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速战速决,林九稚给他指派了几本常用的教材解析。
快要付钱时,林九稚还是把西方美术绘本放下了。
书店人逐渐多了起来,林九稚跟在他后面出去。
走到门口时,几个人突然上前来,把林九稚吓了一跳。
为首那个男同学别着隔壁十二中的校徽,推了下眼镜,面露几分无法掩盖的惊喜,“你是t吗我我我是你的粉丝,你的每一场现场直播我都看了那个你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几个男生一起挤上来,林九稚无意中被往后挤地跄了一下,季延西一只手拎着装书的袋子,一只手自然地抓住她胳膊,把她往自己身边带。
林九稚触不及防被往那边一拉,因为个子比他矮了差不多一个脑袋,这个高度正巧鼻尖若有似无蹭他的校服而过,仓促间闻到一阵清冽薄荷味。
林九稚站稳,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神情坦然,将视线移开,声音低沉,“我不是。”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林九稚正好看见他优越的下颌线,说话时明利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你们认错人了。”
他否认得过于坦然,过于理所当然,林九稚差点都信了。
他就这样把几个人打发走了。
“林九稚”
林九稚突然被这么一叫,其实有点茫然。
因为除了班主任老孙抓她去办公室时很少人会这么连名带姓叫她。
“你家在哪”
林九稚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还是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回答说,“新城区那边。”
四目相对,静默了三秒。
季延西似乎在等待些什么没等到,眉梢微挑。
林九稚一时没反应过来。
十分破天荒,林九稚觉得自己好像品出他的意思了。
那
她走
“那,再见。”她说。
新华书店门口,在林九稚正要再次以一阵风的速度闪人之际,被一只手勾住她后面书包带子勾回来。
林九稚一顿,转过身来,“”
季延西觉得这女孩有点搞笑,一本正经地可爱,被她逗笑了,“我他妈”
他像是意识到这话不大好,轻咳几下掩饰什么,眸色微敛,“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松开手,从装书的袋子抽了本书压她脑袋上,“你的五三没拿。”
林九稚
这次不是林九稚先闪的身,他把五三给她后便干脆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好像赶时间。
少年身影在斜阳下由短至长,又由长至短。
林九稚怔然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抱着五三回家。
林九稚走路回家也就是十五分钟尔尔。
回到家外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她打开门,面对着漆黑黑的屋子,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才伸手打开灯。
“啪嗒”一下,整间屋子亮起来,林九稚拿着她的生煎包回房间。
高三第二个晚上,作业就开始如山,快要压垮年轻女孩的脊梁。
写到第五科的时候,林九稚的腰杆已经直不起来了,终于打了无数个哈欠后趴着把英语作业搞定,然后抽出这学期第一张数学卷子,又花了一段时间把它搞定。
搞定作业后,林九稚长长地出了口气,趴桌子上,拿起手机,闲来无事点开百度,搜索季延西的名字。
百度百科上介绍很详细,一堆赛事名称林九稚压根不认得,但是这些赛事前面多半添了国际二字,都挺厉害的样子,林九稚迅速获取有效信息。
直到林九稚看到了最后一行字
最年轻的华裔职业赛车手。
职业。
这两个字非常容易让人肃然起敬。
林九稚退出来,又登上了个把月没登陆的微博。
林九稚上一次登录微博还是半年前跟林振吵架那会儿,当时她伤春悲秋又或多或少有些矫情地转发了一微博主发出来的一段话
早餐店老板娘问我要什么,我想我要肆意妄为,要志得意满,遨游山川和湖海,要世界所有的烂漫。
开个玩笑,我已经长大了。
我要豆浆和油条。
现下,林九稚打开搜索框搜索t,发现好像这个用户已经注销了,但是搜出来一些粉丝发出来的视频。
她点开其中最高赞的一个。
那是一个只有一分钟不到的直播剪辑。
镜头对着的黑色赛车以第一名冲向终点,然后少年从车里下来,他站在车旁,把头盔取下,阳光下一头耀眼的银发让人无法忽视。
他神情坦然地看向镜头,唇弯着,那双内勾外翘的好看眼睛略微眯起,迸发出令人为之倾倒的意气风发,甚至耳边那颗子弹头耳钉都在阳光下泛着光茫。
尖叫,喝彩,人声鼎沸,看台传来喊“cha”的背景音。
弹幕说,那是唯一一次,华裔选手在那种比赛上获得冠军。
林九稚看着也不由得心悸。
这个奖很有份量,代表的东西不亚于国足站起来了。
那一刻,隔着手机屏幕,林九稚不明觉厉,还有一丝丝震撼。
接着往下滑,便看见了类似于退赛之类的几条微博。
有人说是因为什么内幕不公平之类。
还有人说是因为t个人原因。
关于退赛,林九稚越刷越稀里糊涂,但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什么魔力般,她没忍住一直刷一直刷,几乎把带了t的微博刷了个遍,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信息这这这这人在差一场就拿大满贯的时候放弃了一身功与名回来读高三。
书桌对着窗户,窗外月色明亮,天边点缀着星星,书桌前台灯灯光厌厌。
