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服在这边销量不错,这对老少组合有之前的经验底子,知道去哪儿摆摊卖的最好,除了在津店,把周边县城也跑严了。
每回给他们发三到四千套,匀给文兰他们几家也就千八百套,剩下的两人不到一个礼拜就能清空。
光他俩这一个月就卖了一万多套,折子上的数字过了三十万。
还带过来万把块钱的现金。
这次骆常庆按一套三块给他们算提成。
两人每人能分一万五六。
廖春华拿暖瓶的手一抖,她以为自己听岔了。
这段时间忙的昏天黑地,她都没算过自己能挣多少,记账都是赵为国在记,这么大的账她扒拉不过来。
存钱也是赵为国去办,她知道自己顶不住柜台上那些人劝说,不是让他们买那啥券就是游说他们存定期。
听着人家给她分析,存一年能挣多少,存两年能挣多少,她就恨不能替小儿子存了。
好在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这钱她说了不算。
所以都让赵为国去弄。
现在冷不丁一听这个数字真吓了一跳。
娘诶,她这回能分一万多
幸亏一直记着小儿子说的话,不跟外头人嘚瑟,甭管谁问,都说帮着骆常庆卖。
不然传了出去,得遭多少嫉恨
村里也有那找她打听的“整天帮着小儿子卖东西,你小儿子给你开钱不”
按照老理论,谁家爹娘帮儿子干活还拿工资啊
她不开工资,可她拿提成呢
但她会压着心虚没好气地怼回去“你给你儿子种地,你儿子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有那酸气的也会冒着酸水再唠叨两句“你小儿子都挣上小洋楼了不说给你两个啊”
廖春华忍无可忍地再怼回去“我儿子给我买了收音机、电风扇还有电视机”
对方哑火。
是啊,这些家电多钱还有三轮,说是小儿子给她买的叫啥生日礼物
人家是不给他娘开工资,但是东西舍得下血本买。
反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他们猜去吧。
赵为国把账对完把折子交出去,算是彻底松一口气,这串数字压的他晚上睡觉都睡不好,都不知道要往哪儿藏好,生怕丢了。
但人很拎得清,他时刻记得自己是给小姨夫帮工,折子上的钱再多跟他也没关系,在他眼里只是一串数字。
至于羡慕小姨夫赚的多他则更佩服小姨夫的魄力和能力。
进衣服不用本钱吗运过来不要本钱吗
也就是卖的好,万一、如果说万一卖的不好呢赔钱的也是小姨夫,担的风险也大。
说起风险,这段时间赶集赶的次数一多,听到的也多,听人说起过倒衣服上当受骗,回去跟人家对质反被打个半死,赔的家底不剩的事迹
自己不出本钱,卖了就拿提成,还是当前的爆款
比那些自己奔波打拼的人幸运多了。
赵为国很知道感恩,就认真负责的做好手里的事,把衣服看好,丢了该赔就赔,总不能挣着份提成不负责任。
两人不止丢过一身衣服,实在太忙的时候不是丢条裤子就是丢件上衣,忙一天下来盘点的时候数都对不上。
心疼归心疼,下回只能多注意着些。
卖货之余也得时刻警惕着防止钱被偷、衣服被偷,精神消耗不低。
骆常庆身上的钱不够给两人结算的,中午吃完饭就带着他们去了津店。
大头没提,这么多说提也提不出来,哪怕提个几万也能惊动储蓄所经理,就挪了个户头。
过段时间给厂子结款的时候再回来一趟,直接从这边汇出去。
折子上一下多了一万多块,关键是卖衣服的热度还没过去,还能接着挣。
廖春华看着那数字手都哆嗦,出来后跟小儿子道“常庆,这折子你给我存着吧,放家里不行。”
只有几千的时候她能沉得住气,但也时不时去看一眼,看的时候还会先把大门关上,生怕让谁瞅见了。
这一下两万多,如果、万一真出点啥意外,她不得当场吐血身亡啊
