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龙凤呈祥的紫檀拔步床内, 林菲被拽着脚踝拖了回来。
她的后背擦过床榻上垫着的被褥,仰躺着倒下目光看到了拔步床顶的百鸟朝凤纱帐,然后便是皇帝欺身上前的俊脸。
皇帝双手撑在她两侧, 低头间那双暗藏乾坤的黑眸, 正黑沉沉地盯视着她, 那眸底深处仿佛有压抑的情绪在暗涌。
“陛”林菲刚一开口, 就被皇帝捏住了脸颊。
她双颊一紧, 便已经被撑在上方的人俯身含住了唇。
皇帝不顾肩头的捶打,用力地吻住了她。
今夜宴饮,他多喝了几杯, 回紫宸殿的路上见天空乌云密布, 顷刻之间便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皇帝想起, 菲儿最怕打雷, 这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转身往偏殿走来。
他原本只想安抚怕打雷的林菲。
可是掀开被子, 林菲一见他就慌不择路的躲闪。
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也写满了害怕和抗拒, 这就让皇帝联想到皇家猎苑看到的那一幕。
高大的香樟树下,林菲仰头和陆研说话的时候,明明娇美的脸上温柔又乖巧, 眼睛里也是含着笑意的。
而对他,却是畏惧和胆怯
皇帝胸口一窒,便迫不及待地去吻她。
仿佛唯有吻着她,才能感觉到她和自己亲密相连, 密不可分一般。
几息的唇齿纠缠之后, 林菲感觉到皇帝的手按上了她的腰带,吓得立刻拽住自己的腰带,不让他得逞。
甚至情急之下, 她用力地一口咬下
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两人的口腔内。
皇帝吃痛地蹙眉,暂且放过了继续在她口腔里攻占,而是撑着强壮的臂膀抬高了身子,大拇指擦过自己唇上涌出的血渍,压着脾气道“你这小嘴好生厉害,竟敢在朕的唇上霍个口子”
林菲转身想要往旁边爬开。
皇帝捏住她的细胳膊把她提溜回来,又去掰她的红唇。
林菲恼怒地去咬他的虎口。
“嘶”皇帝疼地倒抽一口凉气,明明在演武场赤膊干架都不觉得半点疼痛,可这林菲,不但有办法让他心疼,还能叫他唇痛手痛,真是愈发能耐了
“你”皇帝气的抬手。
林菲抬起枕头抵挡,她害怕被打。
皇帝的手只在半空中虚张声势几下,到底舍不得真的打她,而后就浑身燥热地扯开上衣,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又气急败坏地往架子床旁边一坐,低头看着自己虎口上的咬痕,皱眉思考着如何应付。
毕竟,这次秋狝除了盛京带来的皇家贵族,还有蒙兀的王公贵族,和附近的一些少数民族的可汗。
若是明日的宴席,他顶着嘴上的口子,和虎口的咬痕参加,到底叫人笑话,恐要说他堂堂大安帝王,竟是个惧内的。
这般想着,皇帝扭过头来,看向林菲的目光愈发不善。
林菲被他黑沉沉地眸子一瞧,立刻把手里的枕头抱的更紧了些,另一手也死死拽住自己的腰带。
他把她贬为宫婢,又在这殿内软禁了她五日。
饶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也不该欺负的这般狠
林菲想到这段时日的遭遇,不禁就红了眼眶。
皇帝看着她眼尾渐渐泛红,忽然脑袋里浮出一句话来。
常言道兔子急红了眼,还咬人呢
皇帝俯身过去,单手托住林菲的脸颊,大拇指擦过她胭脂色的眼尾,见她眼眸迅速就蓄满了泪,可还是倔强地仰着头,不让那泪珠掉落下来。
不止是咬人的兔子,还是个爱哭的小兔子
皇帝一见林菲的眼泪,就心烦意乱,胸口生疼。
他烦躁地大手一挥“不是想回尚衣局吗立刻给朕滚出去”
林菲听罢,跳下床榻,连绣花鞋都顾不得穿,就一路跑出了宫殿。
门口果然没有禁军再阻拦她。
她穿着雪白的菱袜一路跑下长长的台阶,往尚衣局所安置的耳房奔去。
入夜后耳房的门就关了。
巧云正准备去熄灯,没曾想耳房被人从外面拍的砰砰作响。
“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啊”架子床上已经躺下的纤云也被吵醒。
另外几个床榻上的宫婢都被吵醒了来,免不得抱怨嘀咕几句。
“谁啊”巧云说着,走过去拉开门闩。
木门打开来,只见浑身湿透的林菲站在外头。
她发髻凌乱,双眼通红,脖颈上有明显的痕迹,滴水的裙摆下一双玉足只穿了白菱袜,此刻袜子也是又脏又湿,显得整个人分外狼狈。
“你”巧云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菲抱着手臂绕开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床榻,从榻角落的包袱里面翻出一身干净的衣裙,转身朝隔壁的盥洗屋走去。
巧云重新合上房门,纤云扶着床榻起身,看向走过来的巧云“那是菲儿吗”
“是呢”巧云点头,又想到刚才看见她浑身湿漉漉抱着胳膊的惨状,到底唏嘘不已。
