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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温山眠和秦倦登上小船时,  阿方索在旁边还是很紧张的,手里捏着的船绳都迟迟不敢放下

    因为这两人登上小船所悬挂的三角帆,是阿方索这一次才新研究出来的帆布。

    根据海枝第一次的航海结果显示,  方形帆布在强风逆吹时难以收帆、难以转向。

    阿方索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一点。

    其实解决目标很清晰,  就是减少受风,  让帆布在风中转变方向时能变得轻松一点。

    问题始终在于应该如何去实现这一点。

    等比缩小方形帆被温山眠点出还是不行之后,阿方索便索性将帆布整个形状进行了更换。

    原本的方形帆布为了完全张开,  四边中最上面的那一边必须得靠十字木中的横木贯穿。

    而横木则用绳索再固定在竖状木头上。

    这种情况下如果想转动帆布,改变帆布受风方向,必须得连带横木一起转动才行。

    阿方索为此也在十字木的交叉点做了活口,  让那横木能够移动。

    可他在做活口的同时,又得保证横木固定在那个位置,不可轻易带着帆布脱离竖木坠到船上。

    这也就意味着所谓的活口其实很紧,动是能动,但却需要大力拉扯。

    直至木头与绳索间发出“吱呀”的声响,  才能让被横木撑开的方形帆转动起来。

    由此也就在无形之中,导致了大风里难以将帆布转向的结果。

    阿方索为了改变这一点,  研究出了新的帆布。

    也就是温山眠所乘坐小船上的这种三角帆。

    三角帆一角指天,一角指船,  另一角完全同船平行,指向船尾的后海。

    直上直下的两角固定在竖木上,  三角帆则在竖木身后,  像是竖木的延伸一般。

    这种造型起初很是引人注目,  因为此前巴尔干所有的船只都是方形帆,而方形帆布是完全横在竖木面前的,正面看上去面积庞大而明显。

    但三角帆不同,它缩在竖木背后,  只有从侧面才能看见它的完全体。

    这让它理论上不需要像方形帆布一样,横张开直接与来往的风对抗,可以说是极大地减小了风阻。

    竖木永远不需要移动。

    阿方索将这种三角帆船上,需要移动的自由木绳索交到了温山眠手中。

    所谓的自由木,贯穿的是三角帆布中,完全同船只平行,并最终指向船尾后海的那一三角边。

    这和方形帆中横木的功能有点相似,都是为了将帆布张开。

    但它却远比方形帆的横木要灵便得多。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于面积,三角帆比方形帆整体小实在是太多了。

    它只取十字木中“十”的半边。

    阿方索在自由木的尽头嫁接了绳索,并又在绳索之外,船的边缘处打造了一圈竖起的短截木头。

    一旦绳索捆绑在木头上,就可以通过木头和自由木之间的链接固定住三角帆的方向。

    短木造的方向不一,也就意味着自由木可以固定的方向不一。

    阿方索将那三角帆像时针一样,绕着竖木转了一圈,给温山眠演示完毕,然后才将绳索慎重地交到他的手中。

    这过程中,他还用力抓了好几下头皮,一派紧张的样子。

    温山眠踩上那晃荡于海面的小船,试着拉了拉帆,熟悉绳索的手感,随即转头宽慰阿方索说“没事。”

    虽然是新船,但目的地只到海湾而已,没什么的。

    阿方索摸摸三角帆的尖角,整张脸都不是很自信地纠结起来。

    “我相信你。”在巴尔干对海洋完全一无所知的时候,阿方索能造出木筏,能造出船,能想出帆布,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海枝虽然两次远洋失败,可那都是在遥远的地方。阿方索的船至少在他能看见的海域里,是所向披靡的。

    温山眠于是扯着帆绳对他笑“你也相信自己。”

    阿方索因为长期工作而通红浑浊的眼睛于是一亮“啊”

    他旋即指指海湾的方向,把还束缚在码头边的船往那边小推,荡出波纹。

    而自己则后退一步,站向了海岸边,指指简陋的造船厂。

    这意思是温山眠他们去海湾,但阿方索就不去了。

    他得留下来赶制之后全新的船只,争取尽快完成。

    温山眠看了眼他明显的疲态,正想开口劝他还是注意休息。

    就见那原开了的大汉突然忙不迭又跑上来,闲不住般伸手用力晃了晃帆船的船身。

    把温山眠晃得险些没站住。

    最后是同样在船上被晃荡的秦倦踩住了尾帆,不悦地看向竟然试图晃他的阿方索。

    “他的意思是,这种帆船因为过于轻巧的缘故,一会操控起来会很难,船身可能会很晃。”大青不知什么时候背着东西来到了海岸边,问温山眠说“你确定船上只要你们两个人就行不用一个老手带着教你们”

