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太阴魂不散了”

    李乖乖呢喃着,  在她心里，程渡无限接近于鬼魂，所以她会见到程渡,  大抵是灵异事件，没人喜欢灵异，可是她偏生无法真心的讨厌程渡，即便在上一秒,  口口声声说着阴魂不散的人是她自己。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走”

    “不要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离开”

    她说着，带着祈求，那粘连在眼睛上的是水还是雾气,  她于这一瞬间是分不清了。

    其实当初在大学宿舍见到程渡的第一瞬间,  李乖乖想,  就算她面前的是鬼，那也缠着她好了。

    她想要告诉程渡,  在她离开的这些年,  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

    她讨厌那个说一不二的家，讨厌那个在别人口中被众口称赞的孩子,  而她更要讨厌的是越来越屈从一切的她自己。

    在读大学之前,  如果说她什么时候最开心，那一定是小学到初中那几年，那时候,  尽管她无法太普通的活着，但至少那时候，还有着程渡在。

    在李乖乖的记忆中,  程渡与所有被安排过来的人不同，程渡不仅仅只是代表程渡，她还代表了很多别的意义,  也许她那时候还小，并不清楚，她对程渡的偏爱是来自于什么。

    但随着年龄渐长，如今她已经能弄清原因。

    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第一次，仅凭自己的意志做出了选择，是她选择了程渡，这个人是她从名单簿上选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独独与她有关。

    所以即便是不那么清楚明白的小时候，她也一心想要和程渡在一起，不许别的人欺负她，她是那么珍惜这个人，可是，最终它还是被毁了，被毁得干干净净。

    没人了解在失去程渡的那一刻，她是什么样的心境，即便是现在的李乖乖，也无法准确的记忆起在那一刻，自己的所思所想，毕竟现在的她，与那时候，有着天差地别。

    现在回想起来，李乖乖会更觉得，在当时，程渡的存在也许更像是来自于她自己的反抗，程渡是她想活成自由的种子，她想要浇灌它发芽的，可种子却在即将冒出土的那一刻，被连根拔起，带走了，所以该是如何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更何况这件事，从那刻开始便改变了她的一切。

    大学，不过是李乖乖所剩无几的自由时刻，在顺从的几年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那个人竟然会主动听从她的意愿，让她选择她想就读的专业，并且允许她住校，尽管他依旧会干涉她的生活，但比起从前却又好了不少。

    于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李乖乖是打算抛弃一切，好好享受的，可偏生程渡又出现了，没有任何预兆的，现身了。

    在宿舍初见的那次，那个人仅仅只是站在她面前而已，却让李乖乖心跳漏了那么半拍，以往的记忆，势不可挡，朝她袭来。

    即便不是同样的名字，可在看到程渡的第一眼，李乖乖便就深信不疑，是小时候的人回来了。

    她也曾经幻想过，程渡来这个学校，是为了她，为了那场不告而别而回来，可后来的种种验证却向她表明了程渡的出现，只是为了要读书而已，与她大抵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即便是认出了程渡，可看着程渡好像也没有半点想与她产生交集的感觉，所以她退回了普通朋友和室友的身份，她和程渡普通的重新结识，重新产生交集，并打算普通的度过这四年。

    所以有时候，李乖乖便会想，如果没有这场丧尸来临，她和程渡会如何呢

    答案的话，应该是会分道扬镳吧。

    至少从现实层面来讲，在李乖乖看来，这个可能性会更高，反正她和所有人都会分道扬镳的。

    “算了，反正都会走的，你要走，也不过就是再来一遍过去而已”，说着的人，默默的伸手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语气也跟着变得有些颓废了起来。

    听着耳边的抱怨，看着李乖乖，程渡有一瞬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李乖乖瞧上去也很奇怪。

    “对不起”，可是她能做的却什么都没有，除了表达歉意，尤其是当她看到李乖乖的情绪收放自如的时候，她这心里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从小就是这样，那个人带给李乖乖的，并不是快乐，小时候，她看着那些，不懂那是什么，长大后，她还是不懂，那一切加重在李乖乖身上，为何会变得那样的沉重。

    看着身侧人，她也许是想要说什么的，她明明很心疼身处其中的人，可是到最后，能做的却只有反复的对不起。

    紧接着，在她的歉意后，李乖乖那突然靠在她身上的举动，则更是让她不敢动了。

    “乖乖”，感受着身上的压力，以及肩膀上的痛意，也许是一切过于真实，所以导致着程程渡，并没有觉得痛有什么不好的。

    可在她的话后，她所期待的回应并没有响起，并且她的周边反而是越发安静了下来。

    因为觉得奇怪，程渡又不免再唤了一声“乖乖”

    这回是依旧没有回应。

    于是不得已，她只得主动的推开了身上人，看着眼前人闭着双眼，程渡这担心的情绪才起，但很快李乖乖那嘟囔了一句什么的嘴，便让程渡的担心暂时压制住了。

    睡着了吗

    看着这被自己双手给支撑着的人，在确认了，李乖乖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的程渡，一瞬间，心情有些无法形容。

