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雨的要求下, 面条泡入汤汁后入味了一阵儿,眼巴巴的掌柜和晏清绪才被允许吃。
那面闻起来香味扑鼻,劲道的面条麻辣鲜香。
一口面条吃下去还带着爽脆的花生碎和酱菜。
晏清绪一口一口细品, 吃的舌尖发麻。
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点儿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来的急切。
这么多天了, 终于吃上一顿像样的饭。
昨日进了城, 两人吃的是掌柜的给的干粮,就连今日卖的大虾焖面他们二人也是只闻味没吃到。
噢也只是安雨尝了尝味儿。
晏清绪真是一根都没吃, 能在美食前如此隐忍,也是晏公子生命里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掌柜的抱着碗吃的狼吞虎咽, 天他真的没有吃过把辣做的这么好的面。
一碗面很快被吃的干干净净,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姑娘有没有留在盘棱州的想法”
留在盘陵州,在他们府上做饭行不行
就冲这个手艺,他给出钱盘个店铺下来也行啊这香而不辣, 真该让盘陵州的百姓们好好尝尝
晏清绪反应很快,看见掌柜的动他也动了, 挡在安雨面前。
这辣椒铺掌柜的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在京城没少在别人眼里见过。
什么魏太师啊、西域王子啊、御膳房总理事大人、城东的不知名掌柜们数不胜数。
“掌柜的, 我与安姑娘还是要攒钱回京的。”
安雨也道“正是。”
掌柜的满脸遗憾“真的吗”
安雨笑了笑“没办法,正如我们那日所说,亲人都在京城。我们来着盘棱州也是游山玩水想见见世面,没想到路遇歹人, 身上的钱财被洗劫一空,这才出此下策。”
对于这掌柜的自然是不能全盘托出,于是两人便想了这样一番说辞。
安雨和晏清绪身上有股“气质”,他们也知道与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违和,便也不装了,坦然道他们就是京城人。
掌柜的又唠叨了几句, 被安雨和和气气安慰了几句,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好吧”掌柜的道,“今晚你们就在我店里住就行了”
昨日收留他们只是好心,今日就稍微有些不同了这小姑娘做饭这么好吃,多住几天他也能饱饱口服。
“那就继续麻烦了。”安雨真情实意地道。
“不麻烦,”掌柜的挥挥手,“我这儿屋子啥的准备的好着呢,本来是刚开始装店就备齐的,没想到小向他们日日回家,根本不在店里住。你们在我这儿留宿也好,我那给他们预备的房间也算是没白瞎就当晚上给我看看店吧”
小向就是掌柜的店里的伙计。
“那是自然,掌柜的放心吧。”
“掌柜的客气了。”晏清绪也道。
两人也明白,这店开了这么长时间,晚上没人一直没什么问题,这“晚上看店”的说法也只是掌柜的好心之说。
真要说危险,没什么把“让两个陌生人”住在店里更危险的了,也就是这掌柜的信得过他们。
能遇到这样一位掌柜的,也算是安雨和晏清绪被绑架途中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客气不客气,要不小姑娘再考虑考虑留在盘棱州的事情”
安雨笑了“我尽量多待一阵儿。”
掌柜“”
最终辣椒铺掌柜的也只能抱着遗憾,拍了拍吃饱的肚子黯然神伤的回家了。
两人今日还是留宿在辣椒铺掌柜的给他们的房间中。
房间中很干净,两床被褥一个放在东侧一个放在西侧,看上去像是下人房。
说起来这是昨日掌柜的收留他们的房间,但事实上,今夜才是安雨和晏清绪“同住”的第一夜。
因为昨日两人决定好摆摊后,趁着夜色去湖边捞了一晚上虾。
没有那么多钱,他们便自力更生。
直到天亮,两人才拎着一堆虾去做了大虾焖面,随后就是摆摊。
可见这一日他们有多疲惫。
收拾完晚上吃饭用的种种,安雨去洗了把脸,顺便接了盆水冲澡。
这辣椒店看上去不大,也没什么生意,对店里的下人们倒是挺好待遇好。
不仅房间宽敞,还有男女分开的洗漱间。
尽管那洗漱间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个大木盆不过烧完水洗个澡,这就足够了。
行,看出来了,这辣椒铺掌柜的一定不简单。
不说别的,下人们这么好的环境待遇,跟在“府里”也差不多了。
更不用说如此收留两个人,便是不把这个店里的货放在心上不简单,如此不在乎身外之物。
对于掌柜的,安雨也是简单地思考了一下。
很快,她的思绪便被拉走了。
她开始思考另外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今晚要和晏清绪一起睡了。
