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蛟从大郑宫出去的时候,刚好碰到迎面而来的太子……
他礼节性地问了个安,不管不顾太子爷的一堆疑惑,径直走了。
羸政本来就脚步匆匆,见成蛟这般态度,往何轶那边去的脚步行得更快了……
他甚至连赵姬那边都没有去,就直接冲到何轶的住处——他心里怕的就是成蛟这次跑过来就是对付阿房的——他们母子奈何不了他,就把目标转到阿房身上来了?依他们母子的心性,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大了!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赢政的心就像被一个大力士揪起来了一般地痛得难受。
屋里不见有人——侍女说公主正在园中赏花。
他又急急地往园中跑,还边问那随身的侍女道:“二王子何时进来的,他找公主何事?”
那侍女回说:“二王子过来不多一会儿,只是跟公主聊了一会儿天,就走了!”
直到看到何轶好好地在园中追赶蝴蝶,太子才松了一口气!
何轶真的是太无聊了,无事可做、又无处可去,只好吹吹风、赶赶蝴蝶——她并不是真要抓到它们,她只是想在这奔跑之间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朱自清把时间说得那么宝贵,那真的只能是在21世纪,在这鬼地方,她觉得时间真的是生命的负担,是用来打发的!
一转身见到太子正看着她轻松地笑着……
她快步走过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才两日不曾过来,你玉房公主的大郑宫里,既是什么客人都有所收的?”
太子嗔怪的语调,让她马上想到是什么事情了……
“太子你不知道,成蛟也真的是蛮可怜的,他刚才在这里说得真情流露都快哭了呢!”何轶虽然到现在都不明白成蛟今天来的真正用意,但她还是宁可相信对方真的是走投无路所以才来找她说说话的。
太子哼了一声,醋意更浓了:“真情流露?公主为他的真情流露而落泪了么?”
何轶这才意识到自己打翻了醋坛子——真好笑:那么高大的羸政,那么伟大的秦始皇,心眼却那么小!
“太子,你这人还真是小器呢!你现在是意气风发的太子,当然体会不到别人棒打落水狗的那种凄惨了!”
太子皱皱眉:“二王子过来,只是为了向公主你诉诉苦水么?”
“要不然呢?在我的地盘上,他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何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他依自己的智慧,在自己的地盘上,成蛟根本奈何不了她。
太子虽然觉得何轶的话也很有道理,却还是不放心道:“二王子没有当成太子,对你对我都心存怨恨,阿房,你要多加提防,以免他施计害你!”
何轶心中一慌:秦始皇果然是疑心重的人!只是但愿他的这种疑心以后不要用到针对她来说才好。
她笑笑——想用她的口才来化解这场兄弟相残的话,就要两方面使力,万不能只对一方下功夫——这种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羸政表面上虽然不得不听何轶讲的这些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回去以后,就把赵威的红颜知己晓兰派到何轶身边来,让她一边负责何轶的安全,一边把大郑宫里发生的事情跟他报告……
看到晓兰,何轶就直接想到“监视”这个词——她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把晓兰和监视两个字扯到一起的,但是有那个女人在身边的时候,她就会想到在赵丞相府中那段被赵丞相监视的日子,所以,何轶老大不客气地对晓兰说:“晓兰姐姐,你又开始重操旧业了?”
晓兰只是恭敬地回答:“公主误会了,太子是怕有人对公主不利,特派晓兰来负责公主的人身安全!”
何轶冷哼一声:“羸政这男人还真是小器!这里是秦国的王宫,又不是赵国,而且大郑宫是秦王的常来之地,守卫本来就比一般地方森严,哪里还用得着再派个人跟着我!”所以,说来说去,他的用心还是有待确认的。
晓兰此人,平日里就不像白玲珑那么会扯会闹,但对于主人的吩咐,她一定会尽职尽守。所以,虽然听了何轶这一堆的抱怨之词,她都把它当作一个臭屁一样的给放掉了,而且也不再为自己的存在而找任何借口——反正就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对方的身上,何轶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她是主子派来的,是主子的人,就只需对主子负责,至于其他人的一些其他想法,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
何轶本来一天到晚闷在这大郑宫里头就冒火,如今又无端端地多出这样一条尾巴来,不禁更郁闷了……
她直接冲到太子的寝宫去投诉她心中的不满意——走狗既然不理会她,主子总不至于也不搭理她吧!
何轶进来的时候,师傅正在给太子上课,说什么统一六国是秦国历代君主的志向,只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有达成此愿!
何轶毫不客气地闯了进去……
师傅连忙向她见礼问安……
太子见她的阵势,并知道她的来意了……
他遣退了殿上所有人,对何轶道:“阿房,本太子知道你想说什么!本太子这样做,也只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如今甘泉宫的人对你我怀恨在心,秀丽夫人只到大郑宫走了一趟并闹出中毒事件,成蛟这一去,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所以,本太子不得不派个贴心之人保护你的安全!”
何轶把那通安全的道理又说了一遍——她总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来——说她就是要接近成蛟,要做他们兄弟的和事佬,有晓兰在身边跟着总是没办法那么放得开地去做?
而且,她知道:晓兰是他从赵国带回来的心腹!她的存在,一定不止是捍卫她何轶的人身安全那么简单!那绝对是他的眼线来的!她跟成蛟的谈话她当然不希望都会一字不落地传到他这个太子耳中去,而且有些事让他知道了也不好!
