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点点头,或许得奖真的可以给一个演员信心,反正江姜是这样,如果在之前听见这样的阵容,她早就在心里担忧发怯了。可是现在她想到的不是别人名气到底有多大,也不是别人曾经和多少知名导演合作过,而是自己一定要努力,争取一举拿下黎明之前女主角。
回到公寓的时候,江姜发现张小小也回来了,她有点惊讶地问钟清“你怎么把小小也叫回来了,她不是要回家买房吗,这么短的时间哪里够啊”
钟清还未搭腔,张小小就笑着道“姐,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房子还没来得及去买,不过我已经把钱给父母了,让他们自己去选也不耽误什么,还是工作最重要。”更何况,助理工作的技术含量不高,可替代性又强,哪怕江姜对她很宽容她自己也不能放松。
吃完张小小精心搭配的晚饭,江姜准备重温一遍岑一雯的经典电影隐藏旅途,对于这部横扫三大电影节、让演员顾飞歌成为三银影后的电影她在当年上映时就看过不止一遍。但如果说之前她只是纯粹的欣赏故事,现在她却戴着从系统那里购买的红色围巾,深入地体会电影中细腻的情感与氛围。
很多时候演绎一个人物或者故事,并不需要如何刻意地去做某个动作,或者说某句台词,只需将自己置身于那种身临其境的氛围之中,身体的本能就会告诉你该如何反应。
屏幕里顾飞歌拿刀指着同自己一起生活了三十几年的丈夫,逼问他是否故意杀死了自己与前夫的小孩这一幕是电影中最高光的一场戏。
愤怒的母亲像是陷入了绝境的兽一般,激动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可捏着刀柄的手却稳稳落在男人的嗓子前,眼神里既有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又有濒临破碎的脆弱。恐惧、失望、愤怒、难以置信、歇斯底里种种激烈的情绪交织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扭曲,可只有这样,才能让观众感受到她情绪上遭受的巨大冲击。
屏幕的光映照在江姜抖动着流泪的脸上,她也入戏了,她的内心同这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样肝肠寸断、痛心疾首,“你这个人渣、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她用最激烈的语言表达着自己内心的痛苦。
一场电影完毕,江姜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一般,浑身都是汗,猛烈的情绪仍旧在她的心里冲撞着。她去浴室泡了个澡,用温水和香氛让身体松弛下来,紧绷的情绪也随之放松。
虽然放松了,这部电影带给她的冲击却让她的神经保持着超高的敏锐度,就像是蚂蚁探出自己最敏感的触须一样,她也探出了自己情绪上的触手。这种感知情绪的方法是她从一个访谈中学到的,那是一个获得终身成就奖的老演员分享的经验。
她带着这种敏锐入睡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感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锋利程度,她嗅到空气中安眠的冷香,听到了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流声,感受到了冰丝被子接触身体时的柔滑,环境中的安宁与恬静深深浸染着她,于是,她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闹钟一响她就睁开了眼,眼中清澈明亮,毫无之前晨间醒来的睡眼惺忪,吃完早饭,钟清就开车送她去欧凯酒店,江姜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川外窗外熙熙攘攘的众人发呆。
有穿着微皱的衬衣低头匆匆赶路的上班族,有蹬着拉满了水果的三轮车开朗笑着的中年女人,还有人行道旁背着书包无奈回头的老爷爷,他后面是一个拖拖拉拉啃着玉米的小孩
车窗外闪过一个个行人,每张脸都带着强烈的情绪,或焦急、或明亮、或无奈、或麻木,撞入江姜的眼中,成为她最好的素材来源。
下车的时候,钟清抬手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快上去吧。”
“好。”两人开门下车,走进电梯里,钟清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闭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冲过来快速卡住电梯,然后往外探头喊道“冉老师,快来。”
江姜听见“蹬蹬蹬”的鞋跟敲地声,紧接着戴着墨镜的冉声声就在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那两人一个手上拎着水,另一个手上也拎了个不小的包,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冉声声看见江姜后依旧保持着高冷的态度,只对江姜点头算作打招呼,江姜见状也歇了寒暄的心思,点点头回应她。电梯里多了三个人,没有更加热闹,气氛反而变得冷凝了起来。
