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是北平有名的服装批发市场，卢玲这话摆明是在说你们买不起巴宝莉的衣服，你们该去批发市场才对。

    黄圣衣是那种看起来挺文静，但实际上性格有点男性化。她听到这话，顿时大怒：“你什么意思？”

    卢玲瞥了黄圣衣一眼，不屑地道：“我是说这里的东西挺贵，动物园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我这人讲话虽然有些直，但也是为你们好！”

    黄圣衣更加恼怒，冷笑道：“穿得这么土，跟孕妇似的！请你别见怪，我这人讲话也一向很直。”

    卢玲被黄圣衣这句话给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她身材有点臃肿，很多衣服穿出来都像孕妇。好一会儿，卢玲才道：“土鳖，你根本不懂时尚？”

    黄圣衣嘲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打扮得跟孕妇似的叫时尚！”

    卢玲差点没气吐血，咬牙切齿地道：“像孕妇又如何，你们根本买不起，你们还是去买地摊货吧，土鳖！”

    黄圣衣不屑地道：“哎哟，说得你这一身好像不是地摊似的！”

    卢玲这下抓住反击的机会了，下巴抬起，骄傲得像皇室的女王，趾高气昂地道：“地摊？我这是香奈儿，世界名牌。竟然说香奈儿是地摊货，什么眼光，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黄圣衣顿时哑然，香奈儿的裙子一直是她梦寐以求东西，可惜买不起。她没想卢玲的裙子是香奈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张然见卢玲一口一个土鳖，对着自己学生骂，皱眉道：“裙子是挺漂亮的，可惜你不会穿，也不懂香奈儿。香奈儿的服装要平胸小肩膀的人穿才好看，当初可可-香奈儿正是隐藏了衣服的线条，采用男装设计和帆布面料才改写了女装的历史，香奈儿的服装向来看不到太多凸显曲线的剪裁设计。香奈儿的衣服根本不适合你！一味追求名牌，以为穿香奈儿裙子，拿LV包包就是时尚，其实这种人最土！因为他们完全没有自己的审美意识，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只能照着大牌来！”

    黄圣衣和王洛丹见张然说话，脸上就有了笑意，她们都知道张然是很能说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不但能说，还说得这么一本正经，这么有风度，身穿香奈儿的卢玲被他说得跟小丑似的！

    卢玲不是好惹的主，当即反驳道：“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继续酸。买不起不是你的错，自己买不起就说买得起的不好看，那就是你不对了！”

    张然也不恼，神情十分淡然：“就算我酸吧，那我再酸两句。你肩膀宽、胸围大、臀围窄，典型的草莓型身材，或者叫倒三角型身材，这种身材穿衣不当会给人虎背熊腰的感觉。你却偏偏穿了一字肩的修身连衣裙，这是草莓型身材的大忌。虽然腰部的黑色装饰会让腰显得更细，但你上半身太过臃肿，反而给人怪异的感觉。同时，你上下身比例不协调，典型的55身材。穿高跟鞋是正确的选择，可以增加腿的视觉长度，但你的这双黑色T字鞋横向系带太宽，有点减分。现在，你觉得我是在酸吗？”

    卢玲的气焰被浇灭了，现在除了惊骇，还是惊骇，张然竟然完全说中了自己的情况。她脸色窘红：“你，你……”

    张然看着卢玲，不紧不慢地道：“你喜欢穿大牌的话，不该选香奈儿，应该选迪奥，这个牌子以强调曲线闻名于世，在海盗爷执掌迪奥之后，服装风格魅惑入骨，他曾经说过，我的角色就是勾引；当然，古驰可能更适合你，设计师汤姆-福特最喜欢卖弄性感，如果说迪奥是魅惑的话，那么古驰可以说是入骨！”

    先说勾引，再说，简直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卢玲顿时被激怒怒了。她听余明海说过张然的事，知道他的钱都用到电影中去了，根本没钱，便抓住这一点嘲笑：“哟，懂得还挺多的嘛！”说到这里，她瞥了张婧初一眼：“既然懂这么多，干嘛不给自己女朋友买两套好点的一番，怎么让她穿了一身地摊货？”

    张然见卢玲恼羞成怒，笑道：“可可-香奈儿说过，流行稍纵即逝，风格永存。个人的品味，修养，比服装的价钱重要的多。衣服最重要的是搭配，只要能穿出自己的风格便宜衣服一样好看。人的价值如果要是靠名牌来确定，那就太可怜了！”

    卢玲嘲笑道：“算了吧，这都是借口，满口的气质、品位，说到底你们根本买不起，典型的阿Q心理，土鳖！”

    张婧初本来有点犹豫，巴宝莉的大衣太贵了，但现在她觉得要争一口气，当即对旁边的店员道：“小姐，这件大衣和围巾我要了！”

    店员微笑道：“好的，小姐！”

    张然发现卢玲这样的人讲道理没用，皱眉道：“按你的逻辑，别人拿出一件比你高档的衣服是不是就可以随意说你是土鳖了？”

