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山中,佐休最得力的手下蛇殿已在一旁待命多时。
“你真的有信心吗?”佐休问,问的十分严肃,仿佛他要蛇殿做的是一件极难极险的事。
蛇殿邪邪一笑,道:“天下有我杀不死的人吗?”
佐休也哼笑一声,道:“只是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蛇殿道:“即使他是尘风,我也同样有信心,而且即便是尘风,他又有什么可怕的。”
佐休淡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可以,去吧。”
蛇殿应了一声,身影便如蛇般爬出这圣殿。
雨滴在琴弦之上的声音是怎样的?
那是天用泪弹出的声音,那是一首婉约、凄美、伤感却也幸福的音乐。
尘风和小舞并坐在一张竹椅上,雨滴肆无忌惮的落在他们身上,也落在他们身旁的青石、绿叶之上。那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是在与那琴音合奏,这样的乐曲一定是美妙的,但懂得欣赏这美的人却很少。
“真的好想一直这样,没有江湖上的恩怨,没有那些血雨腥风。”小舞说的很真,真的尘风都忍不住开始动容。
“我也希望,我答应你,只要我消灭了佐休,我会永远陪着你。”
小舞将头靠在尘风的肩膀上,道:“我知道那一天不会远的。”
尘风也笑着说道:“放心不会远的。”
丝!
这里居然有蛇,而且是一条三丈余长的巨蛇!
见那蛇窜来小舞一惊之下随即躲到尘风身后,而尘风见到那蛇的第一眼,他居然想起了他昔日的兄弟,孤日。人的心本就这样奇特,两种毫不相干的东西会在有时因为一种毫不相干的思想联系到一起。
“你小心了,这里交给我。”尘风让小舞退开,他却已出剑相迎。
龙诀出鞘便有一道龙气相随,龙影盘旋于剑身之上,偶有龙啸之声震耳欲聋。此剑当真亦在成长之中。有了骨的剑当真非比寻常。
丝……
大蛇又吐了一下信子,那样子既可怕有恶心。
尘风仗剑而去,一剑直向大蛇眼睛刺去。
呼——一口毒气从大蛇口中喷出,尘风屏息避过,但却也因此失了先机,而大蛇即在此时反客为主,大尾一扫居然将尘风卷了起来。而在那全身都满是肌肉的“肉卷”之中尘风却也显得有些窒息。
小舞站在一旁只是看着,因为她相信尘风绝不会让她失望,绝不会在这个地方败下来,因为他是尘风。
“呀!”
尘风大喝一声,心头万道金光射出,那竟是火种迸发出的力量!
金光照到之处草木皆燃,而大蛇的身体也开始满是灼痕。疼痛让它不得不将尘风松开。而就在尘风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件更恶心的事发生了。
居然有一个人从大蛇的口中爬了出来,而这个人,要比蛇更像蛇。
蛇殿缓缓站起身来,邪笑着说道:“佐休夸你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我一直都不相信,但现在看来,你的确有两下子。”
尘风道:“能够迅速的避开这这样的一击,然后居然敢站到我的面前却不选择逃跑,看来你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蛇殿道:“我当然不是普通人,因为我不是人,我是蛇。”
尘风听到这话居然不显得吃惊,只是淡笑道:“想不到佐休居然会选择一条蛇做自己的手下,难道他不怕你咬到他吗?”
蛇殿道:“即使是你,你有信心胜他吗?”
尘风道:“看来你很有信心,会败。”
蛇殿道:“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说罢大口一张,鲜红的信子竟有一尺多长。
尘风摇了下头,手中剑已指向蛇殿。
雨下得更大了,噼啪落下的雨滴落在琴弦之上,琴音也随之紧张起来。
哒——一滴雨落在了尘风的剑锋之上,分作两半随之落下,而在那滴水还未落到地面之时尘风的剑却已经刺出,剑气荡过之处竟在空中形成一朵朵水花。
蛇殿见长剑刺来如蛇般柔软的双手在空中上下挥舞,他竟是以内力将周围雨滴聚成一巨大水球。
尘风长剑刺来,蛇殿以水球迎之。只听得“嘭”一声,水球立时四溅而去,但在漫天水花之间,尘风却已找不到蛇殿的身影。
“在你后面!”小舞惊声呼道。
而当尘风转身之时,蛇殿的左手已然盘在了尘风的身上。他的左手竟是蛇尾所化,而他则是一条比那大蛇更灵活也更具力量的蛇。
蛇尾已将尘风的喉咙锁住,而他右手之上的舌头却已向尘风的胸口,他是想要吸食掉尘风的火种!
“你真是愚蠢。”尘风忽然说道。说的那样轻松,完全不像是被人勒住脖子那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蛇殿停手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尘风道:“在佐休身边的人有几个得到了好下场,即便是强如孤日最终都死在了我的手中,你以为你能杀我吗?即使你真的杀了我,佐休会允许一个像你这样强的人在他身边吗?”
