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百思不解的时候,蝠翼妖龙已经落脚在一座山谷中,谷中有数个泉潭错落其间,水声悦耳,一条白玉石铺就的小径穿插而过直入山谷深处。
杨帆跟着琉璃向谷中行去,转过一道山弯,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清可见底的碧湖呈现眼前。
两岸鲜花盛放,湖上微波不兴,平静得如同镜面一般,一层薄薄的白雾在湖上飘荡,一道青竹小桥连着湖心长亭,隐约可见两名窈窕少女坐在亭中,像是在煮茶清谈。
琉璃引着杨帆来到亭外:“公主,杨帆来了。”
“啊!”
“好,你下去吧!”
亭中同时响起两个声音,一声轻呼,一声命令,显然是出自两个人之口。
杨帆此时不由得有些发愣,亭中两个绝色少女盘坐在竹席之上,一个楚楚动人,一个娇媚妖娆,两人气质截然不同,却都属于那种能让任何男人一见就为之迷醉倾倒的绝世佳人。
身着红色套衫的那个,体态丰润面如桃花,酥胸怒放,腰肢纤纤,一双细长凤眼在悠长且弯的睫毛映衬下,显得格外妩媚,目光流转中透着一丝位居人上的高傲。
一身雪莲长裙的那个,身姿高挑,双肩柔弱,长长的淡金色秀发盘成了一股蓬松的长辫,白腻的肌肤更胜她身上的轻纱,深潭般碧蓝色的瞳孔中闪动着难以抑制的喜色,纤手捂着樱唇,显然刚刚发出轻呼者就是她。
两女犹如画中最具神韵的一笔,湖光山色仿佛都因为她们的存在,而变成了黑白影画。
她们的姿色虽然惊人,杨帆还是很快就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他之所以愣住,是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那白裙少女正是水瑶。
杨帆这一刻也不禁有些茫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见到了水瑶,她今天穿的雪莲长裙比当日那蓝色纱裙更能突显出她的气质,看上去更令人心动,美得令人心悸。
水瑶盈盈站起身来,走到杨帆身前:“上一次真是谢谢你,你叫杨帆对吗?”
杨帆心里不由有些郁闷,为了帮她花了一千万不说,还得罪了纵虎教主李禅,结果弄了半天人家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这不由得让他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对,我叫杨帆,宁公主是你的朋友?”
水瑶本是盼着杨帆来此,可此时他就站在眼前,她竟然发现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脸上却不知不觉的生出一抹红霞来。
可杨帆却并没注意到这一点,见她点头不语,还以为她不愿多说,心中更是发凉。
此时他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自作多情,以为帮她一次就好像跟她扯上了什么关系似的,还关心起她得去向、安危了,可实际上人家一点也不需要。
这个念头一起,不知为什么,他平时的冷静谨慎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就好,我先告辞了!”
说罢杨帆转身大步踏上竹桥向湖岸走去,可转身的功夫,他当即就想起了此来还有其他目的,暗怪自己昏了头,正想转身,身后却传来一个夜莺般婉转而又清脆的声音:“等等!”
杨帆顺势转身,看向那明显就是宁愿的少女:“公主有什么指教?”
“今日见你,是谢你仗义出手帮助水瑶妹妹。”
杨帆自嘲之心更甚:“早知公主也在,我当初何必多此一举,即使我不出手,想必公主也会出手的了!”
杨帆这话不只是自嘲,连带着宁愿也讽刺了!他心里很清楚,当时他如果没有出手帮水瑶,宁愿是不会站出来的,因为当时他出言阻止的时候,明明已经是最紧急的关口,如果宁愿肯帮水瑶,怎么会等到那种时候还不出头?
宁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与水瑶妹妹也是那天刚刚认识的。”
杨帆微微一怔,看了看水瑶,水瑶仍是点头,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他更理不清其中的头绪了:“既然如此,公主为什么要带她来此?”
“难道任你趁人之危把她带回荣府么?你既然与荣卿卿有了婚约,为什么还要盯着水瑶妹妹不放?”
杨帆彻底愕然:“谁告诉你我与荣卿卿有婚约的?我何时趁人之危了?”
宁愿不屑的背转身:“不要把有目共睹的事情拿来与我争辩,这样只能让我更瞧不起你。现在她身处内陆,又与纵虎教李禅闹翻,自身又遇上了麻烦,难道你以为,凭你和荣氏就能保她万无一失吗?”
杨帆心情本就不好,听到这种带着蔑视的语气,也懒得与她解释:“就算我与荣卿卿有婚约又怎样,我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公主指手画脚吧!”
水瑶一听这话,脸色徒然变得毫无血色,身子也轻轻一颤。
退在一旁的琉璃闻言大怒,上前一步叱道:“大胆,你竟敢这么和公主说话!”
“琉璃退下!”宁愿面无表情的挥退琉璃:“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水瑶妹妹的事我不能不管,把她的碧海印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杨帆想起水瑶送给他的那条项链,轻弹手指,挂着白沙印章的项链出现在掌心,他摇了摇项链,将它缠在指间,面向水瑶:“是你想要回去么?”
