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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147.
    温山眠的视线顺着沃尔滋医生的话音垂落,  看向铁桌上的花盆。

    小小的花苞正低垂在泥土之上。

    哪怕温山眠再细心地为它将土壤掩埋好,这崖花的呼吸也比之前更轻微了。

    就连身上的湛蓝光芒都渐渐变成幽蓝,到如今几乎要全灭为黑,  只随着呼吸能隐约闪现一点点蓝色。

    “是。”温山眠应声说,  旋即将崖花的来历简单概括了一遍,  再道“我有按照纸张上的要求做,但好像还是晚了,  它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一边说,一边还顺带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崖花极为柔软的花瓣。脆弱的呼吸在温山眠的指尖起伏,让人心尖发软,  同时又万分惋惜。

    沃尔滋听见他的话音,又多看了那崖花两秒,旋即表情有些古怪道“应该不会。”

    “啊”温山眠抬头“还有救回来的可能吗”

    沃尔滋捞过他手里的那张纸,瞥了眼说“这家伙亲自写的手稿,一般就是有的。”

    “这家伙手稿”温山眠一愣。

    这张纸上的文字异常工整,  几乎同黎刚给他的打印文件相似。

    让温山眠一度以为它和黎刚给的文件一样,都是被某种机器打印出来的。可沃尔滋却说,  这是张手稿。

    关于工整手稿的主人,沃尔滋似乎并不愿意多聊,  瘪了瘪嘴就将话题带过去了。

    温山眠见状,自然也不会没有眼见力地追问下去。

    不过医生的话倒是给了他一丝希望,  他声音沙哑道“如果真的能救回来就好了。”

    明明自己状态都那么糟糕了,  却这样去关心一朵花

    沃尔滋瞥了温山眠一眼,  说“你为什么不睡一觉起来再看呢”

    “嗯”

    “病人需要休息时间,受过伤的花也是一样的。也许等你醒,它的状态便同之前不一样了。”沃尔滋无所谓道。

    这倒是点醒了温山眠,任何病症都不可能瞬间好全。

    “可是我睡着的时候,  它要是有什么情况的话”温山眠看了眼那张手稿,上边除了如何种植和浇水之外,还列举了非常多种崖花在种植阶段的可能。

    比如每一朵崖花的性情不同,如果在真正的土壤里,它们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去调整,可倘若是在花盆里,便需要饲主多花费一些时间,替它修整边角的土壤。

    倘若这朵崖花正巧是一个大个儿的花,关键时刻最好还要及时抢救、更换一个花盆,崖花的成长速度非常之快云云。

    温山眠正是因为这个,才不敢离开的。

    沃尔滋说“简单啊,我正好在等化验,我帮你看着就行了呗。”

    “您可以”

    “我可是医生。”沃尔滋十分自信地转了转手里的笔道“你我都能治好,何况是一朵花”

    温山眠的眼睛瞬间便亮了,将花盆慎重地推到沃尔滋面前“那就拜托您了。”

    沃尔滋“小意思”

    坐在两人身边的家属秦倦听着他们无比自然地一来一去,不知何时轻轻挑了挑眉。

    而等温山眠真的顺着沃尔滋的话音,乖乖去客房睡觉的时候,秦倦的脊背更是直接往沙发背上一靠。

    瞥了眼被沃尔滋推到一边,如今没人看的购物纸袋  他买的。

    笔挺的鼻梁下,唇角弯出了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

    生病会让人类变得更脆弱,那觉就像八辈子都睡不完一样。

    再加上前一天夜里的剧烈运动,让温山眠这一觉睡得更沉了。或许是有医嘱护体,睡到下半程的时候,温山眠竟然抛弃身体的不适,做起了梦来。

    原本因为低烧,他的身体是比较热的。

    这很难受,而梦境似乎是为了综合这种难受,竟让他的身体变得凉爽起来,旋即甚至一点点在他的身上游走。

    整个覆盖在温山眠的脊背上,最开始触碰的是脸颊,等到后来却是越来越过分,从脖颈一路到锁骨。

    再到最后,甚至禁锢住他的身体,于他的后颈处轻咬。

    “”温山眠便是被这个触觉一下惊醒的。

    他的后颈被教育得太敏感了,完全不能接受他人一点触碰,即便是被梦境,也能让他瞬间从梦中惊醒。

    而等他睁开双眼,瞥见散落在自己脸颊上那熟悉的黑色发丝时,原本紧绷的身体便瞬间放松了下来。

    察觉到他的松弛,秦倦不放反抓,五指用力扣住温山眠的手背,手臂也牢牢将他锁紧,牙齿更是没入得更深。

    让温山眠的喉咙不自觉溢出了一丝呜咽。

    秦倦完全不理,垂下眼睫,轻咬的同时注入牙尖的液体。

    温山眠最开始是忍耐的,等到最后实在是耐不住,才抬起发红的眼角轻声告饶“先生”