蛇殿迟疑了一下,道:“只要我杀了你,圣主一定会更加赏识我,重用我。”
尘风道:“你真的很天真,你信不信,只要此刻你将我的人头带回去,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蛇殿道:“我不信!”
尘风道:“那你又信不信你若是只身一人回去,他也会杀了你。”
蛇殿道:“没有完成任务,我本就该死!”
尘风道:“那你有信不信,你若是将我活着带回去,你还有一线生机。”
蛇殿道:“你是打算和我一起回去?”
尘风点了下头,道:“没错。”
蛇殿道:“不要以为我是笨蛋。”
尘风却道:“若是你将我带回去,佐休亲手杀死我,他就不会杀你。”
蛇殿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尘风道:“因为如果够幸运,我就可以杀了佐休。”
蛇殿竟放开了尘风,问道:“你告诉我这些,为了什么?”
尘风道:“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放心佐休,即使此刻他重用你,日后说不定也会杀了你。”
蛇殿道:“但毕竟我的生命是他给的。”
尘风道:“但你是蛇。”
蛇殿邪邪一笑,道:“看来你很了解蛇。”
尘风道:“但我不是蛇。”
小舞走到尘风身后,道:“你真的要去吗?”
尘风点了下头,道:“只要我杀了佐休,以后我们就能过安定的生活了。”
小舞点头道:“我等你。”
尘风微微一笑,却不再说话。而是和蛇殿一起去往圣主山。
“圣主,我将你想要的带来了。”蛇殿的声音依旧很邪,而在他手中则是用绳子绑住双手的尘风。
佐休看了一眼尘风,微笑着道:“蛇殿你做的不错,这是你的奖励。”左手随之一挥,五十九枚铁莲子同时打向蛇殿周身五十八处大穴,而其余一枚则是奔尘风而去!
当!……
尘风长剑挥落,五十九枚铁莲子应声落地。
“你背叛我!”佐休竟显得十分吃惊,但他却似乎忘了,刚才是谁对自己的手下下毒手,仿佛天下只有他可以对不起别人,别人却决不能对不起她一样。
蛇殿闪身到尘风身后,道:“是因为你要杀我,我才会背叛!”
佐休怒道:“你的生命都是我给的,我杀你难道不应该吗!”
蛇殿道:“那我杀你也是应该的!”蛇殿竟当真抽出一柄短刀,似是要与佐休决一死战。
噗!
竟当真有一道血光喷出,但不是佐休,此刻蛇殿手中的短刀正抵在尘风的背后。但这血却也不是尘风的,那是蛇殿的血。
“你的戏太烂了。”尘风抽出龙诀缓缓说道。
此刻他身后的蛇殿已然毙命,这句话尘风是说给佐休听的。
“其实我知道你会看出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尘风道:“若是再晚一瞬只怕死的就是我了。”
佐休叹道:“多好的手下,多好的计策,但想不到你还是识破了。”
尘风道:“只怪他不该那么简单就被我说服。”
佐休道:“但无论如何,你既然来了,就休想再出去。”
尘风道:“没有除掉你,任何地方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佐休轻声道:“既然如此,你就死在这里吧。”
尘风擦干净龙诀之上的血渍,道:“也许死的是你也不一定。”
雨中,小舞还在等着,身前的琴依旧在演奏着凄凉的乐曲,小舞也开始觉得有了一丝寒意。“风,我等着你。”小舞缓缓坐在琴前,一首人与天合奏的天籁在这平安谷中飘荡起来,乐声穿的很远,仿佛已经传到了尘风耳边……
佐休缓步走到尘风身前,一件未系腰带的长袍让他的身体暴露无遗。通体的蓝绿色,还有那一道道龙鳞一般的花纹也都在证明着他的成长。
“你有多少胜算可以赢我?”
尘风道:“即使只有一成,我也会全力一战。”
佐休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连一成胜算也没有。”
尘风问道:“哦?”
佐休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呢,你了解我多少?”
尘风道:“我不需要了解你,我只需要知道,你就快要死了,这就够了。”
佐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妄了。”
尘风笑道:“我就是我,一直没有变过。”
佐休不再说话,他的身体却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原本满是龙鳞的身体居然衍生出一套铠甲,而那赫然是四象战士的铠甲,左臂之上的玄武之盾,手腕之上的白虎之爪,身后的朱雀之羽,还有右手的青龙之剑。那与他身体融为一体的金属竟可以随着他的意识改变形状,他当真已经不再是人。
尘风将剑指向佐休,道:“你以为这样就是真的强大吗?”
