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娘向婉溪回报慕容妍儿情况的时候,婉溪把那件早已做好的衣衫递给五娘。
“去穿上试下。”
五娘看着那件绣着一种虽不知名字,看着却别有一番妖冶的花的衣裙,眸光一颤:“为我做的?”
“这世上,也只有五娘你能匹配这种花。”
婉溪嘴巴不停歇地吃着火龙果,没办法,古顷那奶娃娃的肚子是个无底洞,她睡觉都吃东西也供不应求啊。
五娘走出来的时候,婉溪手里的贡果直接掉到了地上。
金线勾蕊,暗红丝线纹底的罂粟花妖冶绽放在红色衣裙上,似染了鲜血般灿然不可移目。
而五娘便是那花海中最是妖艳到魅惑的一株,无声却幽寒蚀骨。
五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随即明白了婉溪有些呆滞的目光。
铜镜里,分明就是一朵滴血的罂粟。
“谢少夫人赏赐。”
婉溪回过神来:“不好,不好,这上面应该绣向阳花。”
五娘现在的气质本就幽冷,又加上这么死寂的花,会给人一种从地狱飘出来的感觉。
“少夫人,我很喜欢这花,这是什么花?”
“罂粟,又称曼陀罗,是地狱精灵。”
“地狱精灵。”
五娘思忖着,这倒是对自己最贴切的比喻。
婉溪还沉静在五娘带给自己那种凄绝的震撼时,春桃走了进来。
“娘娘,阿碧那丫头昨晚果真又出宫了。”
“嗯,去把云落唤来。”
“少夫人,我已经查到了风沁的具体所在,只是,他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
婉溪袖中的手指颤动了下,淡然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晚些时候阿碧回来的时候,婉溪看着阿碧苍白而略显憔悴的容颜。
这丫头定是喜欢上了风沁。
“阿碧,把那兰花给我端来。”
婉溪淡然的修剪着兰花:“阿碧,昨晚没休息好吗?看你无精打采的。”
阿碧抬眸看着婉溪,欲言又止,终是淡然道:“额,可能是吧,我没事呢,娘娘。”
蓦地,剪刀猛然刺向手心,婉溪立刻把滴血的手放到了杯盏里。
阿碧看着那血眸中晶亮了下,随即立刻拿出锦帕给婉溪止血:“皇后,我去叫太医。”
“不用了,”婉溪看着那一杯子的血,随即才摸出金创药倒在手上,然后让阿碧为自己包扎着。
“阿碧,我把这血倒了去,我的血不是一般的血,不要随意处理。”
阿碧的目光颤了下,却并未多想,随即端着血走了出去。
片刻后,春桃走了进来,心疼道:“娘娘,这么多血,得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啊。”
“每个月也不止流这么,”想着每个月的大姨妈,更加肉疼:“就当这个月来了两次月葵。”
春桃颤了下嘴角,每次这婉溪总会语出惊人。
“娘娘,我去叫太医来看看吧。”
“那沈浪还会让我下床吗?”想着每次都总是会小题大做的某人,倒是像得了更年期似的。
“对了,阿意那丫头最近都在做什么?也不见来飞龙殿了。”
“在学女红呢,总是要做嫁妆的。”
“这样啊,你把我柜子里那些礼服画卷拿着,我们去瞧瞧那丫头去。”
再到云落,却恍惚隔世。
“为什么不能从别的衣裙上把花剪下来贴在这衣服上,我的手都被戳成马蜂窝了。”
还未走进,那小丫头的抱怨已经不绝于耳。
“来让我瞧瞧。”
“哎呀,姐姐,你终于来了,你看我的手。”
满是针眼的手着实让人心疼。
婉溪看着那站着的嬷嬷一眼:“听闻你就是宫中最有名的刺绣嬷嬷,这绣的功夫我没见到,这刺的功夫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姐姐,你别怪她,是我自己笨,总是学不会呢。”
“这刺绣是慢工出细活,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那你为什么又非要学刺绣?”
“新娘子的嫁衣不都是要自己做的吗?”
“亲人也可以帮衬着做的。”
“那,姐姐你愿意帮我做吗?”
