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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菲几乎不记得她是被杨则善如何从书斋带进寝殿里的。

    宫婢伺候了她沐浴, 杨则善又牵着她的小手,带她进了大殿内室。

    还是如同前面七八日一般, 他拥着她入眠,手裹在她的小腹,感受着还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胎儿。

    “殿下。”林菲的声音在漆黑的床榻间响起。

    “你说。”杨则善应道,嗓音沉声低哑。

    林菲看着黑漆漆的床榻,动了动睫毛,她缓声询问“殿下一早便知道了罢,领我去看瑞兽产子,同我说虎毒不食子,也是为了今日对罢。”

    杨则善但也不隐瞒“是。”

    “殿下在我身边安插了耳目,是谁呢春梅还是月娘”林菲又问。

    杨则善没有答话, 沉默下来。

    林菲看着黑洞洞的四周, 她能嗅到杨则善身上散发出来的龙延香,感受到他胸膛传递来的温暖“是春梅罢堕胎药的方子是春梅寻来的, 当时我还奇怪, 她们两个只是普通的丫鬟婢女, 如何这般顺利就拿到了堕胎药的方子呢”

    “是。”杨则善也承认下来。

    林菲低下头去瞧,床榻里漆黑,但她仿佛依稀能够看清腹部隆起的手掌“殿下又是许我太子妃之位,又是给腹中尚未成形的胎儿提前取好了名字, 殿下当真这般期盼胎儿降生”

    “是, 孤很欢喜, 亦很期盼。”他道。

    “可是这世上女子这般多,殿下为何偏偏非要我来生能给殿下延绵子嗣的女子,那般的多”林菲似在劝慰他。

    “不”杨则善却断然拒绝“除了菲儿,孤不要旁的女子。孤的孩子只能从菲儿肚子里生出来。”

    “何必呢”林菲叹息道。

    杨则善抬手摸上林菲的脸颊, 又执起她的下巴。

    他低下头来寻她的唇,含在嘴里。

    “你这张小嘴长的虽美,可总爱说让孤不爱听的话”杨则善斥责的语气里饱含无奈和宠溺“孤恼你气你,可偏偏拿你没有任何法子。”

    隔了会儿。

    他又说“为何不喜孤”

    林菲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见杨则善立刻抬手挡住她的唇。

    “算了,别说了。”杨则善摇头“怕又是孤不喜的话。”

    “睡吧。”他温热的掌心裹着她的小腹,叹息道。

    隔了三日。

    户部那里已经替林菲把奴籍改了良籍。

    这日早朝结束之后,安元帝唤杨则善去清晏殿同他一道用午膳。

    杨则善下朝后穿着四爪蟒袍直接过去,而安元帝则换下了龙袍,穿了件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正起身迎他进来。

    “传膳。”安元帝唤一声。

    御膳房太监尖细的嗓子朝外头喊道“圣上传膳”

    太监和宫婢们手里捧着描金红色漆盒,低着头排着队地走进殿内,将雕花红木盘上的各种菜肴汤羹迅速端上桌案。

    在御膳端上桌面的同时,已有两个低眉顺眼的宫婢端着铜盆进来给皇上和太子净手。

    杨则善低头净手,又用白娟擦了手指。

    安元帝也净了手,他执起象牙筷,含笑对一旁的杨则善道“今日御膳房来了个新厨,朕便唤你来一道尝尝。”

    “好。”杨则善应下的同时也执起象牙筷。

    安元帝见太子连吃了两筷子那道赤红色的糖醋里脊,便含笑问道“善儿竟然喜甜”

    杨则善回道“这道糖醋里脊微甜带酸,很不错。”

    他看向安元帝,诚恳问道“不知这道御菜,可是父皇口中新来的御厨所做”

    安元帝看向一旁静候的御膳房太监“赵公公,你说呢”

    赵公公走上前,对安元帝和杨则善说道“启禀陛下和殿下,这道糖醋里脊确实是新御厨所做。”

    杨则善看向安元帝“儿臣殿内正缺这么一个会做酸甜口味菜的厨子。”

    安元帝始终对这个儿子感到愧疚,听他这般说完,立刻道“善儿既喜,那便领去承乾殿好了。”

    “谢父皇。”杨则善立刻跪下谢恩。

    “一个厨子而已,无需这般。免礼罢。”安元帝去扶杨则善起身。

    杨则善却依旧跪着“儿臣这里还有一事,想要奏请父皇。”

    安元帝扶着他的手肘“有何事你起来说便是。”

    杨则善这才起身“儿臣殿内有一女子。她如今已有身孕,儿臣希望父皇能够赐予她一个位份。”

