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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悬崖
    此为防盗章

    说句难听的,要不是托生在定国候府, 恐怕一出生就夭折了, 哪有现在一出门就有一帮人围着保护、照顾, 架势比起皇家的公主都不遑多让。只是沈娇极少出门, 在时人眼里就多了几分神秘感。

    今日是沈娇的生辰, 京城圈里的小姐、少爷都去侯府给她过寿去了,作为最疼妹妹的沈铮自然不会缺席的,机构里的官兵们是这样想的。所以尽管沈铮平日里治下严苛, 他们一直不敢懈怠,生怕被重罚,但是今日难得有一个偷懒的机会, 他们中不安分的几个还是偷起懒来, 竟也不去巡城了, 聚在一张四方桌上赌了起来。

    他们玩得正起劲、一片闹哄哄中,一个呼声:“沈大人来了!”众人没想到连妹妹十五岁生辰重要的日子, 沈铮都不缺职,顿时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遮掩。

    但还是晚了,被肃着一张脸的沈铮走进来看到了。他的脸色更可怕了。

    几个人连忙下跪求情,但是求情这种把戏, 在沈铮面前怎么可能有用呢?他罚起手下来, 从不手软的。所以他看都看一下跪在地上的几人,只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对副将吩咐了一句:“打五十大板, 逐出去。”

    五十大板?饶是皮肉厚的小将, 也要颇受些苦。何况还要把人赶出去, 让他们丢了这份体面、银晌不少的职位?副将意外了一下,但还是见怪不怪的领命了。

    沈铮便径直去了他在这儿更衣的房间换衣巡城去了。等他穿好一身铠甲,握着剑,领着身后一队兵。长得极好看的他竟也不显得孱弱,反而更彰其意气风发、英武不凡。

    与他一同处事、任文职的姚远扬都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到,怔愣了一下才与他打招呼:“沈铮,今日不是沈娇小姐的生辰吗?你怎么还来当值?其实旷一天也没什么的。”

    沈铮看他一眼,正经道:“娇娇的生辰重要的。京城的老百姓的安宁也重要。谁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有事情发生。”

    姚远扬歉意的一笑,沈铮的公私分明他不是不知道,还和他说这样的话自讨没趣。

    他站在这儿想着,沈铮却没顾他,翻身上马,带着身后一队人巡城去了。

    然而今日还真的有事发生了,不是大事,京城街头常见的恶少劫掠少女。恶少是户部侍郎的二儿子,少女是一批刚进京的绣女。恶少带着家丁拉扯几个少女,似乎是想强抢进府。

    闹市中,恶少搂着一个少女,动手动脚的,少女顽力抵抗,他们都没察觉到骑着马靠近的沈铮。

    拉扯间,少女被猛地推出去了,正摔在骑马路过的沈铮马下。按话本的戏路来说,骑马的小生会及时拉住马缰。

    现实中,沈铮的确拉了马缰,但是因为少女是直直的倒在马下,距离太近。少女的手腕还是被马蹄踩了一下,似乎都有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沈铮拉住马停住了,身后一队人也都跟着停了。其余的少女一看是一队官爷,意识到有救了,都跪下来求饶。

    只有那个被沈铮的马踩断手腕的少女,她用一只手支撑着费劲的爬起来,看向踩伤她的人。当看见沈铮的时候,她的眼神有着说不出来的内容,复杂极了。

    沈铮不是没看过女子看他的眼神,大多是带着爱慕。但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女看他的眼神,有着不合她年龄的深沉,好似还有着复杂的感情。

    沈铮稍怔,身后的下属便道:“大人,这事不归我们管。”城内治安的小事的确不归他们管,有京城衙门。他们管拘捕城内可疑人物、镇压动乱。

    这话一出,跪着的一众少女慌了,都磕起头来,有的还吓哭了。在这样情形的对比下,那个站在沈铮马前的少女就更显眼了。但奇怪的是,她就是不跪、不求沈铮,似乎在较着劲。

    沈铮又看了她一眼,与她正好对视。

    一瞬后,沈铮终于发话了,对着那个恶少:“放了她们。”

    恶少对少女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他走到沈铮马前,挑衅的对沈铮说:“你谁啊?不就是一个巡城的吗?你知道我爹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因为沈铮已经抽出剑,剑光一闪后,恶少的胳膊已经被砍下来了。在场的人只听得他疼的“啊”震天响的一声。