    巴尔干真正的航海老手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留下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么一两次去海湾的经验。

    而且除了阿方索,其实谁都不太了解这新的三角帆。

    温山眠于是摇头,拎着缰绳有些许跃跃欲试道“我自己来吧,早晚也是我来,而且船上有木桨呢。”

    早说了,海湾是看得见的目的地,危险性其实不大。

    如果最后新帆不行,就将其收起,木桨划过去就好,所以没必要那么紧张。

    倘若连这里都不敢尝试,往后远洋才是真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温山眠一边想着,一边再次拉扯了一下绳索。

    巴尔干的绳索是由好几股绳子编织着交缠在一起的,看上去又粗又结实。

    万事俱备,他于是回头看向身后的秦倦说“先生”

    这意思是在问秦倦准备好了没。

    秦倦“”

    他垂眸看着这只有咫尺大,海浪随便滚一滚基本就能翻个底朝天、且船身里边还有点积水和青苔的小船,沉默良久说“随便吧。”

    离开越川之后,他的生活水平一直在下降。

    他已经快习惯了。

    温山眠看出了秦倦脸上的那点嫌弃,也知道他说这话是在压抑嫌弃。

    于是弯了弯眼睛道“那我们出发了”

    阿方索在岸边紧张地看着温山眠,那因为不再晃船而收回去的手都快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这毕竟是一艘全新的船。

    关于这种船航行后的一切,暂时都只是阿方索的猜想。

    即便温山眠说相信他,可在阿方索的脑海中,这种新船其实有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大缺陷。

    简单来说,就是不够稳定。

    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

    方形帆的确难以在强风中转向,难以在逆风中航行。

    但“难以在强风中转向”,意味着帆布常态下的稳定;“难以在逆风中航行”则意味着顺风航行力强。

    可三角帆就不同了,它的帆布是完全躲在竖木背后的,并不与风直接对抗。

    这意味着风阻小、灵便性强,什么风都能用,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它对风敏感。

    任何一点小风都有可能造成三角帆转向。

    再加上阿方索给温山眠改装的这艘船整体面积其实很小,至多也就只能站四五个人,说明船本身还轻。

    轻帆轻船,操控极难。

    阿方索于是忍不住想再上前给温山眠比划比划,生怕说漏了什么造成温山眠之后的航行不利。

    最后是平哥拦住了他。

    “行了,后面会有人跟,不会出事的。”

    平哥说这话的同时,他身后出来的一小队人也跟着跳上了岸边本就有的一艘方形帆船上。

    这是早些时候,平哥找到温山眠同他说好了的。

    远洋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平哥说温山眠如果要去海湾的话,巴尔干人必须得陪同。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认为海湾其实还是属于巴尔干的地界。

    巴尔干的待客之道意味着客人如果要去,他们必须得去领路。

    而另一方面自然是安全起见。

    这毕竟是试船,以防万一,有一艘方形帆船在背后跟着也好,能避免意外,海洋并不是没有危险的地方。

    这一次,温山眠没有拒绝他。

    “小心一点啊。”留在岸边的巴毅说。

    他些日子那一通山上山下的忙碌实在累极了,腿脚不适不说,人也感冒了,所以这趟海湾之行他没法参加。

    岸边的其他人也说“对啊,小心点啊。”

    “你们两艘船走近一点,互相有个照应呢”

    码头高,船低,温山眠拎着船绳抬头看他们,弯了弯眼说“放心吧,没事。”

    跟着那一队人一起登上方形帆船的大青也拍了拍巴毅的肩膀,随即看着海洋,深呼吸了一口气。

    自从那次被阿方索的父亲从悬崖推到坠海之后,虽说捡回了一条命,但大青还是本能对海洋留下了阴影。

    这也是他两次没有参加远洋的原因。

    见另一艘船上的人也已经做好,温山眠便伸手去解开他这艘船绑在码头的绳索,伴随说“那我们走了。”

    岸上的人“喔,喔”

    “小心一点啊”

    “实在不行还是上四角帆,那个帆走得稳当呢”

    温山眠“好。”