“呵呵,很是乐意帮你的就站在身边呢。”
阿意抬眸看着春桃:“春桃姐姐,你愿意给我做吗?”
“她当然愿意,顺便,把她自己的也给做了。”
这下轮到春桃诧异了:“娘娘……”
“你们一起办,岂不是更加热闹。”
两个小女娃眸中闪过羞怯,阿意却已经拉了春桃去看那些款式。
“阿意,你爷爷最近在研制什么新药没有?”
“嗯,爷爷最近在研制能把人脑袋里淤血流出来的药物呢。”
婉溪眸中亮了下,看着讨论的尽兴的两人,随即道:“你们且选着,我去看看。”
药先生看到婉溪之后,走上前去上上下下把婉溪打量个遍:“还真是神奇啊。”
“呵呵,多谢药先生救命之恩。”
“不,不,少夫人这是自救。”
“听阿意说,你在研制能把人脑袋里淤血流出来的药物?”
药先生抬眸看着婉溪:“少夫人有什么高招吗?”
自从剖腹产的事情之后,这怪老头对婉溪脑袋里的东西可是惦记的紧,恨不能给剖开来看看有什么对自己的研究有帮助的东西。
“药先生对剖开人脑有没有兴趣?”
噗,药先生差点没站稳,难道这少夫人会读心术?
“少夫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难道剖腹产就不是了?”
额,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站在眼前呢。
“少夫人请进来说话。”
最终药先生听了婉溪的理论之后眸中闪过一抹光亮,这辈子,还真没有他不敢去尝试的事情。
再者,加上他对婉溪一种无形的信任,所以他愿意去尝试。
蓦地,看着还坐在身边根本没有要走意思的婉溪,药先生心中有了计较:“少夫人,你这次来还有别的事情?”
婉溪随即把手上的纱布层层取下,从伤口处挤出了一些血在杯盏中:“药先生,我想请你研究出给风沁解毒的药物,永久性的解毒。”
药先生淡笑,随即明白了婉溪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不过,药先生倒是乐的交换,随即颔首:“这是时间问题,可急不得。”
“药先生还有着到他死之前的所有时间。”
婉溪刚回飞龙殿阿碧便急忙跑了过来。
“娘娘,不好了,方才华容殿的人来说,慕容小姐失足落水,现在太医署的人都去了华容殿。”
失足落水?
婉溪眸中闪过诧异,随即道:“皇上知道了吗?”
“皇上和大臣在军机阁,应该还不知道。”
“嗯,你留在这里,照顾好小皇子,春桃,跟我去趟华容殿。”
“娘娘,这慕容小姐一来宫中,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事,昨天刺客,今天又落水,你看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婉溪看着春桃思忖的目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谨慎了?”
“额,吃一堑长一智嘛。”
华容殿已经被太医都给挤满了,看来这慕容祥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
“绿舞,妍儿怎么样了?”
绿舞已经哭红了眼睛:“都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小姐,才让她失足落到湖里去了。”
这华容殿的凉亭湖水确实许多,主要是为了供贵宾欣赏游玩的,所以慕容妍儿落水也不奇怪。
只是,这个失足?
“罗太医,妍儿现在如何了?”
“回皇后,慕容小姐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多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
婉溪坐在慕容妍儿的床边,看着刚刚转醒,脸色依旧苍白的她:“怎么这般不小心?”
“皇后……”
婉溪按住要挣扎着起来的她,随即把她扶了起来,亲自喂她喝药:“你可是皇上的贵宾,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是本宫的失职,来,把药喝了。”
“皇后,麻烦你了。”
“你好生休息着,昨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让你受惊了,本宫定会让皇上多调一些侍卫过来,不会再出现任何差错。”
“不必了,皇后娘娘,我这次只是精神有些恍惚,失足落水了,现在也已经没事了,不用小题大做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
“绿舞,送下皇后。”
精神恍惚,才失足落水?
