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唐睿与卫天舒身后,黑面侍卫窦庆的一颗心脏总是高高悬着。
不久前还好好的,这会俩人又开始冷战了。
还双双别着视线,谁也不搭理谁,这别扭闹的,还真有点……幼稚。
心中腹诽一闪即逝,窦庆到底只是个下人,在心底念叨主子这种行为实在太不敬,尤其这位主子还是西越国鼎鼎尊贵的太子殿下。
三人两前一后走在万寿大街上,唐睿始终冷着一张脸,眉宇间似蒙着一层浓重的阴霾,所经之处小孩不哭恶犬不吠简直就像个只有静音键的遥控器,指哪儿哪儿安静。
与之相反,卫天舒倒比以往更欢脱好动,到哪儿都要停留上一阵子,这边的小摊儿上看看镯子,那边的摊儿上瞅瞅小吃。她也不指望唐睿等她,自顾自玩儿的欢快,倒是苦累了黑面侍卫窦庆。
这一路上,被她拽在这边停一停,拉到那边再看一看,末了还得掏银子,拿东西,这半天万寿街还没走完,窦庆已经快被卫天舒一时兴起买下的东西给堆到脑门儿了。
走在最前方的唐睿始终负着双手,也不管身后人究竟在做些什么,似是毫不关心般,只径自迈着闲散的步子。
蓦地,就在三人经过一家怡红院时,忽有一个凳子横空飞出,险些撞到卫天舒身上。
这一飞,直将窦庆飞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卫天舒眼疾身快,躲过一劫。
“喀嚓”一声,板凳撞在地面上碎成几块碎木板。
这边刚刚飞出一个板凳,紧接着更飞出一道灰色身影,那身影微微蜷曲着,双手抱头,身上的粗布衣衫上沾满了脏污和星星点点的血迹,更被人撕扯开裂,看上去狼狈至极。
素手一伸将那人捞起,卫天舒无视那些追打出来的玄衣壮汉,朝那人勾起唇角道:“呦呵,阁下可真够狼狈的,怎么出来嫖还不带钱么?这怎么好?”
“在下……!”那人听卫天舒这么一说,情绪有些激动,当即吐出一口血。
“我去!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也不用羞愤到吐血吧!”惊的竖起了眉毛,卫天舒张了张眼眶。
“青鸾姑娘与在下有媒妁之约!……”那人抹一把苍白唇边的血沫,死死抓住眼前人的手臂,一双瘦的几乎皮包骨头的手看上去透出一抹刺目的森白,狰狞可怖。
未及那人说完,几个玄衣大汉已经冲到了卫天舒眼前,高声怒喝:“你个穷酸书生!青鸾她爹欠我们李妈妈五两银子,白纸黑字写明了还不上钱就用女儿抵!什么媒妁之约,呸!!”
大汉说着狠狠啐了一声,飞扬跋扈的唾沫星子几乎肉眼可见,直看的卫天舒眉心一皱。
“给我往死里打!谁敢管这事儿就是跟我李妈妈过不去,丢了性命莫怪我李妈妈无情!”壮汉说完,一个身材瘦高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摆着腰扭了出来,带来一股浓郁的脂粉味。
见状,卫天舒原本皱起的眉心忽就舒展开来。
她勾唇一笑,将那面色蜡黄的清瘦男子从自己身上拂开,朝那尖嘴猴腮的李老bao走去,娇俏脸蛋上的笑容只增不减。
见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朝自己凑过来,李老bao有些不解,抿直一双艳红的唇,盯在她身上。
站在围观的人群外,唐睿一瞬不瞬的瞧着多管闲事的卫天舒,一双薄唇抿成直线。
窦庆站在他身旁,低声询问了句:“主子……”
“随她去。”
冷飕飕的应一声,唐睿眼中的神色越发变得阴翳。
听自家主子这么一说,窦庆不由得抿了抿唇。
怎么就随她去了……
您要成心随她去还至于站在这看着么……
越是这么想着,窦庆就越纠结。
正纠结间,只听“啪”一声脆响,顿时,整座怡红院从上到下都变安静了。
众人眼珠子滚了一地,一个个张着嘴,面目呆滞。
刚刚发生了什么……
身为西街街霸的李老bao居然被人当街掌掴了?!
什么情况?!
非但众人震惊,就连浓妆艳抹徐娘半老的李老bao和她那些手下也跟着一并震惊了。
震惊的忘了反应,只瞪大了眼眸,一个个都怔怔的朝面容娇俏人畜无害的卫天舒看去,措手不及。
“你放心,我把你这条命打掉四分之三就饶过你,保证不打死你。”笑眯眯出声,卫天舒脸上的神色始终和煦如春风,却带着股倒春寒一般的料峭刺骨,直逼的李老bao向后退去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