    码头上的阿方索紧张到咬手,远处的鱼跃出水面,一口咬下低空飞行的鸟。

    而这艘全新的三角帆船,也载着众人的视线,在失去码头的束缚后,于海面荡出水波纹,向着海湾的方向徐徐前进了。

    当两艘船同时解开绳索离岸,航行在海上时,岸边的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

    这并排前进的两艘船,简直就是三角帆与方形帆之间最直接的一场对比

    尤其是当它们双双离开岸边,完全独立行进于海上时,所有的区别仿佛都直接呈现于人眼前。

    在竖木面前,迎着风鼓胀起来的方形帆看上去庞大且端庄。

    在顺风的情况下,状态近乎完美,乘着风朝海湾的方向笔直前进,且行进路程非常稳妥。

    可三角帆船就不同了,因为它的形状整体是躲在竖木身后的侧帆,不像横帆一样与风直接对抗,受风少,同样的顺风状态下,速度自然也就比不过直接鼓胀前行的方形帆。

    这是肉眼可见、可以预料的。

    而超乎预料的则是这种三角帆行进起来的难度。

    方形帆是横帆,而横帆是前后受风,转向慢的同时意味着转向稳妥。

    三角帆是侧帆,侧帆是侧面受风,这意味着这种帆下的船本身是无法笔直前进的。

    温山眠的帆船才离开海岸,就受风一扭头撞上了岸边。

    围观的巴尔干人立时发出了一声声惊呼。

    岸边的阿方索连忙拨开人群追上来,示意温山眠将帆布往海岸的方向拉,一双手疯狂挥动“啊,啊”

    温山眠顺着将那帆布转向,船才在海岸边划过一个大大的“c”,再走向了海中央。

    眼见船要就这么继续下去将“c”航行成“o”回到原点,温山眠灵机一动,在尽头处将帆布重新往另一个方向转。

    这三角帆才真正磕磕碰碰地前进了。

    “这,这是不是比四角帆要差啊。”岸边的人迟疑说。

    阿方索却还是紧盯着那艘小船。

    离岸太远,温山眠已经听不见岸上人的声音了。

    但他听得见方形帆船上的质疑。

    温山眠没管,视线只朝着帆布的方向看。

    按照阿方索的意思,这种帆只有最开始需要人力去拉扯,一旦风向确定的时候,是可以将帆尽头捆在短木上,然后让帆船自行前进的。

    而什么时候算风向确定

    当然是在完全离开巴尔干海岸的时候。

    巴尔干山落下的阴影渐渐从侧面消失,温山眠所搭乘的小船完全暴露在海洋之上。

    他和阿方索的眼神同样专注认真。

    直到这时候,三角帆船的优势才开始显现。

    在海岸边,因为有同为自然造物的巴尔干山阻挡,所以风整体是温顺且礼貌的。

    可当小船驶离海岸,失去巴尔干山所阻挡的一部分风,前后所有只剩下海洋时,风向就不再那么单一了。

    地面变成海的地盘,高空则完全只剩下风。

    它时而会往前吹,时而又会改变风向左右乱吹,风力更是时轻时重。

    而等到这时候,海洋就变成了三角帆的天下。

    它实在是太敏捷了,船只直接以“s”型像火箭一样在海上跑,什么样的风它都能用。

    温山眠只需要把持住缰绳的尾部,将它确定一个方位,帆布自己就会左鼓鼓,右鼓鼓地带着船往那个方位前进了。

    “喔”方形帆船上一个猎魔人见状,终于叫了一声“原来这船这么猛的吗”

    温山眠闻声回头望去,才发现那原本在顺风状态下,速度极快的方形帆船不知何时因为复杂的风向而迟缓了下来。

    船上的人正在努力拉扯方形帆布的朝向,让它去适应风。

    可海上的风实在是太千变万化了,就算他们想办法去调整,那方形帆也依旧渐渐不敌灵便的三角帆。

    拉扯着船绳的温山眠咧了咧唇。

    灵便的小船意味着需要聪明的掌船人,可以说在三角帆船上,掌船的人几乎是和帆,和风完全融为一体的。

    风帆去自动利用风,而控制船的人则需要高度理解风帆,并在适当的时候帮助风帆调整方向,让它能更好地御风前行。

    温山眠起初并不能做到这一点,导致小船一度走得歪歪扭扭。

    他离开海岸边可是撞了整整两次岸。

    最后之所以能突飞猛进,是因为他看见了竖木顶端上悬挂的一块小小的薄布。

    这也是阿方索这一次新加上去的,薄布看着又轻又小,风只要轻轻一吹,它就能立刻晃荡起来。

    而小风和大风相撞的时候,它则会自动顺着大风走,小风只能在其中撞出一点点波澜。

    这是在精准地为航海者们测风。

    是阿方索对无法控风的失败航海经验,深刻检讨后的产物。

    他那么长时间的望海,那么执着的等待并非是多余的。

    温山眠抓住了薄布与帆布之间应该是怎样的夹角才能精准前行后,顺着薄布固定住帆布,小船便立刻如游蛇般往前进。

    与此同时,温山眠也竖起一只手,向身后的大青挥了挥。

    方形帆船尾的大青得令,深吸一口气,克住对海洋的恐惧,扭头朝巴尔干海岸边喊“阿方索”