过于担心和激动,都没去注意她现在加上之前的存款已经是两个万元户了。
就是只琢磨小儿子是个大男人,值钱的东西放在他那里比放她一老太太这里安全。
而且,家里之前她挣下的那些还忘了带过来存银行呢。
这段时间忙得都没顾上去看看,等下回去得先看一眼,看一眼才放心。
“行,我给你拿着。”骆常庆接了过去,“啥时候用跟我说,我给你拿回来。”
赵为国看着折子上剩下的数字咧嘴笑,攒着买卡车。
骆常庆拍了他一巴掌“收起来。”
赵为国忙贴身放好。
来趟津店,骆常庆也得去齐家村看看房子,三人就去了齐家村。
廖春华看着这院子,觉得没人住光这么放着实在太可惜了点。
小儿子也提过让她搬来津店住。
可一琢磨,家里的房子也好,还有那三层楼呢。
她是嫌三层楼太大,一个人住太空旷,也没搬过去。但是每回从那儿走或者在村外头看见村里那醒目的三层楼,就觉得满心的骄傲和自豪。
要是人能一劈为二就好,半拉身子住这边,半拉身子住村里。
也不行,一劈为二也住不过来。
得一劈三
老太太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画面里乐的咯咯直笑。
骆常庆冷不丁吓一激灵“娘,你干啥”
廖春华笑道“我就是想想咱家房子这么多,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骆常庆失笑,跟赵为国道“看你奶奶乐得。”
赵为国也乐“日子好了,生活有奔头,可不得乐么”他是没好意思乐出声来,担心狗欢无好事,再把挣的钱乐没了,生生忍着。
这倒也是,日子多有奔头
家里没啥现成吃喝的东西,三人就坐这里聊天说话。
骆常庆问赵为国“你们接下来是起货卖还是跟以前一样拿提成”
以前手里也没有太多的本钱,赵为国的钱用来买宅基地盖房子了。
廖春华倒是有,也在折子上,她没想着提,也没想着进货,就觉得拿提成省事。
骆常庆看着赵为国,道“那你有啥规划没有”
赵为国没想到起货这件事,但他这段时间拼命挣钱就一个目标“我想攒着买卡车,我师傅帮我找单位领导,到时候挂靠在运输队”
现在运输队效益很差,单位上分不着太多任务,好多人天天闲着。
但他并不认为运输这一行不挣钱,他觉得是单位领导管理问题,不懂变通。
为什么非得要等上头下任务呢
运输队的车为什么不能接个人业务
他不明白领导为啥拦着不签字。
个人挂靠只要每年交一部分钱就行,其他不归运输队管。
当然,倒衣服也确实挣钱,但他还是很想坚持心里的规划路线。
骆常庆倒是很认可。
运输行业也许不像现在倒卖衣服一样来钱快,而且开大车也辛苦,就这样的状态,前世赵为国都能一步步做到开起小物流公司,就说明他的坚持和能力。
现在他提前知道未来的事,也许将来他可以投资,跟赵为国一起搞个更大的物流公司。
但蒙着头干不行,赵为国如果没有现在跑运输的经验,也撑不起那个摊子,人都得需要磨练。
还是得让他一步步积累经验比较好。
至于服装市场,这么大的蛋糕骆常庆不可能全部吃下。旁人能干,家里亲戚肯定也能干。
他只要愿意干,自己也愿意带一带,这孩子有良心。
愿意坚持梦想也行。
弄不好这一世真能干个大的。
但他没打算让廖春华持续干下去,毕竟年龄大了,自己撑个大摊子撑不起来,也很惹眼。
骆常庆先笑着跟赵为国道“运输行业前景不错,但是前期很辛苦。你如果想朝着这个方向走就得好好努力,做好吃苦的准备”
赵为国眼睛发亮“是吧小姨夫你也这么认为”
又道“吃苦我不怕”
他就很看好这个行业。
现在小姨夫也这么说,更加肯定了他信心。
小姨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还能点出这行业前景好和辛苦,可辛苦归辛苦,用他师傅说得话就是不吃够那个苦,你哪来的宝贵经验
而且他也喜欢开车
两人兴致勃勃讨论起运输方面的话题。