    沈铮面不改色的把剑插回剑鞘,丢下给少女的一句“欠你的,还了”,便勒着马带着身后的人继续巡城去了。

    少女把手指掐入掌心,她心中恨恨的说着:你欠我的,还没开始还了。

    她旁边的少女关心的问她:“宝儿,你的手腕还要不要紧?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俞宝儿摇摇头。

    恶少重伤,他的家丁都背着他回家治伤去了,一众少女便回住所去了。

    那边巡城的沈铮,下属不解他刚才的行为,他不认为沈大人是会管闲事、鲁莽得罪人的人。沈铮轻描淡写的说:“这样的恶人,杀十个,我也是不怕的,当积德了。”

    想了一下,他接着道:“何况他爹就要完了。”下属听了便不再多问,这都涉及朝廷变动的密事了,不是他这个级别的应该知道。

    可是,沈铮突然想到了那个奇怪的少女。只是下一瞬,他就把她忘得干净了。因为他记起了他参加沈娇的生辰宴快要迟了,于是赶紧勒马转头奔向侯府。

    等他赶回侯府,连衣服都没换,就赶去了沈娇的会客厅。

    厅里当时坐着京城的一众贵女,当看到穿着铠甲英气不凡的沈铮,心里都乐开花了,面上羞得不得了。有一两个大胆的便笑着对沈娇打趣:“看你哥哥多在意你,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来了。”

    只是亲兄妹太亲近了,传出去了,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坐在主位、被一众贵女围着的沈娇四两拨千斤的道:“谁家哥哥对妹妹不好啊?哥哥定是怕我年纪小小待客不周,特意来看看的。说到底还是怕怠慢你们。”

    这话一出,在座的贵女都开心了。沈娇便对沈铮体贴道:“哥哥也累了,还是先去换衣服,好好休息下吧。你人露面了,没迟了我的生辰宴,我就高兴了。你若有闲,就帮我照看下另一厅的男客吧。”她可不想沈铮再来,对着这一厅各色的美人。

    沈铮听了沈娇的话,冷冽的脸庞也有了柔和的神色。娇娇自小沐富贵,千宠万爱的长大。难得是身上没有其他贵女的傲慢无礼,反而懂事、识大体的很,偶尔的小脾气也是可爱的。府里有不长眼的试图糊弄、欺负她,她也能拿出雷霆手段整治。除了身体不好,他的娇娇真是无一处不好。也不知道将来谁有好福气当她的夫君?沈铮走出厅内,心中有点失落的想。

    当他走到长廊时,一列婢女向他行礼,然后擦身而过。但是沈铮感觉婢女中第四个应是偷偷看了他一眼的。他回头看去,只看得到那个婢女的身影,便不再在意的离去。

    在这边会客厅的贵女则开始了送贺礼。一个礼物赛一个礼物的珍贵,拳头大的夜明珠、绝技了的名家书法……

    到了与沈娇交好的阮竹溪,她家里财势比不上其他贵女,沈娇正打算打圆场让她私下送的,不料,她倒先开了口:“我知道娇娇喜蜀绣,我特意派人前往蜀地搜罗了几名绣女送给你。”

    她拍拍手,两个丫鬟领着一列婢女打扮的绣女鱼贯而入。沈娇便笑了,刚才送的礼物空有财气,可这是她最不缺的,哪比得上这份礼物来的用心?但是当她走到第四个绣女面前,她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众贵女不解,一看,才明白这第四个长得太好看了。

    沈娇长相并不算美,只算得上清秀。偏偏侯府侯爷、夫人、沈铮长相都极出众,相比之下,沈娇就不够看了。但是架不住人家出生好,贵养起来的,身上的气质为她加分不少。

    现在找那么漂亮的一个绣女在房里,是要喧宾夺主吗?沈娇自然不会容这种事发生的,但是要找个好由头的,否则不就坐实了她是嫉妒一个绣女的美貌而不容人吗。

    沈娇想定了主意,便如看蝼蚁一般看她,悠悠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绣女似乎很上不得台面,声音都是抖的:“我、我叫、宝儿。”

    一夜未睡的俞宝儿,连早膳都没心思用,在繁复花纹的地毯上来回走,累了才停下坐在木椅上,一旁伺候的小丫头连忙端上一杯茶。

    她眉宇间满是焦灼的问:“墨月回来了吗?”

    小丫头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小姐,墨月姐姐还没有回来。”

    俞宝儿闻言,眉头一皱。

    小丫头把茶递给她:“小姐喝茶。”

    俞宝儿一把挥翻茶杯:“会不会看主子脸色?没见我烦着呢,喝什么茶啊!”

