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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章 临别
    李秀色讶道:“失踪了?”

    卫祁在面露担忧:“师兄与我素来交好, 他乃观中道行最深武功最高的首席弟子,几年前便已下山历练过数次,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乔吟宽慰道:“许是你师兄有何要事在身, 一时没来得及给观中回信罢了, 小道长不必过于担心。”

    说完又想起什么, 狐狸眼转了转,问道:“既要南下,你准备何时动身?”

    卫祁在沉默一瞬道:“待过丧期罢。”

    乔吟点了点头, 并未多说什么,心中却有了计较,她断然是要跟着这小道长的,不管他同不同意。总归已从家中逃了出来, 他去哪儿, 她便跟去哪儿。

    这么想着,以为再过几日便要和李妹妹分别, 顿生出几分不舍,扭过头去, 却看见李秀色正一幅东张西望似在寻人的模样,心中当即了然一笑,问道:“妹妹可是在找世子?”

    李秀色点了点头:“方才还瞧见他在这儿呢。”

    乔吟深知女儿家心意, 打趣道:“妹妹是怕世子回都,便再见不着了?”

    李秀色佯装羞赧地挠了挠头。

    她确实是怕那骚包走, 虽说眼下倒贴任务超额完成够她歇半个月了, 可人不能坐吃山空,得想想办法才是。

    顾府后院。

    辛柔已趁着其父不注意的时候,独自在这大宅中逛了许久,仔细打量每一处陈设, 虽说辛家已是族中最富,但比起顾家相形见拙,根本不可相提并论,更别提据说那隽表哥家中还在都城中做了高官。

    正兀自沾沾自喜今后飞黄腾达,忽见侧方迎来一个熟悉身影。

    她当即皱起眉头,嫌弃道:“怎的又是你?”

    李秀色正四处找颜元今人影,也未曾想能碰见这位,“诶”一声道:“怎的不能是我。”

    辛柔道:“你没事到处乱窜什么,别忘了这可是顾府,懂不懂规矩!”

    李秀色好笑道:“辛娘子不也正在乱窜?”

    辛柔哼道:“我同你怎能一样,你不过一介贱婢,我却是主家亲眷,顾隽少爷的表妹……”

    话未说完,忽听身后乔吟声音:“贱婢?”

    她不知何时过来,悠悠道:“这位可是钦天监监正家的女儿,正五品出身的,你言谈可要注意一些。”

    辛柔当即愣了愣,颇为震惊地看着李秀色,问道:“你、你是官家的女儿?”

    见她未置可否,神色当即又变了变,没一会儿,当场便换了个语气:“姐姐息怒,阿柔方才那些话,都是同你玩笑的。”

    她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叫李秀色隐隐有些不适,她想了想,忽问道:“辛柔,你眼下日子过得不错,为何还要这般?”

    辛柔柳眉轻皱:“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李秀色正要回话,忽见不远处走过两个人影,辛柔也瞧见,当即甜声唤道:“表哥!”

    顾隽本是路过,闻声转过头来,怔神间颔了颔首。

    “表哥,”辛柔娇滴滴便要凑上去,走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瞧着顾隽身侧跟着一位唇下点了美人痣的漂亮小娘子,瞧着模样和她差不多大,忐忑问道:“这位是?”

    顾隽礼貌道:“舍妹茵茵。”

    辛柔神色倏然奇怪起来。

    顾茵茵朝她打量了几眼,目光好奇地落在了她头顶的白莺簪上,说来也是巧,她也有一款,是专程叫都城名匠定做的,用的是顶好的材质,光泽也要比之鲜亮有质得多,乍一瞧过去,辛柔头上便好似个赝品般失色。

    她多瞧了一眼,眸色中染上几分不屑,随后拽住顾隽袖口,催促道:“哥哥,咱们别耽搁了,不是还要去吩咐下人做事么?”

    顾隽应允点头,随即对几人歉道:“那我二人便先行一步了。”

    辛柔面色难看,直至顾隽二人走远,也并未吭声。

    她原以为能攀上这哥哥,却不想原来人家竟已有了这般模样好的妹妹,心中嫉妒外还略有些难堪,那顾茵茵看她的眼神这般高傲,是瞧不起她吗?

    李秀色将她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摇头道:“一味追求外表荣华,偏见待人,以显自身高人一等,分明才是最为自卑的表现,月氏百年逃脱下等枷锁,定望后人能心中自高自洁,自有平等,不会想看见你变成这般模样。”

    她叹道:“辛柔,你已并非下等族女子,远比月阿柳要幸福得多才是。”

    辛柔面色苍白,许久方嘟囔一句:“我才不听你的。”

    说完,转身便拽着袖子跑了。

    直至被辛绍磊皱眉拽上了马车,也未见回头一下。

    送走辛家,李秀色又忙不迭在顾家乱窜搜寻起来。

    边找边纳闷:“这么大个花孔雀,怎的说没便没了,这般难找……”

    正左右乱眺没个头绪,还未嘟囔完,便迎面忽而撞上一人。

    她痛得当场揉头后退,那被撞了的人却纹丝不动,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哂道:“在找谁?”

    李秀色抬头,见面前一袭黑衣,眉眼张扬出挑,语气这般欠扁的,可不正是颜元今。

    她忙道:“自然是找您了。”

    颜元今冷哼一声:“找我?找我做什……”

    话未说完,却听他后方传来一奔来的脚步声,伴着陈皮声响:“主子,我也是为您好!您再心善,也不该将慈神丸交出去,那东西又不能叫人起死回生,放在旁人身上根本没多大用处,可您不同啊,这眼看时日将至,到了月圆夜,您……”

    话未说完,忽瞧见一眼熟的小娘子正直愣愣站在自家主子面前,当即傻眼,捂住了嘴。

    “李、李——”

    李秀色见他突然开始结巴,忙好心道:“李秀色。”

    “……”

    李秀色笑了笑:“陈皮小哥,您方才说,什么丸,还有……什么夜?”

