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隆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帆,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他这话究竟是否发自真心,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杨帆的表情有什么波动:“这样的道理谁不懂?是我不懂还是任长河不懂?可是即便懂了又能如何?怎么去查证龙盛天的真正意图?谁能确定他不是对斗原宗有所图谋,借机染指?任长河如此,天下各大势力的掌权者又有哪个不是如此?所以我说龙盛天幼稚!”
杨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各大势力的顾忌也不无道理,让龙盛天统合所有势力实在是件非常冒险的事。
即便龙盛天此时真的是想为整个人族做点事,但平复了妖族之后呢?到那时龙盛天集天下大权于一身,他还舍得放手吗?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只怕各大势力都已名存实亡,就连皇朝官府都难以与之抗衡,那重华偌大的疆土,岂不成了他龙盛天的囊中之物?
杨帆说这番话,也不过是想通过万隆确定自己的想法,现在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然不会再去自讨没趣,是以闭口不言。
万隆见他哑口无言,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此事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龙盛天老谋深算,既然这么做了,肯定还有后招,我都不去想,你操的哪门子心?龙盛天信中不是说有东西送给任长河么,在哪儿?你小子该不会私吞了吧?”
杨帆既然交出信来,早就准备将那只箱子交出去,此时他微微一扬手,黑金箱子出现在他身前地面上:“这应该就是信中所说的东西,属下不敢擅自处置,还请大统领定夺。”
万隆端坐王座之上,大手一张,那沉重的箱子嗖的一声被他吸了过去。
可是万隆试便了各种方法,那箱子就像是一块实心黑铁一般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万隆无奈只好将它丢到一旁,转而看向杨帆:“密信的事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至于任长河那边你不用担心,都过去四个月了,龙盛天应该早就增派了信使。”
杨帆起身恭敬的行礼:“属下遵命!”
万隆点头微笑:“这次的仗你打得不错,详细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王洪那个废物全军覆没,你的七营却只伤亡了十几个人,很好!听说你已经晋级斗士了?”
杨帆琢磨不透万隆这话是是褒是贬,只能避而不谈:“是的,属下成功晋级斗士,却落下了后遗症,修为短时间内很难再有突破了。”
万隆统驭全军,目光何等锐利,见杨帆不提余集岗的战事,当即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你心虚什么,王洪责难你的事情我已查实,不过他已经死了,这事儿就此作罢。你消灭刺鹏团千余人,斩杀正副团长,算是立了大功,可是你刚刚升任镇抚使不久,如果再提拔你恐怕也很难服众,暂时记下来,以后立功再一起封赏。这次我额外赏你五百军功点作为奖励,你觉得怎么样?”
杨帆本来想将吴痕的问题上报,但万隆既然说此事就此作罢,显然是不愿意再将此事的影响扩大,轻者可能影响军心,严重点还会牵扯到宗门中的权力纠葛。
何况他手上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别的事还可以依仗万隆对他的信任,可这件事一个不好就会牵动万字军内部重新洗牌,仅凭万隆的信任未免有些不妥,他想了想,将关于吴痕的事情压了下去,等找到证据再禀报不迟。
“谢大统领栽培,属下定不辜负大统领的信任。”说过这话,杨帆就准备告辞离开,可万隆却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你趁着养伤这段时间回宗门一趟,有件事情很棘手,我正发愁没有合适的人选,你现在清醒了最好,这件事交给你我才放心。”
杨帆心中一动,莫非是关于宁派勾结妖族的事情有了进展?只有这种不宜张扬的事情万隆才会缺少可用之人。
万隆一挥手,露雅出了大厅,随即他果然如杨帆所料一样,低笑道:“这次抓到了宁派的确凿证据,只是还需要进一步核实,这件事不须动武,不会耽误你养伤。”
说话时,露雅已经转回来,手上捧着一套淡青色的皮甲和几个晶瓶,听到万隆的话,闻弦歌而知雅意,将东西转交到了杨帆手上,含笑道:“小弟此次可是要大大赚上一笔了,到时候可别忘了雅姐哦。”
万隆闻言撇嘴:“小雅你敢当着我的面公然索贿?还有,你什么时候认了这小子做弟弟?”
露雅回头娇笑:“大统领这么在乎他,我这个做近卫官的哪有不关照他的道理,现在大统领摆明了照拂他,做姐姐的向小弟要点脂粉钱也不为过吧?小弟你说是不是?”