倒是不失为一个好解释,只是这精神恍惚的原因……
“少夫人。”
婉溪看着眼前似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流水,好在她已经习惯了他们几人的神出鬼没。
“春桃,我觉得有些寒凉,回宫帮我拿件风衣来吧。”
看着春桃离开的身影,婉溪淡然向前走去:“你终于出来了。”
“少夫人……”
“好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我看她今天好像是故意落水的,因为她落水的时候我在暗处,她根本没有挣扎,没有呼救。”
故意落水?好端端的,如果只是因为慕容祥想让她离开流水,嫁给沈浪,她也不至于会这般,她要是想死,就更加不会辛苦地为沈浪练习把舞曲。
若是这慕容妍儿只是苦肉计,那么未免做的有点过了。
“流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婉溪深深地看着流水,似要穿透到他的心里。
最终,流水从怀中摸出一块古玉:“这个是昨晚她送给我的,她说,今生,我们无缘,来世,你一定要找到我,你拿着这个,我便会认出你来。”
婉溪看着那古玉,上面有着同心结的缨络,看上去很像是官宦之家的千金送给情郎的定情信物。
慕容妍儿定然把这个送给了流水,然后跳水试图自杀,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婉溪把古玉还给流水:“你依旧在暗中保护着她,沈浪寿宴之前不许出现任何差错。”
晚上沈浪回到飞龙殿的时候,婉溪把今日去华容殿的事情告诉了他。
“溪儿是想让我去看望下她。”
“她既是你的贵宾,你不去,不是很不合适?”
“说把,你想让我去打听什么。”沈浪看着婉溪游移在胸前的小手。
这小女人也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这般,否则哪次沈浪主动还不是被她踢下床?
婉溪媚笑着坐在了沈浪怀中:“相公,等会你自己去,然后和慕容妍儿发生关系,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沈浪抽了下嘴角,这女人今天吃错药了?
沈浪故意坐怀不乱,幽幽地看着婉溪:“你确定我回来之后你不会阉了我?”
“会。”
“……”
“我只是让你看下她的反应罢了。”
“你想知道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问个一清二楚。”
“好,那你直接去问她是不是爱上了流水。”
噗!
沈浪的脸色有些阴沉,虽然他不喜欢慕容妍儿,但是慕容妍儿送进宫来就是为了成为她的皇妃的,他还没见过慕容妍儿几次呢,却被身边的人先尝了个先。
沈浪抬眸,看着头顶上绿油油的绿帽子:“这千年的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
“嗯,不过也快成碎屑了。”
“怎么说?”
婉溪看着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浪,白了他一眼:“你这后宫都要着火了,你都没一点感觉?”
“我现在就在着火,你有没有感觉?”
话落,已经把怀中柔软的人儿抱上入了床。
一个时辰之后,婉溪看着沈浪再次昂扬的斗志立刻挥了白旗。
“到此结束,你快去吧,等下她也许就安寝了。”
“那就明日再去,”说着,双手已经不安分的握住了那柔软。
婉溪的身子轻颤了下,在还没被情/欲完全浸染之前立刻拍开了沈浪的手。
“你去还是不去?”
“皇后娘娘发话,小的怎么有不从的道理?过来,帮我更衣。”
看着迫切地把衣服给自己穿好的婉溪,沈浪再次问道:“你真的不一起去?”
婉溪坐在桌前娴熟地用刀削着苹果:“其实我倒是对自宫这事挺好奇的。”
额,沈浪立刻叫来了云落与流云:“你们陪我一起去华容宫。”
“娘娘,银耳莲子羹好了,这里面放了一些补血的良药,你趁热喝。”
婉溪看着阿碧淡然的神色,这是来感激自己那碗血来了吗?
“云落,你说溪儿为什么非要我今日来华容宫?”
沈浪才不相信婉溪真的只是为了让他去做那惹火的事情,那小醋坛子在这种事情上的心眼比蚂蚁的眼睛还小。
“少夫人的心思,谁能猜得准。”
云落淡然着,眸中却明显闪过一抹晶亮,他要是提前说出来了,婉溪还不直接一刀咔嚓了他,那春桃可不就成了寡妇了?