    听着他发软的声音,秦倦才抬眸道“不是睡觉”

    他眼底的红色很深,脸上没有太多笑意,连声音都不温和。

    这一般就是不高兴的先兆了,温山眠于是局促道“睡、睡醒了。”

    一边答应,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思考,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他刚刚才醒,大脑都是混沌的,哪里有那么快的思维。想了好半天,圆眼里也全是困惑。

    秦倦看出来了,与此同时,也感觉得到温山眠的体温比早些时候要下降了一些。

    于是肩胛骨微收,连带着手臂肌肉一起,将整个人从温山眠的身上撑起了一些,垂睫看他“刚刚为什么醒的那么快”

    他一直呆在温山眠身边,当然知道温山眠刚刚不是自然苏醒,而是整个抽醒的。

    连后颈处的肌肉都用力跳了跳。

    温山眠不知道先生为什么生气,从这个角度也并不能完全观察到对方的表情。

    只知道此时此刻先生的声音带有一种独特的引诱感。

    不像是真的在问他问题,而像是引导他去做某件事。

    这样的声音以前两人做的时候也常能听见,通常都是让温山眠去完成一些让他感到羞耻,却非常取悦秦倦自己的事情。

    眼下是同样的方法,但却不是让温山眠去做事,而是让他回答一个问题。

    也许温山眠会不好意思说,但回答出来了会让先生开心的问题。

    温山眠在脑海中稍稍一转,便知道先生想要什么了,于是小声道“我怕不是您”

    秦倦轻笑,低头吻他的眼睛,与此同时,黑发垂在他身上,温柔地诱惑他“再说一遍”

    “说清楚一点。”

    温山眠用力眨了眨眼睛。

    他知道先生想要什么了,于是也尽力去配合。被秦倦扣住的五指不仅不挣脱,还收得更紧,让先生把自己的手背包得更完整。

    与此同时,又以双手为轴心,手臂往内用力收紧,用这个动作,来带动背上的秦倦将他抱得更紧。

    如此一来,他身上的专属性便更强烈了。

    秦倦露出讶异的目光。

    与此同时,温山眠也烫着脸颊再重复了一遍,脸颊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我怕不是您。”

    声音闷闷的,棕发同黑发交缠在一起“必须得是您才可以。”

    从温山眠午睡到他睡醒,是一个时间段。

    而从他睡醒,到秦倦放他从卧室里出来,又是另外一个时间段了。

    最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温山眠连腿脚都是飘忽的,裹紧的衣领下,全是密密麻麻的齿印。

    胸口背脊,都是重灾区,连手腕内部都没有放过。

    温山眠到现在还记得那种地方被先生咬入,再被他轻轻亲吻的感觉。

    他本来还很害羞,不知道两个人在房间里折腾这么久,外面的沃尔滋医生会作何感想。

    可来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沃尔滋医生早就不见了,连带不见的,还有他的牛皮箱子。

    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一房间的书。

    摆放得倒是很规整,可是这个房屋本来就不大,即便再规整也会影响人走路。

    温山眠奇怪地绕过,旋即郁闷道“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书,都是些什么书人、人体骨骼与人体脏器外、外科学都是沃尔滋医生的书吗”

    秦倦绕过他,走向最远处的桌板,准备给温山眠找一些吃的。

    听见他这么说,想拿起包装盒的手突然停在空中,转而重落在桌角上,回眸道“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想啊。”温山眠下意识道。

    旋即于空中眨眨眼睛,才在先生的态度中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先生这是吃醋了

    为什么,因为他刚刚和沃尔滋医生的交流,还是因为沃尔滋医生听了他的心跳

    不管是哪一个,温山眠好像都是第一次见先生吃醋

    倒也不是,以前在越川的时候,秦倦经常不高兴他每次回来都去李奶奶家逗留,而不是直接回家。

    这也算是吃醋吧,但那时的温山眠却总觉得是束缚。

    到如今才算真正体会到爱人吃醋的甜蜜,于是道“我不说了。”

    但问题是,这些书究竟是谁的呢

    面对小东西乖巧的表现,秦倦并没有轻松被哄好,这毕竟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将带回来的吐司简单切片,涂抹上果酱,本来还想用热水给温山眠做一个蛋