    陈皮瞬间面如死灰,心道完了,他方才说的话全叫外人听了去,主子不得手刃他狗头才怪。忙道:“没没没,李娘子,您听错了,我方才什么也未说。”

    瞧见自家主子神色未明,又忙找补道:“不不不,我意思是,主子身体不好,所以便需要时常在夜里吃些强身健体的药。”

    “……”

    陈皮说完,又觉得不大对劲,忙又扇了自己嘴一巴掌,说句“您二位聊,小的还有事要忙”,便匆匆忙忙溜之大吉了。

    李秀色瞧了那脸色莫名其妙有些不大好看的广陵王世子一眼,清清嗓子,没等说话,听对方先行问道:“他方才说的,你全听清楚了?”

    声音有些低,还有些阴恻恻。

    李秀色心中一激灵,当即摇头道:“您指的是哪句?小女耳力不大好,方才听得模棱两可,只听见他说夜什么的……嘶,什么夜?哎呀,不管了。”

    她很快便转移起了话题:“世子,我寻你,是想问问你,您打算何时回都城?”

    颜元今双眼微微一眯,面色却稍霁,嘴上哼道:“关你何事。”

    李秀色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盘算好后,忽而恹恹道:“这几日相处,我同大家培养了深厚的情谊,实属有些舍不得,世子与顾公子多半要回都城了罢?可我爹还未许我回去,只怕连家门也进不去。”

    说着,又长叹一口气,故意加重语气道:“连那卫道长及乔姑娘也马上要动身去什么无恶山抓僵尸,据说还是个很厉害的僵尸呢……”

    颜元今眉头先是一跳,随即笑了笑道:“你说什么?”

    李秀色忙肯定道:“您没听错,那道长又要去抓僵尸啦。”

    广陵王世子瞧见她模样,忽而嗤道:“知道了。”

    李秀色心中一急,当即一幅热心肠模样道:“诶,世子,您不是一向也对僵……”

    可还未等她煽风点火完,颜元今却已经扭头走了。

    边走边留下句不耐烦的:“今后若再是在我面前拐弯抹角地耍小聪明,便将你舌头割了。”

    “……”

    丧期结束前两日,正是顾夕的生辰。

    府中无一人敢提,唯独顾隽在当夜自顾朝遗物中寻出什么,交至他手中,随后道:“这是堂兄原本要赠你的生辰礼。”

    拆开,是一双崭新的靴鞋,和一个大大的包裹。

    包裹中,是几本被仔仔细细粘回原样的话本。

    那原是顾夕珍藏的玩意。

    当日顾朝在学堂上一怒之下撕了的,又被他整夜于私塾独室点灯修补回来。

    话本间夹张信纸,信上字迹温柔,内容极为简单。

    “兄长给阿弟致歉,愿阿夕生辰快乐。”

    小少年抱着包裹于棺前,先是默默落泪,随即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两日后,丧期过,终到了卫祁在辞别的时候。

    他收拾好包裹,方跨出房门,便见面前站着一位少女,眉眼盈盈动人,红衣蓝氅明艳,拎着个包袱,笑吟吟看她。

    他当即微微一怔:“你……”

    美娘子笑道:“正好我想出去逛逛,缺个途伴,小道长应当不介意罢?”

    卫祁在似还未反应过来:“我……”

    没等他说完,乔吟便已率先转身朝外走去:“不说话便当你不介意了,不介意便好,走罢?该往哪边去?”

    “……”

    行至前堂,正见顾夕似已等候多时。他手上牵着绳索,身旁趴着一只狼犬,正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时不时转过头,望一望身边的小主人。

    小少年见他们过来,率先行礼道:“道长,乔姑娘。”

    乔吟回礼,卫祁在则是微微颔首:“顾小公子,小道便不再叨扰了。”

    顾夕道:“道长一路顺风。”

    卫祁在点了点头,朝他身后望去,却未看见旁人身影。

    乔吟也奇怪道:“李姑娘、世子及顾隽公子呢?”

    昨夜虽拉着李妹妹说了大堆不舍的话,可眼下没瞧见人,心中倒还是有些难过。这一别,也不知下次相见会是何时了。

    顾夕道:“堂兄及茵茵堂姐以及府上其他人去了昭花县,去补行厚葬之礼。”

    又道:“至于世子及李姐姐……”

    他摇了摇头:“并未见到世子,今晨李姐姐同我道了别,随后也便离开了,未曾说去了哪里。”

    乔吟点了点头,叹道:“好罢。”

    说着,低头时瞧见那狼犬已经睡着了,不由笑了笑:“它倒是跟你关系变好了。”

    顾夕低头,抬手摸了摸青青的头,轻声道:“它没有怪我。”

    他低低重复了一遍:“……谢谢他,没有怪我。”

    卫乔两人虽未见着其余几位伙伴,但也未做耽搁,与顾夕匆匆告别便也欲离开。

    走出甚远,回过头去,却见一人一犬仍守在原地。

    少年今日穿的是一袭白衣,绣明黄色水波纹,黄纹似往常朝气耀眼,白衣却又徒增股清雅温和之气。

    阳光甚好,叫人晃了晃眼,恍惚之间看去,总觉得是站着两个人,两条犬似的。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