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翠绿劲装,立在山边的一块突出的大石之上,山风拂着她的长发,有着飘飘欲飞的感觉。
她人如花娇,美艳无匹,只是那娇面之上,却蒙着一片杀机。
由于这位姑娘的突然出现,使现场的气象为之一变。
首先有人发出一声欢呼:“啊,白姑娘……”
“不错,她正是百弼庄主的爱女……”
“但她为什么说那姓步的……”
“急什么?你不会静听下文?”
议论之声搅成一片,铁血帮主唐幼煌的面上已变了几次颜色,最后,他向桐柏掌门瞧了一眼,毕一泓便咳了一声,径行排众而出。
他双拳一抱,向白娥拱拱手道:“姑娘是何方高人?芳驾宠降二天谷必然有赐教的了?”
白娥向毕一泓打量一眼,道:“看前辈的长相,想必是桐柏派的毕掌门吧?”
毕一泓道:“姑娘好眼力。”
白娥道:“晚辈白娥。是百弼门下……”
毕一泓道:“慢来,慢来,姑娘说你是百弼庄的门下?”
白娥道:“不错,白彦虎就是家父。”
毕一泓道:“哦,有这等事!令尊他?他是否当真遭到姓步的暗算?”
白娥朗声道:“不错,家父确曾遭到暗算,但……”
毕一泓突然大喝一声道:“抓住那小贼替百弼庄主讨还公道,如敢反抗就地格杀!”
此人断章取义,根本不听下文,白娥再要解释,铁血,桐柏两派门下已像潮水一般向蒲星涌了过去。
白娥大吃一惊,急拔出身后长剑,由石上纵身而下道:“住手!”
毕一泓拦住白娥的去路,道:“白姑娘不必着急,那小贼逃不出咱们的掌握的。”
白娥撇撇嘴道:“倾二派之力,对付一个后生晚辈,他自然逃不出你们的掌握了,可惜你们找错了对象!”
毕一泓微微一笑道:“姑娘说笑话了,对付武林败类,还讲什么江湖规矩!”
白娥大声道:“你弄错了,他不是武林败类,也不是在百弼庄行凶之人,让我说……”
毕一泓一叹道:“姑娘遭逢家门惨变,自然难免胡言乱语,老夫不怪你,但不能不顾虑你的安全,放下兵刃吧,白姑娘!老夫带你歇息去。
语音未落,右臂疾吐,旱烟锅一招“入境问俗”,电光火石般,分点白娥“日月”、“京门”、“缺盆”三处穴道。
白娥不虞毕一泓会对她猝下毒手,吭的一声闷哼,便一头栽倒下去。
毕一泓左手一捞,揽住白娥的细腰,道:“对不起,白姑娘,为了使你安静一点,老大不得不闭上你的穴道。”
一击得手,毕一泓那消瘦的面颊上露出了笑意,但一股像利刃似的劲风,忽然向他的后胸撞到。
他无暇分辨何人偷袭,却明白人若要被那股劲风撞上,老命就可能报销八成。
弹身前纵,旱烟锅同时反臂猛挥,应变之速,出招之奇,果然不愧为一派掌门。
但,啪的一声,他的后胸依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重的。
老命虽是没有报销。一双猴眼却感到金星乱冒。
自然,这一记重击之下,他再也无乐趣揽住白娥了,只见蓝影一闪,他掌中的猎物竟被人劈手夺了过去。
是谁有如此惊人的武功?
难道是那蓝衫少年蒲星不成?
不错,是他,这位令人莫测的少年,第一次发了狠劲。
他不在乎被人围击,却不愿白娥再度落入敌手,因此,他提取了从不轻用的兵刃“无弦弓鞘”。
那是一根弯弯的铁条,长有三尺六寸,宽度约莫二指,乌黑黑的非金非铁,看来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人不可貌相,兵刃何独不然?
一声龙吟长啸,无弦弓鞘凌空急闪,接着惨嗥四起,鲜血横飞,围攻他的敌人,竟然倒了一片。
最使人震吓的是那些横尸倒毙之人,没有一个不是被自己的兵刃所伤,好像他们是横刀自裁似的。
此等玄奥的武功,实在有点骇人听闻,除了嫌活得命长,谁敢招惹这位煞星!