    黑蝎座的房屋都是没有厨房的,不能自己开火,只有一个烧水器,能自己做的食物便仅限于热水出来的食物。

    为此秦倦还特地在集中岛问过,然而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心情。

    果酱吐司和一杯热牛奶往温山眠面前一放,便算是完事。

    然后再拉上一件外套盖上温山眠的脑袋,本想在他旁边坐下,看着小孩自己吃东西,然后自己再看看书。

    没错,就是那些医术。不是沃尔滋的,而是秦倦自己的。

    他在这一刻,算是明白了生命漫长的某一种好处。

    比如说他前几十年都没有想过要去学习的一项技能,直到现在开始学习,也不算为时过晚。

    既然人类就是这么脆弱,隔一个岛屿就有可能出现身体问题,都快将医生变成必需品了,那他为什么不了解一下所谓的人类医术

    等他了解以后,他的人类便再也不用给任何人触碰了。

    连心跳都只有他可以听。

    正是抱有这个念头,秦倦才在沃尔滋离开之后,找来这些医书,然后看了一个下午的。

    当然,看着看着内心还是为温山眠之前的反应不高兴,所以又进了卧室

    不过这些都是过往,回到当下。秦倦将果酱吐司和牛奶放下后,本打算坐下看书,却不想在这时,门又被人给敲响了。

    看看正好是傍晚的时间,门外是谁不言而喻。

    沃尔滋之前离开,并不是别的原因,是秦倦嫌弃他碍眼,让他去隔壁自己再开一间房间。

    隔壁的范围,还在秦倦的监管之下。而如今沃尔滋带着结果来敲门,秦倦自然很快接收。

    接收以后,他皱起眉头,打开了房门。

    与此同时,温山眠也咬了一口果酱吐司。

    在看见沃尔滋医生后,他本来想打招呼,说一下自己睡醒之后,身体已经好转了许多。

    可含着那口吐司,却愣是没能开出口。

    回到房内的秦倦没说话,跟着他进来的沃尔滋也没说话,三人就这么互相看着。

    另外两人的视线则集体集中在温山眠手中的吐司上。

    不知是被他们看的,还是自己内心本就有这个想法。

    温山眠咽下嘴里的吐司,又呐呐地吃了一口,旋即看着上面的蓝莓果酱,有些古怪地舔了舔唇道“先生,这个果酱怎么没有味道”

    听见他这么说,沃尔滋医生顿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旋即从背包里拿出了那张试剂纸,很明确地告诉秦倦“虽然在我的患者中,这是非常非常小概率的事件,但它确实发生了。”

    “你的人类病情恶化了,且是朝着异种这个极端方向恶化的。”

    “速度比我想象得更快。”

    “异种”沙发上的温山眠说话了。

    沃尔滋见秦倦不语,于是转过头来道“对,布拉特本就是实验岛,在改造和约束实验源头的雾气之后,所带来的影响按理说是可以完全被面罩隔绝的。只有一小部体比较敏感的人,有可能会在感染下出现低烧状态。但这是小问题,通常情况下,很快就能好。”

    “不过那都是之前了,这半年下来,不同人再生病时,要好起来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甚至发生了数起高烧至死的案例,这在集中岛已经算不上秘密了。但异种不一样。”

    异种算秘密,哪怕是管理部,都仅有少部分骨干知道这件事。

    毕竟因为布拉特的环境导致上边的人高烧至死,已经在集中岛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如果这时还让他们知道有异种的可能布拉特实在是汇聚了太多危险人物,在确定情况之前,他们必须得镇压住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异种的数量并不多,而且有特定触发条件,也就是必须得去到某个最危险的实验原始岛,才有可能发生,一旦禁止其他人进入那里,异种的状况便不会再出现。

    至少那岛屿设下禁令后一直到今天,沃尔滋已经有整整四个月没听说过有谁被异种。

    可温山眠的恶化方向就是异种。

    化验结果显示是如此,他的症状也是如此。

    按照过去的案例,低烧很快便消失,紧接着失去味觉,再进而应该是嗅觉,等到最后被剥夺耳力的时候,便是完全异种的时期,患者有可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不明物体。

    而温山眠的异化速度,又是沃尔滋认知之最,只到黑蝎座两天而已,压根就没去过什么危险岛,竟然就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铁屋内部安静下来,变得针落可闻,那漂亮的蓝莓果酱不像给人补充能量的食物,倒像一颗毒糖果。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昏暗又压抑的房间里,原就在温山眠手边的湛蓝崖花,好像轻轻抬了一点头。

    柔软的花瓣绽开了一些,重新露出里边幽蓝色的光彩。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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