了不少门面。风光背后,皆因他每时每刻都在精进剑技,勤苦练习。他行为古怪,实则是他对剑法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热忱,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尝试新悟。
“漂亮”
“那身衣服是碧霞岛的吧”
“这等剑法,老夫自愧不如。”
又是一阵称赞声。白辛夷听到宝剑划破长空,响声凛凛然回荡在这个无云无星的夜晚,想象着白衣少年月下舞剑的身姿,竟不由自主回头张望。
只见碧空朗月,一身白衣的离雪吟认真地施展着经自己改良定制的碧霞岛剑法,双目沉静而郑重,所有精神皆沉醉在一招一式的体悟中。他的动作非常优美,如同白鹤檐上起舞,有一种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惊艳。
白辛夷呆呆地望着离雪吟,直到翎持风强行将他拖出人群,才不得不将那充满韵律美感的剑法移出视线范围。
两人跑出城外才敢御剑而行,御剑往北方飞了半小时,又往西边飞了一小时,确定已经走出对方可以探查的范围后,翎持风找到一处废弃洞府,在门口下了结界禁制,带着白辛夷在里面休息。
终于逃出生天,白辛夷瘫软在石椅上喘气,胸口烫烫的,有一种逃课般的刺激感。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片刻后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居然穿着店小二的衣服过来救我”
“还笑,不是为了救你,我才不肯做这么大的牺牲呢”
“哈哈哈谢谢你你是怎么潜入里面的”
“老板看我长得帅,直接招了我。厨房大娘非要把她女儿介绍给我,我废了一顿唇舌才拿到送菜的活儿。”
“说不定那姑娘是个美人,你血亏了哈哈哈哈。”
两人言笑晏晏,相顾盘膝打坐调理休息了一阵。
白辛夷呼出一口浊气,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逐月宗”
翎持风笑容凝住了,瞥过脸淡淡道“不去了。”
“娘的魂烛已熄灭多年,我想知道她为何性情大变,既而陨落。但为了一个去世的人,将生者陷入困境,有违师尊教导。”
“阿风”
白辛夷正想安慰他。却忽然听到洞府外传来一把清冷的声音。
“翎持风。”
洞府入口禁制像纸一样被剑劈成碎片,离雪吟带着一身冰霜气息缓缓走入洞府,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要在我手上带走他,还早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