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chard和“庄家”的见面在一场人声鼎沸的音乐演唱会。
歌手是个摇滚男高音, 很会搞气氛,现场如同夏天一般火热,二层看台的独立包间里却有些冷场。
richard和一个身穿黑袍的蒙面男人见得面。
对方不仅身体裹在黑色的袍子中, 穿戴着黑色手套, 连面孔也没有露, 遮掩在墨镜与口罩之下,头上还戴了一顶大兜帽子, 兜帽与黑袍连着,将这整个人从头到脚盖住, 连一片皮肤都不叫人瞧见。
richard以为自己已经是非常神秘的人物,不怎么抛头露面如今见到这人,竟然连他都觉得夸张。
richard:虽然我迟到了,深表歉意, 但banker先生这副打扮,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吧我是来与你谈大生意的, 这样恐怕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兜帽黑袍在吧台上放了一只沙漏, 这会儿沙漏漏到底, 将其翻转过来。
黑袍冷淡地回应了句,嗓音沙沙的,像是声带受到过损伤,若不是演唱会好听, 这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我也以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richard将黑袍盯着,过了会儿,微笑了笑,看来banker先生是个爱音乐的人,约在这里见面是约对地了。
黑袍道:我几年前遭遇过一场火灾, 全身大面积烧伤毁容,所以会穿戴的很严实,见谁都这幅打扮,richard先生不用太在意。
richard其实已经隐约在口罩与墨镜之间的缝隙看到对方的疤痕了,之后对方又短暂揭了口罩一角,确定了毁容事实。
冷场的气氛稍缓。
richard看向舞台,舞台上光芒万丈,激动人心的高音让整场演唱会沸腾着。
先生应该很喜欢音乐吧,听说您包养了一位小歌手。richard突然开口。
黑袍静默了会儿,墨镜之下的黑色眸子将richard盯着,我们不是来谈生意的
richard笑了笑,这也是生意的一部分,干咱们这行的,每笔交易都要很小心,不是说来了一位买主就要伺候,就像嫖娼的怕遇到仙人跳,贩毒是个卖命的买卖,我仔细一些,先生不会介意吧
黑袍:你想知道什么
richard:那位小歌手叫风盛夏,他是唱抒情流行乐的,与我们一位身份特殊的同伴有些渊源。
他聚集了一波人要抢走我们那位同伴,前不久还收留了一位警察,对我们而言,他们是危险人物,而您包养了风盛夏,不晓得您是不是和他们之间也有什么关联
黑袍:是温辞拖我照顾他的。
这话相当直白,搞得richard都愣了一下。
黑袍又道:我知道温辞现在在你那里,看起来你也不是很希望他被带走,既然richard先生对他如此感兴趣,那么大可放心,风盛夏那群孩子的行动和动向我能一手掌握,他们永远也带不走你的玫瑰,我会让他永远留在g国陪你。
richard又愣了一下,
以老六贝利尔的情报调查来看,面前的这个banker是个华裔,在海外做风投与贸易生意,做了四五年了,一直很低调,查不出来他究竟积攒了多少资本。
而后于一年前,这人突然开始涉及酒店与餐饮业务。
而后又于三个月前,频繁接触制毒团伙,看样子又要开拓贩毒产业,并且价钱给的很高,首单就超过了以往秦振庭半年在黑鼠手里拿的订单量。
不光对于黑鼠来说,这人是极好的秦家替代品,对于其他势力也是不可多得的线下合作方。
richard一直在高估这人的野心,不去拿他当一般的企业家看待,没想到竟然还是低估了对方
richard重新审视了黑袍,问道:你和温辞是什么关系你希望温辞一直留在g国陪我,这是何意
黑袍:温辞如果回国,是秦家最合适的接班人,就算他失忆,也可以以能力胜任,秦家少爷和目前秦家的代理人温瑜都不会反对。
可他如果一直回不了国,秦家一把手的位置不能长久滞空,短期内温瑜会顶着压力打理秦家,不过他能力有限,没有温辞带,迟早有一天企业会落到第三人手里。
黑袍:我是最合适的第三人人选,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我是温辞的救命恩人。
richard的耳机里传来老六贝利尔的声音。
老大,这人是在游乐园坠塔事件里救过温辞的那个人
贝利尔在收集情报和反侦上很有一手,温辞失忆之前的所有报道资料早已经被贝利尔摆在richard的床头,所以richard听闻这话,很自然联想到温辞曾在秦家发布会上做过的那场采访