    甚至到最后，当她将李乖乖扶回床上躺着之后，她自己都不由得笑了。

    而在笑声之后，便是长长的叹息。

    默默的看着，睡眠乖巧着的人，看着那残留在眼角还未擦拭干净的泪，程渡不由得伸手将它擦拭了去。

    看着自己这被湿润的指尖，程渡不由得开始思考，李乖乖现在究竟是如何看她的。

    “你现在还是跟当初说的一样，讨厌我这个旧人吗”

    她嘀咕着，回想起当初李乖乖对她说的话，当时的李乖乖看起来，对以往的她，非常的讨厌，甚至厌恶。

    故而这些看法让程渡退缩了，更何况，按照约定，她无法主动的冲李乖乖介绍自己，她要做的只是陪伴而已，只有这样，她才能呆在这个学校。

    但如果是李乖乖认出的她，那一切就不同了。

    可是她现在完全弄不明白，李乖乖是如何看她的了，她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可是她又不忍心打断李乖乖这样的好眠。

    算了，还是等醒了再说吧，这样想着的人，因为肩上那突然涌上来的痛意，而不由得痛嘶了一声。

    低头看着自己的肩膀，看着那缠绕在肩膀上的纱布，程渡不由得缓缓抬起了手，她尝试将自己的手臂抬得与肩平齐，到最后她也确实做到了，只是这姿势她并没有坚持多久，大概一分钟都不到，手便就被放下了。

    对于自己的情况，程渡还真是有些无语，到现在，她反倒成了拖累的一方，这还真是让她有些难受。

    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的声响直接吓了她一跳。

    听着声响，觉得奇怪的她，不由得皱起了眉，紧接着，出于某些她自己也想不通的原因，她旋即便起身，往那声音的来处寻了去。

    另一边，程星刚到会客室门口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从会客室里出来，故而那人与刚到门口的程星，来了一个对视。

    看着男人的目光，程星的表情不由得僵硬了起来，长发男那阴鸷的目光，让他这浑身上下，都如同突然被泡在了冷水中一样，他的双手都因此被冻僵了，故而动弹不得。

    只有当男人走过他，与他错开目光，甚至在过了那么几秒后，他这紧绷着的身子，才算是能稍稍回软。

    转头看着长发男人的背影，以及那跟在他身侧的，一身肌肉的男人，想起那个男人的拳头，程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感觉毛毛的。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刚刚走到他身后的人，好像有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但因为那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所以他无法去确定那所谓的停顿究竟是他的错觉，还是在现实中也有发生。

    于是他便也因此站在了原地，迟迟没有进入会议室，直到会议室里的人，都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喂，站外面干嘛，进来”，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停滞。

    转头看回说话人，那靠在门口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脸的小麻子，他的嘴角夹着两撇小胡子，双眼有些小，配合上那有点塌下去的鼻子，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猥琐，有点像是电视剧里贼眉鼠眼的犯人。

    在看到程星看向自己的时候，那个有些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才转而走回了屋内，并对着程星招了招手，趁着他招手的时候，可以明显的看到他那伸出的右手虎口上，有着一个如小弹珠般大的肉瘤，圆滚滚的。

    听着他的话，紧接着程星便也没说什么，便是主动进入了这个由原本该是工作室，但现在被改成了会议室的地方。

    在进入屋内后，在男人的眼神示意下，程星当即合上了那挂着白板，并且白板上写着会议室的门。

    看向已经重新坐回办公桌后的男人，程星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长发男，故而他这心里对眼前人找他过来的原因多少有了些底。

    “交货上出问题了”，于是他主动询问了起来。

    听着他的话，原本坐在桌后的人，脸色当即变得有些苦恼了起来，并抱怨了起来“总共也就十个，现在你我的前老板，也想插一手，说是要五个，而这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前了交货时间，硬是要来带走那十个，我现在是要被这件事给烦死了”

    听着男人的抱怨，程星倒是一下子便懂了男人之前派人出去找他的原因，因为遇到难题了，所以需要他解决。

    “那关于这件事，您究竟是怎样想的想站哪方”，看着男人，程星想即便是要想法子，那也得知道一下眼前人更倾向于哪一方才对。

    “我当然是想都不站了，但那个疯子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发起疯来，有多可怕，更何况，我们还需那疯子的帮忙，再说，刚刚那两个人，他们的厉害，你也见识过，我们能对付得了吗”

    “所以您的意思的是，想先满足院里那边的要求”

    “如果真能这样简单就好了，你我的前老板，掌握着我们的食源，没有他的话，就我们出去用送死，换回来的那一点食物，够谁塞牙缝”

    男人越说越躁，很明显，无论是站谁，听上去都不像是良策。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意思，这几天忙起来了，写文时间有被压缩，所以更文的时间被延迟了，而且今天只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