林九稚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仅存的一点意识使她带着困意继续往下刷。
翌日。
林九稚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晚,她坐起来时甚至听见脖子“咔嚓”一下,她“嘶”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把自己盖着的手机翻起来,解锁,发现手机是昨晚困到不行却不由自主点开的微博图片。
一张高清抓拍图片。
图片中少年藏于人海,侧对着镜头,低着眸看向别的地方,一头帅气银发,几缕细碎发丝搭在前额,利落干净,侧耳的子弹头耳钉平添了几分桀骜。
他很好地驾驭了这个发色。
林九稚不由想起机室想起那张明显上去图技术烂到人景分离的海报。
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鬼使神差地,林九稚洗漱收拾东西去学校前顺手把照片点了保存。
十三中走读生不多,这个点门口只有寥寥几个学生进门。
林九稚到达班级的时候早读还没开始,钟万万跑过来顺走两科作业后,一脸惊诧,“林九稚,你昨晚做贼去啦”
林九稚借了前头许顺的镜子一看,确实看见了黑眼圈。
“”
“对了,那个,我经过美术楼的时候看见了香港素描大赛,你还参加吗”
“不参加。”连犹豫都没有,她干脆地说。
“啊为什么啊你之前准备了那么久。”
林九稚坦然得不能再坦然了,“没有钱。”
钟万万一脸遗憾,“这样啊”
想必钟万万一定是在脑海里脑补了一部连续剧那么长的,从小相依为命同病相怜兄妹俩的悲惨故事连续剧。
林九稚打住她的脑补,轻咬牙,“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个比赛全称香港安徒生杯青少年组,采取寄作品过去的方式,然后参加评选,报名费就得四位数。
她哥倒是有钱,但是她哥不同意。
“你哥为什么不同意啊。”
林九稚实话实说,“不知道。”
林振的态度十分强硬。
林九稚吃了半个月的泡面,最后发现钱是绝对攒不到的,逐认清形势放弃幻想。
然
就在林九稚准备放弃的时候,下午放学刚到补习班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您好您是林小姐吗”
彼时林九稚坐在数学补习班教室里写英语作业,她今天早到了二十分钟,小教室同学寥几,她把笔放下,又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这声林小姐是在叫她林九稚。
不怪林九稚别扭,人生17年来从未有人叫过她林小姐。
“啊,我是。”
“是这样的,我是小猪猪电玩城副老板,上次您在我们这拿到了二等奖,我们下个星期有个活动不知您愿不愿意参与”
林九稚说,“我不愿意。”
对面显然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快,有些憋屈道,“可是同学你还没问我是什么活动呢。”
林九稚眼睛转了下,给面子发问,“那是什么活动呀。”
“是这样的,我们电玩城为了营业造势准备做第二波活动,一等奖是1999块现金,二等奖999,三等奖50,请问同学你有没有兴趣报名”
林九稚陷入了沉思,她确实需要钱。
那头又叫,“同学”
林九稚生气了。
真不是林九稚斤斤计较,但她不得不怀疑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这年头电信诈骗都能获悉受害人的日常活动继而编造这么o的理由了吗
林九稚温和建议说,“不如这样,你叫我一声爷爷,我给你50块钱。”
然后“ia”地挂断电话,猛然抬头对上季延西一双漆黑深邃的眸。
他背着斜挎包,一手抄袋,一手拿着保温杯,堪堪站在位置边上,那双眼睛里头泛着幽淬的光,正微敛着,瞧着扬言要别人喊她爷爷的少女。
眼观鼻鼻关心。
就在此时,老教授拿着公文包来了。
季延西没说什么,把保温杯放桌角,书包放下,落座。
林九稚也收回目光。
讲台上老教授发下一道小试题,“这是去年高考的最后一题,和圆锥曲线相关,但不全是圆锥曲线,这一块是在座的弱点,传下去,你们都给我看看,然后讨论讨论,给五分钟,五分钟后我点同学上来写答案。”
小纸条题目每人一张,传到最后这里就只剩下一张了,老教授袅袅瞥一眼,“你们就共看一张。”
纸条就那么小一张放中间,林九稚凑过去了点,不经意抬头对上他黑色发丝,然后下意识目光往下移了几寸,去确认他耳朵那是不是有个洞。
还真是。
这样,仿佛就确认了眼前这个拿着老干部保温杯坐在她旁边的一头黑发的少年,就是那个她手机上看见的创下奇迹的银发少年。
林九稚没想到他突然会抬眸看过来。
两人距离靠得又近,呼吸着同一寸窄小空气,林九稚鼻尖有些痒,眨巴了下眼睛往后退了下,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他十分坦然地没移开目光,于是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她的补习课同桌在无声地询问她题目,便大发好心开口,“你会吗”
季延西挑眉,知道少女说这话就是表明她会的意思。
许是靠得近,少女说话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季延西没说话,林九稚又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不好意思,便直接拿起笔来上手,开始教学,“这题我做过。去年真题,先作ab中线,然后连c,把c和ab的弦连起来,所以由勾股定理得,两边分别为1和2,所以ab的弦长根号3。”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敢教一个敢学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