温辞曾亲口坦白自己坠塔得救是得人相救,只是对方的身份一直没有报导出来。
如今黑袍说了这话,richard几乎是和贝利尔同时分析得出这个结论。
黑袍是救过温辞的那个人,是banker
而救温辞的目的,是为了取得信任,得到秦家
真的是这样吗
richard没说话,直勾勾瞧着黑袍。
黑袍也瞧着richard,墨镜遮挡着他漆黑的眸子,兜帽掩住他的脸,即便是当面见了,这家伙也像不存在的影子一般神秘,richard,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吗
richard:
一个小时后。
火热的演唱会现场陆陆续续散了,场子冷却下来,到处散落着废弃的荧光棒和零食袋,如同热油锅里冷下的糊渣和油渍。
合作谈妥了。
戴着兜帽的男人起身,与richard握了握手,这看起来是一场愉快的合作,而后男人离开。
万人的演唱会场,空空落落走着一只黑袍,四面八方有不下四五双眼睛盯着他,richard是最危险的那一双,又酷又冷,在看台目送了黑袍很久。
黑袍的背后,靠近心口的位置有一枚稳定的红点,是不知名的角落里送来的口。
别西卜身手不错,经常在任务里充当richard的保镖。
这会儿自暗处出来,站在richard一旁,很是魁梧,但在richard面前却微微垂着头,小儿一般恭敬,老大,小七狙了这人一晚上了,是不是可以撤了老五和老六也在外场守着,还需要他们继续跟踪吗
大家之前一直怀疑黑袍的身份,是不是为了温辞故意接触他们,其目的同司渊、温瑜一帮人一样,也是要想方设法把人弄回去
结果今夜的合作竟然顺利谈成。
那就该是richard觉得这人没问题了,可richard却又没有回答别西卜的问题,反而突然在二楼看台唤了黑袍一声。
banker
黑袍在月光下止步回头,漆黑的眸子在黑色的兜帽和细刘海下半遮半掩,那应该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让richard觉得似曾相识。
像是某件祭品。
能冒昧的问一下,richard道:你是怎么毁容的吗
意外车祸,好久之前的事了。黑袍回答道。
richard不再做声。
两人彼此打量着。
过了好久,richard微笑回应,合作愉快,banker先生,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没有意外。
没过多久,温辞又被召去了richard的房间。
这次准备的红酒,让温辞亲自去酒柜里挑选的,而后richard把一支录音笔搁置在酒杯一旁。
他们永远也带不走你的玫瑰,我会让他永远留在g国陪你。
他如果一直回不了国秦家迟早有一天会落到第三人手里。
我是最合适的第三人人选,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我是温辞的救命恩人。
这个人叫banker,他说他救过你,你还有印象吗richard问温辞道。
温辞挑了挑眉,瞅了眼面前这支突如其来的录音笔,没有印象了,是游乐园坠塔事件里救了我的那个家伙吗从录音听来我怎么感觉他救我没安好心呢
richard忍俊不禁,瞧着温辞:是没安好心,他想要秦家,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陪我。
温辞: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某些家伙有行动不通知我,背着我去视察合作方,这么拿我当外人,还让我一直留在他身边陪他
richard顿了顿,盯着温辞,所以,你想走
温辞:那倒也不是,我对两袖空空一走了之没有任何兴趣,我还指望着谋朝篡位当大boss呢。
温辞环视着这间豪华套房,品酒,到时我也建一座像宫殿这样的屋子,心血来潮就传属下过来,再弄一个后花园,种一片罂粟花,boss你以后就叫罂粟了,再来个选美大赛,开后宫三千。
那时我就不回国了,呆在这里做上帝,区区秦家算得了什么,连boss都是我的掌中物,你看这日子潇洒不
richard听出味儿了,笑着也喝了一口酒,背着你去谈了一桩生意,怨气不小。
温辞也就不装了,用不满的目光把男人剜着,何止明知道我失忆了,还总来套我话,利用我除掉了路西法,又不给我相应的待遇和权利,这经理当的没意思,还是当老板更适合我。
richard微微皱了个眉头,竟然觉得有些头疼,仿佛大男人搞不定自己的小男朋友,心情还蛮微妙的。
说不过你,要怎样你才能消气
温辞眼睛黑漆漆,又笑眯眯,活像个精怪,他仔细盯着richard,当面把录音笔扔进了红酒杯。