骆常庆还就上一世各种大车被人恶意碰瓷、拦路抢劫的经验给他讲了不少案例。赵为国听的很认真。
他并不觉得惊讶,有些类似的案例他在师傅那里也听说过。
他们单位有老师傅出车,车上都放着两把壮胆,还放着些别的东西。
这时候的枪支管理还没有那么严格。
骆常庆听赵为国提起也没觉得很惊讶,道“你要准备跑运输,不光得弄点防身的东西,也得学点防身的技巧”
赵为国没想到跟他小姨夫在运输这一方面还能有这么多的共同话题,两人说起来没完了。
廖春华听的心惊胆战,开个卡车不应该威风凛凛吗咋还这么多危险呢
还道“听着都吓人,不行咱不开卡车了,跟着你爹开开拖拉机,要不就卖卖衣裳。”
骆常庆安抚地冲他娘笑道“在外头跑都不容易,都有一定的危险,不过为国机灵还稳妥,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赵为国听着,胸中升起一股豪迈。
聊了一阵,才又说起是进货还是继续以往的模式。
骆常庆给他们下决定“进货吧,为国打算攒钱买卡车,就把本钱再投进去,争取早点把卡车开回来。”
“你们还是一起,拿出一部分钱进货,等运动风过去了再说。”
起货利润高,赵为国能早点实现他自己的目标。
一辆卡车啊,不是一辆三蹦子,说买明天就能开回来。
赵为国确实稳当,他拿证比很多人早了不少,就路上经验欠缺的很多,等卖上一阵子衣服还是回去跟着师傅跑,多练练。
骆常庆看着老娘,“我主要是担心你,一个老太太手里握着这么多钱很危险。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能说漏嘴,甭管谁问就说给我干。”
“我知道,过去这阵子我还是卖茶叶蛋,一个鸡蛋才能挣多少大家也知道”廖春华忙连声保证。
心里倒是直琢磨,赵为国挣钱是为了攒着买卡车,她买点啥呢
再在村里起座三层小楼太打眼,小儿子说了,还是捂着点比较好。
先攒着吧,回头看看啥东西好再给自己添点。
别说,现在日子好了,吃穿上的享用比以前好了太多,再让她抠抠搜搜节省着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她还不适应了。
家里现在还有两千多套衣服,骆常庆重新跟他们算了账。
结果两人发现,按批发价他们身上的钱合起来居然不够,居然进不起货。
他小姨夫以前是多信任他们啊
赵为国哭丧着脸“小姨夫,要不我们还是拿提成算了。”
骆常庆嘴角微抽“是呢,来银行这一趟折腾啥呢”
但还是不一样,人能亲眼看见自己的收益和光过个耳朵,感觉完全不同。
赵为国交大额存折的时候交的很平静,再让他把怀里还没捂热的折子交出去,就肉疼的鬼哭狼嚎。
因为这是完全属于他的钱。
也让他再次衡量并更加佩服他小姨夫的魄力了。
廖春华没啥感觉,就是问了一嘴“常庆,我那张折子上的钱是你的了”
“对,再存钱你重新开个户头。”
赵为国的也交了出去,剩下不够的那部分给他小姨夫打了张欠条,跟廖春华道“奶,咱俩合伙,你是大老板,我是小老板。”
打欠条也不如廖春华投的多。
两人第二天风风火火的走了。
骆常庆去几个连襟家转了一圈。
几个连襟都有工作,家里条件在村里来说也算不错的,文兰几个还得照顾老小,就在本村和附近的村里捎带着卖卖。
断断续续的,每家这一个月也卖了上千件。
邻居瞧着有眼红的,老三和老四的妯娌也有犯眼馋的,但让他们掏钱进货,就都不出声了。
老三文琴家那个大伯嫂子,知道文琴是帮妹妹家卖,上门打听卖一件能挣多少钱。
文琴道“我哪知道我就是帮着卖两件。”
提成的事谁也没说。
文琴她大嫂就说话给文琴听“你侄子这眼看着就得说媳妇了,家里也没多余的院子,你大哥那个没出息的挣不来”
文琴不接话,铛铛铛的在那捣蒜。
她大嫂嘟囔了一阵,见文琴不接话,就直接道“你帮着问问你妹妹,我们先拿一批货,卖完给她钱行不行”