守在门外的绿舞见到沈浪等人的到来诧异之际,刚想开口喉咙一紧,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浪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话,绿舞担忧地瞅了里面一眼,终是没有再有任何动作。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妍儿,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我没事,爷爷。让你担心了。”
“爷爷我不担心,你要是去了,我也就跟着你去了。”
“爷爷,你……”
“我知道,你今天是故意落水的,你为了不嫁给皇上,竟然连性命都不要了,看来你中那个小侍卫的荼毒不浅呐。”
“爷爷,我没有,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爷爷,他是皇上身边的侍卫,你不能动他。”
“现在就是你想让我动他,我一个朽木之人也有心无力了,我只是让你给他下一包药罢了,就能逼得你跳水,我要是杀了他,那我还不得提前给自己准备好棺材?”
“爷爷……”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嫁给皇上,那我就把你送到韦丞相那里,远离皇宫,等我到了地下,也能安心一些。”
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沈浪似乎已经明白,婉溪今日一定要让自己来的原因了。
看着还在吃着果核的婉溪,沈浪走上前去:“在等着夫君?”
“你看,都吃了两碟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很多事情,眼见会更加有感触,再者,你那些顽固的老古董大臣们不是对我干预朝政颇有微辞了吗?”
“那你怎么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就是你心中所想?”
“我还真没猜到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不想你那小侍卫从今以后变成行尸走肉罢了。”
“溪儿,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是我的幸运草、吉祥物、智慧锦囊?”
“这么高的帽子,我脊椎疼。”
“那让相公我来给你按摩一番。”
“喔,拿开你的手,往那里摸!”
……
沈浪的寿辰很快来临,宫中一片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小姐,等会你就上场了,为何还不换上舞裙?”
慕容妍儿看着桌子上艳丽的裙彩,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蜿蜒了一个轻盈的弧度。
“绿舞,我漂亮吗?”
“小姐是仙子。”
“呵呵,走吧。”
门外,一身戎装的流水已经等候在那里,如顽松,俊美的弧度让慕容妍儿的眸光颤了颤。
流水看着一袭红衣的慕容妍儿,今晚的她,更像一朵夜蔷薇,灼灼其华。
“皇上让我护送你。”
“有劳了。”
过了今晚,也许慕容妍儿今生都不会再见到流水,那个多次救过自己的小侍卫。
所以,今日这舞,慕容妍儿只当是跳给他看的,在他心目中,留下最美的自己。
婉溪坐在沈浪的身边,怀中抱着一身浅黄,额,肚兜的小古顷。
没办法,这丫的死活不肯穿衣服,肚兜还是婉溪用一个晚上的奶水交换的。
五个月大的娃了,一点也不知道羞耻,没脸皮的小家伙。
“奶娘,话说为什么小古顷不喜欢穿衣服,难道他是在秀JJ?”
韦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婉溪的身边,目光瞄着那没有裹进肚兜里的小东西。
噗,这个没正经的东西,以前韦清对他做的一切,他现在还不是都还到了古顷身上了吗?
“我看小皇子的比某人的大多了。”春桃嘴巴一撇,毫不客气地死死看着韦钰的某处。
韦钰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吗?”
“看的看的出来,别以为你穿那么松的裤子我就看不出来。”
“就是因为它大我才不穿紧的裤子,宝贝不外露你懂不懂?”
看着韦钰有些气急败坏的表情,婉溪乐呵着:“要不,你和春桃到房间里让春桃验验?”
韦钰抽了下嘴角:“我的宝贝是任何人都能看的吗?再者,我还嫌我没活够呢。”
“那么一丁点东西,看着还害怕长鸡眼呢!”
“你!”