露雅笑得极为娇媚,纤腰款摆酥胸起伏,看得杨帆心中不由一荡,暗赞这露雅实是尤物。
可这尤物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姐姐,偏偏又胆大的出奇,竟然将两人结交的用意公然说出来,这种事本来双方都心知肚明,可若是当面说出来,就未免有点过火了,要知道,军官暗中结交大统领身边的人,可是会授人话柄的。
杨帆没料到露雅这么直接,虽说明知万隆不会介意此事,可还是有点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回禀大统领,属下与雅姐纯属私交,雅姐对属下的关心备置,属下是真心认她做姐姐的。”
万隆闻言哈哈一笑,本身他就没有责怪的意思,见杨帆难得尴尬一回,他竟觉得十分有趣:“你认谁做姐姐我不管,只要你把事情给我办好就行。”
杨帆连忙应承:“有什么事大统领尽管吩咐,属下必当尽心竭力。”
万隆脸色严肃了些:“经过查证,宁泌阳手下的一个采买长老趁着向宗门送货之机,夹带了妖族用品。这套皮甲是用来遮掩妖气所用,这些丹药则是妖族用来增强实力的丹药,他们暗中向门内偷运这些东西,用意十分明显。”
杨帆诧异的看了看手中皮甲和丹药:“既然有了这样的铁证,为什么不禀明宗主调查?”
“凭这些东西只能扳倒几个无关紧要的长老,如果我们的目的这么简单,又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进展?不要忘了,你的目标可是宁玉清,魁派的目标是宁派那些掌握着重权的大长老,甚至是整个宁派!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这么久的工夫就白做了。”
杨帆对万隆知道他要找宁玉清复仇之事并不奇怪,他的事不算什么秘密,万隆查出来也不稀奇,只是万隆这次究竟想要他去干什么?
“想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必须把这个采买长老宁福临彻底抓在手里,我要你拿着这些证据去狠狠敲他一笔,记住,我们真正需要的不是财货,而是他采购妖族用品的详细证据,例如账本、偷运方式、用途、经手人等等证据,最重要的是他偷运这些东西是受谁指使,和有关指使者的证据!”
“那我就必须要借机接近他结交他才行,可问题是我毕竟是魁派中人,这样的身份肯定会引起他的警觉,敲他一笔很容易,可是要想降服他,获得大统领所需要的证据却几乎不可能!”
万隆诡秘的笑了,露雅也咯咯娇笑起来,杨帆看看两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两人似乎不怀好意,当即心里就有些发毛。
只听露雅说道:“对啊,大统领就是因为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所以才要你去办此事,你是不可能做到,可你认识的人里却有人能够做到嘛!”
杨帆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几分,微觉惊诧的问道:“难道大统领所指的人是宁愿?”
万隆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小子果然够机灵,就是宁愿!想要从宁福临哪里套出真话和证据,只有宁派中人才恰当,此事我们曾商量过很多次,宁派之中能为我所用者不多,宁愿正是最合适的一个。”
杨帆听了这话嘴里不由得有些发苦,难道自己对宁愿做的那码子事儿被万隆知道了?不然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利用宁愿?
想到这些,他顿感疲累,站了好半天,他也着实有些累了,看看万隆和露雅笑得那么奸诈,他无奈的转身在坐了回去:“为什么是宁愿?她哪里适合了?”
露雅看了一眼万隆,万隆徐徐点头,露雅这才转头笑道:“首先,宁愿在宁派中地位超然,宁福临对她必然敬畏三分,若是由她开口要挟,宁福临非但不会有任何警惕,甚至可能还会借机讨好,以图拉上宁愿公主做个靠山。”
杨帆闻言点头不已,这样的推测的确没错,宁愿自身实力在宗门后辈中绝对名列前五,后辈弟子也有很多追随者,实力不可轻估,何况她又是宁致远的掌上明珠,宁致远为了她连司徒家族都给挫了回去,为此间接驳了任长河的面子,对她的关爱可见一斑,宁福临虽是宁派长老,可若是有她的关照,身份自然不同,想要晋升大长老都不是没有可能。
露雅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正是看穿了这一点,但她尚未说完:“其次,宁愿也有敲他一笔的理由,风莲峰的供给大半也都是由宁福临提供。虽然宁福临没胆量克扣什么,但宁愿平素所需的东西千奇百怪,岂是那些普通供给所能支应得了的?宁致远又对她管束极严,她想要采买东西并不方便,若是有宁福临暗中供给,自然要方便得多!”
杨帆心知露雅又说中了,如果宁愿真的要什么就有什么,她也不至于亲自跑去图门参加拍卖会了。
露雅说到这儿有意顿了顿,给杨帆一点消化的时间,见杨帆点头,她才笑着继续道:“至于你如何说动宁愿,那就要看小弟你的本事咯,司徒浩那件事上,她可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她高傲的脾性,这人情肯定不会赖掉,而且此事对她而言也有好处,想说动她应该不难吧?”
杨帆听了这话,心里的不安才总算消散,原来他“替宁愿纹身”这事儿万隆并不知情,只是以为宁愿欠他人情,所以才让他去做这件事,或许水瑶的事情万隆也知道一些吧,这么算来,自己还真是唯一一个与宁愿搭得上话的人,以她那古怪脾气,其他人还真没有劝说她的机会。
可问题是,这次前去是要扇动她对付宁派中人,她再怎么样毕竟也出身宁派,真的肯帮他设计宁福临么?这么做岂不是在拆宁派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