我讨厌算计我的家伙,秦家就算我不要了,也不是他人口袋里的东西。
黑袍正式与我们交易的那一天,我要亲自去会会他,boss,这次你要是再背着我行动,事后再来拷问我,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richard被大美人这气呼呼的样子搞的心痒痒,亲自替他换了一杯红酒递送过来,喂到温辞的唇边,答应你还不成吗,不生气了
温辞偏了偏头,拒绝了男人的殷勤。
richard顿了顿,一瞬间眸子深的可怕,保持着喂酒的暧昧姿势一瞬不瞬把温辞盯着,想把这只野猫捆绑到床上,让他发情尖叫。
温辞没有再说话,他也盯着richard,过了会儿,似乎在这危险的气氛下服了软。
温辞没有就着richard亲自喂到嘴边的酒喝,但是亲手把酒杯接了过来,一口灌了下去。
之后这只酒杯被温辞摔在地上。
宋扬就在宫殿门口,隐约能听见房间里酒杯摔地的微小信号,他瞬间紧绷了身子,砰砰砰砸起门来。
不多时,温辞过来开门,拧着眉头扑到他怀抱里,“我喝醉了,带我回去。”
宋扬如临大敌,真的以为温辞醉了,打横抱温辞入怀,抱起来就要走。
richard在门口目送这只狡猾的野猫,对方又再一次从他的笼子里逃了出去。
richard的情绪难以捉摸,他像是生气了,又像是在纵容,最终也不想真的和小猫咪置气发火,但对宋扬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他冷冰冰看了宋扬离开的背影一眼,忽然道:总有一天你的老婆会是我的,你只是个面馆小老板的儿子,宋国华连两包香烟都舍不得卖,死在那场爆炸里也是咎由自取。
苏衡连两包香烟也要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千万不要学你的父亲和你的兄弟,要学会知足,不该碰的人别碰,乖乖做你的宠物,但别当一条看门狗,这里是玫瑰的家,不需要一条狗来看门,懂吗
宋扬瞪大了眼,回头瞪着richard,“你说什么”
richard说的外语,宋扬听不懂对方的话,但他在对方口中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名字
宋扬的反应让richard勾了勾唇,温辞却冷下来脸。
“你再耽误下去,我今天就走不了了。”温辞小声道。
宋扬紧皱着眉头,看了温辞一眼,又看了看richard,最终抱着温辞快步离开了。
两人回到公馆。
宋扬当晚失眠,好多次找温辞问richard话里的意思,温辞却早早睡了,安静睡在他的枕头边上,咫尺距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宋扬也不晓得自己闹着温辞没有。
后半夜便闭了嘴,呆呆望着天花板,想起了父亲。
想起父亲的饭馆子,想起父亲做的菜,想起父亲的灵位,想起那场事故。
之前宋扬一直以为是事故,现在却开始怀疑了。
一个远在g国的大毒枭,竟然知道他父亲的名字
宋扬睁大眼盯着天花板灵魂出窍,以为自己会失眠整晚,直到一只胳膊搭过来,缠住他的脖子,手掌糊在他的脸上。
那温热的手掌拂过他的脸颊,像轻轻落在脸蛋上的巴掌,叫胡思乱想的宋扬醒过神来,偏头,对上一只睡美人。睡美人没有醒,仍睡着,不过可能是后半夜冷了,所以主动往他身上贴贴,搂搂抱抱。
投怀送抱的温辞像暖宝宝一样叫人稀罕,这温暖无比真实,和以前无数次同床共枕时一模一样。
宋扬把被子往温辞身上搭了搭,又用自己的怀抱把温辞裹住。
那怀抱略有点令人窒息,温辞却安睡如常,踏踏实实睡在宋扬的怀抱里,宋扬心底的波涛渐渐平复下来,抱着温辞终于沉睡进梦中。
温辞睁开眼,整个人埋在宋扬的怀抱里,动弹不了。
他的脸蛋贴在宋扬的颈窝,后脑勺被宋扬的掌心按着,因此能在这呼吸可达的极近距离,轻而易举亲吻到宋扬的脖颈。
宋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把温辞抱得更紧了。
温辞乖乖的,重新闭上眼睡觉。
表情却不是很开心。
恶魔又惹了他的小伙难过。
天还没亮,温辞就爬起来,去到客厅里冲了一杯咖啡,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也没有任何光线透进来。
黑暗里,温辞拨打了一通电话,“richard同意我下次跟着一起行动了,咱们用这次机会与他做个了结吧,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