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巴对中国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印象主要来自于第五代、第六代导演的电影，在他的印象里中国是个大农村，特落后的那种，去中国做老师对他来说有点难以想象。

    不过阿曼巴对张然比较尊敬，说话相当委婉：“我并没有做老师的打算！我也并不喜欢好莱坞的工业体系，更喜欢独立电影！”

    张然笑了笑，道：“其实像我们这种导演，喜欢好莱坞的真不多，掣肘太多，保险公司、制片人、工会都盯着你，电影很难按自己的意志来拍。不过对一个国家而言，必须建立起类似好莱坞的电影工业体系！”

    阿曼巴耸耸肩膀道：“你说得很对，不过我对做老师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毫无利己主义的动机，那只能是白求恩。阿曼巴显然不是白求恩，要说服他，肯定得让他看到好处。

    张然非常明白这一点：“先别着急拒绝，听我讲下学校的情况。学校的形式跟AFI比较接近，不过我们是三年。第一年主要拍短片，差不多一个月一部。第二年除了继续拍短片外，会让他们到很多剧组去实习，做副导演。包括欧罗巴影业的电影，狮门的电影，韩国朴赞郁的电影，当然也有我的电影。第三年我们会给他们提供拍长片的机会！”

    阿曼巴吓了一跳：“你们竟然提供机会让学生拍长片？AFI也不敢这么做，你们哪来这么多资金？”

    张然笑着忽悠道：“我们学校有电影厂，青年电影制片厂，《时空战士》就是青影厂出品的，除此之外我们还联合了其他的电影公司，在资金上肯定没有问题。当然也就是少数几个学生有机会拍自己的长片，而且长片的资金也有限制，50万美元以内，如果剧本特别好，可以酌情放宽。没有获得独立拍摄长片的机会的学生，他们将参与网络剧分拍摄，每人两集，九十分钟，一个故事，也相当于一部电影！”

    阿曼巴还是第一次听到网络剧的这个词语，问道：“什么是网络剧？”

    张然解释道：“网络剧就是为电脑网络制作的，通过互联网播放的连续剧。”

    阿曼巴觉得难以理解：“专门拍电视剧放在网络上，那等于是免费，就算你们学校有电影厂，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吧？”

    张然解释道：“我们和中国一家非常有名的视频网站联合做这件事。网络剧由视频网站投资的，视频网站通过网络剧能够吸引网友观看，他们可以通过广告和其他途径收回成本。”

    阿曼巴有点了明白了，心里暗暗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么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过这对他来说还是没有什么吸引力：“这并不是我加入你们理由！”

    张然听到阿曼巴这么说，感觉这事有门：“我在UCLA读大学的时候，派拉蒙一位高层给我们做讲座，他说中国市场不是金矿，而是钻石矿。事实上，最近几年中国电影市场爆发性的增长证明了这一点。02年票房只有9亿，03年达到了13亿，04年20亿，而中国的银幕数也在以每年超过30%的速度增加。按照这个速度，八年后中国电影的银幕数会超过美国，十年后中国票房会超过美国，到时候中国会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影市场。”

    阿曼巴听到这话一震，超越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影市场，开玩笑的吧？

    张然知道阿曼巴不信，继续忽悠道：“现在好莱坞的电影公司纷纷进军中国，就是冲着中国电影市场来的。我们有十三亿人，如果一部电影有十三分之一的观众去看，那就是一亿人次。那是多少票房？不过中国市场不是完全开放的，外国电影要想进中国就必须拿到配额。吕克贝松的欧罗巴，还有狮门影业为什么跟我们合作？因为跟我们合作，就算不是合拍片，拿到配额的机会也会大很多。如果你到电影学院来执教，我们可以利用你手里的资源到西班牙取景，你的电影进入中国也会容易很多！就拿你的《小岛惊魂》来说，如果能够在中国上映，票房起码会增加1000万美元，如果放到十年后，票房可能会超过1亿美元！”

    阿曼巴并不是那种迂腐的导演，其实并不排斥好莱坞，对商业也没有成见。相反他与好莱坞有过很好的合作，拍摄过《小岛惊魂》、参与过《香草的天空》。如果中国电影市场十年后真的能超越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影市场，那么他是绝对不敢轻视的。

    只是他对中国电影市场根本不了解，不知道张然说的是真的，还是瞎忽悠，他并没有答应：“我并不想长时间离开西班牙，离开自己的土地对一个导演来说可能意味着艺术生涯的终结！”