    微烫的茶水泼了一些到小丫头脸上,小丫头发出了低泣声。

    俞宝儿见了,更烦,道:“哭什么哭,做错了事还有脸哭?去门口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大雪天,门口罚跪?小丫头立马去门口跪着了,心里祈祷着大丫鬟墨月早点回来救她,俞宝儿最听墨月的话了。

    处理完小丫头,过了半晌,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穿戴不比小姐差的丫鬟走了进来。

    俞宝儿一见她,立马站了起来,兴奋的问:“怎么样?她死了没?”

    墨月有点怜悯的看着俞宝儿不说话。

    俞宝儿急了,大声道:“你说话啊!到底怎么样了?”

    墨月才缓缓道:“大小姐还在昏迷。”

    听到前半句,俞宝儿面上一喜。

    墨月又接着道:“不过太医说,已经没事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墨月的后半句,在俞宝儿要杀人般的可怕目光里艰难的说完。

    俞宝儿怔愣了片刻,而后突然一把挥掉摆在桌子上的摆设之物,有点癫狂的喊:“怎么会这样的?我给思棋的那瓶药,明明放一滴,就够她死十次的!”

    “肯定是思棋背叛我了!”俞宝儿断定,而后更癫狂了,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完了。

    墨月不敢劝她,只等她砸累了坐下,才递给她一杯茶。

    “如果这次我逃不掉的话,你就把过错往我身上推吧。”俞宝儿平静道。

    墨月身子僵了下,没接话。

    俞宝儿揭开茶盖,似是才想起什么来:“门口罚跪的小丫头,让她起来吧,再给她五两银子。”

    墨月道是,领命前去。

    墨月一走,沈娇那儿的管事佟嬷嬷就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气势汹汹的来了。一帮人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瓷片,佟嬷嬷行至俞宝儿面前说:“二小姐,请吧。”嘴里说着请,面上却哪有半分恭敬。

    俞宝儿端坐在桌边,没有丝毫惧怕的,用茶盖轻刮茶杯沿,轻蔑道:“兴师问罪,也让沈铮过来。你们几个,我还不放在眼里。”

    佟嬷嬷道:“思棋那小蹄子谋害主子,昨夜就杖毙了。侯爷说,二小姐先交由老奴处理,等大小姐好了,由她决断。”

    俞宝儿手中的茶杯顿时就掉下来摔碎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佟嬷嬷得意的道:“把二小姐给绑了,关到兑乔堂后面的屋子里。”

    几个婆子道:“是。”便粗鲁的用绳子把俞宝儿捆了。

    之后一连两日,俞宝儿都待在那个昏暗、潮湿的屋子里,她们丢给她一床带霉味的薄被,给的吃食就更不是人吃的了。只着单衣的俞宝儿冻得根本睡不着,又饿又困,面无血色了。

    第三日,吃食居然变好了,那小厮摆饭菜拖拖拉拉的。俞宝儿睁眼看,是一个有点俊的少年,她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她正想着,那少年竟凑到俞宝儿身前,放低声音问:“二小姐,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

    俞宝儿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才道:“你去西街俞府,找府上的老夫人或者少爷,让他们来救我。”

    她闭了闭眼,道:“就说这是上次他们求我放过沈娇的回报。”

    少年一听有救她的希望,眼中闪现喜悦的光芒,马上去了。

    俞宝儿在黑暗中又闭上眼睛,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再打开的时候,少年慌慌张张的说:“那府的少奶奶说,她传老夫人和少爷的话,他们说,”

    他观俞宝儿面无表情,才接着说完:“他们说,你死了才好……”

    听了这话,他看见俞宝儿的表情竟然一丝波动也无,他却很难过,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一丝光亮透进来,照在俞宝儿苍白的脸上,俞宝儿眯着眼适应久未见的光亮,看见的就是沈娇那张如其名娇媚的脸,毫无刚经大难的痕迹,她脸上是赢家的笑容。

    她威严道:“把这个人拉出去打!”身边跟着的人立马架住少年。

    俞宝儿想大声喝止,但是身上没有力气。

    沈娇笑靥如花:“要么,你求我,我考虑下放过他?”

    “我、我求你,放过他。”俞宝儿万分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

    “嗯,”她笑,说:“我考虑了,我的答案是不行。”她的脸一瞬间变得凌厉,说:“把他拉出去!”

    俞宝儿看着少年被人拖出去了,实在无力做什么。

    沈娇好似心情很好在屋子里走了两步,笑问:“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若不是这屋子太过破败,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在问住在奢华的房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