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落下,照到地面之时整个图画都倒了过来,尘风这也才看清这上面究竟画的是什么。
原来这根本不是地图,而是一副图画,图中所画乃是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而那条在盘绕在山间的小溪却是一柄正在火中锤炼的宝剑。
“黑水中红火。”孤日似乎想到了什么,直向图中黑暗处看去,那里本什么都没有,但是当悬于其上的泉水微微一动的时候,火苗便也随之一动,而就在这一闪动之间孤日却看到了几个字——落日峰!
扑!
尘风与孤日同时收力,悬于半空的水立刻砸下,尽管尘风和孤日躲得都很快,但却还是被溅了一身的水。
“你看到了吗?”孤日向尘风问道。
尘风点了下头,道:“恩,我们走吧。”
孤日向忘忧看去,微笑道:“我们要去另一个地方了。”
忘忧和小舞同时点头道:“我们也看到了。”
落日峰本不是什么奇山、名山,更没有什么感人肺腑发人深省的传说,那里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在普通也不过,只是此刻它却不再普通,因为有这么几个人去了那里。
山顶有一个少年倚坐在一棵枯树下,这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是眉宇间却有一种大宗师的风范。
“意气随风过,残影月中留。菩提叶落尽,芥子须弥中。”
这少年看着远方黯然叹道,这几句话看起来似乎毫不相干,却又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请问这里是落日峰吗?”小舞走到那少年身旁问道。
那少年微微点了下头,却没有回答,而是又念起了那首半通不通的诗:“意气随风过,残影月中留……”
小舞转身向尘风看去,摇了下头。
尘风走到小舞身边,又向那少年问道:“这里是落日峰吗?”
那少年甚至都没有看尘风一眼,只是继续反复念着那首诗。
“我知道了。”尘风忽然叹道,随手拾起一根比较直一点的树枝便舞了起来。
尘风边舞边咏道:“意气随风过……”
其实这本不是一句什么诗,而是一招剑法。
这一招神在飘逸二字,身影如在风中摇曳的鲜花,看起来极其优美,却只为在对手防不胜防之时攻其不备。
“……残影月中留!”
这一招只在一快字,身影闪烁不定之间却已是克敌制胜之时。
“……菩提叶落尽!”
这一招剑招凌乱,毫无章法可寻,但是大乱不乱,这一招竟也是杀敌于无形的绝妙一招。
“……芥子须弥中!”
这一招无所谓招式可言,这只是简单的一刺,而这一刺却没有任何变化可言。但是这一招却是无形无向的一招,这一招刺出便如无数芥子同时散发而出,瞬间便能将须弥埋葬其中。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尘风收起枯枝向那少年问道。
那少年向尘风打量了一眼,淡淡说道:“这里是落日峰没错,你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随我来吧。”
“我们走吧。”尘风向身后三人说道。
“只有你。”那少年淡淡说道。他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却已入老这般沉稳淡定。
尘风向那三人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然后便随那少年而去。
尘风跟在那人身后,微笑着问道:“在下尘风,阁下是?”
那少年答道:“玄雨。”
尘风点了下头,道:“我们要去哪里?”
玄雨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尘风见和这少年实在是聊不起来便也闭上了嘴,跟着这少年向山的另一端走去。
“他不会有事吧?”小舞略带担心的问道。
孤日道:“天下谁能令他有事,只是我也不知道那少年为什么只要他去。”
忘忧道:“因为他悟出了这少年所说的四招剑招。轻风中童谣,指的不是什么地方,而是对于我们的考验。”
“他通过了。”小舞略带自豪的说道。
“是啊,”孤日淡笑道:“他有时候的确不聪明,但对于剑法他却有比天下人都高得天赋。”
“这就是你的第二关考验。”玄雨指着面前的一棵枯树说道。这树高约九尺,有碗口粗细,但是从内到外有被虫蛀的痕迹,整棵树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而且只要手轻轻触碰,那树上就会掉渣。这当真是一颗朽木尘风问:“要我做什么?”