“反正她进的货也卖不了,还得让你帮着干活”
“咱自家实在亲戚,也不怕我们跑了。”
文琴停下,抬起头一句话怼了过去“嫂子,你做梦呢”
钱真进了她妯娌口袋要是能抠出来,那就是她做梦了
妯娌俩不欢而散。
骆常庆来拎了半编织袋东西,文琴跟宋开山两人都在家。
一见面文琴就道“俺那娘诶,你可算来了”
她小妹夫心也太大了,多少钱的东西啊个把月都不来收。
宋开山笑道“你三姐成宿成宿睡不着。”
骆常庆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脱不开身。”
发提成的时候文琴有点不好意思了,道“我们不投本,光跟着你赚便宜来。”
骆常庆道“有投本的买卖,我跟咱大姐二姐家都提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想法。”
宋开山给骆常庆递了根烟,拿出打火机点着,同时问“啥买卖”
“三姐要是不愿意专门卖衣服,不如在村里开个小卖部。”骆常庆指指旁边编织袋里的东西,“我给你们货,除了油盐酱醋,还可以带着卖全国各地的特产,不用出门,还不耽误给孩子做饭。”
他指指西间的屋子,道“你们家这条件最是正好,西间收拾出来开小卖部,从西墙上开个窗户,有买东西的站那喊一声你们在屋里就能听见。”
“不像卖衣服这么挣钱,但胜在省事。”
文琴这才去看骆常庆拿来的东西,件件都挺稀罕,在村里供销社都买不着。
宋开山点点头“也轻省,不用风吹日晒。”
他在村里干着会计,文琴开上个小卖部,挣一分是一分,也安稳。
这主意挺好,越琢磨越觉得不错。
文琴就是担心“村里有供销社,让开小卖部吗”说着还看了宋开山一眼。
宋开山家这边有亲戚在供销社上班,自己这边开小卖部亲戚那边会不会有啥想法
夫妻俩有默契,宋开山一眼就明白文琴的担心,道“他表叔在供销社上班跟咱有啥关系那供销社又不是他的。”
文琴想想也是。
这边骆常庆道“你们去镇上问问,最好能办个营业执照,正大光明的开。要是不开小卖部想卖衣服也行,看你们自己的想法。”
“开小卖部吧,小卖部省心。”文琴决定了。
不是人人都有股子闯劲。
这也就是觉得帮着小妹和妹夫在村里搭句话,周围村里也有相熟的人,真让她自己干,她还挺怵头。
开小卖部不错,耽误不了家里的活,还在自己家里,心里踏实。
几个连襟家离的也远,倒是正好不冲撞。
就是老二跟老四家的房子没那么正好。
文琴这里西墙是胡同,他们家还正好在胡同头上,成了几个姐妹家最先开起来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骆常庆用一天时间收账、结账,第二天一早就坐车走了。
齐城这边,文霞瞧着塑料厂的人腾房子两眼放光。
还是上回负责的那人,指挥着职工搬东西,见文霞盯着,就笑道“这间腾出来放别的,暂时不租。”
瞧人家这门店,没想到越干越红火,看老板娘这样子,还嫌铺子规模小呢。
文霞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笑笑,跟他们随意聊了两句。
还以为今年的铺子能再扩一扩呢。
骆听雨今天跟着来店里了,正带着弟弟在鞋店门口的空地上玩,邢爱燕在一旁看着,等文霞回来的时候也问“那边又腾出来了,人家租不租”
文霞摇摇头“那间不租,人家还要用。”
“这样哦”邢爱燕也很失望。
店里生意不错,再扩上一间,招上俩售货员,买卖孬不了。
骆听雨小耳朵一动,过来拽住老妈的手,仰着头说道“妈妈,咱们可以找别的地方再开一间啊。”
邢爱燕听着直乐,弯腰点点她的小鼻子,道“诶哟,我们小九脑瓜咋这么聪明呢还知道再开一间。”
骆听雨现在能理直气壮地往她爸身上推,道“我爸爸说的”
文霞挺心动的。