    “成啦”

    远在海岸边的阿方索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到了另一艘船上,即是如此,他也还是伸长了脖子。

    将两艘小船的一切航行状态看在眼里,阿方索横着一根手指用力搓了搓鼻子,再举起那对粗壮的手臂,鼓动肌肉,激动地喊“啊”

    浑浊的声音惊起飞鸟,同时也惊到了方形帆船上的人,只见他们脸色骤变“哎客人”

    轻帆会让船前进时状似游蛇,而轻船的缺点眼下也暴露出来了。

    只见当温山眠整个人向后拉扯绳索,在确定风向后,意图在风中将帆绳捆绑在短木上时,那海上的风便像是捉弄他一般,突然一个猛往他身体倚靠的方向吹。

    薄布瞬间转向,温山眠一愣。

    就那么一瞬间没来得及调整身体,本该在脚下的船底便整个向侧面飞扬起。

    脚下失去稳定的支撑,温山眠在那一刹那顿感身体的失重。

    风在耳边急速略过,船底直上着出现在高处,倒是温山眠因为失去平衡而身在低位,眼见就要倒向海洋。

    川急的滚滚海浪在身后卷起,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就贴近在他后脑了。

    最后还是秦倦踩向翘起的那一边船沿,将起飞的帆船重新压回去,与此同时温山眠快速反应过来收起身体。

    那冰冷的海水才在他背上轻浅一打,重新回到了船底下。

    秦倦见状,蹙起了眉头“湿了”

    温山眠缓缓从船舱里冒了个头出来“还好。”

    秦倦视线于是下落,看向船里多出了不少的水那都是刚刚侧翻之后,直接扑进来的海水。

    这让本就脏兮兮的小船一时间变得更无处下脚了。

    他原本还维持惯有礼貌的表情终于耐不住流露出了明显的嫌弃。

    温山眠暂时无心观察这些,他好不容易才在失重的小船上找到平衡,连忙看向秦倦说“您就在那别动啊。”

    竖木最顶端的小薄布,这时是往秦倦面向的方向笔直地吹。

    这意味着风是从秦倦身后来,且相当强烈。

    而他踩着那一边船位的话,有利于帆船稳定。

    秦倦看了他一眼“嗯。”

    “也不能说是不动。”温山眠冷静地看了眼周围,再扫了扫头顶的横布,仔细地思考回忆了起来。

    是这样的,因为三角帆船难以控制,所以刚开始上船的时候,阿方索就不建议他们两个人都站着去看帆。

    因为这样两个人都动的话,等同于是给本就不稳定的船又增添了两个不确定性,等同于添乱。

    所以最好一个人作为轴心稳定在一个位置,另一个人先适应再说。

    所以秦倦之前一直都坐在偏向船尾的中心处。

    而刚刚突然翻船时他要是没反应过来,立刻转移重心,将翘起的那一侧踩下的话,温山眠指不定就掉下水了。

    可现在连秦倦都已经占据了一个位置,那接下来的风如果有更复杂的转向时,应该怎么办呢

    温山眠看了眼先生,抓紧了手里的绳索,在脑海中演变几次后便给了安排“您看着点上边的薄布,如果它不往现在这个方向吹的话,您改变一下位置,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秦倦眯了眯眼睛“我改变位置”

    他的嫌弃之情已经溢于言表,温山眠听见,立刻会意,转头看向大海。

    沉默两秒后以清醒的头脑说“还是我掉下去吧。”

    左右他会水,就算掉下去了,也能在海水中把帆船扶正,再爬上来继续。

    凡事只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再面对困难时明显就没有那么彷徨了。

    温山眠于是更正并严肃说“如果再这样,您注意自己就好,其他我来。”

    秦倦看着他视翻船如归般的认真表情,笑了笑说“好的,我只注意自己。”

    温山眠还没来得及仔细听清楚这话里的戏谑,后边就又传来了一长声“喂”

    身后的方形帆船渐渐跟上来说“你们没事吧”

