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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140(捉虫)
    骆听雨等老父亲用热毛巾敷完脸, 体贴的给他递上妈妈的雪花膏,道“涂厚点,抹完就别出去了。  ”

    骆常庆伸手蒯出来半盒仔仔细细的维护他那张老脸。

    骆言盯着那个小盒子, 道“妈妈的”

    骆常庆伸手往他小脸蛋上摸了一把,笑道“爸爸用不行啊”

    他这趟回来肉眼可见的瘦,脸又干又皴, 家里人心疼,哪个店也不让他去, 在家好好歇两天,陪陪孩子。

    主要也是俩孩子省心,带他俩费不了多大力。

    骆常庆摸完雪花膏, 嫌手上黏腻,用香皂洗了手, 过去看了眼炉子上的砂锅, 熬的鸡汤, 里头飘着几根冬虫夏草。

    今天他在家,邢爱燕就去酸辣粉店帮忙了。

    家里没别人, 骆常庆就给儿子切了个桃子吃。

    小孩子不会去纠结大冬天哪来的新鲜水蜜桃, 吧唧吧唧吃的欢快。

    骆常庆喂着儿子,同时跟正在磕松子的闺女聊天“一会儿我进去切点烤全羊出来,再找机会弄个整只出来,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上一顿。新省自治区跟蒙省自治区的都有, 好几只呢, 都热腾腾的。”

    为了弄到新鲜出炉的烤全羊, 他费老鼻子劲了。

    骆听雨眼睛瞬间亮了, 那还吃啥松子啊。

    中午老父亲也没做饭, 果园里有现成的。

    喂儿子吃了点米粉、烧麦, 一丁点羊肉。

    炖的鸡里有药材,没让俩孩子吃,骆常庆吃了点,喝了碗汤,就着打扫儿子吃剩的战场。

    骆听雨吃了两块香喷喷的烤羊肉,吃了碗馄饨,这还是她爹从川省那边买的,那边叫抄手,这边叫馄饨。

    她进去看了看支在小屋前头的烤全羊,一共七只,这得吃好几年。

    再瞧瞧她爹囤的这些猪牛羊肉,如果不卖,他们能吃一辈子。

    背着手在小屋附近转完又往远处溜达,看果园里新囤的货。

    茅台的数量又增加了,还弄了不少五粮液。

    瞧着成包的火锅底料,骆听雨很没见识的惊叹“现在就有单独包装的火锅底料了啊”

    她爹这回还自囤了几套蜀绣的床上用品,被面、床单、枕套。

    是准备留着家里用的。

    还有蜀绣的桌布和一批带绣花的衬衣。

    竹编也弄了不少,听姥爷说放在店里很受欢迎。

    这回弄的这批跟上回那批一看就是不同风格的,编法不一样,款式也大不相同。

    还弄了一大批毛毯、地毯,不是海城货了,是银城那边出的。

    最后去看了看老父亲顺手掏回来的和田玉。

    “买年货送春联,可以啊骆哥,要不咋说你们家的店买卖好呢,这都咋想出来的”张斌天就往这边跑一趟,吃酸辣粉。

    又好奇“这得送多少,从哪儿弄那么多春联啊”

