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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跟踪
    烟柳画桥, 风帘翠幕,伴随着春风拂过,红灯笼轻轻摇曳, 似是胭脂红碾碎铺过街市,水面皆是春船载绮罗。

    位于凝香阁旁的金榜书院,阁楼相间,书柜博古架分门别类置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 更有甚者为历史悠久的古籍, 可谓是无价之宝,同时也是书香世家最为忠热的场所, 听说韩太师时常在这泡一天最后还得被韩夫人逮回去, 成为上京的笑谈。

    有些不为名利的世家也会暗中捐赠书籍, 供来上京的赶考的读书人借阅或购买,眼下正值科举,来往书院多为大梁境内各处考生, 生面孔颇多,亦是少有的热闹非凡。

    林长缨和萧雪燃来到这书院, 看着这人头攒动, 不免惊叹,抬眸望向这四周足有两层楼高的书籍, 于看书就晕的二人来说可谓是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弥漫着似有似无的书卷香。

    二人一进来, 与周遭书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店家掌柜很快就注意到,上前颔首道“不知这位夫人来小店可有何贵干,小的愿意效劳。”

    林长缨有些无措地挠挠头,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早知道就先询问一下有经验的韩太师,这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开口,她随即转眸看向萧雪燃,这家伙正和路上买的小糖人较劲,心不在此。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快要到生辰,平时最喜欢看书写字,对这方面也颇有研究,我就希望能选一些比较珍贵的古籍文玩来当做生辰礼,也算是给他个惊喜。”

    一说到这,掌柜的顿时眉毛上翘,露出似笑非笑的面容。

    “看夫人这样,应是给自家官人挑选生辰礼吧”

    林长缨一怔,官人这么说他两的关系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她只得扯了扯嘴角,应声道“算是吧”

    掌柜的一路指引带他们走上阁楼,路过金楠众多金楠书柜,多为年代久远,经历各朝代的古籍,不同新书,泛着浅浅的旧黄,诉说着旧年往日的风光。

    忽地,林长缨似是注意到某处不对劲,指着最上面的那幅画,问道“这幅画是什么”

    抬眼一看,书柜之间挂着几幅画,林长缨指的那副是最中间的,描绘着在西府海棠盛开簇拥之下,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在树下舞剑,色调鲜明细腻、自然生动,仿佛令观者置身其中,将女子的一颦一笑表现得淋漓尽致,如声在耳。

    掌柜的混迹多年,自会察言观色,瞧出林长缨对这幅画有意思,“夫人真是好眼光,这是三百年前季余木先生所留下来的画作,名为解语追忆故人图,他平生最爱西府海棠,在自己的整个院子都种上这种花,仙逝后嘱咐徒弟要将他要葬于海棠花下,至于这画的由来,有传闻说这是他钦慕的女子,可后来此女子为国献身,先生便作了此画,终身未娶,与海棠为伴,也正印证了西府海棠的苦恋之意,这也是大家广为流传的故事,有些瓦舍还将其编写成戏曲,可受欢迎了。”

    林长缨摩挲着下巴,沉思其中,随即又指着最上层的古籍。

    “那边那一层的是什么”

    “那一层搜集的都是诗人季余木的诗集,他同时善于书法和书画,上面典藏的都是他的亲笔字迹”

    面对掌柜熟稔的介绍,林长缨耐心听着,萧雪燃注意到她极其在意,小声问道“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好像在殿下的书房有看到过这位先生的诗集,也是这样封皮的,说不定他是喜欢这位诗人的,而且王婶也说过府里的西府海棠都是殿下亲手种的。”

    对于两人的交头接耳,掌柜的有意提醒道“不知二位贵人可有什么问题”

    林长缨她们本不了解这些,自是掌柜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便直接道“有关这位先生的诗集和画作,我能否有幸一并珍藏。”

    言下之意,便是看中了这套古籍和画。

    “这”掌柜顿时面露难色,“夫人,实不相瞒,这画倒是没什么,可这古籍是位不知名的贵人捐赠给咱们书院的山长,就放到最顶层不卖的。”

    说至此,他擦了下冷汗,恹恹地敛回神色,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怎么看这二位都不像会出大价钱买的

    “不卖的”

    萧雪燃当即怀疑,“那还放到上面去干嘛,又不展示,又不卖,难不成直接在这里堆灰啊而且既然珍贵那就该好好保管,指不定哪个江洋大盗就把他给抢了偷了,这里一堆文弱书生,我看到时该怎么办难不成这是假的”

    萧雪燃字字见血,害得掌柜连擦着冷汗,一句话也插不上。

    林长缨轻咳几声,拉她到身后,思虑之下,只得沉声道“掌柜的,我们绝非有意冒犯,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珍藏这位先生的真迹,我我家官人肯定也会珍之重之,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若是贵书院的山长和这位捐赠的贵人觉着有问题,可以随时到府上来找我。”