    张然微笑道：“你不需要长时间离开西班牙。我们只有第一个月有理论课，剩下的就是实践拍片。最开始两次作业可能需要老师带着拍，到后面就是学生自己拍，老师只需要对作业进行评点就可以了。一个月拍一次作业，也就是说你一个月来一趟中国就可以，甚至可以通过网络对作业进行点评。大二学生基本在剧组实习，根本不需要你管；大三学生开始拍长片，作为制片人，你需要到场，对电影的质量进行把控，不过如果作为制片人你是能够拿分成的！也就是说真正需要呆在中国也就是第一学期的两三个月，以及最后一年的几个月，等于到中国来度两个长假！”

    阿曼巴笑了起来：“好吧，你说得非常诱人。不过我现在还是不能答应你。这次回到西班牙我准备休一段时间假，度完假我会到中国来看看，到时候再做决定！”

    张然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兴奋的微笑，朝对方伸出了手：“那么我们说定了！”

    第二天下午，张然在mrchow再次见到了布兰妮。这家中餐厅老板是周英华，周信芳的二儿子。

    餐厅在好莱坞非常有名，几乎夜夜都有明星捧场，每天外面蹲着无数狗仔，等拍来用餐的明星。张然曾经看过一个视频，一个狗仔对周英华说，周先生，我都在你餐厅外蹲了20年了！

    餐厅是布兰妮定的，她觉得宴请中国客人，mrchow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餐厅中，两人身穿一身休闲服相对而坐，桌上除了食物之外，还有一只MP3。

    张然听完布兰妮录制的小样，轻轻拍拍手。这首歌真的棒极了，放到电影中绝对是恰如其分！他由衷地道：“非常完美，就用这首歌！虽然只是几分钟的短片，但我相信你会压倒所有演员，成为整部电影最闪亮的存在！”

    “谢谢张先生，能跟你合作是我的荣幸！帕里斯，还有琳赛，她们知道我跟获得了金球奖，并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提名的导演合作后，都特别的羡慕！”布兰妮有点得意，艺术片导演往往非常清高，看不上她们这种明星的。

    张然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拿起一看是完全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对布兰妮说了声抱歉，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的女声：“是张吗？我是安娜-温图尔！”

    张然微微一怔，他跟温图尔不熟，就是前年到VOGUE去找王大仁的时候，因为约翰-加利亚诺的缘故，跟她聊了一阵，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不过这女人在时尚圈的影响极大，张然倒不敢失礼：“你好，温图尔女士，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温图尔的语气很淡漠：“今年《VOGUE》会成立中国版，对于一个时尚杂志而言，主编至关重要！公司考察了一些人，也做了一些调研。不过这还不够，公司想听听中国高端人士的意见。你对中国时尚圈非常了解，品味也非常好，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VOGUE》要进中国了，未来的五大女刊这下算是齐了！

    张然微微一怔，他跟国内的时尚杂志接触不多，不过张婧初婧初拍了不少杂志封面，跟这些主编都有接触，再加上一世的记忆，倒是有一些发言权：“国内的时尚杂志编辑比较好的大概就是张羽、苏茫、晓雪、孙哲这几个。”

    温图尔一怔，公司考察的人选就是张羽他们几个，不由问道：“那你认为谁做《VOGUE》中国的主编最合适？”

    张然不假思索地道：“张羽！”

    其实他推荐张羽并不是因为上一世张宇就是《VOGUE》中国的主编，而在于张宇是国内所有时尚主编中最努力把中国模特推向国际的，也是最肯在杂志中推中国设计师的。中国模特在国际舞台的崛起，跟张宇的努力分不开。

    张然一直觉得不管哪个圈子，时尚圈也好，影视圈也罢，应该多用自己人，多推荐自己人。就这一点而言，张羽比苏茫这些人强多了，所以张然选择挺张羽！

    温图尔问道：“理由？”

    张然回道：“中国时尚主编普遍缺乏主编意识，张宇是中国时尚主编中最有主编意识的一个，而且她气场比较强，能够震得住场子。相反苏芒太爱秀了，把杂志当成了个人秀的舞台。孙哲不是很适合《VOGUE》的风格。晓雪水平不错，但气场太弱，震不住场子。我觉得中国的女魔头出现在巴黎的秀场时，应该有一种气派，应该很大气，而不是显得很弱小！”

    温图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找你咨询是找对人了。谢谢，张！”

    张然笑道：“不客气，温图尔女士！”

    布兰妮当然知道温图尔是谁，她上过VOGUE的封面，也见过温图尔本人，也见识过女魔头的厉害。听到温图尔跟张然通电话，而且请教主编的人选问题，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等张然挂掉电话后，她不由问道：“张先生，你跟安娜-温图尔是朋友？”

    张然笑着摇头道：“见过一次面，算不上朋友！”

    布兰妮笑道：“温图尔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就像书里写的那样，是穿普拉达的女魔头！”

    张然一怔，随即提高了嗓门：“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