    “花钱找人写的。”他出纸墨笔砚,也不用找名家,每个村里都能找出几个毛笔字写的不错的老乡来。

    写一幅一毛钱,很多人愿意挣这份外快。

    张斌点了一碗粉,要了二十串蔬菜,仨火烧,一边吃着一边跟骆常庆聊天。

    最近店里终于顺过来了,又有现成的火锅底料,就上了麻辣烫。

    本来想直接弄火锅,但是实在忙不过来,再给俩老太太累出个好歹。

    他想过跟招待所那边合作,但招待所是国营单位,现在这想法提出来,也是给王主任出难题,就暂时歇下了。

    临时用在酸辣粉这边,搭配着涮点青菜,丰富一下种类。

    火锅店过段时间再说。

    至于店里的活动,不光送对联,满三十八元以上还送半斤水果糖。

    好多打算买糖的就改路线了,不少东西能放的住,像是干海带粉皮粉条,多买点放着慢慢吃呗。

    瓜子算着过年用的量买,人家这榨菜不错,买俩榨菜疙瘩,孩子直勾勾盯着那香蕉看,买上几个给孩子解解馋。

    唉哟,干果不光瓜子花生啊,这葡萄干咋还有好几种颜色的呢

    还有杏干、无花果干、哈密瓜干、松子

    孩子见着吃的就走不动道儿,店里是此起彼伏的哭闹声。

    这红肠听人家店员介绍说是冰城那边的。

    还有川省那边的腊肉。

    娘诶,全是新鲜东西,带多少钱过来够花啊

    最后都不用算计,这个称上点,那个买上点,就超了。

    小二层那边也送对联。

    每个来买衣服的顾客走的时候都带了副对联。

    值钱不值钱先不说,一下就把过年的气氛搞上来了,不就是图个热闹嘛。

    还有顾客发动家里人分散开去买,打算凑齐大门、屋门上的对联,这样过年就不用再请人写了。

    但他们不知道这份算计能多给万嘉商店送去多少利润

    对联也不是买两毛钱的东西就送,超过五元才有。

    真正能卡住这个数的少,特别是一些半大孩子,进来看着这个也好、那个也好,稍微拾掇点就超了。

    有位顾客带着她小姑子来,小姑子逛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出去,掏干净了兜里的零花钱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不说,第二天单约了几个小姐妹一起来逛

    临近过年还有二十天,有位老顾客进店一声咆哮“你们咋不早点上鱼呢这香菇是啥时候来的货”

    他都凑过两次单了。

    回去后跟家里人一说这边的价格,大部分东西比副食品店里的还便宜一分二分,买的多还送糖。

    这店有毒,家里的年货明明已经买的差不多了,就总想来逛逛,那些不舍得买的东西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结果一来,居然还有新货,单独挪了半间屋子卖鱼

    有顾客路过,顺口提醒一句“香菇抢完了。”

    八十年代,一斤香菇能卖到十几块钱,拿出来的货根本不够卖的。

    “幸亏身上带着钱。”这顾客熟练的转身去拿提篮,过去抢鱼去了。

    店里运行正常,骆常庆开始给各单位送货。

    除了招待所要的,好几个单位也通过熟人介绍过来找他要。

    还得答复老关系。

    这一年来没少得人家的帮助,这时候不能含糊。

    有的明着给怕不好看,就拐弯抹角让小二层那边的店员给自家亲戚送过去。

    还跑了趟中清看了看张家二老。

    张家老两口今年没急着回去,他们打算年二十八再走。

    看见他来,老两口很高兴,苗绣花笑道“我们前两天才去你那儿逛了回来。”

    骆常庆惊讶“啥时候去的”

    “大前天对,是大前天,还领了对联呢,哈哈”

    老两口不是头一次去逛,逛两回了,没看见常庆,倒是见文喜粮在那儿忙的头都抬不起来,就没打扰。

    还去酸辣粉店看了看,他们跟廖春华不算熟,加上见她也忙的应不过声来,没过去打招呼,坐上车就回来了。

    苗绣花给他倒茶,笑着道“万嘉在我们这庄子里名声都打响了,搞的太红火了。”

