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陈虎，沈一飞这才发现，他没带枪。

    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那是怕人查、怕人窃听，没带枪则是怕被娃娜给扔掉，那可就是丢枪的大罪了。不过想想，沈一飞暗忖以自己现在的手劲儿，全力丢一支筷子出去，也能当弩箭一般吧，有没有枪还真是没所谓了。

    沈一飞瞥了林香君一眼，去厨房烧水准备泡杯咖啡喝，正接水的时候，林香君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嗨，你好。”沈一飞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叫邱阳？”林香君用白皙丰腴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烟，却并不点燃，靠在厨房门框上，凝视着沈一飞，手指轻轻地点在圆润的下巴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是啊，大家都叫我阳仔。”沈一飞点了点头，接好水，给水壶通电。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了。”林香君摇了摇头，摊了摊两手，耸了耸肩：“确实想不起来，但我总觉得你有些熟悉。”

    沈一飞心中一惊，却是没想到林香君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她的感觉还真是敏锐吖。不过表面儿上，沈一飞却是一笑，问道：“要泡我？”

    林香君轻笑一声：“小弟弟，你的警衔没我高，薪水没我高，凭什么要我泡你？姐姐我随便勾勾手指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等着排队约我呢。”

    沈一飞这会儿想的是，娃娜说的果然不错，女人都喜欢崇拜英雄、服从强者的，如果一个男人要是能用英雄气概来打动女人，再用强者身份来追求女人，那女人十有八九会为男人打开心扉的。

    只是邱阳在林香君的心目中，既不是英雄，也不是强者，只是一个跑腿儿的，怕是没什么江湖地位啊。

    沈一飞干笑一声，摸了摸鼻子：“我也纳闷儿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

    林香君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香风。

    片刻之后，情报处的那个男警官在里间叫道：“阳仔，送一杯咖啡过来。”

    沈一飞皱眉，看看人家小伙子，一般惹个什么事儿也就是吵架、打架而已，互相放个狠话，比划一下拳脚也就罢了，哥可好，一入行就是打打杀杀，都他娘的没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现在干警察都有点儿把握不住分寸的感觉，上次在医院里弄伤了李光勇就是最好的例子。

    要不是何尚生从中斡旋，只怕他已经以因为故意伤人而被带走了。虽然沈一飞不怕，但总归是很麻烦的不是。不过也因为这事儿，沈一飞对何尚生的观感又变好了一些。

    唉，哥真的不想惹事，但是事却总是惹哥吖……沈一飞最后只能这样感慨，心想哥真的要加快脚步做一个普通人了，再这样下去，没准儿路上有人看哥一眼，都要被哥揍的死去活来吧。

    不多时，水开了，沈一飞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浅尝一口，觉得有点儿苦涩，加了三块糖以后，还是觉得不好喝，只好作罢，扔到一边儿开始泡面吃。

    “喂，邱阳，叫你送一杯咖啡过来，没听见啊。”里面那位情报处的警官又开始嚷嚷了。

    哥虽然不愿意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沈一飞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便转身走进里间。

    那位身材高大壮硕的警官坐在桌子上，一脸傲然地看着沈一飞，其他两女一男都用看好戏的神情看着沈一飞。沈一飞大步走到那位警官面前，平静地道：“这里是保密场所，不许喧哗的，你没听见吗？”

    “我就喧哗了，怎么样啊？”那位警官站了起来，俯视着沈一飞，粗着嗓门儿，一字一顿地大声叫道，边说还用手指边在沈一飞的肩窝里戳啊戳。

    “那我只好让你闭嘴了。”沈一飞叹道。

    突然一拳出手，重击在这位警官的小腹，打的他凌空飞起，抱着自己的小腹缩成一只虾的形状，直接以两膝着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痛苦地发不出声音来，大脸扭曲的像干巴巴的毛巾一样。

    现场先是一片寂静，然后三人全都大闹起来，沈一飞举起手来，说道：“大家注意，这里是保密场所，不许私自同外界联系！还有，不许大声喧哗，这里是保密场所。”

