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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
    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雪,古朴奢华的房间,内摆着几个火盆,热的紧。

    一夜未睡的俞宝儿,连早膳都没心思用,在繁复花纹的地毯上来回走,累了才停下坐在木椅上,一旁伺候的小丫头连忙端上一杯茶。

    她眉宇间满是焦灼的问:“墨月回来了吗?”

    小丫头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小姐,墨月姐姐还没有回来。”

    俞宝儿闻言,眉头一皱。

    小丫头把茶递给她:“小姐喝茶。”

    俞宝儿一把挥翻茶杯:“会不会看主子脸色?没见我烦着呢,喝什么茶啊!”

    微烫的茶水泼了一些到小丫头脸上,小丫头发出了低泣声。

    俞宝儿见了,更烦,道:“哭什么哭,做错了事还有脸哭?去门口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大雪天,门口罚跪?小丫头立马去门口跪着了,心里祈祷着大丫鬟墨月早点回来救她,俞宝儿最听墨月的话了。

    处理完小丫头,过了半晌,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穿戴不比小姐差的丫鬟走了进来。

    俞宝儿一见她,立马站了起来,兴奋的问:“怎么样?她死了没?”

    墨月有点怜悯的看着俞宝儿不说话。

    俞宝儿急了,大声道:“你说话啊!到底怎么样了?”

    墨月才缓缓道:“大小姐还在昏迷。”

    听到前半句,俞宝儿面上一喜。

    墨月又接着道:“不过太医说,已经没事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墨月的后半句,在俞宝儿要杀人般的可怕目光里艰难的说完。

    俞宝儿怔愣了片刻,而后突然一把挥掉摆在桌子上的摆设之物,有点癫狂的喊:“怎么会这样的?我给思棋的那瓶药,明明放一滴,就够她死十次的!”

    “肯定是思棋背叛我了!”俞宝儿断定,而后更癫狂了,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完了。

    墨月不敢劝她,只等她砸累了坐下,才递给她一杯茶。

    “如果这次我逃不掉的话,你就把过错往我身上推吧。”俞宝儿平静道。

    墨月身子僵了下,没接话。

    俞宝儿揭开茶盖,似是才想起什么来:“门口罚跪的小丫头,让她起来吧,再给她五两银子。”

    墨月道是,领命前去。

    墨月一走,沈娇那儿的管事佟嬷嬷就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气势汹汹的来了。一帮人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瓷片,佟嬷嬷行至俞宝儿面前说:“二小姐,请吧。”嘴里说着请,面上却哪有半分恭敬。

    俞宝儿端坐在桌边,没有丝毫惧怕的,用茶盖轻刮茶杯沿,轻蔑道:“兴师问罪,也让沈铮过来。你们几个,我还不放在眼里。”

    佟嬷嬷道:“思棋那小蹄子谋害主子,昨夜就杖毙了。侯爷说,二小姐先交由老奴处理,等大小姐好了,由她决断。”

    俞宝儿手中的茶杯顿时就掉下来摔碎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佟嬷嬷得意的道:“把二小姐给绑了,关到兑乔堂后面的屋子里。”

    几个婆子道:“是。”便粗鲁的用绳子把俞宝儿捆了。

    之后一连两日,俞宝儿都待在那个昏暗、潮湿的屋子里,她们丢给她一床带霉味的薄被,给的吃食就更不是人吃的了。只着单衣的俞宝儿冻得根本睡不着,又饿又困,面无血色了。

    第三日,吃食居然变好了,那小厮摆饭菜拖拖拉拉的。俞宝儿睁眼看,是一个有点俊的少年,她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她正想着,那少年竟凑到俞宝儿身前,放低声音问:“二小姐,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

    俞宝儿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才道:“你去西街俞府,找府上的老夫人或者少爷,让他们来救我。”

    她闭了闭眼,道:“就说这是上次他们求我放过沈娇的回报。”

    少年一听有救她的希望,眼中闪现喜悦的光芒,马上去了。

    俞宝儿在黑暗中又闭上眼睛,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再打开的时候,少年慌慌张张的说:“那府的少奶奶说,她传老夫人和少爷的话,他们说,”

    他观俞宝儿面无表情,才接着说完:“他们说,你死了才好……”

    听了这话,他看见俞宝儿的表情竟然一丝波动也无,他却很难过,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一丝光亮透进来,照在俞宝儿苍白的脸上,俞宝儿眯着眼适应久未见的光亮,看见的就是沈娇那张如其名娇媚的脸,毫无刚经大难的痕迹,她脸上是赢家的笑容。

    她威严道:“把这个人拉出去打!”身边跟着的人立马架住少年。

    俞宝儿想大声喝止,但是身上没有力气。

    沈娇笑靥如花:“要么,你求我,我考虑下放过他?”

    “我、我求你,放过他。”俞宝儿万分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

    “嗯,”她笑,说:“我考虑了,我的答案是不行。”她的脸一瞬间变得凌厉,说:“把他拉出去!”