    卢玲打量了张然的一番，见他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一个是西装袋，一个是纸袋，袋子很普通，上面除了一个单词“Kiton”，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标志，嘲笑道：“对啊，如果你能拿出超过更高档的衣服，我承认我是土鳖，你拿啊，你倒是拿啊！”

    张然将手中的衣服提起来，呈现在卢玲面前，冷笑道：“我见过捡钱的，从来没见过捡骂的，你既然这么想当土鳖，那我成全你好了！”

    卢玲没听过“Kiton”这个牌子，冷笑道：“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说你手中的西服比我的香奈儿更高档吧？”

    张然点头道：“我就是这么说的！”

    卢玲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牌子，竟然敢说比我的香奈儿更高档！”

    就在这时，然有人插嘴道：“他的西服叫KITON，是世界上最好的西服之一，他这个是高级定制，最便宜都要7万。你的香奈儿是01年的成衣，确实比不上他的高级定制！”

    张然回头一看，是郭佩的助手，好像叫蒋楠，昨天他刚见过，便笑着冲她点点头。

    卢玲翻了一下白眼：“我又不是没见过好西服，还世界上最好的西装，你把阿玛尼，杰尼亚放哪里？”

    蒋楠冲张然笑了一下，看着卢玲，道：“阿玛尼，杰尼亚都是意大利西服，不过说到西服，他们在意大利只能算二流。西服风格分为两种，英式和意式，而意式西服又分为米兰、罗马、那不勒斯三大流派，这三大流派的代表分别是Attolini，Brioni，KITON，它们被尊为意式西装的巅峰。其中Kiton的西服由300多名裁缝手工制作，年产量仅20000套，每件工时达到200多个时，仅每件衣服完成后的后整理就要20多时。其中最好的西装叫K50，kiton所有的裁缝中只有5名才有资格和能力制作K50，一年只出品50套，单价超过5万美元，你有钱也未必买得到，早就被权贵预定一空了。”

    卢玲傻眼了，杰尼亚、阿玛尼这些耳熟能详的男装品牌已经够高档了，没想到居然有更高档更夸张的。一件5万美元，这衣服是金子做的吗？

    黄圣衣也感觉不可思议，看看张然手里的西服，将信将疑地问：“张老师，你这个不会是那种5万美元的西服吧？”

    张然笑着摇头道：“不是，K50我哪里买得起，再说了，就算想买也未必能买到啊！我这套就是普通定制，8万多块，加上衬衫，皮带9万多！”

    王洛丹“哇”了一声，伸手去摸张然手里的西服：“这么贵的衣服，都抵我爸一年的工资了，太奢侈了，让我摸一下！”

    张然将王洛丹地手打开，正色道：“没有沐浴更衣不准乱摸！”

    王洛丹翻了一下白眼道：“那要不要焚香祷告啊？”

    “这个主意不错！”张然见卢玲完全傻在那里，在墙上指了两下，道，“土姑娘，我给你一点建议吧，根据你的身材气质，那条经典格纹的A字裙，加上那件黑色v领T恤很适合你！”

    “你，咳咳…”卢玲被张然叫土姑娘，脸不禁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也讲不出话来，最终还是余明海拉了她一把，然后逃也似地走了。

    她倒是想试试，但是她有脸留下来试吗？

    “不识好人心啊！”张然见两人溜走感叹了一句，然后看向蒋楠，问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大设计师也逛商场啊？”

    “张老师，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就一小助理，算什么大设计师啊？”蒋楠言语无比的恭敬，她见识过张然的厉害，这种恭敬是由衷的。

    张然跟蒋楠简单聊了几句，然后带着张婧初他们走出了巴宝莉。

    之后，张然为张婧初在宝姿选了一条黑色的铅笔裤，又在蔻驰选了一双黑色高跟短靴，一身算是配齐了。这一身穿在张婧初身上，整个人显得身材挺拔，非常精神，黄圣衣她们连声赞叹。张婧初也是眼角带笑，喜滋滋的。

    买好一身撑门面的衣服，四人逛街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一家一家的逛着。逛到最后，张婧初又买了两套衣服，都是普通牌子，比之前的便宜多了。

    快到九点的时候，张婧初的保姆车在北电外面停下。张然和黄圣衣、王洛丹从车上下来，跟张婧初道别，然后向学校里走去。

    张然将两个女生送到女生楼下，给她们说了一声，就准备回单身宿舍。

    黄圣衣看着张然，微笑道：“张老师，你不会怪我们吧？”

    张然不明白：“怪你们什么？”

    黄圣衣目不转睛的打量了张然一会，娇笑道：“怪我们当电灯泡啊，其实我和丹丹是故意的！”说着，小声道：“我们班好些女生喜欢你呢，我和丹丹帮她们看住你，不能让婧初姐把你抢走了！”

    “你们两个臭丫头整天胡说八道，简直欠抽！”张然扬了扬手，然后笑道，“行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你们还要逛一天！”

    “张老师，再见！”两个女生发出欢快的笑声，像鸟儿一样，跑进了女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