玄雨道:“这已是一棵朽木,我要你用这把刀将他雕成一柄剑。”说着玄雨已经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只是这匕首似乎没有开刃。
尘风接过匕首看了看。他本来想和玄雨这刀还没有开刃,但是他应该想得到,这正是这少年的用意所在。朽木本就不硬,只需轻轻一碰就会断裂。而玄雨之所以让尘风用钝刀碉朽木为的却是考验尘风那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手感。这种手感便是对兵器的拿捏分寸,只有心静如水的人才能做到这件事。
尘风随手一挥,枯木便已倒下,并摔成三段。尘风随即捡起一段碉了起来。
只是这事说起来难,做起来却更难。树已经被蛀烂,只要稍有外力作用,这树便会粉碎,如何能够用它雕成一柄细长的剑呢?
“呼……”尘风长长吐了口气,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屏住呼吸,慢慢向那朽木下刀。
啪!
刀刚刚触碰到树身,尘风几乎还没有用力,树干便断了。
这的确是件很难的事。
“你还有两次机会。”玄雨忽然说道。的确,树干断成了三节,此刻断了一截,若是那两节再断了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尘风竖起另一段,将树枝的一端抵在地上,然后用刀缓缓切屑。
看起来这个方法似乎不错,半个时辰之后尘风已经碉出了一个雏形。只是,他有失败了,就在他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他的手却微微抖了一下,所以把柄剑便断了。
尘风将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声吼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玄雨拾起那柄刀,淡淡说道:“天下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不然你也不能来到这里。”
尘风看着玄雨,他真的不愿相信这个看起来还稚气未脱的少年说起话来居然能这般深沉,剑皇所托之人看来也非比寻常。
玄雨又道:“若是过不去这一关,你便不能过第三关,你也就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尘风接过刀,很庄重的说道:“我一定能成功。”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尘风当真用朽木碉出了一柄近于三尺的木剑,只是这剑实在烂的厉害,表面甚至还能看到蛀虫爬过的蛀洞。
玄雨看到尘风手中木剑,淡淡说道:“下面就是你的第三关。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尘风道:“第三关是什么?”
玄雨道:“用你手中的木剑砍一棵树回来。”
尘风握着木剑向周围看去,这里的树要么是还未长成的幼苗,这自然不是玄雨要的。但这里的树要么便是三人环抱都未必能够围起的参天大树,用这一柄木剑如何砍得断。
尘风没有多问什么,因为他完全知道玄雨为什么要他这样做。用这样一把剑不要说是砍树,就是切豆腐都嫌它钝,玄雨是要考一考尘风的功力。此举纯属是要以内力取胜,不止是靠内力深厚,还是要空啊对于内力纯熟的驾驭能力。将内力灌输到剑里,再靠剑锋将内力引导而出,内力所致则如利器走过。
“看来你还不错。”玄雨看着尘风背回来的一棵一丈方圆的大树叹道。
尘风微笑着道:“现在我可以见一见剑皇前辈了吧?”
玄雨道:“剑皇前辈早已不在这里。”
“那这三关算什么!”尘风听到玄雨的话,立时无名火起,似是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玄雨淡淡道:“大约在二百年前,一个陌生人来到了这里,他给了我一块铁牌又教了我那四句歌诀,并嘱托我在这里等一个可以托付的那铁牌的人,并在那一天给了我一粒丹药,自那天起我便一直都只有十六岁,其实今年我已经二百一十六岁了。”
尘风不得不叹道:“剑皇的确智计过人。而这人手剑皇所托,自也非比寻常。”
“给你。”玄雨从怀中掏出一块圆形铁牌,铁牌上没有什特别的装饰,上面只有一个刀不像刀、剑不像剑的图案。
“这是什么?”尘风接过铁牌问道。
玄雨淡笑了一下,道:“剑皇说过,如果谁能过得这三关,谁就是我要跟从的人。有了这块铁牌,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感应得到。”
尘风不由得一惊,问道:“这里难道就没有什么秘籍之类的东西留下吗?”
玄雨摇了下头,道:“这里只有我和这块铁牌。”
尘风看了看铁牌,他想狠狠将这铁牌扔的远远,但念及这毕竟是剑皇留世的唯一一件事物,他着实有些不忍,便将铁牌揣进怀中,淡淡说道:“那好吧,我们走。”
等了约三个时辰,尘风终于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孤日立刻迎上去,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尘风摇了下头,略带沮丧的道:“我只寻到了以为还算不错的帮手。”
孤日立刻问道:“是谁?”