    开业的时候张老爷子正好身体不太舒服,打了几天点滴,他们就没去凑热闹。

    抽出空来才去逛了逛,去小二层那边看了看,跟文霞说了会儿话就回来了。

    不光中清这边,别的区也有跑到那边买年货的。

    跟二老聊了会儿,骆常庆把军大衣穿好,棉帽子戴好,腿上裹了两张自制的羊皮护膝,骑上摩托走了。

    他那辆250卖了,别看骑了近一年,卖的时候还挣了三百块钱呢。

    这年头有些物价就是这么奇怪。

    这回换了辆铃木100,比250好看,也轻便,上了牌照摆到明面上了。

    骆常庆没直接回家,去了部队工厂。

    张金海帮他搭了条线,从部队工厂那边进了一批军靴,不光在店里卖的好,在其他地方也很抢手。

    过去问问还能不能匀一批出来。

    这两天光收电报了,除了村里的,还有小九她几个姨那边,不光年货卖的快,他发回去的那些衣服布匹卖的也快,供不上了。

    骆常庆抵达部队工厂那边的时候,骆立春和冯亮也在经建七路小二层门前头下了车。

    蹬车的大爷说“就是这里,可多从别的区来买衣裳的了,你们要是买年货就去和平店,买衣裳就来这儿,服装店搬这儿了,瞧瞧,我没说错吧”

    骆立春从三轮车上下来,人都冻木了。

    冯亮给人家结了账,道了声谢,把车上的包拿下来,也冷的又是搓耳朵又是跺脚。

    “他爹,真是这儿啊”骆立春瞧着面前这气派的小楼,啥气焰都没了,还有些不敢抬脚。

    冯亮也没了以往在家里时的气势,弱声道“瞧这名字是没错,要、要不咱进去问问”

    骆立春有些犹豫不决“就一个雨言服装店是吧”

    “可不嘛,雨言雨言,小九的雨,骆言的言,就是这儿。”冯亮一下反应过来店名的真正意义,总算确定了。

    正了正衣裳,还转头嘱咐骆立春“你归整归整衣裳,把套袖摘下来,我这才看见你咋还把套袖戴来了呢”

    两人踌躇了又踌躇,见好几个妇女说说笑笑的进去,又看见另外几个女同志提着大包小包从里透出来,或去骑车子,或者步行,一边聊着刚才试衣服的心得,走远了。

    “走啊”冯亮走了两步,转头招呼骆立春,还说话给两人打气,“咱就是来看看他姥娘,问问过年回不回去”

    骆立春这才抬脚跟上。

    推开门就是一阵暖香扑来,两人望着店里的情形都有些震撼。

    刚才在外头看见里头亮着灯,但是没想到这灯咋这么亮呢

    瞧中间顶棚上那盏花里胡哨的大灯,他们见都没见过。

    骆立春穿的自己做的棉靴,千层底的,又厚实又暖和,往这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一踩,忍不住就想打个晃。

    “娘诶,这哦,不滑啊,吓死我了。”

    冯亮有些拘谨起来,拽着骆立春站到一旁,怕挡了门口。

    视线一扫,没看见他小舅和他小妗子,好几个不认识的人在那里忙活。

    两人心里又没底了,骆立春小声道“是不是啊”

    这么好的店,咋可能是骆常庆两口子开的呢

    但想想常庆时不时带来的震撼,她又闭嘴了。

    开始打量起来。

    瞧瞧挂的那些衣服,是洋气漂亮。

    还有灯照着,这一天得费多少电啊

    中间这盏大白天居然还开着,虽然外头稍微有点阴天罢,但屋里也能看见啊,就这么烧电。

    郑国强见这两人进来就楞在那里半晌不言语,倒也见怪不怪,好多进来的顾客都有这样的反应,但持续这么长时间的不多,他就过来笑着招呼了一声“你们好,随便转转看看吧,楼上还有鞋子,如果想买鞋可以去二楼。”

    冯亮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壮起胆,一开口还有些结巴“同、同志,麻烦问一下,你们老、老板是叫骆常庆吗”

    郑国强笑道“对,您二位是”

    “我是他姐夫,这是他姐姐。常庆在不在文霞在也行”

    郑国强忙邀请他俩去旁边坐下,道“原来是骆哥的姐姐姐夫啊,骆哥说今天去部队工厂进货,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老板娘在后头弄炉子呢,你们稍等片刻,文姐忙完就过来。”

    一听是骆常庆的店,两人松了口气,但是又悬了口气。

    娘诶,买卖谈到部队去了

    骆立春木愣愣的往沙发一座,腾的又弹了起来,店里咋还摆沙发啊太能烧钱了

    郑国强给两人倒了杯茶,笑道“喝杯茶暖和暖和。”