不过再开,就不开在这边了,可以去别的区开上一间,到时候找个人管着。
就是没时间出去转
等常庆回来好好商量商量再说。
文霞握着闺女的小手哄着她转圈圈,娘俩在外头玩了会儿,见客人不断的往里进,松开闺女,笑道“跟姥娘在这儿玩吧,妈妈进去”
说着话转身的时候视线一瞟,怔了怔,随即喊郑国强,喊完又想到郑国强没见过刘美青她弟弟,就喊了郭大旺出来,指指前头“刚才我看见有个人探着身子往这边打量,像是前两天来捣乱的刘岗,你去胡同那边看看他鬼鬼祟祟干啥呢”
郭大旺一听,转身朝胡同那里跑去。
邢爱燕觉得小女儿她那个大嫂跟她娘家兄弟又无赖又黏糊,也怕他们丧心病狂过来闹,就哄着骆言去店里头玩。
“言言,咱去屋里了。”
骆言没在外头玩够呢,看着姥娘反驳“不屋里”
“去屋里玩一会儿咱们再出来,乖”邢爱燕给骆听雨使了个眼色,骆听雨往屋里走。
邢爱燕忙催骆言“快,姐姐进屋了,咱去撵姐姐。”
骆言转头看了看,冲姐姐招手“姐姐,粗来”
不好哄了
骆听雨扶着门框招呼他“你进来,我看看言言能不能自己上台阶”
骆言一听,就赶紧迈着小短腿去证明自己上台阶的本事,站上去还看着姐姐,转身指指台阶,意思是他能自己上来。
骆听雨赶紧表扬鼓励他“言言真棒”
成功把他哄进了店里。
十几分钟后郭大旺才回来,呼哧带喘的,在门口缓了缓才寻空跟文霞道“是他,我没撵上。我追到胡同口那里的时候他快到那头了,转身看见我慌的忙拐弯跑了。”
“等我再追过去,就没看见人。”
文霞点点头,道“嗯,这两天注意着点。”
不是她带着偏见揣测,是刘岗行为可疑,探着半个身子往这边打量,见自己看过去,猛地出溜回去了。
鬼鬼祟祟的
郭大旺拧眉道“要不我晚上住店里吧”
文霞摆摆手“这倒不用,咱斜对面就是派出所,巡逻的也很勤。我估摸着应该还是没死心”
既然在这边待了好几天,肯定找着地方住了,估计是想问工作的事。
不好找活。
哪儿都不好找。
一晃,过去了七八天,文霞也收到了穗城那边的电报,常庆让发了一批货过来。
除了运动服,还有一批最新款的秋装。
骆常庆这回是让成大发帮着挑的,那家伙眼光不错。
倒是两边刚好撞日子了,骆常庆也从海城发了一批回来。
接货的时间是晚上,前后就差着一个多小时,文霞跟文喜粮爷俩就一起在火车站守着,等着接到货,拉着回了胡同。
到家的时候快半夜了。
一直听着动静的邢爱燕忙起来给她爷俩开门。
进门后轻手轻脚的把货卸下来,明天带到店里一批,在店里整理。
明天一早准备往店里带的货今晚上也没弄出来,文霞跟她爹道“先歇着吧爹,明天早上装,都统一到店里再熨烫收拾。”
“行,那先睡了。”
文霞觉得自己刚睡过去,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睁开眼一瞧,天井里的灯都亮了。
还是邢爱燕过来压着声音喊她,声音有些发颤“霞,有人拍门,说和平派出所的,店里着火了。”
文霞一个激灵就起来,披了件褂子开门出去,文喜粮正在天井里跟两位熟悉的民警同志说话。
是文喜粮先听见动静,他也没贸然开门,还是听着说话的人熟悉,确定了身份才把门打开。
一听店里有人放火,就觉得脑子嗡了一下,耳朵里吱吱的响,大脑一片空白。
文霞浑身发抖,但她还算冷静,先安抚的给她爹拍了下胸口,才道“爹,没事,东西其实也不多,咱得庆幸店里没住人。”
文喜粮才回过神来,是啊,没伤着人比啥都强。
可店里那些衣服、那些柜子啊
文霞使劲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再冷静,可就是身子不停的打着摆子,她跟邢爱燕交代“娘,你在家里看着俩孩子,我跟爹去看看。”
夜里拍门的动静很大,离着近的几家都过来了。
石成平见家里有警察,就赶紧过来问啥情况。