但是,太子就是不肯让步,说什么都要把晓兰派到她身边去!
何轶有点气孩子了:“羸政,说实话,我觉得我现在就像被关在一个华丽的牢房里面,我已经够闷了,你不要再来无端端地将这个牢房的面积缩得更小,这让我很压抑,让我喘不过气!”
太子叹息着,把她搂入怀中:“阿房,你且忍耐几天,再过一个多月,你我就要正式做夫妻了,你若搬到我的太子府来,我也就不会如此担心你的安全了!”
他的这话,既是如此的真诚——可是,他的这种爱,却真的让她好想逃!
“太子,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安全,我不需要这样……”
太子吻住她的唇,让她没办法再鸹噪下去……
何轶的脑子里,一时又化成了一锅浆糊——她还真烂呢!一碰到人家使这样的手段,她都会招架不住——只是,这个晓兰成天这样不离不弃地跟着她,她真的很难受!
夏无且居然提早日程回到咸阳来了,而且还直接托人来找何轶,说是有急事相商。
这是未来的国丈,又是当朝公主的生身父亲,何轶很轻松地就将他接到宫中来……
“爹,刘敏和白玲珑怎么没有一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何轶对白大小姐的关心还真的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那个麻烦的女人,想必现在正在爱人的怀抱里幸福得一踏糊涂吧?她应该祝福他们才对吧?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在想到刘敏和白玲珑一起暧昧不已的时候居然那么不爽呢?
“他们二人正在办理成亲之事,一时半会的,脱不开身!”夏无且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这个家翁就有点不对了,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偷懒躲开呢?”刘敏父母不在了,在这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时代里,夏无且现在的身份就是同等于刘敏的老爸那么重要的。
夏无且看了看左右的人,道:“你们都退下去,老夫有要事要与公主相商!”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何轶斥道:“怎么?听不见老爷的话吗?”
侍女和太监这才都退了下去……
晓兰不识趣的只是站得远一点……
何轶火了——这个女人,比白玲珑还讨人嫌!
她忿忿地道:“晓兰,你也退下去!不要拿太子来压我!要不然,我会有好办法来对付你!”
晓兰无动于衷……
何轶气极,直想冲上去将她灭了……
夏无且拉住地道:“我父女二人小声一点并可!”
何轶心里有气,却还是静下来听夏无且说话……
夏无且其实想了很久才决定要借助何轶的力量去见秦王——他很矛盾:原本不想让她也掺和到这事里面来;后来又觉得,只有她才有办法最快地解决这个问题,也只有她才是最合理的借口去见秦王!
他小声地道:“阿房,秦王有病在身,为父要替他看看,你想办法让为父见他一面!”
何轶喜道:“我上次就说要找你给秦王看看呢,他总说头晕乏力,太医又看不出是什么毛病,上次大家因为刘敏和白玲珑的事一高兴,再一忙就忘记了,还好你有提早回来,要不然等一个多月以后再来看,秦王只怕就病得更励害了,治起来也更麻烦了!”
夏无且将何轶拉得近一点,更小声地道:“秦王是中毒了,并非病痛!”
何轶差点跳起来:“中毒?”看看不远处的晓兰,她又压低了声音道:“他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太医会看不出来呢?”
“太医之术,本就不太懂江湖毒术,而且,他们也万万想不到有人敢在这深宫之中对秦王下手!”夏无且推测着——秦王中毒的迹象并不是很明显,如若不是像他这样的道行,要看清楚他中毒一事,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能猜到这下毒的人吗?他会是谁呢?”何轶直咂舌——还好二十一世纪有投毒的惩罚机制,要不然,依着那时候的科学手段,只怕每年死于毒物的人比现在还要多。
“此毒乃是我夏家独门之毒,为父只用它来医治一种蛇毒,采以毒攻毒之法。几年前有给过当朝相国吕不韦,当时他被那种毒蛇咬伤,为父恰好路过,并用此毒为其治疗;当时他说还要在该林中停留数日,又恐其同伴中也有人被这蛇咬伤,为父当时有急事要办,并留了一些给他,还特别交待过此毒的药性,并嘱咐他走出该林以后就销毁此药,没想到今日却在此处又重见了此毒!为父此次随刘敏出宫,并是去调制此毒之解药,如今解药有成,你要想办法让为父面见秦王。秦王中毒多时,如果再拖下去,只怕到时候连我也回天无术了!”
虽然夏无且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说得那么透彻,但此事绝不是小事,要办好也并不是什容易的事情,何轶想了想道:“这件事情,我们得从长计议,吕不韦这个人诡计多端,如果是他下的毒,一定会有所防范,我们要有把握了才动手,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大王中毒已深,再不解毒,并回天乏术了,为父需要面见大王,观其颜色,为其号脉方能确定解药中各药材的份量,否则用错了济量会适得其反,加重病情!”夏无且再次强调了秦王中毒的严重性,一副巴不得女儿现在就带他去见秦王的架势。
何轶暗暗叫苦:这些江湖上的人还真是无聊,搞出那么多的花样,结果弄出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来!这一回,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弄简单一点,直接让她拿了解药骗秦王吃下去,那不是简单有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