    俞宝儿看着少年被人拖出去了,实在无力做什么。

    沈娇好似心情很好在屋子里走了两步,笑问:“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若不是这屋子太过破败,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在问住在奢华的房间呢。

    俞宝儿闭目,不答话。

    沈娇就娇笑了一声,道:“我忘了,她们说你两天没吃饭了,你应该没力气说话了。侯府嫡小姐吃不惯糙食嘛,我能理解。”

    她媚眼如丝的接着说:“不过以后你到了西北后,恐怕连这都吃不上了。”

    俞宝儿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沈娇。

    沈娇看到她终于怕了,才嘲讽道:“找我娘、找我哥,想让他们救你?”她嗤了一声,“你还真敢想,谁不希望你早点死啊?”

    “我之所以两天没找你算账,是因为我在想,我该怎么折磨你才好呢?”她话锋一转,“不过,今日哥哥远在西北的部下找他议事时,我突然想到了,把你送给他当小妾,”她凑近俞宝儿,残忍的问:“你觉得如何?”

    “哦,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他儿子比你都大,他夫人可是个有名的悍妇啊。”

    俞宝儿闭着眼睛,靠在墙上。

    “连沈妙一个庶女,我都给她找一门做正妻的亲事,你堂堂侯府唯一的嫡女,却落得个做妾的下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娇屏退所有下人后,在俞宝儿耳边阴沉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沈铮?可是你知道吗?背叛你的人是墨月,而墨月是他的人。所以,无论你多聪明,你注定要输,因为侯府的主人沈铮爱的人是我。”

    沈娇说完,看她没有像自己预料中的伤心欲绝,顿时兴趣缺缺,丢下一句:“好好准备下,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吧。”

    门关上了,一颗泪珠顺着俞宝儿的脸颊流下。她不相信沈铮会这么对她的,虽然她心底真正的声音是:他会的。

    之后的两天,俞宝儿真的开始进食了,不管多馊的饭菜,她都吃的干干净净。她的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但她仍装作一副没力气的样子。

    看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门口看守的人都撤走了,就一个管事媳妇来给她送饭。

    这日,管事媳妇把饭菜都摆好,收拾上一顿的饭盒类的东西,叨叨:“咋不见了一只碗呢?”

    俞宝儿眼睛里幽光一闪而过。

    管事媳妇不敢问俞宝儿,但又小家子气的惦念着,没有察觉到背后拿着瓷片接近她的俞宝儿。

    俞宝儿手中的瓷片本来是划向她的脖子的,挨近了还是不忍,划向了她的脸。

    管事媳妇痛的捂着脸,俞宝儿趁机跑出门,刚出门就听到身后的喊声:“快来人啊!二小姐跑了!”

    俞宝儿顿时后悔当时心软了,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拼命的跑。

    她穿着单衣,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她冻得哆嗦。在花园处,她还是被抓住了,几个婆子媳妇反扭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她做梦都没想到会遇见的人——沈铮,他刚从长廊走下来。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似乎用尽一生的力气喊他的名字:“沈铮!!”

    她看到他转头了,他看向她了。

    俞宝儿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她有救了。

    她拼了命的挣扎,但放在她肩膀各处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坚固,想把她拉走,她只有往地上挣,她的脸、她的头发在地上擦得都是雪泥。

    她死死的看着沈铮,嘴里说着什么,滚烫的泪珠不断的涌出来,滴在雪地里,融了一个个的小坑。

    她看着他的眼神用尽她一生的哀求,她才十七岁,她本该是侯府尊贵的嫡女小姐,为什么夺了本属于她的一切还要这么羞辱她?明明她才是跟他们有着血缘的亲人,为什么就能这么狠心的看着她入火坑………

    但是俞宝儿从来都是个运气不好的人,否则掉包这种离奇的事怎会发生在她身上,否则她怎会阴差阳错的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亲哥哥还喜欢那个占了她身份的人?

    最后,她眼睁睁看着,那双做工雅致的靴子从她模糊的视线里一点点消失了。她一瞬间就放弃了挣扎。

    绑她的人对她突然安分下来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一个领头的婆子才对身边的人说:“快,把她的嘴堵上,绑走!”

    而这边的沈铮对身边的贵客道了歉,让他看到了不堪的家事。贵客问:“刚才那女子是谁?”

    沈铮想了想,才回答:“一个不听话的妹妹罢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想清了她刚刚说的话了,她好像说的是:“求求你,救救我……”他一愣。

    俞宝儿被抓回去后,就像丢了魂的木头人,不吃不喝,动也不会动了。

    沈娇来看了她一次,她笑的颇有深意,说:“多亏了你这次逃走,我想到了送你的新婚礼物了。我后日就把你嫁,哦不,送出去。”

    等到新婚那日,沈娇派来的丫头把婚房内所有的瓷器都收走了,她才明白沈娇所说的。她这是让她死都不能死,只能活活受糟蹋。

    但是一个人想死的话,怎么会死不了呢?

    等喜婆进新房,叫新娘叫不应,揭开她的盖头,就吓得失声尖叫。

    因为喜婆发现她的脸青紫,已窒息而亡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