“钰钰,你现在可是贤王呢,咱王爷和一个小丫鬟一般见识,还是因为这个话题,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婉溪立刻打着圆场道。
韦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随即立刻护在裤子前,生怕给人瞄到了什么去。
随即干咳一声:“今天看在奶娘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韦清因为外出巡视偶感了风寒,所以今日并未亲自到来。
沈浪已经派了太医去,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婉溪看着怀中的古顷,又想到了那个梦幻般的女子——金良玉。
娘亲,若是风沁的毒也彻底解了,你一定会安心了吧。
歌台舞榭,一片轻歌曼舞。
慕容妍儿在众人的簇拥下,已经旋转着舞步移上台来。
婉溪扫了一眼远处认真盯着台上的流水,眸中更多了丝笑意。
慕容妍儿不愧是连沈浪的太傅都称赞有加的女子,短短的一个星期的时间,竟然能把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舞》跳的此般出神入化。
一颦一笑皆似梦幻,唯美的如同水中月,雾中花。
婉溪看的痴了,饶是沈浪的眸中也笑意盈盈。
一曲舞毕,掌声络绎不绝,回味无穷。
慕容妍儿款款走向沈浪,沈浪的眸中虽有惊艳,但却毫无一丝感情的东西存在里面。
突然间,仿佛慕容妍儿明白了婉溪告诉自己沈浪喜欢这舞曲的原因。
慕容妍儿纵然跳的出沈浪最为喜爱的舞曲,可是她却依然跳不近沈浪的眸中。
也可以说,他的惊艳,只是对于这支舞,并非是慕容妍儿这个人。
时至今日,慕容妍儿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好在她刚开始就没有打算一定要与婉溪争下去,否则现在头破血流的一定是自己。
“妍儿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连祝词都这般规矩到了无新意,想来这姑娘是已经是沈浪绝心了吧。
“慕容姑娘这支舞堪比天人,让朕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霓裳羽衣,朕会重重有赏,只是不知慕容姑娘想要什么赏赐。”
慕容妍儿的眸光颤了下:“妍儿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
沈浪颔首:“朕一言九鼎。”
“妍儿想要一块免死金牌。”
沈浪淡然看向身边的张福:“赐慕容妍儿免死金牌一枚,并且,她可以转让给任何人使用。”
慕容妍儿似是不相信沈浪这么轻易地就把免死金牌给她了,一时竟是忘了谢恩。
张福见状,随即走上前去:“姑娘,还不谢恩。”
“妍儿谢过皇上。”
“好了,你随张福下去领取吧。”
一直等到换下了舞衣,慕容妍儿还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绿舞,皇上真的给我免死金牌了。”
绿舞眸中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道:“是啊,小姐,你已经问了三遍了呢。”
“皇上说,我可以转让给任何人使用,那他怎么知道我不是为自己要的呢。”
慕容妍儿突然疑惑道。
上次沈浪听到了慕容祥与慕容妍儿谈话的事情,绿舞并没有说出去,因为沈浪无心追究,绿舞也不想让他们自寻苦恼。
“小姐,皇上可能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别多想了,我们明日就要离开了,晚些你要向去皇上告别吗?”
离开了,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不用了,皇上现在一定很繁忙,我明天再向皇上告别好了。”
慕容妍儿早早地回到了华容殿,听着远处传来的笙箫,也许流水说的对,她注定是不适合住在这宫中的。
“小姐,你要向他,告别吗?”
绿舞踌躇着,终是问了出来。
也许,这真的是她与那小侍卫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看着突然反差这么大的绿舞,慕容妍儿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绿舞,你……”
“小姐,奴婢看的出来,小姐对他是真心的,我帮你去找他。”
“不用了,”慕容妍儿突然开口。
她不想用告别来终止这段感情,她宁愿,幻想着他们也许从不会有的后续。
绿舞不明所以,看着神思的她,随即也便随她去了。
沈浪的宴会结束之后,流水便来了华容殿,看着慕容妍儿早已熄灯的闺房。
这也许便是他最后一次为她守夜了。
屋里屋外两人,皆是彻夜未眠。
早上慕容祥亲自进宫了接慕容妍儿,绿舞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小姐,我们走吧。”
“好,”慕容妍儿慢慢走向飞龙殿,可是一路上,却终是没有等来那个心心念念之人。
“哎,你真的不要去送送她?我看她故意走的那么慢,好像在等你。”云落捅了下身边的流水。
“我现在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流水淡然道。
“所以说你是榆木,我看都玷污榆木了,人家把定情信物都送给你了,你难不成还想着人家姑娘亲自向你表白?”