一阵默默无言之后,“叮您已达到六楼。”随着电梯门打开,热闹的声音顿时涌入江姜的耳朵,外面一个工作人员拿着本子对她们道“是江姜和冉声声小姐对吧。”
江姜点点头,然后就见她在本子上做了一个勾画,这时候又有电梯到了,工作人员见此匆匆对她们说了一句“出了电梯往右,在最里面的办公室领呆会儿试戏的剧本。”就马上转到电梯门口去了。
冉声声听罢立马抢先江姜一步往那个房间走去,她带的三个人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江姜虽然觉得冉声声和上次春晚合唱态度相差很大,但此时也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她也跟着往那边走去。
很快,江姜就领到了这次的剧本,又被人引导着去休息室里准备,休息室很大,一看就是舞蹈室临时改的,四面都是大镜子,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十几个娱乐圈熟面孔。
她们有的正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表情,有的默默无语。
江姜还在里面看到了熟人,是霍月琪,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不知是经纪人还是助理的微胖女孩,江姜见她贴墙盘腿坐着,闭眼将整个身体都靠在墙上,腿前还放着几页纸,知道她是在为试镜做准备,也不去打扰她,只找了人少的地方,默默坐下。
开始看起手中的剧本,试戏的剧本并不长,只有三页纸,江姜之前在飞机上看过黎明之前的简介,知道这是一个生长在罪犯家庭的女孩在耳濡目染中受到了父亲影响,对鲜血、黑暗充满渴望,但是因为学校的教育又一直压抑控制自己,最后却不如人意,还是被社会歧视压垮,走上犯罪道路的故事。
给的一场戏是这个叫“白珍”的女孩在饭店打工过程中被饭店厨师刻意揩油,差一点点就突破底线的一幕。
江姜默记着台词,并在这过程中将白珍的情感梳理了一遍。
一开始,是厨师周强调戏白珍“阿珍,听小聂说你租的房子在城中村,家里是不是条件不好,要不要哥哥帮帮你”
白珍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洗碗,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口花花,白珍以为他不敢做什么,因此虽然感到屈辱,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这天另一个洗碗工今天请假了,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强通过这段时间的试探认为白珍的性格沉默怯懦,料定她被人强了也不敢去报警,他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白珍表面上表现的是害怕懦弱,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起面前厨师的脖子、眼睛、心脏等脆弱部位,脑中回想的是杀人狂魔父亲在小时候曾经教导她的话。
那时候父亲指着房间里挂着的一张人体图对她道“阿珍,你看这里,这里就是人体的颈动脉,只需要轻轻一割,嘭,大量的血就会像自来水那样流出来哦。”
想到父亲在小诊所中,当着她的面杀害了前来打胎的年轻女孩,红色的血溅到了小小的白珍脸上。
她神情恍惚起来,眼中闪过了疯狂的嗜血欲望,眼神开始乱飘,最后不由自主定格到案板边的剔骨刀上,刀不长,从刀柄到刀尖线条锋利流畅,明明全身油腻,上面还有猪肉的碎屑,看起来脏得很,可此时它在白珍眼里却闪着冷光,吸引她握上去。
白珍低头用一只软弱地推拒着身前的人,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不要不要,周强你干什么我要报警了。”一手向那把刀摸去。
在摸到刀柄的时候她眼中闪过锋芒,她捏紧了刀柄,正准备举起来的时候。“嘭”厨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是回来拿东西的老板,见此情形,他大吼道“周强,你在干什么”
周强见被人发现急忙放开了白珍,白珍的手一松,刀落回案板上,她急促地喘着气,浑身发起抖来,看起来像是被这一场猥亵吓狠了一般。
江姜开始在心中构建昏暗的厨房,一盆充满油渍与饭粒的脏碗,油腻微胖、眼神邪淫的中年厨师和沉默寡言的白珍,然后渐渐沉浸了进去。
就在她心中预演这一幕的时候,工作人员推门走了进来“各位演员来抽签了。”江姜睁开眼,钟清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管,站起来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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