    骆立春接过来,顺嘴问道“同志你在店里是”

    “哦,我们是服装店的店员。”

    正好有人喊,郑国强就去忙了。

    骆立春跟冯亮小声道“这是雇了三个啊这得给他们开多少钱”

    她还能看出有三个店员。

    冯亮道“跟咱没关系,见了文霞跟常庆你也别乱说话,咱就来看看他姥娘。”

    她倒是想说,可也知道骆常庆不听她的。

    看见这小二层才总算明白,她那个没良心的弟弟混的有多好。

    难怪能帮着他那几个姨子开小卖部,还能让三里五村的人都跑到石安村供销社买东西。

    现在村里谁见了她都得问她啥时候开小卖部。

    村里供销社的干部还找到家里,想让他们帮着牵牵线。

    也有人说她傻,跟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关系那么近,却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疏远着。

    回石安村,大家也不太待见她。

    碰上同族的嫂子,那嫂子点着她脑门骂她傻的不透气“还看不出好赖啊,真是白长这俩窟窿了,你爹当年多疼老大你可比常庆清楚啊。结果呢,养成了白眼狼,亲爹那边给点好处就认回去了,这就是个养不熟的。你倒好,为了个养不熟的跟亲弟弟闹成这样,你傻不傻啊”

    骆立春心里一时梗不过来。

    冯亮坐不住了。

    他去过昌东村和新沣村,这俩村里的小卖部卖的太好了。

    有好多东西他在镇上供销社都没见过。

    这全是他小舅从外头弄回来的啊。

    真是守着个能人沾不上光,还把能人得罪了。

    又去石安村的供销社看了看,直听里头喊这个没货了,那个没货了,要不就是问常庆回电话了吗

    回去跟骆立春商量了商量,两人开上介绍信,还不敢去老大那里问详细情况,只就着上回从刘美青口中听说的地址,坐车问着过来了。

    店被烧的事他俩知道,给刘美青亲弟弟送进大牢的事他俩也知道,刘美青她娘去小李庄找他们来着,还想让他们帮着说和,冯亮那时候就明白,骆常庆可以不上赶着巴着,但是绝对不能得罪

    呵斥了在旁边义愤填膺的骆立春一句,把刘家老太太撵走,转头骂了这蠢婆娘一顿。

    骆立春还没脑子地嘟囔“这不是结死仇吗哪能这么狠,人家都说赔钱了咋非得把人往牢里送呢”

    “你闭嘴吧,刘家啥德性不知道啊那钱能要回来吗”

    在家里挨够了骂,骆立春脑子总算稍稍清醒点了,跟着过来看看她娘,加上也听说店又重新开起来了,顺便过来瞧瞧。

    一把火都烧完都能再开起来,这得攒下了多少钱

    结果进了这小二层,两口子啥架子都摆不起来了,坐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正焦躁不安着,就听见那边有关门的动静,跟着是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文霞从后门那里进来了。

    棕色短款呢料的外套,里头搭了件白色羊毛衫,下身穿了条黑色呢料喇叭裤,脚上蹬了双跟外套差不多颜色的皮靴。

    一头波浪披肩发,嘴上瞧着像是抹了口红,但不是那种跟吃了死孩子一样的血红,很淡,连骆立春这向来看文霞不顺眼的人第一眼看过去都觉得好看。

    骆立春忍不住抬手悄悄拢了拢头发,又拽了拽褂子。

    店里好几个在看衣服试衣服的,还有人看见她的搭配,笑着问了两句。

    文霞没看见到大姑子两口子,径直往收银台那边走,有对夫妻在那边等着结账。

    那位三十上下的女同志跟文霞开着玩笑“老板娘,昨天我婆婆去你们和平店那边买年货,俩孩子还去吃了你家的酸辣粉,今天我们两口子又来你们这边买衣裳,省城人口袋里这点钱,都让你们家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