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权挥舞着两只枯干的手骨喝骂,可舌头被咬断一截,纵然能保持不死,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一张口就涌出一股血水,发出一声声呜呜的声音。
没人理会他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在极力后退,尽管明知退不出水潭的范围,可他们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躲得越远越好。
危机关头,远处山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听上去就像夜枭交huan时的啼鸣。
随着笑声接近,一个身段窈窕至极的美艳女子凌空扑来,正是仙姬。仙姬的身法本就轻灵,此刻仰仗着大氅御风,竟如展翅翱翔一般。
众人忽见强援,心头都是大喜,只见仙姬一双玉手幻化出两道庞大犹如枯木树冠般的爪影,当头抓向那黑袍李利权:“杂种游灵,还不束手就擒!”
这强势的攻击看得众人心神巨震,一是被仙姬的实力所惊,重点却是,那凝结成巨爪的黑气分明就是妖气,仙姬,竟真的是妖族奸细!
孰料,那幻化成李利权模样的圣灵竟不躲避,抬头向仙姬看去,身上嘭的一声爆起,双臂一挥,一团紫色火焰,迎向扣来的爪影。
轰的一声巨震,山崖为之摇荡,潭水被震得冲天而起,飞溅的水花中,仙姬那一双巨爪在烈焰的烧灼下化作缕缕黑烟散逸,而那团紫色烈焰毫不停留,直逼仙姬。
仙姬脸色一变,身形再度拔高,又是两爪罩下,这才勉强将紫焰破散,她本人则力尽下堕,盘旋着落在潭边。
仙姬,不,应该是妖姬,妖姬与圣灵这一交手,顿时将圣灵凝聚出的迷幻空间震得崩溃,众人只觉心头一股阴霾消去,当即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窜。
妖姬一声冷笑:“没有我的允许,擅离半步者死!”
众人的身形顿时僵在哪里,得知了妖姬的真正身份后,他们就已经知道,今日就算妖姬捉了圣灵,他们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眼下慑于她的雌威,还真没人敢不顾一切的逃遁,否则若真被她盯上,恐怕连这东南山区都出不了,就得变成她爪下幽魂。
妖姬震住众人,却也不敢过多分心,狞笑着看向不远处的圣灵:“那老龟还真没说谎,不过看你的样子,这十年之间进境不小啊,不如跟我走,我可以让你进阶神灵!”
那黑袍李利权依旧是满脸微笑,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却抬起一只手,挑起拇指转而冲下比了比,蔑视之意不言自明。
妖姬也不动气:“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在这深山老林枯守这一方废墟对你又有何益?当年的事情早就成了往事,当年的人,死的死,离的离,已经不可能在重回此地,你这么执着谁又能知道?”
圣灵的手放了下去,脸上的笑容竟也消失不见,表情平静而冰冷,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思。
妖姬这番话没有说动圣灵,却听得潜伏在侧的杨帆心中恍然。难怪这妖姬竟然会与李利权同行,恐怕多半只是以李利权为托辞,来寻这圣灵罢了,听她的意思,似乎与这圣灵竟然认识,而且还知道对方的一些隐衷。
这圣灵竟然真是有记忆的,为何却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妖姬见圣灵似乎有些意动,连忙趁热打铁:“血旗门阀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他们的后人也都沦落世间,你如今又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真有血旗门阀的人拿着令箭寻来,难道还能认你这个前辈吗?”
“就算他们肯认,心里也不会真的敬你是个前辈,也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你别忘了,当年你在血旗门阀中,也不过是个管家,说穿了,还是个下人!难道你就甘心千年万年给他们老祁家做奴才吗!”
妖姬的前两句话,圣灵尚能不为所动,可是说到最后,圣灵的身躯不由得轻轻一颤,似乎被她触动了内心的记忆,竟然慢慢的将目光投向了妖姬,眼神中满是询问之意。
妖姬一副悲伤模样,可是背在身后的双手却轻轻抖了一抖,显然心情大好。
“我狐霏一言九鼎,既然允诺帮你成就神灵就自然有我的办法,别忘了我们狐族至上宝典至今仍未失传,别的不敢说,一些帮助游灵晋级的办法还是有的,跟着我,总比你在这里闭门造车强。”
圣灵沉吟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手指轻弹,一缕紫焰自他身前浮现,缓缓向狐霏飘去。
狐霏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都说这血旗门阀的大总管铁戊戟是个千年难见的忠仆,想不到终究耐不住千年寂寞,被我三言两语说动了心!只要他献出心炎,以后就得对我惟命是从,到时候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狐霏见那紫焰已经飘到了身前,却没有迫不及待的伸手抓去,而是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久,才以妖气重重包裹了手掌,试着接触紫焰。、
古往今来降服恶灵的方式有很多种,但获取对方的一丝核心能量禁锢在体内,却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恶灵与人族、妖族不同,他们没有实体,完全是由能量幻化,只要获得它们特有的能量源,就等于将它们的心脏撰在掌心,自然可以对其生杀予夺。
正如同狐霏预料的一样,那朵紫焰不但没有任何热力,反而显得十分温顺,轻而易举的融入了她的掌心之中,沿着她的筋脉徐徐而动。狐霏连忙分出一成妖力将紫焰禁锢其中,不敢让它继续深入肺腑。
做完这一切,狐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很好,很好!铁戊戟,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人了,既然如此,那就把血旗门阀的护山大阵打开吧,带你的主人进去好好逛上一逛!”