流云气急,真不知道这丫的脑袋里面是杂草还是臭豆腐。
“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流水说着自己的顾虑,屁股上却被狠狠地踹了两脚。
“怪不得没姑娘看上你,你就等着光棍一辈子的吧。”
“你要是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情商为零的家伙,平时吃饭都吃鼻子里了不成?”
“你迈出去了这一步,你的命运就会发生质的改变。”
“亏少夫人还想着撮合你们,我看你还是一辈子陪着少主的小白去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个不停,流水只是看着慕容妍儿的身影却无动于衷。
真爱面前,他终究是少了那么一丝勇气,一份自信。
若是慕容妍儿喜欢他,那么昨晚为何不等他?
想着,流水消失在了原地,留下想撬开他脑袋的云落和流云。
“皇上,皇后,今日老夫就要带妍儿离开了,多谢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对她的照顾。”
自从沈浪毫不犹豫地便给了慕容妍儿免死金牌之后,慕容祥便也安心了,终归是慕容妍儿的一道护身符啊。
“相国客气了,慕容姑娘端庄温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丫的,客气话倒是说的顺溜,也没见你这么说过我!
婉溪暗中白了沈浪一眼,却依旧浅笑盈盈:“相国公,本宫见妍儿冰雪聪明,国色天香,甚是喜欢的很,只是不知妍儿可曾许过人家?”
慕容祥看着婉溪,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随即道:“未曾。”
“嗯,”婉溪看了慕容妍儿一眼,随即似无意道:“我认识一位一品护国大将军,英气逼人,才智非凡,只是不知,相国公可有意愿……”
慕容祥还未开口,慕容妍儿已经立刻说道:“妍儿让皇后费心了,只是妍儿年幼,尚无婚嫁之意,妍儿只想陪在爷爷身边。”
“你这丫头,皇后,妍儿不懂事,您别见怪。”
这丫头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她怎么知道流水就不能成为护国将军?
“呵呵,无妨,妍儿孝顺,是您的福气。”
“是,妍儿很是乖顺,老夫知足了。”
沈浪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侧目:“溪儿,你还不打算告诉她那护国将军就是流水吗?”
婉溪淡然品茗:“错过了,只是因为缘分未到,不急,不急。”
城墙上,流水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目光悠远。
“自作自受!没勇气的家伙!”
“是你的,别人抢都抢不走,算了,也许少夫人说的对,他们还是缘分未到罢了。”
“少来了,这种事情自己不追求,是能等来的吗?难不成你的阿意是整日缠着你说要嫁给你的吗?”
“额,还真是。”
“你家阿意那奇葩这世间还能找到第二个?”
“你说谁是奇葩?那怪老头现在四处找人试药呢,我已经百毒不侵,起不了作用,我看你这骨骼倒是可以。”
“你把不怕我家春桃挠死你!”
“是不是男人啊,没事总拿女人挡在前面做什么?”
“我是不是你去问问春桃不就知道了。”
……
聒噪的声音已经消散不见,挺拔的身影依旧伫立不倒。
慕容妍儿放下了窗帘,他,终是没来。
“小姐,你说他们会不会有缘无份,从此就错过了?”
春桃有些遗憾道。
“怎么?对他们的事情这么上心?”
“这绿舞倒是对我的脾气,以后有她和我吵架,倒是件有意思的事儿。”
自NUE情怀?传说的自nue情怀?
“钰钰最近倒是闲的很。”
“他?算了,万一哪天把他惹哭了,我可哄不起。”
蓦地,一个身影突然倒在了婉溪面前。
“阿碧,阿碧……”
“送她回房间。”
阿碧面色苍白,憔悴到黑眼圈深陷。
据云落的汇报,这丫头最近出宫频繁,想来是风沁的毒加剧了吧。
当春桃想给阿碧换下沾灰的衣衫时,婉溪看着阿碧两只胳膊上深深的青紫牙印,眸光颤了下。
这丫头把自己当成金刚不坏之身了?
“太医,她现在如何了?”