于是,他突出重围,救走白娥,冲出二天谷,径向枫陵渡扬长而去。
距风陵渡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天色已是归鸦绕树的薄暮时分,他可以继续走下去,奈何怀中的人儿却有了困难。
他早已拍开白娥的穴道了。可是这位姑娘始终是星目紧闭,呼吸微弱,原本艳若桃李的粉颊,此时连半点血色也没有,显然她受了严重的内伤,因而一路上他不得不抱着她赶路。
他不能让她香消玉殒,这是他做人的原则,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找到白彦虎,只有救治白娥,才能问出白彦虎的所在。
因此,他找到一个农家,向他们求借一宿。
劳碌终宵,总算将白娥由危险的边缘救了回来。
经过一阵调息。红日已经盈窗,双目刚睁开,就见到一张迎人的笑面。
“饿了吧?快洗个脸,咱们吃饭。”救命疗伤,不说一个谢字,这是毒绿蚁白娥那满不在乎的本性。
但娇面迎人,深情款款,还像一个贤淑的妻子。
为他准备好了早餐,这就有点不像飞扬跋扈、娇宠刁蛮的白娥了。
蒲星向他冷冷瞧了两眼,立起身形,举步向门外走去,究竟有没有听到白娥适才的言语,他压根儿就没有半点表示。
白娥面色一变。
呆呆地瞅着他的身影,几乎咬碎了银牙。
但她终于忍了下来,及蒲星走出农家,奔向枫陵渡,白娥可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姓步的,我问你……”
“问什么?”
“你到底安着什么存心?”
“姑娘是说……”
“百弼庄,二天谷所为何来?”
“对不起,无可奉告。”
“你好像有点自命不凡!”
“是么?”
问了半天全是白费,白娥一赌气,抿着嘴一阵狂驰。
枫陵渡,是沟通黄瑛两岸的交通要道,来往的行人自然十分多。
白娥奔到岸边,赶上一艘待开的渡船,船上只有两个客人。
按常情最少还要搭载五至八个。
但船夫向白娥瞧了一眼,忽然抽下跳板,一篙点出,原来能载十来个人的渡船,只载了两人就开了。
白娥见状一怔,急高声呼叫道:“慢一点,摆渡的,咱们也要过河。”
黄河之水天上来,渡船一出去就是十来丈,白娥声震四野,人家却听如不闻。
“好可恶的船夫,待会非摘下他的狗头不可!”白娥在跺着脚大发娇嗔,弄了半天,还是只有干瞪眼的份。
及扭头一瞧,在码头上候船的旅客,全都远远的立着,每一个人的眼光,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敌意。
唯一接近她的,只有一个蒲星,像她这么美丽的姑娘,竟被人视如洪水猛兽一般。
她先是一呆,继而勃然大怒道:“姑奶奶哪一点儿不顺眼?我非要找个人来问一问不可。”
她正待纵身抓人,却被蒲星伸手一拦,道:“何必牵连无辜?我知道。”
白娥不禁一愣,问道:“你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蒲星道:“咱们搅乱了二天谷的荡魔安天大会,已成为武林的罪人。何况你跟魔头泡在一起,自然变做人们鄙视的对象。”
白娥哈哈一笑道:“你承认了跟我故作神秘么?”
蒲星道:“承认什么?难道你也认为暗算你爹,火焚百弼庄的是我不成?”
白娥道:“当然不是你,否则我也不会替你挺身作证了,其实你瞒着有什么用,人家铁血帮主还不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蒲星道:“我是不是步能硕无关宏旨,最要紧的是咱们今后如何应付层出不穷的困扰才是。”
白娥一哼道:“他们敢对咱们怎样?”
蒲星道:“那可就难说了,毕一泓敢对你骤下毒手,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白娥眉峰一挑道:“再遇到那老贼非向他讨还公道不可!”
蒲星道:“一只失了巢的孤雁,还能有什么作为,依我说,只有请你爹出来,才能解除咱们的窘境。”
白娥神色一黯,道:“爹毒伤未愈,他怎能……唉……”
蒲星道:“你爹不是说他已备有解药么?”
白娥樱唇一撇道:“这下说漏了吧?你几时听爹说备有解药的了?”
蒲星微微一笑道:“就算我是步能硕吧!快说你爹伤势怎样?”
白娥道:“爹的解药无法根除那些奇毒,现在变做半身不遂的残废之人了。”
蒲星道:“你爹毒伤未愈,你为什么跑到江湖上来胡搅?”
白娥道:“谁说我胡搅?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不应该找那令狐香?”
蒲星道:“令狐香是铁血帮天香院的副院主,一身功力高得惊人。而且铁血帮高手如云,纵能找到她,你能把她怎样?”
白娥愕然道:“此话当真?”
蒲星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白娥脸色数变,最后目光一凝,道:“抑强扶弱,是武林中人的本分,是么?”
蒲星道:“不错。”
白娥道:“那么,你必然会帮助我去找令狐香了?”
蒲星道:“可以,但是,有几点你必须先作考虑。”
白娥道:“考虑什么?说说看。”