    说罢,从怀中取出鱼符表明身份,也不忘为表诚意,拿出一条岫岩玉坠。

    掌柜顿时瞪大眼睛,在这样来往多为权贵之处,他自然认得这是朝中官员的身份凭证,更何况上面还以金沙粉饰着平南二字,而这岫岩玉坠乃是四大名玉之一,其鬼斧神工的篆刻手艺极显的华贵,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御赐的上品,价值可不比这些古籍低。

    落到此处,掌柜吓得连忙颔首,“小的不敢,这就为将军开单据,不日就派专人送到府上。”

    连声应承间,以手帕接过玉坠,眸光闪烁,连忙让店内的小厮好茶伺候,自己急急忙忙跑去开单据。

    林长缨长舒一气,抬眸欣赏着这幅解语追忆故人图,总算是出来有所收获。

    奈何萧雪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岫岩玉坠被这掌柜拿走,心中终是觉着不满,嘀咕道“小姐,这样的岫岩玉坠这世上可就仅此一条,这可是七年前您拼了命拿下东瀛战舰得以被封为将军的赏赐之物,就这么给出去也太”

    而且于她而言,还只是换回了一堆“旧书”。

    不料林长缨叹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留给我就等着积灰,而且这些古籍古画其蕴含价值也非一条玉坠能衡量,更何况我当年誓死要赢也不是为了这些赏赐,难不成等我死后,让这些变成我的陪葬品才算派上用场”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萧雪燃顿时面色一变,赶忙抓着他的手在书柜上敲了几下,“快点敲三下木头,以后可不准乱说。”

    林长缨无奈一笑,照着就做,“行了,你不是一路都在惦记着要给成风买林香阁的糕点,再不去,他们可要打烊了,我在这等你。”

    “对哦”萧雪燃反应过来,连忙向她颔首告退,便从后窗翻出,消失在后街当中。

    引得林长缨不甚唏嘘,感慨道“这一两一块的糕点,还真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舍得。”

    不多时,林长缨在书院四处转悠,却在下楼的拐角处,瞥见熟悉的身影。

    这是宜静公主

    她连忙躲到一旁,探出个头。

    对这位公主可谓是避之不及,每次碰到准没好事,回想上次凝香阁的闹剧,绝对不能在这书院上演一次,否则倾家荡产都赔不起,这可罪过了。

    思及此,林长缨不由得倒吸口冷气。

    只见宜静公主似乎无意来此看书,如她一般,鬼鬼祟祟地盯着某人,还假装以书册做遮掩,她凝眉一紧,顺着公主的目光望去,正是穿着素衫的书生,面目清秀,举止文雅。

    这公主盯着他干嘛而且怎么就她一人

    以她的脾性若是这书生先前得罪过她肯定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刁难,怎么反而

    未及细想,只见这书生似乎很是熟悉书院布置,从后门出到后巷,宜静公主也连忙跟上,借着人群的遮掩。

    林长缨觉着十分不对劲,四处观望着萧雪燃也没那么快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先行跟上,若是她闯出什么祸可会一发不可收拾。

    夜市繁华,一路上行人摩肩擦踵,林长缨差点跟丢这两人,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到了城门口,只见他们要往大孤山去。

    林长缨顿时觉着不妙,可手里亦没有可调派的人,只好拿出身份向守城门的士兵示意,派一人去韩家报信,让韩渊鸣带人到大孤山去。

    她虽不能调遣城中守军,可大家亦是信服林家,派人报信这种小事自然不会推阻。

    一路跟着他们到大孤山山下,周遭人烟稀少,只有来往夜归的村户,只余远处村庄的荧荧星火,还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

    林长缨借着轻功躲藏在茂密的树荫后,拂过树枝,依稀可见宜静公主躲在树干后,探头观察着这书生。

    她不由得微蹙着眉,难不成是这书生有什么问题

    思及此,一声嘶鸣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一架马车奔驰而来,行至书生之时,马夫一把拉住,停在他面前。

    林长缨微眯着眼,马车外坐着几个大汉,刀疤横行,甚至有个人带着独眼眼罩,腰佩大砍刀,行为粗犷,可见其匪气。

    几人似在与书生交谈着什么,随即掀开幕帘。

    林长缨顿时愣住了,这马车内居然睡着五个豆蔻年纪的姑娘,嘴上绑有绷带,防止他们醒来出声,同时还坐着两个书生,停下来后也趁势下来,似乎在一同相商着什么。

    这难不成是绑架

    林长缨沉思其中,不料下一刻却见他们在脸上抹着什么,随即将脸上的东西撕下来,惹得她汗毛竖起,后背凉飕飕。

    忽地,树枝嘎吱一响,宜静公主似是踩到了什么,他们顿时惊觉起来,转头一看,林长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半残不破的人脸皮面还残留在他们的脸上,面容姣好的书生假脸也遮掩不住他们原本狰狞不堪的鬼脸。

    他们的脸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