玄雨走上前去,拱手道:“正是在下。”
看着这少年,尘风面前的三个人却是面面相觑,最后小舞开口问道:“他真能帮到我们?”
尘风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剑皇所托之人,应该有他过人之处吧。”
方杰一行人并排走在宽广的街道上,他们三个决定一齐去找那最后一件神器。因为诸葛鸣一在那里等了晨侠整整十天,他猜测晨侠怕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被别人杀死了。也是,像那样一个恶魔谁会肯将他留下。
方杰将青龙剑向天抛去,但青龙剑却没有随即落下,而是如指南针一般向一个方向指去。
“北方!”袁毅大声说道。
方杰收回青龙剑向诸葛鸣一看了一眼,诸葛鸣一点了下头,三人便同向北方走去。
“这里是怎么了!”
一个村落前,诸葛鸣一看着遍地的尸体叹道。这里的人死相各有不同,但是他们的死法却是一样,那就是被人吸干鲜血而死。
“看来是那个畜生。”诸葛鸣一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当真有着一丝难过,他想不到,更不敢去想,自己那还未周岁的孩子居然会在短短一个月里变成了一个嗜血成性的恶魔。
方杰从一具尸体旁站起身来,微声说道:“看来他的确来过这里。”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畜生!”诸葛鸣一的语气之中有愤怒,却有更多的不舍。
“我们还是赶快去找朱雀之羽吧。”袁毅似乎根本不关心这里数以百计的死人,他关心的一直都只有那件传说中的神器。
滴答,滴答……
这竟是血滴到地上的声音,诸葛鸣一随即向那里看去,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血人”。
那人浑身都沾满鲜血,血还顺着他的指尖下颚滴到地上,但是血流过的地方却还是血红的颜色,真的看不出这人到底是自己受伤还是浑身沾满了别人的血。
“哈……”
那人忽然对着鸣一张开嘴巴,只是他不是要说话,而是顺着口中射出一道血箭。鸣一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那箭却已经射到了他身上,死亡的信息随即传到他的心中。
但是说来奇怪,这血箭落到鸣一身上并未贯穿他的身体,而是瞬间变成血水,沾到了鸣一身上。
“不好!”方杰忽然大声喝道,与此同时落到鸣一身上的鲜血竟向鸣一的口鼻流去。而此刻纵然方杰身手再快也来不及去救鸣一。
“啊!”
鸣一陡然大喝一声,手中白虎之爪瞬间出现,而这一次它竟又进化了。原本只存在于手腕之上的护环此刻已经将他整个小臂包裹其中,甚至在左边肩膀之上还多出了一个护肩,而在他的左手手指之上,每个指节都有一个长有倒生芒刺的护套,而指尖的利刃则变得向内微微弯曲,刃也变成在向下的单刃。
此刻见身上那还在蔓延的血注鸣一反手便将其捏起,而当那血离开鸣一身体的时候竟还如灵蛇一般扭动,样子可怕极了。而此刻那个向鸣一发射血注的人却已经消失了。
见鸣一又进化至此方杰随即走到鸣一身旁,略带羡慕的说道:“你的白虎之爪当真是一件神器,竟能进化至此,而且我看它应该还能继续进化。”
鸣一听到方杰的话便敷衍道:“没什么,你的青龙剑也可以。”但是他心中所想却是另一件事,刚才那人到底是谁,难道是晨侠?
想到此处,鸣一随即向刚才那人站过的地方奔去,那里还留有一滩血迹,而顺着这血迹则是一排凌乱的血脚印。鸣一没有等方杰和袁毅,而是只身循着这血脚印追去。
这血脚印很乱,但是大方向则是朝南而去,鸣一便一直循着这血脚印向南奔去。大约追出了十里左右鸣一终于见到一个满身鲜血的人站在他的身前。鸣一立刻走到那人身前向看个仔细。
当鸣一走到那人身前的时候,却发现那人竟然是个死人,而且这人也不是晨侠。鸣一向四周看去,周围在没有一个脚印,更在没有一个人,这是他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