    巴尔干人的航海经验也不丰富,哪里见过刚刚那样船只几乎完全侧翻的阵仗

    一船的人直接吓懵,帆布都不管了,立马掏出船上的木桨吭哧吭哧手动前进。

    “没事。”温山眠回头看了眼道“你们呢”

    “我们还好啊”不得不说,方形帆船整体真的要省力稳当多了“你们看着才吓人呢。”

    “是啊,怎么还能这么翻啊这回去可得和阿方索好好说说,刚刚的风浪在海上可还不算最大呢我们以前去海湾都遇见过更大的,也没这样啊”

    “对啊对啊,给我吓得一嘟噜”

    “哎,要是咱们这两艘船能结合一下就好了,顺风的时候按咱们方形帆走,稳当又快,逆风的时候按你们三角帆走,灵活还是快,这多好啊。”

    温山眠一愣。

    与此同时,就听见另一人接道“您累不累啊客人我看您一直紧绷着,这距离到海湾,可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海湾的面积不算大,但它同巴尔干之间的距离却很长。

    他们刚刚这一通惊险磕绊的前行,总共才进了十分之一而已。

    温山眠拉着船绳垂眸摇头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巴尔干人应“也是,山上比这更累哈。”

    “但这海毕竟不比山熟悉嘛,客人您还是再小心些好。”

    “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到海湾呐,这天就已经开始泛红了呢。”

    “主要是不知道天黑之后,海湾附近的海域是什么样的吧前阵子不是有个大风暴吗那之后我好像听见这边有声音来着。”

    “啥声啊你别在这吓人。”

    “没吓人啊,是真的听见了,特别沉的那种,叫的人脑壳嗡嗡的”

    这一阵的风突然又变小了,再加上方形帆船本就比三角帆船稳当,所以那船上的人还挺闲,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温山眠没太听进去,只一心抬头望着自己船上的三角帆。

    说实话,两艘船之间的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

    而且它并不是一个更好一个更差的对比,而是各有优缺。

    所以巴尔干人刚刚那句话其实很实在。

    “能不能将两艘船合并一下啊”

    船体本身都是一样的,变化的只有竖木上的帆布而已。

    所以其实要合并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只见温山眠突然回头“大青”

    对海水完全没有兴趣,也一直在盯着船帆看的大青接“在一艘船上,做两根竖木,放两种帆”

    温山眠的眼睛瞬间亮了“对,顺风的时候放下方形帆,逆风的时候放下三角帆,如果船不算大顺风也不算大逆风,只是乱风的话,可以两帆并行。”

    “然后再加大船体重量,减轻帆船的可能”大青也兴奋地接上了,他对造物有非常强烈的热情。

    两人于是一番激烈地对话,其他巴尔干人都渐渐不说话了。

    也就在这时,大青才顺着船靠向温山眠的方向说“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之后你远洋的时候,可不可以”

    他们说得激烈,而踩在船边一角的秦倦则不知何时已经松散地坐在了船沿横木上。

    风依旧是往他的方向吹,而他所坐的那个位置算是精准压抑住了船再侧翻的可能。

    按理说,这样的话小船就会在船体平衡之下游蛇前进,不需要再操心什么。

    可秦倦的目光却不知为何侧过来,朝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海洋里的水捧起来后本是透明,但看下去时却是一望无际的暗色。

    行进在其上时,瞧不出暗色与暗色之间的差别。

    只有将人抛至高空,直至船只剩下一个点那么大时的位置俯瞰,才能发现海里的暗色其实是有变化的。

    仿佛是有什么深色的巨物在下边缓缓游走。

    而只有在那深色巨物消失之处,海洋才会恢复它原本的颜色。

    是宛若天空一般的湛蓝。

    但那已经是距离巴尔干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窄小的船只晃荡地漂泊在广阔的海洋之上,船体乘着波浪向前行。

    温山眠和大青依旧在说话,而秦倦回首的尽头,遥远的海域上,有一只巨大无比的黑色鱼高鸣着跃出海面。

    其庞大程度宛若可以遮天,朝上一跃而起,像是在追逐什么东西。

    最后再一个猛落回海水中,惊起万丈的水花。

    那滚滚波浪顺着巨鱼落下的水花一路蔓延开来

    秦倦说“阿眠。”

    看着帆同大青交流的温山眠回首,未来得及出声,人就已经被秦倦伸手拉到怀里。

    与此同时,数丈高的浪花在他背后卷起。

    “砰”地一声,击落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精修了一下,原版不满意,不过整体来说没改剧情走向。

    抱歉抱歉,给追更的读者差体验了,跪下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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