此言一出,一直呆立在水潭边的李利权实在忍耐不住了:“仙姬,你答应我的……”
狐霏转头瞥了他一眼:“看在你是宁泌阳那老鬼的弟子份上,今天就饶你不死,滚吧!但记住,今日所见,但有一个字泄露出去,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就算宁泌阳,想必也不会为了你这么个蠢货和我翻脸!”
李利权顿时怔住,到了这种程度,任他再傻,也知道是被狐霏利用了,若是还有点脑子的话,就该赶紧闭嘴离开,否则惹怒了这位,她真可能会杀光他们。
想到这里,李利权强忍疼痛,怒视呆若木鸡的下属们:“看什么看,还不扶我走!”
一个尚算完好的女斗士急忙上前两步作势要扶,谁知她的手还没伸过去,就听狐霏冷冷说道:“我让你走,让他们走了吗!”
李利权一愣,随即明白了狐霏的意思,本想撒手就走,可是重伤之身根本无力离开,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仙姬开恩,他们都是我庆云宫的嫡系,绝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句,否则不须仙姬出手,我就会灭了他们全家!”
李利权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心里实际上已经把这些属下恨透了,他知道这话说出来,说不准就会惹怒狐霏,连带着自己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可是眼下他必须有人扶持护送,否则这片山区就是他李利权的葬身之地,他可没有忘记那些神出鬼没的凶狼,狐霏这个老妖能震得住它们,不等于他李利权也有这份能耐!
谁料狐霏闻言不怒反笑:“也真是难为了宁泌阳那老鬼,居然教了你这么个奇蠢如猪的徒弟出来!放他们走?你说得到很轻松,人多嘴杂的道理你不懂吗?被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就已经不能算是秘密,何况是这么多人?”
众人闻言心神皆惊,狐霏若想把他们留在这里,那他们今天就绝无生路了,可是若让他们拼死一搏,他们却又没有这份勇气,刚刚亲眼见到了狐霏的实力,别说她倾力一击,就算随便挥挥手,也足以灭了他们这些初入斗士不久的门徒。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李利权,满是哀求之意,刚刚来扶李利权那女斗士更是焦急万分的说道:“大师兄救我,大师兄你一定要救救我,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里,我一定倾尽所有报答你的恩德,大师兄,我还是处女……”
生死关头,这女子也已经顾不上廉耻,她知道求狐霏那是找死,李利权已经是她最后一丝希望了。
李利权恨不得亲手将这群废物全都杀光,又哪有心思去品味女斗士的话意,见狐霏不允,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仙姬,您看我这伤势,必须靠人扶持才能离开,就算你不让他们所有人走,至少也给我留那么一两个吧,不然我真会死在山里。”
狐霏娇笑更甚:“总算你还没笨到家,不过,我说不能走,他们就一个也不许走,至于你?我不亲手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还想怎样?难道非要留下来陪他们不成?”
话到此处,她声调突然变冷:“给你十息时间,自己滚!”
说完,她再懒得看李利权一眼,转头说道:“铁戊戟,给我开门!”
圣灵铁戊戟默然无声,可是双掌竖在胸前,微微低头,似是在默念着什么。
转眼间,身后的山崖突然泛起了强烈的黑芒,一扇高达十丈,通体乌金雕琢的巨门缓缓浮现在山崖中央距离地面数十丈的位置,门的两侧浮现出黄金铸就的两行大字:“日出崖上日初升,血旗门中血气扬。”
日出门开,即便是李利权等命在旦夕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自然,隐匿在旁的杨帆也不例外,可是当他看到门边那两行纯金大字的时候,心中暗惊。
“这里便是日出崖?想不到终究还是撞到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