就算不是在同一张床上的那种一起睡,也是在同一间屋子当中。
虽说他们两人这一路上基本都是在一起度过夜晚的,但那要么是被绑着,要么是被困住的情况,这样恢复“自由身”后还是第一次面连这样的场景。
之前情况危急现在,倒是无端生出几分尴尬来。
正想着,安雨听见隔壁屋子传来了水声。
两个房间被木板隔开,隐约能听见一些声响。
这个时辰店里的人都各自回家了,除了她应当就是晏清绪了。
明明落水的时候两人有过肢体接触,在岸上时他们也是一起烤过衣服的交情了,但现在知道晏清绪很有可能在她一板之隔的旁边屋子洗澡安雨还是有种别扭的感觉。
她泡在热水里,几乎一动不动。
隔壁似乎只是单纯地“冲澡”,水声不断响起。
噢对了,晏清绪身上还有伤,应该也没办法像她这般在木桶中浸泡。
那伤口之前应该结了血痂,经过湖水那般浸泡,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了个什么样子。
安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很奇妙。
屋子里雾气蒸腾,是因为桶里安雨烧好的水。那些水汽蒸腾,弥漫在整个屋子当中。
安雨现在也说不清她与晏清绪之间的关系,只觉得这段两个人被迫相处的日子确实改变了一些什么东西。
比如观感。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自然不用说,晏清绪在她这里直接被划分到了“结仇”那一栏。
至于他本人如何,安雨并没有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
这绑架事件阴差阳错地被迫让她了解了一些“晏公子”。
除了外表之外,这人倒是十分赤诚。
正想着,隔壁的水声停了。
这么快安雨不禁想道。
接着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应当是穿衣服。
“吱呀”开门声,隔壁屋子的门被打开了。
脚步声。
那脚步声朝着她这间来了。
晏清绪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雨只觉得自己心跳似乎快了几分。
“砰砰砰。”很快,门被轻轻叩了几下。
“安姑娘。”晏清绪在门外轻声唤道。
安雨下意识地又往水里坐了坐,道“怎么”
“我寻了两块儿干净的布,给你搭在门口架子上了,一会儿安姑娘出来时记得擦干,本来就染了风寒,可不好再吹风。”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声音清眷。
“好我的风寒已经没事了。”
说来也神奇,进了盘棱州吃了点儿东西,安雨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下去了。
可能是年轻,身体好,免疫力高吧。
“那也要注意,风寒好的没有那么快,安姑娘要多注意身体。”
“明白,多谢。”
“不谢,安姑娘若是水凉了,我这边可以烧”
“不用不用,”她连忙道“我这足够,晏公子早点睡吧。”
别忙和了,求你。
“好。”晏清绪这才应了一声,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离开,安雨这才把心放下来。
怎么洗个澡还这么七上八下的呢都怪晏清绪。
待到她洗完出来,打开门果然看到了干净的白布搭在了门口的架子上。
安雨把布拿下来擦了擦湿发长发不好干,在这秋天容易着凉。
纵使盘棱州的秋天不冷,也是晏清绪的一番好意。
她领这个情。
安雨在小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擦了擦头发,看了看夜色。
末了才进屋。
一想要面对两个人在屋子里的局面,她就想再拖一拖。
不成想当她推开门进屋后,屋里静悄悄一片。
安雨
晏清绪要是醒着,应当已经和她开口打招呼了。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东边儿,借着蜡烛的光看见晏清绪闭上的双眼。
睡着了。
少年人眉眼已经长开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洗了头,看上去有些半湿的头发有一缕垂下来。
他的睫毛很长,尤其是闭着眼的时候。浓密欣长,配着白皙的皮肤显出一丝病态来。
这些日子确实是辛苦他了。
这一天,不。
这两天确实是累,不仅带着她游上岸,昨晚还没休息逮了一晚上虾。
今天更是没闲着,摆摊、收钱、推车,样样都是体力活儿。
罢了,早点睡吧。
安雨悄悄靠近,熄了晏清绪床边那盏蜡烛。
毕竟,明早还有的忙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吃到了重庆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