    思量再三,杨则善决定先替林菲讨一个位份,毕竟太子妃兹事体大,以林菲目前的身份要讨有很大难处,唯有先讨个位份,再待她产下麟儿,日后一步步升上去。

    至于太子妃之位,他暂时不娶旁的,留着将来给她就是。

    安元帝对于太子南巡带回来的女子,其实早有耳闻。

    他私底下也派人去打探过了,在知道林菲的身份后,原本是动了杀心的。

    可是,看到儿子喜爱,自己又觉得对这个儿子多有亏欠,便存了暂时放过林菲的心思,想等到林菲哪一日失了宠爱,再杀不迟

    只是没想到,林菲如今怀有身孕,还叫善儿替她求个分位。

    这就无法容忍了。

    “可是昔日工部侍郎林居正的女儿林菲”安元帝沉下脸色问道。

    “是。”杨则善应下。

    “她不行”安元帝断然拒绝“此事朕不能允你”

    杨则善皱眉道“父皇为何不允菲儿如今怀有龙嗣,且儿臣甚爱之。”

    “你知道她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安元帝有些烦躁的站起身来,摆手道“她不行绝对不行你当真以为她会爱上你”

    杨则善起身,心中惊骇“父皇方才说,菲儿母亲的死可是有蹊跷”

    安元帝背过身去“你下去罢,此事不要再提。”

    “父皇。”

    “下去”安元帝厉声道。

    杨则善到底不敢违背皇帝的命令,这便转身退出了清晏殿。

    待到他出去后,安元帝屏退了左右宫婢,只留下掌印太监睿吉祥一人。

    “没想到,这个林菲竟成了祸害”安元帝对太监道。

    “陛下准备如何做呢”太监询问。

    安元帝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朕原本想着去母留子,但看刚才善儿执迷不悟的态度,看来,这个女人留不得了”

    安元帝对掌印太监道“你做的隐蔽些,莫要让善儿察觉。”

    “奴才明白。”太监佛尘一动,矮身退了下去。

    另外一头。

    杨则善回到东宫,便立刻唤了梁生去书斋。

    “把门合上。”杨则善面色不善的坐在书案后面,对躬身进来的梁生道。

    梁生依言合上朱红菱花门,缓步走至书案前等待吩咐。

    “昔日工部侍郎林居正的发妻早亡,似有内情。”杨则善说道“你安排暗卫去查清此事的真相。”

    “是。”梁生应道。

    “你下去罢。”杨则善摆手。

    梁生这便躬身退出了书斋。

    等到书斋只剩下他一人后,他先捏着鼻梁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仔细回忆同林菲的所有过往。

    从林菲还是贵女的时候,他求娶便被林侍郎以女儿不喜为由拒绝,到后来林府遭难,他从教坊司把林菲赎出来,带回国公府,原是准备放在眼皮底下折磨来着。

    可是,他舍不得。

    到后面,林菲逃跑,离开了盛京。

    他以南巡为由,追去了金陵。

    即便已经得了她的身子,可始终得不到她的心。

    连怀有身孕这样的大事,她都始终隐瞒,甚至想要偷偷堕下尚未成形的胎儿。

    杨则善只觉额角青筋直跳。

    他猛然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里跳跃着火焰。

    是否这一切,都与父皇口中林菲早死的母亲有关呢

    自从确认林菲有孕之后,杨则善即便公务再繁忙,也会在日落之前回承乾殿来,陪她一道进晚膳。

    可今日,日落西山,火烧云般的霞光已经铺满了西面的天空,太子却依旧未归。

    “酉时已过,姑娘是去膳房用膳,还是再等等”月娘从殿外走进来,同林菲问道。

    自从知道春梅是杨则善安插在自己跟前的一个耳目后,林菲便不再用她。

    梁生按照杨则善的授意,把春梅发配出了皇宫,又给了她身契和银钱。

    如今春梅得了自由身,又有了一笔不菲的银子傍身,即便回到金陵去,亦可以在当地找个不错的庶民出嫁,到底也是一桩圆满。

    林菲收回看向菱花窗外的视线,对月娘道“扶我去耳房用膳罢。”

    “是。”月娘扶起林菲,一道入了耳房。

    林菲酉时独自一人用过晚膳后,便在东宫的后花园里随便走走,算作消食。

    月娘则跟在她的身旁,亦有四名禁军跟在林菲身后不远处,按照太子下达的命令,随时随地保护林菲的安全。

    东宫是太子宫殿,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呢

    不过是杨则善担心林菲又想了旁的法子拿掉腹中胎儿,才会安排禁军全天候保护着她。

    明了说是保护,往暗了说则是监视罢了。

    东宫的后花园虽然不比御花园大而华美,但也是摘种四季常青的松柏青竹,亦有一处不小的荷塘。

    此刻正值夏日,荷塘上荷叶青青连成一片绿色的海洋,粉白的荷花朵朵绽放,亦有早熟的莲蓬立在翠绿的经脉上,蓬肉如碗口大,里面莲子露出一点头儿。

    林菲见那莲蓬就在眼前,便弯腰伸手去摘。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明天中午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