    一女警大叫道：“还不叫救护车？你想他死吗？”

    沈一飞二话不说，上去又是一拳，重击在女警的小腹，同样将她打的凌空飞起，和刚才那位警官一样，全身缩成一只大虾，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只剩下低声呻吟的份儿了。

    剩下的两人都呆住了，那个男警官缩到角落里不敢说话，林香君则镇定的多，手虽然抖得厉害，但总算还能保持表面上的镇定，看着沈一飞说道：“你疯了吗？他只是在和你开玩笑而已。邱阳，你会受到处分的，他们要是伤重的话，你可能还会坐牢。”

    沈一飞歪着脑袋看着林香君，有些不屑，别说打人了，便是直接杀了这两蝼蚁般的两人又如何？

    这样想着，沈一飞忽然心中升起一丝明悟。是啊，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受到束缚，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来当警察呢？在明珠，警察可是三大纪律部队之一，是受到严格的纪律约束的，他的很多所作所为，其实已经很出格了，若不是有何尚生默默地帮他擦屁股，只怕他早就无法容身了。

    沈一飞暗叹一声，陷入沉思当中。

    从沈一飞刚开始加入国安开始直到现在，他就没有经过严格的思想教育，也没有受过性格和心理方面的辅导，刚自然进化不久，就赶鸭子上架去了澳大利亚，直接经历了数次生死考验，这些年又起起落落，经历了那么多的太过刺激的事情，而沈一飞的心里本来就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来支撑，自然就被各种想法占据了头脑，总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被限制了自由，其实反过来想想，他又何曾认真遵守过体制内的森严规矩？

    既然进了这个体制，就要遵守体制的规矩，这是必然的，情治单位更是如此，哪能由得个人想当然的乱来呢？

    现在沈一飞回想起来，觉得当初刘翰东和凌波等人说的真是不错，在这个体制里、在这个社会里，有几个人没有受过委屈、没有被人冤枉怀疑过呢？用一句不太吉利的民间俗语来说，就是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啊。关键是，你要用正确的心态来面对，通过努力获得别人的信任，而不是受到了委屈，就甩手不干走人了，那是不成熟、不自信的表现。

    普通人都如此，情治单位这些接受了特殊训练的人员，还有那些桀骜不驯的异能者，想要保证这些人的忠诚，除了必须的思想教育和福利制度以外，严厉的控制措施和组织制度绝对是必须的，不然就干不过国外的同类机构，就没法承担维护国家安全的使命的。

    想到此，沈一飞真的觉得羞愧了，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关注自己的个性了，没有从国家的角度来考虑，要知道干这一行的可不是模特走秀。到底是没有经过思想教育的，这个觉悟就是差劲儿。

    最头疼的是，以邱阳的面目重生以后，沈一飞还是在走老路，现在他深切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失衡了——杀伐决断在干特工的时候，是正确的。但是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就是错误的，那是在犯罪。而放在一个警察的身上，则有时正确有时错误。

    失衡的原因，是他依旧习惯用过去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来解决现在面对的问题，他还没有学会在规则之内，用其他规则允许的手段来解决问题，比如上次弄伤李光勇，比如这次报答两警察。

    沈一飞不是有暴力倾向，而是下意识地就采用了自己熟悉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这就是惯性。这个惯性必须改掉，不然他以后还会惹出大麻烦来，普通人的平静生活，绝对是和他无缘的。

    这一刻，沈一飞真的幡然悔悟了，警察这份职业，真的不适合他。

    要么，沈一飞继续干以前的行当，可以继续杀人无忌，不用总觉得束手束脚。可是这样一来，他依旧不是生活在正常的社会秩序当中的，依旧不是生活在阳光下。

    要么，沈一飞就彻底改掉惯性，也许一开始会觉得很痛苦，觉得束手束脚，觉得很憋屈，但习惯了这种约束以后，他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在正常的社会秩序当中了。

    只是一瞬间，沈一飞就做出了决定，他要生活在阳光下，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

    都市魂斗士

    第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