“她身体过度虚弱,我给她开几幅方子,多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有劳了,春桃,你和太医一起去太医署抓药。”
婉溪坐在凳子上悠然自得地吃着宫女剥的果仁,一柄精致的匕首在婉溪晶莹的指尖娴熟运转。
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却依旧不见婉溪开口的云落汗水已经粘湿了衣衫:“少夫人耍刀的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这话总不会有危险吧?
蓦地,匕首陡然从婉溪手中掉落。
咣当……
更砸到了云落心里。
云落腿一哆嗦,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少夫人,您给个话,让我去死都行。”
尼玛,此时有声胜无声好吗?
“柱子在那里,匕首在这里。”
婉溪眸色淡然,似乎待会要死的只是一只蚂蚁。
“少夫人,死之前,您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
云落做着进一步的自我挽救。
“我让你死,需要原因吗?”
“不需要。”
“那你还等什么?”
“少夫人,我错了。”
云落哈着身子,不敢直视婉溪。
“出去吧,”婉溪看着身边的宫女一眼,然后才看向云落:“你说,你错在哪里了?”
“我错在我不知道我错在了哪里。”
“让我想想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春桃……”
“少夫人,我知道,我知道我哪里错了,您让我办的事情我没办好。”
“说来听听。”
“风沁已经病入膏肓了,无药可治,我怕您伤心,就没和你说。”
“给你两个选择,现在带我出宫,即刻带我出宫。”
“少夫人……”
云落捡起地上的匕首放入怀中:“若是风沁死了,合欢山倒是一个殉情的好地方。”
“我这就去准备。”
少主要是恨了他,大不了让他死,少夫人要是嫌弃了他,尼玛那就是生不如死啊。
云落很快就把婉溪带到了风沁所在的地方,一个环境清雅的竹林。
和云落同样梦幻的地方,才是风沁的风格。
看着就要向前的婉溪,云落却挡住了她。
“少夫人,这里也许会有陷阱,我先进去。”
婉溪乐得跟在他身后。
有血腥味混杂在空气中,婉溪心下一沉,立刻向竹屋走去。
一张床板上,一袭被片片殷红浸染的白衣刺痛了婉溪的视线,只是却只有一袭白衣。
“人呢?不会是流血过多而死了吧?”
沈浪颤了下眼角:“那尸体哪里去了?”
“被埋了?”
“额,不会的,这里这么偏僻,不会有人来,谁会埋葬了他?”
“他临死之前用最后一口气把自己埋了。”
额,少夫人,你这是明显的诅咒好吗?
“少夫人别担心,我四处去寻找一下。”
蓦地,门猛然被推开,一阵阴冷的风让婉溪打了个寒颤。
婉溪看着门口脸色苍白如同鬼魅般的风沁,不稳有些凌乱:“风沁。”
“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不是你们,得,云落永远是被直接无视的那个。
“是不是身上的毒又发作了?”
“阿碧告诉你了?”
“她没有,看你的样子也看出来了。”
风沁看着婉溪的目光扫向床上那血衣,随即上前一步淡然地收起:“暂时还死不了。”
目光依旧那般风轻云淡,更有一种寂灭的无望。
婉溪突然害怕了这种感觉,婉溪体会过这种比之死寂更加绝望的无助。
“风沁,我不会让你死。”
风沁的眸底含了一丝轻柔:“你能来,我很意外。”
“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与沈浪的赌注。”
真是只是如此吗?一个连性命都不要的人,还会在意那赌注吗?
只是不想再伤害婉溪,再用她的血吧。
“药先生已经在配置解药了,风沁,你再坚持一下。”
“别担心我,你好不好?”
“你若是不在了,我肯定不好。”
风沁死寂如灰的眸光亮了下,又变得如天际般悠远:“你,很在意我吗?”
“金良玉是我娘亲,那么你就是我舅舅,你说我在不在意。”
这却是一种比死亡更让风沁绝望的事实,舅舅如何能爱上自己的侄女?
以前他说沈浪是乱/伦,现在却是自己。
如果可以,风沁宁愿此刻现在自己是死了,也不愿听到方才婉溪的那句话。
这样,即便得不到,风沁还可以放任自己爱着婉溪的心。
然而现在,风沁却连爱着婉溪的理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