听说店里有人恶意放火,吓了一大跳,道“谁这么缺德啊”
许秀芝后过来,忙安抚同样吓坏了的邢爱燕,道“没事的大娘,没事没事,没伤着人就是万幸的”
文霞骑着三轮跟她爹、石成平以及后过来的王大力一起去了和平大街。
齐爱云跟张静一起过来的,跟许秀芝一起陪着邢爱燕。
邢爱燕缓和了过来,无力地道“我没事,让你们跟着忙活。”
“大娘,跟我们不用这么客气。”
邢爱燕知道齐爱云她男人今晚上晚班,家里光俩孩子,就催她“爱云你还过来,俩孩子在家不行,快回去,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
这会儿才凌晨两点多,黑灯瞎火的。
大家又在这儿待了会,张静留下来陪着邢爱燕,让齐爱云和许秀芝回去了。
离的较远的郭大旺和朱东风那边,郭大旺先醒了,听着胡同里有三轮车的动静,拿过电子表按了下看了看时间,嘟囔了句“诶哟,这个点才接回来啊”
他知道老板娘跟文大爷晚上去接货,嘱咐过他俩不用他俩过去帮忙,等他俩赶过去货都卸完了,让他们休息就行。
郭大旺翻了个身,鼾声刚起,又一激灵睁开了眼。
不对,头半夜他听见过动静,回来了啊,而且刚才迷迷糊糊间,听着胡同里还有说话和自行车的声音,他赶紧起来,出去一看,好几户人家天井里都亮着灯。
老板家也亮着。
朱东风也醒了,出来问“咋了”
“情况有点怪,穿衣服过去看看。”
朱东风一激灵,赶紧回去穿衣服。
过去一问,两人脑袋都懵了,骑上另一辆三轮赶去了和平大街。
和平大街那边,火已经被赶来的消防部队官兵扑灭了,偌大的店铺一片狼藉。
塑料厂的人也来了。
刘岗蓄意放火恶意报复,被当场抓获,这会儿在派出所押着。
巡逻的民警道“看见这边突然起了火光,我们巡逻的人赶紧往这儿跑,过来灭火。有一队正好打那头往这边走,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贴着墙根子出溜着跑,钻进了胡同里,追上去把人按住了。”
刘岗一直记恨着前两天的事。
本来没想着这么快报复回去,想着先安顿好,出来找找活,找找院子,抽空再去出上口气。
谁知道省城的活那么难找啊
一点门路都没有不说,连着住了两天棚子就够了。
史翠云嫌这嫌那,觉得他找不着院子找不着活是他无能。
还又提起骆常庆,拿话刺他“同样都是爷们,人家能在省城挣大钱,你连个活都找不着,连个院子都问不着,除了吃你还能干啥还有你姐,为的啥人啊亲小叔子半点光沾不上”
刘岗心里憋着一股火,当时就恨不能冲到店里一把火给他点了。
倒也没莽撞,还知道提前观察,观察了好几天,这边巡逻是比别的地方勤快,但也有规律,很好掌握。
他也看过这边的门,窗户从里头关着,打不开,门一关上只能拉开最多两指宽的门缝,手伸不进去。
也不能敲碎玻璃往里爬,怕有动静。
就提前准备了报纸,叠成纸条,点着从门缝里塞进去,把离的最近的门帘点着了。
看着火起来的时候,他咬牙发狠,一脸畅快的狰狞“叫你嘚瑟,叫你能耐,有啥了不起的”
他知道那天文霞看见他了,看见又咋了真怀疑到他身上自己死活不承认,没有证据,还能硬往他头上安啊
没想到派出所这边有一队人专门环绕式巡逻,整个片区绕一遍,从东头绕到和平大街上回来。
一下给撞上了。
文霞跟着去做笔录。
文喜粮心疼的老泪纵横,几个邻居在边上劝着,还怕老爷子受不住刺激再有个啥闪失。
店里的货一天下来倒是剩的不多。
从幸子衫开始,就改成在家里存着,每天拉上两车,留出往店里挂的,剩下的卸到小仓库,一边卖一边补充。
养成了这个模式,就一直没改。
但是再少,也不是大风刮来,而且,店铺明天没法营业了
后到的郭大旺两人停下车冲过来,看着眼前的狼藉,眼圈都红了
“艹,弄死那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