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十来个人紧紧挨着,二姨的目光在发福的南岸表弟身上一顿, 忍不住开口“阿杰,才半年不见,怎么又胖了这么多”
阿杰表弟有些尴尬地笑笑“主要是工作太忙了,没有什么健身的机会,每天就是坐在办公室里,下班了要去喝酒应酬,想要不胖也难啊。”
“那这样不好的,对人身体有非常大的伤害,我经常看新闻,说什么有年轻人猝死在办公室里,要不然你还是换个工作吧,像我们浩浩,公务员,每天到点就下班, 从来不加班, 身体健康的很。”
二姨虽然表面上是在提醒阿杰表弟要注意身体, 可是言语里却满满都是对于自家孩子找了个稳定的铁饭碗感到骄傲的语气。
南岸知道阿杰是在一家非常赚钱的公司工作的,每个月的奖金都是公司1,当下便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阿杰,你现在每个月赚的怎么样啊”
阿杰表弟摇摇头“不怎么样,比上半年少了很多,只有”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二姨便马上插话“大公司赚钱就是不稳定,既然挣不到钱,对身体也不好,更加应该换一个工作了。”
阿杰表弟等二姨说完了话,才继续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现在每个月就只有两三万,下半年形势不好啊,还没有上半年的三分之一。”
二姨的表情一瞬间就凝固了,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二叔忙喝了一口花雕,缓缓点头挽尊“不管怎么样,年轻人还是身体重要,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够用就行了。”
阿杰表弟闻言没有再说话,他不是一个喜欢给对方尴尬的人,于是话题到这便断掉了。
二叔朝南岸投来一个眼神,似乎是要为刚才南岸的忽然提问算账,他笑着对顾颂开口“我听岸岸妈妈说,你也是做生意的好像开了个什么工作室”
南岸闻言,抢在顾颂前头开口“颂颂刚开始做生意啦,不可能那么快赚到钱啊,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不过她在股票这一方面非常有眼光,前几天就赚了50多万呢。”
这话一出,一旁的舅舅便忍不住,带着跃雀的语气开口了“这么厉害的啊,我这阵子亏大了,颂颂,能不能带带舅舅啊”
顾颂重重点头“行啊,有钱一起赚嘛。”
大伯闻言,也忙对她说“大伯刚入股市,简直是一窍不通,能不能也教教大伯啊”
“当然可以。”
顾颂一口答应。
二姨则眨着疑惑的目光询问“这个股票,我们家是没玩过,但是听别人说亏本的概率比较大,昨天能赚几百万,明天就能亏上几千万,那些有钱人亏本当然无所谓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不碰的好,万一亏本就完了。”
顾颂闻言,淡淡一笑,对着舅舅和伯伯说“赚了算你们的,亏钱了我全数赔给你们。”
顾颂自信满满的表情让舅舅和伯伯激动坏了,忙不迭笑着说“害,哪里有让你赔钱的道理呀,我们就是相信你才跟着你赚钱嘛,赔了赚了都自己承担。”
至此,二姨和二叔便再也没有话说,他们多次想要找点话题揽到自己身上,可是沉迷于讨论股价的舅舅和伯伯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拉着顾颂不断的聊股价。
一顿饭,最后是在股价中结束的。
二叔一家子觉得非常无趣,也没有再坐一会儿喝点茶的意思,匆匆忙忙的便离开了。
舅舅和伯伯则有些意犹未尽,继续拉着顾颂讨论股价。
南爸则把南岸悄悄拉到房间里,表情凝重“顾颂是不是真的会炒股啊你舅舅和大伯赚点钱可不容易,别让他们赔在股市里了。”
“放心吧,顾颂说可以就可以,她从来不说没有信心的话,我相信她。”
南岸胸有成竹的说出这番话,眼睛里满满都是对顾颂的信任。
南爸饶有趣味地打量了南岸一眼“呦,不愧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你现在已经被她吃的死死了,怕是要沦陷哦”
南岸有些好笑地看着爸爸,小声在他耳边说“爸爸还不是被妈妈吃的死死的。”
“别胡说,明明是你妈妈被我吃的死死的”南爸根本不认同南岸说的这话,急忙为自己争辩。
“老公,我那个围裙放哪里了,你看见了吗”
门外猝不及防传来南妈的声音,南爸闻言,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应了一声“诶诶诶,老公来了”
南岸无奈摊手,看着眼前这个光速打脸的男人。
南爸有些尴尬地转转眼睛,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多跟你妈学学,别和你爸我学。”
一群人在客厅一直磨到十点钟,才相继起身告辞,结束了今天的家宴。
南爸南妈亲自将南岸和顾颂送出小区,两个人泪汪汪的对着两人挥挥手,好像今天就已经是出嫁的日子。
南岸实在受不了这煽情的场面,只得加快脚步和顾颂一起离开了。
她和顾颂的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真的已经没有可以回头的余地了,要是一年期限满了之后两人真的离婚,也不知道父母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悲痛。