佐休哼了一声,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尘风不语,龙诀却已从一个不可思议角度挥出,这一招正是尘风在杀说那里学到,后又经自己改良的一招——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本就不可思议,匪夷所思,而此刻的这一招则是更加的不可思议。
佐休眼看这一招挥来却居然不闪不躲,但只听得“嗡“一声,尘风的剑居然没有伤到佐休分毫。而当尘风想要抽剑之时佐休的身体居然开始吸食龙诀神剑。
尘风拥进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剑抽回,但剑刃之上却已多出一个微笑缺口。不过好在此时的龙诀已得剑骨,这般伤口只要几天就能复原。
佐休极其享受的说道:“果然是柄好剑,那你看我手中的剑如何。”佐休收起右手之上的青龙,随后而出的竟是孤日原本的兵器——煞宇。
“你竟然!”尘风大声喝道,但他却已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佐休道:“没错,我是吞了孤日的剑,不止如此,我还吸干了他的尸体。尽管是尸体却也还有他五成的功力。”
尘风怒道:“你当真不是人!”
佐休道:“我早就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人,我是神!”
尘风不语,他不想再和这样的人说话,他只想立刻杀了这个“神”!
“九星捧月!”
佐休猛然出手,随后竟有九柄剑从他的身体之中飞出,那竟是断肠人的九柄剑!
“你居然!”尘风甚至已经有些吃惊,他想不到佐休竟然会连断肠人也一起吸干。但对于佐休来说,什么人都是他的食物。
“你很吃惊吗?”佐休问道,与此同时他的九柄剑已向尘风飞去。
尘风手舞长剑,将九柄飞剑一一挡下,但佐休却随之奔来,一招流风隐何直挥而下,尘风也有些措手不及,险险被斩去一条膀子。
“九死一生!”
九之剑招招都讲究一心九用,九九归一,但佐休此时除了要以意念控制这九柄剑之外更要寻找时机偷袭尘风。说实话,他也是个很厉害的剑客,如果他真的只是佐休族长,那么佐休一族一定会因为他而名动天下。
“龙游浅水!”
就在尘风左支右拙之间,佐休竟使出九龙剑决之中的一招,而这一招却也正是他教尘风的。
“剑行险招!”
就在佐休的剑已经抵在尘风的下颚之时,尘风的剑却也已直直刺出,这一招中路打开,破绽极大,但这一招要的就是那去而不返的决杀之剑。
此招一出,佐休登时收剑挡去,因为若是此时不挡尘风这一剑必定刺进他的眼窝,尽管他去身上下都犹如金刚,但眼睛却是他全身最薄弱的地方,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弱点他才不敢亲自与尘风交手,今日若不是因为他一时大意将尘风引到这里他也绝不会与尘风交手。
尘风一招落空,后一招随即挥至,那一招正是无情之剑——此剑绵绵无绝期!
这一招此刻在尘风手中所发挥出的威力远比当日与天尊较量之时高出许多。
剑锋绵密,剑影重重。佐休也开始有些眼花缭乱,但只要他的眼睛不被刺到,就算被这一剑刺中也无关紧要。
但是,这一剑尘风当真是刺进了佐休的左眼!
铁水一般的血液顺着鱼肠刃的剑锋滴下,而佐休的表情却显得十分诡异可怖。
“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一手。”
尘风收起龙诀,道:“今日我不杀你,但从今以后我也就什么都不欠你的,下次见面我一定要了你的命!”身影闪烁之间尘风却已经不在此处。
鱼肠刃还插在佐休眼中,但他却没有将那一剑拔出,而是将那剑融入体内,但他的左眼却是无法复原,填补在那里的只有一个像是眼睛的铁丸。
“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厉害。”転月又出现在了佐休身旁,听他的话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应该已经看到,但他居然不出手救佐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佐休转头看向転月,怒道:“你是来笑话我的!”
転月笑道:“我只是想看看,那个身怀火种的人究竟有多强,看来他没有让我失望。”
佐休更加愤怒的喝道:“我毁了一只眼睛,死了一个手下,你却居然还笑得出来!”
転月道:“只要我知道了他的剑招,我就有信心能够在下次见面的时候打败他。”
佐休道:“你真的有信心?”
転月道:“十八狂魔之中我杀的人最少,但只要是我想杀的却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佐休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転月道:“只要我想到破解他剑术的招式,我自然就会动手。”
平安谷中,小舞还在弹着那一首略带哀意的曲子。此时天已放晴,彩虹横贯于天地,而彩虹的一端却恰巧落在小舞身旁。
在彩虹的另一端,一个男人正向这里缓缓走来,他的身影依旧那样潇洒,他的步伐也还是那样的轻盈。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暖的笑意,他就是尘风。
他回来了,他说过他会回来。
小舞的曲子即将收尾,那本是十分哀凉的曲调,但小舞却陡然变声,哀凉却成了幸福。
尘风也顾不得一身的疲惫,抽出龙诀来为小舞舞剑。
霞光缓至,这两个人却依旧在这里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