水瑶满脸黯然的摇了摇头:“不,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无论如何,水瑶都不会反悔收回。”
不等杨帆说话,宁愿语带薄怒:“你知道这碧海印对水瑶多重要吗?那是她指挥云水殿下属的令箭,又是避水至宝,若是有人拿了它去胡作非为,谁能担得起责任!你最好把它留下,不然……”
杨帆虽然已经想到水瑶贴身佩戴之物绝不寻常,可也没想到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他!很多势力中都有种不成文的规矩,主人不在的时候,见到令箭就像见到主人一样。
以水瑶云水殿圣女的身份,这令箭有多大能量可想而知。
他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不由自主的望向水瑶,却见她已经羞红了脸,螓首低垂。
杨帆虽然对男女之间的情事所知不多,可他再笨,此刻也明白了水瑶的心意。
但他很清楚,水瑶这么做的原因是出于感激,或许她并不厌恶他,可也绝对不到借物传情的程度。也只有她这么单纯的女孩,才能做出这种受人之恩,涌泉相报的举动。
按理说,他这么做确实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
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舍不得把令箭还回去!
“原来公主带她来此,竟是为了这个!”杨帆微微一笑,将印章紧紧撰在手心里,口中却毫不留情的揭宁愿的底。
“随你怎么想吧,既然你已经明白了它的用处,要么留下它,我任你离开。要么人和印就都留下好了!”
杨帆从心底厌恶宁愿这种高高在上不容置辩的态度,尽管他已经发觉,两人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可他不能、也不敢拿水瑶的令箭做赌注,来赌宁愿究竟是好心帮她,还是贪图私利。
“公主疑我拿它另作他用,我又怎知公主将它要了去,会不会物归原主?你们宁派之人都想留下杨帆,可至今还没人能如愿以偿。说不得,今天杨帆只好领教一下公主的本事了。”
说着,杨帆毫不犹豫的将碧海印投入了纳戒之中,体表斗元激涌,一层汹涌澎湃的赤红色强芒将他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全无把握的事,别说宁愿的实力,就算她的侍婢琉璃也绝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但他很清楚,宁愿不敢公然置他于死地,只要他不死,纳戒就没人能打开。
纳戒中留有杨帆的一丝意念力,除非他本人愿意或是人死念消,否则就要以强于他十倍的意念力将纳戒中属于他的意念力强行抹杀,才能开启纳戒。
然而,杨帆还是低估了宁愿。
“如你所愿!”宁愿冷冷吐出三个字来,湖上的空气好似随着她的一句话而突然凝滞,周遭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而压抑。
杨帆感到他好像突然踏进了一个死寂的空间,周围的一切,湖水、亭子、甚至包括水瑶,都在这三个字传入耳中的同时消失不见,温度骤然低到了极点,竟让他感到浑身冰冷,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由宁愿主宰的世界!
世界在震荡,眼前的空间都在扭曲!
“意念力!”杨帆心道不好,这种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他虽然从未见过,但其中的力量他却十分熟悉,正是强横无匹的意念力!
他怎么也想不到,宁愿这个斗原宗公主,擅长的竟然不是斗元,而是意念力!
他感到自己的神智慢慢变得模糊,脑袋沉得像灌了铅似的不住下垂,随时都会昏睡不起。
“纳戒中那些天材地宝尚属次要,碧海印却绝不能落入宁愿手里!”
想及此处,他猛的震动乾阳鼎,乾阳鼎在他强行催鼓下缓缓转动起来,本已经昏沉到极点的意识多出一丝清明,强撑着没有陷入沉睡。
看着杨帆木然站在原地,头颅低垂,身形摇晃,却就是坚持着不肯倒下,宁愿主仆二人都不由得有些诧异。
宁愿这个施术者自然清楚,她使用的可是远古奇技“落神术”,单论技能的强弱,比著名的十级奥术“大地沉眠”更强悍数倍,即便她此时只能用出它百分之一的威力,可就连她父亲宁致远也抵御不住,杨帆一个新晋门徒居然能坚持这么久还挺立不倒?
琉璃也诧异万分,想不到这小子的意念力竟能与公主抗衡,难怪他入门半年不到就声名鹊起,果然有两下子:“公主,要不要奴婢动手拿下他?”
宁愿冷哼一声,对琉璃的话置之不理,双手合十,再度增幅意念力。
她身旁的空间竟变得扭曲起来,脸色也像喝醉酒一般涨得通红!
水瑶焦急之情溢于言表,见杨帆摇摇欲倒,她急得快哭出来了:“姐姐,不要为难他吧!”
谁知宁愿仍是充耳不闻,不断加强攻势,一心要将杨帆撂倒。
水瑶见状再也按捺不住,轻轻击掌清唱,脚步轻盈的跳动,窈窕的身姿,随着湖面的威风翩翩起舞。
掌声和着歌声远远传出,湖风似乎都在她的舞步下变得轻柔、温和了许多。
一道道透明能量形成的涟漪由她身体四周荡漾开来,犹如投石如水时掀起的波纹,平稳却不失坚定,柔和却又执着,缓缓将杨帆纳入了保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