家里的其他长辈又会不会因此而讽刺嘲笑自己,是不是也变相在父母心口又扎了一刀
南岸心事重重地望着前方,一个不慎,险些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一旁的顾颂眼疾手快将她拉入怀中,关切地追问“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连路都不看了”
南岸撇撇嘴,抬眼看着顾颂“我在想,一年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顾颂听到这话,顿了一顿,盯着南岸愁眉苦脸的研究了许久,才说“你不想和我离婚”
“我是觉得,可以不离。”
南岸这话一出口,让顾颂的目光一下字亮了,整张脸上写满了意外。
南岸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反正我这个人随遇而安,之前做的打算是如果没有碰到心仪的人,那就一直单着,反正我有钱,我生活中不愁吃喝,每天能够快乐的写小说,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她说到这里再次抬眼看向顾颂“既然结婚了,那我觉得不离婚也行,我们两个就永远像这样子一直生活下去,身边的人都开开心心的,也挺好。”
顾颂听到这里,略微有些失望,她眯了眯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南岸又说“当然了,如果将来你有喜欢的人了,那我们还是得离婚,我总不可能阻止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吧,但是在你有喜欢的人之前,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离婚,这对你的事业有些帮助呢。”
“那如果我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呢”
顾颂定定地看着南岸,等南岸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笑着说“那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不离婚,是吗”
南岸点点头,一双眼睛盯着顾颂,等待她的意见。
暖黄色的路灯下,顾颂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寒霜,有的只是温煦,她重重点头,手在南岸被风吹起的发丝上轻轻一带,语气坚定地说“好。”
“谢谢。”
南岸回答的很快,顾颂有些好奇地追问“那你呢,你就这么确定自己不会喜欢别人”
不等南岸回答,顾颂又补了一句“余生这么长,你就这么确定吗”
南岸揉着鼻子仔细想了想,才回答“我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虽然和你是假结婚,但说出去那就是有妻之人,本着守责任的态度,我就不会多看外面的单身狗一眼,说实话,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是在造孽。”
顾颂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这样的精神洁癖,不免笑了起来“你这是有病。”
南岸正想反驳,顾颂已经收住了笑容,伸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拍,语气轻柔“不过挺好的,别治了。”
“我这就洁身自好,这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南岸耸耸肩,笑着抬脚朝前走去。
两人这几日的关系显然比前阵子要亲近许多,话也比往常密了些,一路上嘻嘻哈哈的没有断过。
回到那个漆黑马乌的老房子后,南岸才想起苏烟,忙对着二楼喊了两声,却不见有任何回应。
身旁的顾颂摇摇头“楼上没人。”
“那她干嘛去了,现在都十一点半了,还不回家”南岸诧异地打开手机,给苏烟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过去之后,短暂的响了两三声便被挂掉了。
南岸正奇怪着,来自苏烟的短信马上发过来了。
苏烟岸岸,不用担心我,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南岸看到这条短信,登时叫起来,连连拍顾颂的肩膀“天啊天啊,烟烟居然给我发短信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难道她要在外面过夜吗是一个人在外面过夜,还是两个人在外面过夜啊我的天啊。”
顾颂看着南岸这激动样,有些好笑地说“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很像是,辛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
“不啊,明明是我辛苦养大的猪出去拱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