“我瞧她脖子上好些红印子。”巧云说道。
这回不光是纤云了,一道被选来的另外五个宫婢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我也瞧见了。”其中一个婢女说道,便红着脸颊压低声音同周围姐妹询问“她都不见了四五日,今夜忽然浑身湿透的跑回来,脖子上有那么多东西,该不会是在外头被人那个了罢”
“肯定是了”纤云本来就讨厌林菲,立即说道“你瞧她长的那般招摇,这回又四五日的不见踪影,肯定是同男人鬼混去了她倒是有脸回来哼我瞧着明日掌印知道了这事,一准要把她撵出咱们尚衣局的”
巧云想到林菲是去了林子给纤云寻玉坠子后,才失踪不见的。
她抬眼看向不停说林菲坏话的纤云,适时阻止道“行了,纤云你就少说两句罢。我瞧着菲儿刚才的模样,不像是同男人鬼混,倒像是被人掳走后占了身子,侥幸逃跑出来的她已经很可怜了,你就少说两句。”
“哼”纤云瞪了巧云一眼“我看她才不可怜呢若不是她,彩云哪里会被突然换下来我瞧她就是个惯会装可怜的小婊子,也就你心善,才会中了这浪骚蹄子的诡计”
巧云见纤云连脏话都骂出来,便只能熄了声,不再同她争辩。
倒是身边围着的五个宫婢,被纤云的话勾起了情绪,要知道彩云临时被撤换的事情,她们也都听说了。
一个入尚衣局才半月的新人,竟然替换掉三年资历的老人被选拔上,跟着一道随行秋狝,这样荒唐的事情,此前还从未出现过的。
徐掌印和祥云主管虽然严厉,可还是通情达理,公正严明的人,也不知这次是怎么回事或许,真如纤云所言,这新人是个惯会装的厉害角色,给上面的人灌了迷魂汤,硬是叫上头的人加了她的名字。
又联想到她那张叫人惊艳的好颜色,其中蹊跷,便呼之欲出了。
此时,从厨房提了一桶热水,取了块香胰子进到盥洗房的林菲已经解了衣裙,用胰子抹了身上,又用热水仔细的净身,这才缓解了一路跑回来的湿冷和不适。
她擦干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寝衣,又绞了两遍头发,只等头发不再滴水后,便用松花布擦着,从盥洗房走回了耳房。
她刚入耳房,就觉得周遭的气氛好似有些不对。
除了巧云已经睡下,其他五个宫婢都围在纤云身边,她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时不时的传到林菲耳朵里面来。
“你们快看快看她脖子上的痕迹还在呢”
“可不是你看那颜色那般深,可想而知当时吸的人用了多大力气了这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消的哟”
“若是明个儿一早祥云姑娘来查房,发现她脖子上的痕迹,定要责骂一通”
“这叫祸乱内宫,若是叫徐掌印知晓,是要打上五十个板子,直接撵出局里的呢”
“哎我看也不一定,她连彩云的名额都能给替换了,说不定就是个有能耐的,也不知是狐媚了上头哪一位,竟叫人这般护着。”纤云说道。
“能把手伸到我们尚衣局来的,除了高阶的女官,可不就是御前的那几个老太监了吗我看她是私下给老太监做对食,才换来这些个好处。”另一个婢女猜测道。
“说不定除了给老太监做对食,还给宫里的禁军官爷做纾解呢你们想啊,禁军官爷把手殿门,有时候十天半月都不出皇宫的,若是不找女人纾解,可不给憋坏了去”
这个婢女说完,其他婢女都笑做一通,看向林菲的目光更是讥讽嘲笑,满是恶意。
林菲压根不理会,低头擦着头发往自己的架子床走去。
其中一个和彩云玩的好的婢女有些不服气,直接走上前来拦住林菲的去路“我问你,你这四五日到底去哪里了还有你这脖子,如何弄得你最好一五一十说清楚了,否则明日我就告到女官那去”
林菲放下松花布,用手指梳理着头发,慢慢说道“我这四五日被陛下关起来了,脖子上的痕迹也是陛下给弄得,你若想告到女官那去,悉听尊便就是。”
那责问的婢女一愣,当经瞪大了眼睛,铜铃一般,盯着林菲“我看你是白日做梦,脑子不清楚罢你一个低等宫婢,连给陛下当马凳踩都不够格的竟敢口出狂言,你这是这是”
纤云立刻补充道“她这是欺君之罪污蔑帝王,是要斩首示众的”
林菲不再搭理她们,还说她脑子不清楚,这群人才是当真脑子不清楚了。
宫婢们见林菲走开,往床上一躺就蒙了被子睡觉,当即脸色更难看了。
纤云于是同她们几个说道“今夜太晚了,暂且让她睡完这一夜,明个儿一早,我们就把她口出狂言,污蔑陛下的事情同女官们说去,事关陛下声誉,就算是徐掌印和祥云主管,这次也包庇不得”
宫婢们应和几句,有三个同意这般做的,有两个不愿惹事的表示自己不插手,这便都熄了话头,灭了烛火,各自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要顶着唇印和手上咬痕,无可奈何地参加皇家宴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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